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第084章 狠心腸 透過馬車的窗廄, 沈晞蘊見齊子轍上前跟郡王妃說了幾句話, 沈家兄弟緩慢地站了起來,至于孫氏, 過了一會,也被又拉了出來,扔在了黃土地面上,塵煙滾滾。 沈惟澈將目光投向沈晞蘊坐的馬車上,只停留了一會,就轉移了視線。 齊子轍上車后, 伸手握著沈晞蘊的手, 把玩著,沈晞蘊默不作聲, 最近幾日的沈家變故, 令她有些疲憊。 回去后, 本來就精神懨懨的沈晞蘊倒頭就睡,齊子轍在邊上守著她坐了一個時辰, 才又去了衙門。 齊子轍到衙門之時, 身邊的侍衛(wèi)小木從外頭躥了進來, 手里拿著一小布包,薄薄的, 里頭裝著幾張紙, 小木打開將小布包放在了齊子轍的面前,拱手道:“大人,這是今早小八去外頭如廁時看到的, 就塞在了墻角樹蔭下,因著埋在土里,外頭有點臟,土是翻新過的,若不是小八過去,只怕都不一定能看出。” 上頭的字跡不明,只是約好了時辰,今日傍晚日落偏斜掛樹梢之時,到城郊不遠處凸山坳第五個石洞一敘。 凸山坳并沒有什么秘密,只是郊區(qū)的一座平民百姓能夠上去采摘各種野菜的山,也不大,里頭有些許小動物,之所有有那么多山洞,都是人為的,翻過這座山,之后就能到達鄰省,有些沒有路引的百姓,都可以從這爬過去,因著下頭沒有衙役愿意守著。 京城的父母官也知曉,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些事,太清晰了,反而不好。 齊子轍并未親自前去,侍衛(wèi)小木去的山坳里頭,來去不過半個時辰,小木并沒有見到約他們相見的人,只是在石洞最為里頭,見一堆雜亂的稻草,輕輕一摸,還有點濕潤,便來回撥弄了兩下,從中找到了另一小布包裹。 齊子轍接過小木遞過來的東西,與今日午后看到的紙質一樣,上頭幾行文字和一連串的數(shù)字。 郡王妃中,郡王妃一回來就病倒了,眼睜睜看著孫氏在自己手中被放,她心高氣傲,心頭的那股子氣一下子就壓垮了她。 郡王爺回來后,得知她身體不好,靜靜地陪在身邊,兩個公子回來,都讓奶娘領著去書房讀書識字。 “王爺,讓你費心了。”郡王妃雙眸帶著深深的疲憊感,她知道齊子轍是個自掃門前雪的人,對沈宴沒有岳父那樣的尊重,能夠讓齊子轍出手的,只有沈晞蘊。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親meimei,與自己的隔閡比想象中還要大。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沈晞蘊竟然會出手救孫氏和沈家的兩個兄弟,她們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這樣的打擊讓她有點絕望。但她舍不得怪自個的親meimei,想著若是齊子轍能夠勸說她,不就沒事了,因而把這筆賬算到了齊子轍的頭上。 可在郡王爺看到,自個的王妃過于急躁了,她只是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不知情,她不能原諒自己那么多年讓孫氏和沈宴活得好好的,因而急于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孫氏即使是沈家夫人,但也是安國公府的嫡女,他可以一時拿捏住安國公府,卻不能保證他們不跳出來。 “別這么說,我們是夫妻。你累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說。凡事都要徐徐圖之才是。”郡王妃擠出一抹笑容,閉上眼睛。 齊家在傍晚時分迎來了千金公主,千金公主下轎時見沈晞蘊亭亭玉立,驚喜連連,拉著她的手道:“江神醫(yī)果然是神醫(yī),你的腿好了,太好了?!?/br> “是好了不少,不過也不能久站。” 