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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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家誰不愛美?哪怕盧嬌打起仗來不要命,可到底是個風華正茂的姑娘,饒是平時不買首飾,偶爾也會偷偷鼓搗點胭脂水粉的,聽了這話又驚又喜。 “呦,這顏色真好,”盧嬌本能的夸贊一句,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搖著頭推辭,“不好不好,這東西外頭賣的貴得很,好些蠟胭脂都要一二百文了呢。我雖沒見過你手里拿的這種,可瞧著色澤勻凈,香氣撲鼻,又油汪汪的,沒準兒比它們的還值錢呢。無功不受祿,我不好拿你這樣貴重的東西?!?/br> 喜歡歸喜歡,可這才頭回見面呢,自己哪里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 胭脂也喜歡她的性子,當下笑道:“好jiejie,你且別忙著推辭,我還有事兒求你哩?!?/br> 這么個小姑娘故意把聲音放得軟軟的,當著面兒的對你說“求”這個字,誰能拒絕的了呢? 一聽對方有事相求,盧嬌的臉上果然痛快了些,不過又很快升起一點警惕,“我哪里能幫什么忙?” 有了一個九娘的前車之鑒,她可不想再被輕易蒙蔽……只希望這姑娘不要是那樣的人吧, 胭脂咯咯一笑,正色道:“我十分仰慕j(luò)iejie你們這些行走江湖的女俠,怎奈之前一直沒得機會,便是騾子也不會騎呢!路上著實吃了不少苦頭,正懊惱不已。此外,也想略學些個拳腳在身上,好歹是個保障。若是回頭jiejie有空,能否撥冗教導一二?” 盧嬌這才放下心來,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這有什么?也值得你這樣鄭重的拜托?只有句話放在頭里,練武一事實在辛苦的很,你如今年紀也有些過了,只好挑些粗淺的防身罷了。至于騎馬,也急不得,一來鏢局中沒有適合初學者的小馬駒或是溫順的母馬,二來如今天氣寒冷,行動不便,還是來年開春再說罷。” 胭脂本也沒打算能一蹴而就,見她答應的爽快已經(jīng)喜出望外,當即道了好幾聲謝,又要送她油胭脂。 這一次,盧嬌就沒再推辭,只拿著翻來覆去的瞧,又不時的低下頭聞,十分歡喜的模樣。 “jiejie坐,”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胭脂笑了一回,拉她坐下,又開了包袱里的小鏡子,說:“這油胭脂乃是我從一本舊書里翻出來的古方兒,外頭是沒有的,用法自然也有些許詫異,來,我與你裝扮。” 盧嬌平時不施脂粉,到底心中向往,便順勢坐下,心里又期待又有點女兒家的小羞澀,口中只是喃喃道:“這樣紅艷艷的,豈不襯得我更黑了?” 說著,還很有點羨慕的瞄了眼胭脂露出來的賽雪肌膚。 胭脂噗嗤一笑,“哪里會黑?我倒喜歡jiejie這樣,瞧著就痛快?!?/br> 說話間,已經(jīng)催著盧嬌洗了臉,擦干之后先用茉莉粉薄薄的拍了一層,然后用小竹片挑了一點胭脂在手中,用拇指尖輕點一下,細細的替盧嬌勾勒出唇形,再由外向內(nèi)暈染開來。最后,將掌心剩下的一點胭脂拍開,輕輕蹭在雙頰,頓時泛起健康的紅暈,且不似外頭好些女子那樣血斑似的驚悚。 盧嬌就覺得臉上香香的,睜眼一看也是歡喜無限,不由得舉起鏡子左右欣賞起來。 “這個好,瞧著倒跟沒涂似的,可偏偏氣色又好了許多,人也精神了似的?!?/br> 她從小跟哥哥、父親一起長大,周圍遇見的全都是些大老爺們,哪里懂得什么梳妝打扮?便是外頭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往往教導的也都是那些大白、大紅的重重濃妝,瞧著非但不好看,反而鬼似的嚇人。盧嬌十分看不慣,可自己又不耐煩折騰琢磨,久而久之的,也就隨他去了。 誰知今兒才來的妹子竟十分靈巧,分明差不多的東西,也是差不多的手法,怎的扮出來的偏偏就兩個模樣? 第23章 “聽說剛來了一位江姑娘,奴家特來拜會。” 胭脂正跟盧嬌在屋里說話,就聽有人輕輕敲了下門,然后飄進來一朵香云。 