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西笑了：“你不喜歡我剛才說的？”

    黛玉的臉在發(fā)熱，瞪了眼達(dá)西，坐正了身體。也不看看這么多人，還這樣。

    桌子那頭的費茲威廉太太羨慕地看了眼黛玉，又去看自己的丈夫。上校正側(cè)身跟珀西瓦爾先生說話呢。

    珀西瓦爾先生說起了達(dá)西和黛玉要再去瓷器國的事，餐桌上的氣氛和之后牌桌上的氣氛才變了。

    給黛玉舉辦的舞會顯然也不好再辦。幸好請柬都沒發(fā)，立刻就取消了。達(dá)西和黛玉這一走估計又要一年多，很多事都得交待下。

    紫鵑和雪雁一聽要回去，最是興奮，連青螺和春纖也興奮起來。各自想著回去后見家人、見親朋的情景。

    青螺讓人帶話給富貴，回不回去。這次跟著回去是個機會，可富貴卻放棄了，說自己還有好些沒學(xué)好。

    “這人在這不想回去了。”青螺跟紫鵑抱怨。

    紫鵑只能安慰：“哥哥也是想干番大事的。這有自己的廠子，得學(xué)好多呢。”

    “若在這里，我是沒什么的?？墒枪牌拍?？富貴可是長子，就這么不回去了？”青螺問紫鵑。

    紫鵑也拿不定主意了，讓人去把富貴找來。

    隔了快一周，富貴才來。富貴如今的穿著打扮就跟曼切斯頓的式人的打扮一樣。紫鵑把富貴上下打量了下：“這才小半年不見，哥怎么也穿成這樣了？”

    “這樣子干起活來方便。再說了，我一個人在那，也不講究那些。”富貴說得挺隨便的。

    紫鵑也不好說：“哥，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沒。我只是想這么一走一年半載再回來，不是就斷了。倒不如一直在這學(xué)，學(xué)好了也好趕緊著回去?？烧f真的，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回去看下父母?！?/br>
    紫鵑聽了放下心來：“我還真當(dāng)你心里沒了父母呢。要知道我是姑娘在哪，我在哪。父母跟前盡孝就指望著哥嫂呢?！?/br>
    富貴嘿嘿笑了：“我這不也是為了能早點回到父母那里去。”

    跟紫鵑說完，富貴就去給達(dá)西請安。雖說現(xiàn)在人是自由的，可富貴還守著過去的規(guī)矩。算是跟著黛玉嫁到了達(dá)西這。達(dá)西是姑爺就得給請安。

    再跟達(dá)西說幾句，富貴就改了主意，覺得得跟著一起回去。先在那里瞅好了地，讓父母張羅起來。再過幾年，自己一回去不就省了時間。

    青螺這下可是高興了，原本是黛玉走，她這廚子得跟著。單把富貴留這，可不放心?，F(xiàn)在跟著一起回去，那自然不用擔(dān)心了。

    一個個要跟著去的都開始忙了，準(zhǔn)備行裝，打點東西。達(dá)西忙著外面的事，黛玉就忙著府里的事。李小姐瞧著都動了心：“不知道瓷器國是個什么樣的？”

    安涅斯雷太太笑了：“你要想去，就跟公主問問?！?/br>
    喬治安娜這些日子跟在黛玉后面幫著忙。

    黛玉嘆了口氣：“你要是跟著去多好？”

    “我能去嗎？”喬治安娜有些興奮。達(dá)西和黛玉一走，這里可就只剩下自己了，可一想到老夫人，“奶奶還在呢？”

    “如果不是考慮海上的艱難，我也想奶奶去的。不過，你要去估計達(dá)西也不會干的?！?/br>
    喬治安娜點了點頭：“我陪奶奶就好?！?/br>
    看喬治安娜這么一個花季少女，這一年多就陪著老夫人，黛玉實在有些不忍，就跟達(dá)西暗示了下。