兩人相攜坐下,上了一遍茶,千金公主才略微帶著擔憂之情地問:“你最近,還好吧?” “???”沈晞蘊這時才回味過來,千金公主說的是沈宴的事,柔柔一笑,“多謝公主關懷,事太久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如今倒是有點懵,其他倒還好?!?/br> 千金公主一聽,頷首:“我今日好不容易從山中出來,跟慈仁法師說了來你這,她倒是通情達理。我jiejie被關在柴房里,至于原因,暫且并不清楚,只依稀曉得,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br> “我也是聽到身邊的嬤嬤在前頭香殿聽貴婦人提起你的事,都說你可惜了,還說齊子轍這是撿到便宜了。想去年,你嫁給齊子轍,她們倒是還覺得齊子轍虧了,如今倒是酸著嘴巴說齊子轍眼光好。” “前幾日聽聞沈宴被撤職后又復職,我還想著是不是齊子轍出手的?!?/br> 沈晞蘊搖頭否認:“夫君從不做這樣的事?!?/br> “你知道秦氏去了吧?我今兒從錢家門口經過,見門口又抬著一頂轎子,里頭還隱隱約約有幾聲哭泣聲。錢家這樣肆無忌憚,終究有一天遭到報應?!鼻Ы鸸髟阝掷镱^,天天燒香拜佛,如今嘴巴里倒有幾分佛的味兒來了。 沈晞蘊微微一笑,兩人說了一陣子話,這才分別,千金公主不可下山太久。 倒是吃過晚飯,張嬤嬤搖頭晃腦地連連說了幾句可惜之語。 沈晞蘊好奇,想要問,可張嬤嬤卻閉口不談,轉移了話題。她只能藏著內心的疑問,等齊子轍回來。 齊子轍回來時,已然是到了一更天了。他上床手腳頗為輕快,瞅了沈晞蘊一眼,伸手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沈晞蘊并還未睡,只是閉目養(yǎng)神。在他懷中略微guntang,便不由得挪動了一下,齊子轍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附耳低語道:“還未睡?你以后不用等我?!?/br> 齊子轍的手扣著她的手,小巧的身軀安安穩(wěn)穩(wěn)地契合在他懷中,問著她發(fā)間似有若無的香氣,整日奔波的疲憊,瞬間就消散了。 夜晚沉靜如水,耳畔靜悄無聲,只有沈晞蘊輕微的呼吸聲。如此安寧的夜晚之下,兩人這樣依偎著。 沈晞蘊又動了下,齊子轍柔聲說:“別動?!彼奶鬯袢粘鲩T太過于累,并不想碰她。 “夫君?!?/br> “嗯?”齊子轍從嗓子中擠出的音色,后頭的尾音微微揚起,帶著幾分慵懶。 “今日張嬤嬤似乎有事瞞著我,說什么可惜了?!鄙驎勌N想著外頭大小事,齊子轍總會知曉。 齊子轍睜開眼,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的小耳垂,似乎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沈晞蘊噗嗤一聲,因著太癢了,笑了出來,蹬了下腿,齊子轍瞬間翻身,將她嘴里發(fā)出的笑聲吞噬在口中。 糾纏著的親吻瞬間讓沈晞蘊迷失了,腦子里亂成一鍋粥,伸手就去擋住齊子轍在自己身子底下作亂的手,這邊遮住,那邊擋不住,很快就失守了,被齊子轍一陣攻城略地,她眉毛微微顫抖,像只被拋到岸上脫離了水而干涸求生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氣,雙眸落淚,歡喜得全身毛孔舒張,一陣酣暢淋漓過后,嘟著嘴巴嬌聲嬌氣,不說話。 齊子轍想要伸手摟她,她扭著身子,不搭理她。 他也略微失控了,心想著不碰,卻克制不住,一沾染上,就只想著抱緊她,將她融入自己的血中。 齊子轍見她跟他鬧氣脾氣來,只能退了一步,替她裹緊小床單,硬是將她禁錮在懷中,輕輕地落下吻來。 沈晞蘊躲了幾下,被他無賴的舉動給糾纏住了,只能不躲,嘴里不高興地嘀咕著:“你弄疼我了?!?