第22節(jié)
只是今日再去,卻再也沒有往日那般悵還。 他在迷離落魄的人群里清醒著,著眼看著他們鬼哭狼嚎、甩頭擺腦。 躁的很也亂的很。 還有那個搭訕的女人。 沒有怎么出格,甚至比以前的女人規(guī)矩的多,但是厭惡,似乎每靠近一分他都厭惡。 江許說他有潔癖,實是沒錯的。 最近好像更重了些。 他的眸光幽深,深思中,腦子里又現(xiàn)出了那個身影。 在酒店、在舞臺、在無人的桌上…… 干凈簡單的、高冷孤寂的、呆萌蠢傻的…… ** 嗚啦~嗚啦~嗚啦~ 一輛救護車從直道轉(zhuǎn)彎駛?cè)?,前面的車紛紛停住?/br> 這一片是市中心的醫(yī)院,道路有些擁堵。 待救護車駛?cè)?,另一?cè)前方停車場的欄桿緩緩抬起,駛出一輛黑色的車。 車子擺正插入隊伍,駱時饒等待的車子啟動,跟在后面。 他視線淡淡一瞟,覺得這車牌號有些熟悉。 回想了一下,突然發(fā)現(xiàn),這好像是她的保姆車。 大晚上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難道她這幾日沒回去都是在醫(yī)院嗎? 她生病了?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在心里綻開,他擰眉,驅(qū)車緊緊跟著。 一段時間后,車子駛離市區(qū),拐入偏僻的郊區(qū)。 …… *** 郊區(qū)的路面崎嶇不平,路旁的積雪混著膠泥化在坑內(nèi),車子駛過泥坑,四散飛濺。 紅色跑車已經(jīng)不似剛剛那般蹭亮嶄新,沾滿了黑乎乎的泥垢。 前面的車還在行駛,拐過一條石橋后拐進一片黑白色平房區(qū),然后駛?cè)胍黄笤骸?/br> 駱時饒在離院子還有五十米的地方停車。 那是一座年代有些久遠的房子。 四層樓高,占地面積挺大。白灰色的墻壁,因為年代久遠,一些墻皮脫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和紅色的墻磚。 外院很大,有兩架昏暗的路燈,在燈光照射下,可以看到兩旁豎著矮小的籃球架,漆皮脫落,斑斑駁駁的銹跡。 旁邊還有個滑滑梯,常年雨水沖刷,褪去了顏色,大紅色的滑道變粉微微泛著白。 車子剛駛?cè)耄箝T內(nèi)便沖出來一大群孩子,急急促促的跑過去圍住車子。 一個中年婦女擠入,車門打開,里面走出一個穿著粉色棉襖戴著白色線帽的女生。 她和大家說了什么,眾人仿佛松懈了一口氣。伸頭往車子內(nèi)探。 車子又下來一個人,他下車后從里面抱出來一個小男孩。 男孩約五歲的樣子,手被厚厚的紗布包起,吊在脖子上。 駱時饒側(cè)靠在墻上,掏出一支煙點上。 沒吸,夾在指間,讓它靜靜的點燃。 許久,等煙燃掉,他丟掉煙頭,雙手叉腰走至門口。 院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空蕩蕩的,但是屋子里還傳來一陣陣笑鬧的聲音。 他抬頭,嘴角微勾。 院子鐵門旁,一塊白色的塑料板上五個大字——桐鄉(xiāng)福利院。 …… 第18章 捐贈 將小池送到醫(yī)院拍了片。 醫(yī)生看了一眼檢查的片子,說幸虧大冬天的穿的厚實,骨頭沒有斷。 雖然說骨頭沒斷,但畢竟還是傷了不少,筋骨有損。 考慮到他年紀小,醫(yī)生給他包扎一下后用紗布吊在了頭頸上。 排隊、拍片、配藥……花了不少的時間。 出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挺晚了。 夜色黑漆漆的,車子在寂靜的泥濘路上緩慢行駛。小池已經(jīng)不哭了,乖巧的坐在車子里,不說話。 福利院還是燈火通明,車子一開進大院,孩子們就從大門內(nèi)急切的沖了出來,團團圍在車子旁邊。 南沁開門下車,對站在門外的院長道:“小媽,傷的不重,就是扭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辈倘A一聽,呼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吳司也推開門下車,落地后轉(zhuǎn)身將小池給抱了下來。 他的右手用紗布纏著被吊在看頭頸上。 五歲的小男孩,低著頭,不說話,不敢看人。 “沒事的,小池,你看大家都不怪你呢?!蹦锨呱焓秩嗔巳嗨念^發(fā),溫柔的安慰。 “對,不怪你?!辈倘A應(yīng)和,說完彎下身子,小心的扣住他的腰,給抱了起來。 “走吧,都進去,晚飯還沒吃吧,都燒好了。” 一群人小朋友們合圍著,心情比剛剛好多了,臉上也有了笑意。 人漸漸走遠,飄來幾句對話。 “小池,痛不痛啊?” “不痛……” ***** 南沁在福利院待兩天了。 這兩日天天被拉著陪他們各種玩,有些累。 早晨起床后,她帶著孩子們上音樂課。 福利院東側(cè)的三樓,有一間房子,是蔡華給孩子們建的音樂教室。 教室有些寬敞,光線從兩扇大窗戶外潛入,鋪墊開來,顯得更加亮堂。 底下整整齊齊擺著五六排凳子,四周的墻壁上貼著幾塊鏡子,還有一些明星歌手的照片。 其中有一張尺寸最大,被金色的相框裱著掛在了最中間。 藍色的舞臺燈光下,女孩一襲水藍色系帶紗裙,手持麥克風遞在唇邊,靜靜的站在高臺上閉目演唱。 光線打在她的側(cè)臉,勾勒出柔和的曲線,明媚皓齒、輕靈干凈。不可褻瀆。 而那照片上的女生此時正坐在教室前面的一架黑色鋼琴旁。 一身毛茸茸的粉色冬衣,圍著白色的圍巾,頭發(fā)凌亂的垂在肩上,上面壓著一頂白色的毛線帽。 粉黛未施,清純可人。 只見她輕輕掀開琴蓋,一雙軟萌的素手輕輕擱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穿著棉布鞋的腳輕踩踏板,手指輕觸,一串美妙靈動的琴聲從指尖流瀉而出,音色如同一汪山谷清泉,叮鈴清冷,純粹舒然。 如同仙女呼出的氣息,撫平沉浮的躁動,萬物歸于平靜。 她靜靜的彈著,曲子在她周邊織了一張網(wǎng),籠住那人,不被外物打擾。 孩子們乖巧的坐在下面,屏住呼吸,無人喧嘩。 一曲過后,她放下手,扭過頭對著他們笑。 笑瞇瞇的聽著孩子們的歡呼表揚。隨手從旁邊堆滿碟片、磁帶和書本的桌子上,拿起一疊打印好的譜子,從里面翻了翻,抽出一張,擱在鋼琴架上。 “我們來唱小白船,好不好?” “好……” 纖手撫過琴鍵,一段安然夢幻的曲子傾瀉而出。 藍藍的天空銀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樹 白兔在游玩 槳兒槳兒看不見 船上也沒帆 飄呀飄呀飄向西天 …… ***** 一輪黃日從山頭漸漸上升,溫順和人的光線透過院墻外光禿禿的樹冠,掃進桐鄉(xiāng)福利院的大院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