來人約么二十歲上下年紀,肌膚勝雪,媚眼如絲,梳著個朝云近香髻,插兩支芙蓉帶翠的簪子,掛一雙滴溜打轉(zhuǎn)珍珠耳墜,身上穿的一套精繡水紅羅裙,外罩雪白狐皮襖子,越發(fā)顯得纖腰一束,風流嫵媚。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在上下打量胭脂,眼神中有驚有嘆有贊,不過更多的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只看的胭脂渾身發(fā)毛,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這女子是何人?為何這樣看自己? “胡九娘,你來做什么?”打從她進門,盧嬌就變了臉色,語氣不善的問道。 胡九娘的臉又白了白,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去一步,露出來裙邊一點燕燕于飛精致繡鞋,嬌嬌弱弱的說:“我只是想來打個招呼?!?/br> 盧嬌抬手將胭脂擋到身后,毫不客氣的說:“她是我鏢局的人,與你何干?” 這幾乎就是明晃晃的說她在多管閑事了。 胡九娘面色如土,本就纖瘦的身子頓時晃了晃,后頭跟著的小丫頭連忙上前將她扶住。 見她這副做派,盧嬌越發(fā)不耐煩,當即擺了擺手,“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還到處胡竄竄什么?省的趕明兒病了又賴在我頭上,回頭再挑唆了什么三當家的來與你出氣,我可擔待不起。” 她倒是不怕跟郭賽斗個你死我活,各憑本事罷了,只不愿叫大當家難做,外頭聽見了對鏢局名聲也不好。 頓了下盧嬌又道:“再說了,臨近年關(guān)鏢局里忙得很,又都是內(nèi)部事務(wù),本就不好為外人知曉,你若無事也不要老來,省的叫大家都難做?!?/br> “我,”胡九娘被她說的搖搖欲墜,眼睛里就含了淚,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的說,“我當真沒有別的意思,三爺,三爺他也不過是一派英雄氣概,可憐我這弱女子孤苦無依罷了,四當家的千萬莫要誤會?!?/br> “好笑!”盧嬌大聲哼了下,單手把桌子一拍,震的上面兩個瓷瓶和一套茶壺茶碗都乒乓亂跳,“合著可憐你孤苦無依的就是英雄氣概,像我這般狠心冷面的自然是狼心狗肺了!” 胭脂哪里能想到,自己剛來第一天竟就碰上這樣一場大仗,當真渾身不得勁,要想勸,可又不知道事情原委,不好盲目插手,只得憋了氣縮在后頭,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盧嬌當真是厭惡這個胡九娘到了極致,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直接擺了擺手,“好歹這也是我的院子,胡姑娘難道不知道什么叫不請自來不速之客嗎?眼下我忙得很,就不送了,也勞煩胡姑娘以后不要埋頭亂闖亂碰的,省的大家都不痛快?!?/br> 說完就沖那個丫頭冷笑一聲,“傻站著做什么?還不快扶你們姑娘回去?萬一再凍病了呢,那英雄氣概的三爺豈不是要心疼死?” 小丫頭似乎很怕盧嬌,聽完之后就抖了下,老老實實的去拉胡九娘的胳膊,“姑娘,你瞧雪下的越發(fā)大了,咱們回去吧。” 胡九娘紅著眼框看了看胭脂,見她果然沒有絲毫的挽留之意,不由得有些失望的點點頭,“那,那我走啦,江姑娘打擾了。” “???”正把自己當局外人的胭脂愣了下,尷尬且僵硬的點了點頭,“慢走?!?/br> 至于回頭再聚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北地冬日風大,如今又下著鵝毛大雪,嗚嗚咽咽中混著鋪天蓋地的雪片,瞧著更是駭人,可偏偏又有一種南方少見的渾厚與蒼茫,豪邁不羈,著實與鏢局內(nèi)外上下相得益彰,令人心胸暢快。 只胡九娘這般身形,倒是與江南煙雨小橋流水更合得來,這會兒落到暴風雪中,便如一片枯葉搖搖晃晃,瞧著難受。 一直等胡九娘走出院子,胭脂才難掩好奇的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個什么來路,這般溫柔美貌?!?