/br> “嗯,是夫君不好?!饼R子轍小聲道歉,壓下下頭的燥熱之勢,才柔聲說:“太想你了?!?/br> “哼。”沈晞蘊羞紅臉,軟嬌嬌地哼了一聲,卻讓齊子轍呼吸更加亂了。 齊子轍不敢再動她,“你剛才問我什么?” “???”沈晞蘊想了一會,才說:“就是張嬤嬤說了什么可惜啊之類的話,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齊子轍沉默片刻,緩緩地說:“沈宴的官是錢太師出的力。沈宴和你伯伯叔叔這幾房確實有幾分財力和前途。都說天子也有幾門窮親戚。你們沈家也是。錢太師的小兒媳婦過了沒多久,大概是對小兒子過于擔憂,生怕下人照顧不好。沈宴似乎讓你們河間沈家村里頭一戶人家的女兒送到錢太師府門口。” “之后呢?” “聽聞那姑娘前頭已經定親了,卻被家人為了百兩銀子給捆著送上了馬車,之后被塞進了轎子中,落轎時為了顏面,婆子將繩子給解開了?!?/br> “鄉(xiāng)下里頭的姑娘,要么性子剛烈潑辣,要么力氣也大,正巧這位姑娘竟然兩樣都是,在婆子沒注意的時候,推開了婆子,沖了出來,一剎那,撞向了錢太師府門口的那座石獅子。血從額頭上濺了出來。” “可把其圍觀的人嚇壞了,錢太師府本來開著的門也立馬關了,還是看不過的百姓抬了姑娘去了醫(yī)館里頭,現(xiàn)在還昏迷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br> “因著這事太多人看到,如今傳得沸沸揚揚?!饼R子轍說著事兒,沈晞蘊不由得縮了縮身子,齊子轍見她往里頭縮,知曉她心里有幾分害怕,也不說穿,只是關懷地問:“可是冷了?” “嗯。”沈晞蘊垂眸,過了許久,才問:“我,能不能讓人,去醫(yī)館,給同族的姑娘送點銀錢?” “我已經發(fā)信給江畔了,他回來就過去看看。”齊子轍知曉沈晞蘊心軟,甚至于齊子轍當?shù)弥耸聲r,不由得心中萬分慶幸,幸而當時他娶了沈晞蘊,若是沈晞蘊真嫁入錢家,只怕她會步入秦氏的后途。 秦氏到底如何死的,齊子轍也一清二楚。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啦~~~晚上還有一更~~~ 第085章 認親了 翌日一早, 天微明, 齊子轍早起去練武去了,昨夜沈晞蘊睡得有點沉, 身體一直都偏向于寒涼,貼著齊子轍這個火爐,這才好了一點。 醒來時,有些迷迷糊糊的。伸手往里頭一摸,一片空白,齊子轍并不在床上, 她揉了揉自個的眼角, 這才翻身起床。 齊子轍進來,見她坐起來, 正翻動著自個的衣裙, 開口喚了人進來, 伺候她更衣洗漱。他坐在前頭的圓桌等她過來吃早飯。 簡單吃過早飯,齊子轍站起身, 說去衙門值班。沈晞蘊就在屋子里頭做一些針線活計。她雖然手藝不是太好, 卻也能靜下心來練。 到了快晌午的時候, 郡王妃突然來了。那時候花雨正替她把葡萄的蒂給剪了,沈晞蘊聽到婆子來回稟, 略微有幾分猶豫, 因著上次她即使再如何旁觀,也看出了郡王妃對孫氏和沈家兄弟的不喜,可她還是出手了。 她站起來, 才走到抄手游廊,就見郡王妃已經進了院子,張嬤嬤在前頭領著郡王妃,進了前堂,沈晞蘊上前,走了進去,郡王妃見她進來,抬頭溫柔地望著沈晞蘊。 沈晞蘊大步走到郡王妃面前,行禮,郡王妃伸手將她扶起來,見她氣色不錯,說了幾句家常話,這才看了張嬤嬤和身邊的丫鬟一眼,似乎有大事需要和她說。 沈晞蘊讓人下去,輕柔地問:“jiejie可是有什么要事?”她實在想不通能有什么要事需要郡王妃親自過來。 見沈晞蘊一臉茫然,郡王妃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笑著說:“今日過來,jiejie有一件事,昨日就很是猶疑,不知該不該跟你說,但又想著,到底是親姐妹,我還是怕你陷得太深了?!?/br> “jiejie直說就是?!?