    達(dá)西搖了搖頭：“我都不想讓你去，海上的航行太危險了。喬治安娜還是不要去了?！?/br>
    “可是喬治安娜一個人在這里真可憐?！摈煊窨粗巴?，彭伯里的景色是好看，但如果只是一個人住在這里，那也是挺苦悶的。

    達(dá)西嘆了口氣：“讓我再想想?！?/br>
    黛玉返回身，抱住了達(dá)西：“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哦?！?/br>
    達(dá)西的額頭抵在了黛玉的額頭上：“我這樣想?！庇H了下黛玉，又在再抵住，“我拿你怎么辦呢？我離不開你，也不能忤逆你，好吧，我希望這一回我們的公主可以讓航程變短，我們就帶著喬治安娜一起去?！?/br>
    “我們的公主，只能盡力試試了?！摈煊駤尚χ∈执蛄藘上逻_(dá)西。

    達(dá)西抱住黛玉：“哪只能試試，一定要成的?！庇H了親黛玉的唇，好一會兒才松開，“等會兒再告訴喬治安娜。我們還得想法讓奶奶不寂寞。”

    “奶奶的身體吃不消，不然我希望奶奶也去呢?！摈煊裥α似饋?，“我希望都去呢。”

    “看看是什么樣的地方才培養(yǎng)出這么美麗的公主來。”

    黛玉抿著嘴笑：“能回去，我是開心的?！?/br>
    “如果不是知道回去會讓你開心，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br>
    “上回走太匆忙了，我一直想謝謝王太師、王太夫人，還有嫂子，梁夫人?！摈煊竦穆曇舻土诵?，“就是外祖母那，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老人家身體怎么樣了？”

    達(dá)西點頭：“我知道。我們是應(yīng)該去謝謝王太師和梁大人他們，如果沒有他們，我們也不會這樣幸福。”

    “是呀。還有，我們在姑蘇都沒有好好看看。還有揚州，那時父親就在那做官的，我在那還待了一年呢。”黛玉已經(jīng)開始憧憬回去后會怎么樣。

    就算像王夫人不喜歡自己，可還有喜歡自己的。再說姐妹們也可以看看，是不是都出嫁了。

    達(dá)西告訴喬治安娜也跟著去，老夫人“哼”了聲：“我知道了。好了，你們?nèi)グ?，我去找些老朋友玩玩了?！?/br>
    “奶奶，喬治安娜留在這里主要是考慮，奶奶還得帶著她出去社交?！?/br>
    “那比她嫁一個船員還是美國佬要好。”老夫人轉(zhuǎn)過了臉，“我現(xiàn)在倒覺得把未婚的女兒關(guān)在家里，倒是不錯?！?/br>
    “奶奶……”

    “好了，你們帶她去吧。對她來說，出去走走可能是好事，省得老在這里想著那件事。她一直覺得自己傻，如果真有個船員還美國佬能讓她覺得自己不傻，那要嫁就嫁吧。”

    達(dá)西苦笑了下，喬治安娜真得這樣？

    喬治安娜不想去了，害怕去了，表示要跟老夫人在一起。黛玉看出來了，這還是喬治安娜那個心結(jié)。

    起航的日子到了，老夫人和喬治安娜送達(dá)西和黛玉到了樸茨茅茲，從這里起航先橫過大西洋，到了美國，再從美國前往瓷器國。

    第131章

    天氣難得好, 正是一天之內(nèi)晝夜平分的季節(jié), 也是最危險的季節(jié)。任何一點小的氣候變動就會引起風(fēng)暴，航海術(shù)語管這叫“晝夜平分的暴風(fēng)”。一年四季里，是航海最危險的時候。

    達(dá)西在船長里等著順風(fēng)，而很少有機會刮這種風(fēng)。就是刮起來了，時間也很短。船員們卻不擔(dān)心，他們中很多是上回跟著去過瓷器國。只要有“我們的公主”在，怎么可能不順利呢。