/br> 說起來那位胡九娘確實美貌的很,說話也柔聲細氣的,走起來如弱柳扶風,著實賞心悅目??梢噪僦傆X得有哪里怪怪的,倒不是說胡姑娘是個壞人,就是……好像跟迄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大一樣,總?cè)粲兴茻o的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好端端的問她做什么?”盧嬌哼了聲,過去隨手關(guān)了門,將一應風雪寒氣都擋在外頭,“以后你也莫要同她來往,我瞧不起她的很。” 殊不知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的話更叫人心癢難耐,胭脂雖然沒有明著催著她說,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透出疑惑。 盧嬌被她盯著看了會兒就有些受不住,先抬手掐了掐她的腮幫子,又愛又恨的道:“也罷,,我同你說說,免得日后為難?!?/br> 胭脂已經(jīng)許久沒同人這樣聊天說笑了,不由得十分歡喜,又親自幫她端茶倒水,瞧見她修長的手指和整整齊齊貝殼似的指甲時,又額外來了興致,“你說我聽,且把手伸出來,我與你染染指甲如何?如今下了雪,你使得又是銀/槍,白生生的雪地里映上十片紅艷艷的桃花,多么好看。” 這也是她在路上做的。 在制作油胭脂的過程中,多加一點香油,適當降低一下蜂蠟的比重,得出來的液體略稀薄一點,也更容易干,就可以用來涂指甲。且比一般的紅花色澤油膩,柔滑生動,易上色且不易脫落。 盧嬌果然歡喜,美滋滋的伸出手去讓她涂抹,托著下巴看了會兒,口中不停道:“這胡九娘本來是樂坊專司琵琶的樂姬,有一回她被客人拖出去外頭打罵折辱,正巧大當家他們路過,路見不平就順手搭救,還替她贖身,哪知就被賴上了!” 胭脂一愣,喃喃道:“她也是個可憐人?!?/br> 這天下本就不平的很,那些樂妓、奴婢之流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打殺由人,有時候活的牲畜都不如。 “放眼天下誰人不可憐?”盧嬌嗤笑道:“只是可憐里頭又有可笑與可敬,她自己一味地不尊重,又怪得了誰?” 胭脂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盧嬌的指頭和指甲都像她這個人一樣修長,生的很好,如今只要稍加打磨就十分完美了。 胭脂拿著小小的棉簽,略沾一點紅艷艷的黏稠油液,輕輕地往她指甲上一掃一帶,淡粉色的表面就留下了熾熱濃烈的色澤。 “呀,這個顏色真好,”盧嬌驚喜的道:“我就愛這樣轟轟烈烈的正紅!痛快!往常我也偶爾學著外頭的女人們,用那鳳仙花的汁液染,然而顏色不大正不說,也容易蹭掉了?!?/br> “可別亂動,現(xiàn)在還沒干呢,若不小心沾到衣服上就不好洗了?!彪僦χ鴦瘢峙牧讼滤氖?,按在桌上。 盧嬌哦了聲,美滋滋的,這才想起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其實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本來也沒什么,不怕說句叫人笑的話,咱們鏢局里誰沒救過幾個人呢?可完了也就忘了,有緣分的跟著一起討生活,沒緣分的謝過也就散了,誰還整日掛在嘴邊不成?偏她恁多毛病,非要以身相許?!?/br> “???!”胭脂不由得低呼一聲,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棉簽都涂錯了地方,“以身相許,那不是話本里才有的事嗎?” “誰說不是呢!”盧嬌大叫道:“或者說若兩情相悅,這事也沒什么,男婚女嫁本是人之大倫,誰能說什么不成?可大當家的壓根沒這意思,她卻死抓著不放,你說可氣不可氣?” 胭脂眨了眨眼,腦海中不由的浮現(xiàn)出趙恒跟胡九娘拉拉扯扯卻又不敢真動手的畫面,忽然覺得有些滑稽,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盧嬌不知道她已經(jīng)在腦海里過了一回,兀自氣惱道:“這可真成了燙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剛才的樣子你也瞧見了,她哪里是跟著鏢局吃苦的?