/br> 郡王妃看了沈晞蘊一眼,只見她面容姣好,臉色紅撲撲的,比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神色更是好了不少。 沈晞蘊微微翹著嘴唇,洗耳恭聽。 “齊子轍的事,你了解多少?”郡王妃并沒有避諱,反而是說了幾句開場的話就直接切入重點了。 沈晞蘊啊了一聲,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來說夫君的。 “夫君的事,我知道得并不多,因為他是我夫君,我覺得,夫妻兩人,應當要相互忍讓,相互尊重和包容,有些事情,夫君不愿意跟我說,我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再說了,夫君是我的枕邊人,若是連身邊的枕邊人都信不過,那太過于悲哀了?!鄙驎勌N眼眸中充滿自信,一點都不擔憂齊子轍會背叛她。 這讓郡王妃蹙眉不快地說:“你太相信他了?!?/br> “jiejie,他是我的夫君,我們以后是要生兒育女,一起白頭到老,相互扶持,在黃泉路上攜手而行的伴兒,我不信他,還能信誰?” 想起昨夜齊子轍對她的溫柔體貼,沈晞蘊柔柔一笑,不由得心頭涌上了一絲甜蜜之意。 郡王妃反手握住沈晞蘊的手掌,搖頭道:“可枕邊人也有背叛的時候?!?/br> “那jiejie可是有夫君背叛我的實證了?” “沒有。”郡王妃搖頭。 沈晞蘊笑道:“既然如此,jiejie到底是有何要事?”為何平白無故,突然說起了齊子轍不好的話,她確實不太愛聽。她的雙腿是齊子轍請了江畔過來醫(yī)治的,這門親事,是她逼迫和算計來的,齊子轍一直都待她很好,她壓根想不明白,若是齊子轍想要反過來算計她,那她又有什么可圖的呢? “那jiejie為何如此說?” 郡王妃看向沈晞蘊,“你可知,當年齊子轍考中進士之前,可是在錢太師手下的陣營,他當年可是錢太師最為得意的弟子之一,雖然與錢太師只是座師之情誼,但到底是有那么一段淵源??扇缃駜扇藚s對立?!?/br> “是齊子轍背叛了錢太師。當年齊子轍能夠背叛一心扶植于他的錢太師,如今你又如何能夠保證他不會背叛于你?” “世間男子,都是俗物,對美色的追求和對權力的狂熱,這兩樣,哪一樣都能讓他們折腰?!?/br> “可齊子轍當年明面上是因著拒絕錢太師幼女而被逐出錢太師的派系,但卻因而入了皇帝的眼,這些,如今看來,都需要深究了?!?/br> “一個對美人和權力堅決抵制的男人,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美人和權力。我怕你付不起?!?/br> 聽到郡王妃如此說,沈晞蘊微微搖頭,“我不清楚夫君為何會如此選擇,但夫君每選擇都有他的理由。jiejie可知,就在昨日,錢太師府門前的石獅子剛被血給浸過。若不是夫君娶了我,我就是那個姑娘了?!?/br> “jiejie能夠懷疑夫君,是因著對我的擔憂,我領jiejie的情分。但是,我對夫君,從來都不曾懷疑。jiejie盡管放心,若我錯了,也不會后悔!”沈晞蘊斬釘截鐵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心聲。 沈晞蘊其實心中有幾分疑慮,郡王爺不是跟齊子轍很是要好么?為何身為郡王妃的jiejie會來警告她? 郡王妃見沈晞蘊不聽,只能搖頭,“你想想沈宴,他就是咬著牙往上爬的人。你看他做了些什么?” 沈晞蘊瞅著郡王妃,看了許久,才緩緩地伸手摟著郡王妃,堅定地說:“jiejie,夫君是夫君,沈宴是沈宴,而我也絕對不會成為母親那樣的人。”看來,郡王妃是把對母親的愧疚轉移到自個身上了。 好在郡王妃還要再說下去時,卻被進來的婆子打斷了,說是郡王爺在門口等著郡王妃,接她回府。 沈晞蘊趕緊送了郡王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