    果然都登了船, 就起了風(fēng), 而且是順風(fēng)。船長伊拉斯馬斯高厄爵士立刻傳令撥錨起航。船員們大笑著喊著：“這是因為我們的公主在船上呀……”一邊拉起了風(fēng)帆。

    待在船艙里的黛玉聽到了，莞爾一笑。

    以“獅子”號為主船的船隊駛出了英吉利海峽, 向著西邊昂然挺進(jìn)。黛玉對“獅子”號不陌生, 上回來英吉利的時候就是坐這條船的。這條船上有四百人，不光有使團, 還有乘客。因為先要到美國, 所以船上的女眷也不光黛玉幾個。

    如果不是使團占用了不少的房間，乘客可能會更多。英美間這兩年雖說彼此還不太友好，可不妨礙許多富有冒險精神的人往美國去。

    達(dá)西和黛玉的房間是船上最好的，還有不少單間是給重要旅客和隨行官員的。還有一間用來社交的大廳，可以在里面打牌、茶會。甲板也很大, 可以在上面散步，欣賞海景。

    黛玉又感慨了下，喬治安娜能來多好。黛玉再嘆了氣，要是老夫人身體許可, 也應(yīng)該來的。

    航行順利，達(dá)西走進(jìn)了船艙：“上一回來，就你一位女客，你出船艙也不方便。這回還有幾位夫人小姐同船，其中還有上等人家的，你也可以打打牌消磨下海上時間?！?/br>
    “我怎么覺得這是對你好?！摈煊裾玖似饋?，往船艙外走，“那幾位夫人、小姐，你是不是都認(rèn)識了？”

    “我很高興夫人關(guān)心這個?！边_(dá)西的語氣里的笑意就像海上的風(fēng)一樣，迎面撲來，讓黛玉想避都沒法避。

    分明是在笑話她吃醋了，黛玉轉(zhuǎn)回了身，急著辨道：“我是讓你把她們介紹給我?！?/br>
    “如果是這樣，我得讓夫人失望了。”

    “可見你就沒真心讓我認(rèn)識她們。”黛玉走上了甲板。大海，如果不提布萊頓的近海，已經(jīng)一年沒見了。

    甲板上的風(fēng)很大，耳邊全是呼呼的風(fēng)聲。船員見了黛玉紛紛摘帽施禮，黛玉微笑還禮?？梢钥吹郊装迳嫌腥徽驹诖疫叺姆蛉耍吹谨煊?，一個個眼睛都亮了。

    可是礙于身份，這幾位夫人還不好立刻跑過來，跟黛玉打交道。

    黛玉說了句：“你瞧，夫人們想過來打招呼，可連個介紹的人都沒有，只能站在那里了。”

    達(dá)西往遠(yuǎn)處看了看：“我想高厄爵士可以介紹的。”

    船長高厄爵士是來找達(dá)西的，被那幾位夫人攔住了，目光看向黛玉和達(dá)西這邊，顯然是想要高厄爵士介紹。

    高厄爵士卻在猶豫，雖說很多陸地上的規(guī)矩可以遵守。在這條船上，甚至整個船隊都是高厄爵士來負(fù)責(zé)，但是由這幾位平民太太來要求認(rèn)識對方，顯然是不符合社交禮儀的。

    黛玉走了過去：“高厄爵士，能把這幾位太太介紹下嗎？”

    高厄爵士松了口氣，滿面堆笑，向黛玉欠著身：“當(dāng)然可以?！绷⒖叹桶褞孜惶榻B給了黛玉。

    一位夫人中兩位是回美國，兩位是跟著丈夫去美國的。那位美國太太，黛玉聽下來，居然是美國駐英吉利大使的夫人平克尼太太。兩位去美國的夫人，一位是銀行家的妻子羅斯柴爾德太太，而另一位則是因為出了些丑聞去美國開始新生活的巴瑞施太太。