咱們上下都或明或暗的說了好幾回,又要送盤纏讓她自己出去過活,可死活不走!難不成還能硬生生的扔到大街上去?如今倒好,今兒給大當家的做件衣裳,明兒給大當家的縫雙鞋,大當家的哪里敢要?只避她如避蛇蝎,恨不得十丈開外聽見聲就上天遁地……” 聽到這里,胭脂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來。 想趙恒為人處世何等光明磊落肆意灑脫,便是有再難的事也難不住他似的,沒想到卻被一個小小女子逼得走投無路…… 盧嬌本來還有些氣惱,可是見胭脂笑成這個樣子,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唉,這可真是愁人。 兩個姑娘笑了半天,胭脂就問:“難道不能叫她回親戚那邊嗎?” “哼,我們哪里不想,只人家說了,本來就是被賣了的,且不說記不清老家在何處,便是記得,回去也不過是再被賣了的命。與其那樣,還不如現(xiàn)在一頭碰死了算完?!?/br> 胭脂聽的目瞪口呆。 這就棘手了。 正如盧嬌所言,她一介弱質(zhì)女流,難不成還能強行抓著領(lǐng)子丟出去,讓她自生自滅嗎? 便是那胡九娘死不了,傳出去也于鏢局的名聲有礙。 想到這里,她也不由得跟著嘆了口氣。 喜歡一個人本來沒有什么錯,可若是對方已經(jīng)明確地對你表示過拒絕,你還一味的死纏爛打,這就很不好了。 兩個姑娘嘰嘰呱呱的說了半日,盧嬌又四處看了回,說:“等會兒我在叫人給你搬兩個甕進來,就擺在炕邊。你不知道,北地不比你們南邊,冬日冷的緊,故而大多燒火炕,點火盆。只是本就干燥,如此一來越發(fā)難熬,你又不比我們習武之人身子強健,難免水土不服,少不得得在屋里放置些水滋潤一二?!?/br> 胭脂笑著應了,又拉著她的手道謝,“多謝jiejie,到底是jiejie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知道這許多。” 盧嬌被搔到癢處,不免十分得意,“好說好說,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去對面找我!”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盧嬌就道:“如今你我姐妹相稱,我總叫你江姑娘江姑娘的,多么生分,也不是個事兒!你叫什名字?” 胭脂莞爾一笑,“娘親在世的時候曾為我取過名字,輕容二字。” “輕容?江輕容?”盧嬌把這幾個字擱在嘴里念了幾回,又斜眼看著她笑道,“令慈當真慧眼獨具,也唯獨是你配得上這個名字了!” 胭脂給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甩手要走,結(jié)果馬上就被盧嬌捉住取笑,二人又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晚間吃飯,胭脂終于見到了那位從一開始就頗具爭議的三當家郭賽。 他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頎長瘦削,長相倒是頗俊秀,只是嘴唇甚薄,眼神陰鷙,瞧著有些怕人。 他跟趙恒與徐峰見了禮,“大當家二當家一路辛苦,小弟近來身子不適,早起又疼了一回,沒能出門迎接是小弟的不是,先自罰三杯?!?/br> 說完,就自顧自的倒了三杯酒仰頭喝了。 趙恒這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你我兄弟,何須多禮?” 話雖如此,可方才他也確實沒有出言勸阻。 徐峰抱著胳膊,意義不明的哼了聲,郭賽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胸中心思翻滾。 趙恒最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以往自己但凡這么擺個姿態(tài),旁人且不說,趙恒必然就先擋下了。 可是今天,他竟然真的讓自己做足了全套才出聲…… 莫非,是有人同他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