    三位太太里，巴瑞施太太對她的新裙子和男人比較感興趣。船上最多的就是男人，這讓巴瑞施太太永遠(yuǎn)不缺話題。黛玉想到了貝內(nèi)特家的莉迪亞。

    羅斯柴爾德太太則謹(jǐn)慎的多，打牌時都是在討好黛玉。顯然銀行家的丈夫交待過，跟這位公主搞好關(guān)系，那是利大于弊的，實在是對他們羅斯柴爾德銀行來說肯定是有利的。

    美國大使夫人表面上看起來很隨和，可每說的一句話則時刻不忘要代表美國政府。相比較下，最粗俗的巴瑞施太太是三位太太中說話最輕松的，待在一起最難受。

    每天三位太太都會陪同黛玉在甲板上散步、打牌。

    巴瑞施太太在第一天就提出了：“這船航行得這么平穩(wěn)，一點都不會暈船。我們應(yīng)該跳舞?！笨吹礁叨蚓羰窟^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跳舞？高厄爵士?！?/br>
    高厄爵士給嚇了一跳，吃驚地看了眼高厄爵士，才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應(yīng)該，這里不少的小伙子?！贝掖揖妥吡恕?/br>
    平克尼太太和羅斯柴爾德太太看出黛玉沒打算跳舞，也就不吭聲，往外出著牌。這讓巴瑞施太太很掃興：“我就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聪矚g跳舞?！?/br>
    “巴瑞施太太，我可沒有在船上跳過舞，可害怕把腿給摔斷了?！绷_斯柴爾德太太笑著說。

    平克尼太太打出了張牌：“巴瑞施太太，這船上有樂隊的?！笨聪蝼煊瘢笆鞘箞F的吧？要去給瓷器國的皇帝演奏？”

    “是。不過巴瑞施太太也可以去請他們伴奏的。每天晚上他們不都演奏的?！摈煊裥χ?。她們的牌局可以說從白天打到晚上，只要有人想打。

    巴瑞施太太去跳舞了，牌桌上人沒少，還多了。巴瑞施先生和羅斯柴爾德先生加入了。巴瑞施先生是個賭徒，也是靠賭為生的。巴斯瑞施先生的目標(biāo)不是黛玉，而是羅斯柴爾德。

    巴瑞施先生上賭桌的那一刻，黛玉就知道，退出了打牌：“我想去甲板上走走?！逼娇四崽土_斯柴爾德太太也站了起來。

    羅斯柴爾德太太站起來的一刻，擔(dān)心地看了眼丈夫。羅斯柴爾德先生倒挺鎮(zhèn)定，繼續(xù)跟巴瑞施先生玩著牌。

    轉(zhuǎn)了一圈，黛玉就以要換衣服回了船艙，等著達(dá)西回來。達(dá)西在船上很忙的。夫妻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并不多。

    看達(dá)西也回來換衣服，黛玉第一句就說了：“那個巴瑞施先生是個騙子，晚上你可別跟他玩牌?！?/br>
    達(dá)西點了點頭：“好?！庇旨恿司洌澳爿斿X了？”

    “沒有。他一坐下來，看他的眼神我就覺得不像正經(jīng)人?！摈煊窨戳搜圻_(dá)西，“眼神像韋翰?！?/br>
    “韋翰是賭徒，不過老是輸錢，欠了不少賭債?！?/br>
    “等吃飯的時候應(yīng)該問問羅斯柴爾德先生是不是輸了?！摈煊癫环獾匕涯樲D(zhuǎn)向了一邊。

    達(dá)西湊了過來：“我沒不服氣，你說什么都是對的?！?/br>
    “這話就是敷衍了。哪可能我說什么都是對的呢?！摈煊駜芍荒_踢著船板。這船的每層的船板夠厚，不會這層的聲音傳到下一層去。

    “在我看來就是對呀。就算我認(rèn)為你不對，也會先放在一邊，總有證明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