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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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潑黛揉藍(lán)畫不成 part80 潑黛揉藍(lán)畫不成,暝色仍含紫。有些事就是努力了也不會有回報(bào),因?yàn)榕κ浅B(tài),回報(bào)卻是隨機(jī)的。 ——《夜光夜話》 清早六點(diǎn),是余白準(zhǔn)時來黎家送信的時間,他按照慣例按下門鈴,等待黎為哲給他開門,可今天大門一開,門里卻站著叉腰以待的黎夜光。 余白一愣,她已經(jīng)伸出手來,“把信給我。” 余白連忙把信遞給她,懷著小小的期待問:“你要看嗎?” 黎夜光用手捏了捏,還真是厚厚一疊啊,她撇嘴回答:“太長不看?!?/br> “哦。”余白低頭,轉(zhuǎn)身要走,她卻沖他勾勾手指,“進(jìn)來?!?/br> 余白眨眨眼,好奇但是聽話地跟她走了進(jìn)去,大門剛一關(guān)上,黎夜光一個反手就扯住他的上衣,余白毫無防備,突然就被剝了個精光,赤條條地站在她面前。 他右肩本就有一塊燒傷的疤痕,再加上昨晚替季師傅挨了一棍,現(xiàn)在疤痕加淤紫,整個肩膀都腫高了一公分多。她拿起一瓶紅花油,把他按到沙發(fā)上坐下,“你是不是從小就蠢?你一個畫畫的人,右肩受傷,真打算罷筆了是吧?” 余白還沒來得及回答,右肩就是一陣火辣的熱感,她用溫?zé)岬恼菩囊稽c(diǎn)點(diǎn)推開紅花油,藥力滲進(jìn)皮膚,他白凈的肩頭全部紅起來,順著脖子向上蔓延。余白咽了下口水,緊張地問:“夜光,你愿意理我了?” “不愿意?!?/br> “哦?!彼俅文枇?,“你是怕我畫不了壁畫耽誤展覽,對吧?你別擔(dān)心,我左手也能畫畫的……” 黎夜光猛地加重力道,按得他哀嚎一聲,她沒好氣地說:“左手也會畫畫了不起是吧?所以右手傷了也無所謂?” “不是、不是……”余白趕緊搖頭,“我是不想你生氣?!?/br> “我見到你就會被你氣得半死,你還說不想惹我生氣?”她哭笑不得。 “我知道,我沒有完成你的三個要求……”縱然余白有萬般不是,但他也有一點(diǎn)好,就是老實(shí),認(rèn)起錯來格外誠懇??衫枰构饷碱^一動,打斷他的話問:“季師傅什么時候走?” “一會就走了,我給你送完信就要去火車站送他的。”他難過的時候連眉毛都會耷拉下去,黎夜光實(shí)在沒眼看,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把衣服丟給他,“把衣服穿上,我和你一起去?!?/br> 因?yàn)槭枪ぷ魅?,又是清晨,火車站的旅客并不多,季師傅和劉哥并排坐在站外廣場的長凳上,劉哥掏出一根煙點(diǎn)上,很難得,這一次季師傅并沒有叫他把煙掐了。 “你離開后打算去哪?”明明是包好煙,劉哥卻抽得索然無味。 “還不知道?!奔編煾祿u搖頭,“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以為那里是自己的家了,其實(shí)并不是啊?!?/br> “老爺子不是心狠的人,你要是服個軟,他也不會真的趕你走?!眲⒏邕B抽三口,越抽越苦,自己主動把煙掐了。 季師傅笑而不語,隔了一會他突然問劉哥:“結(jié)婚好嗎?” 劉哥一怔,“當(dāng)然好啊,有媳婦在家等你,有孩子纏著你,在外面再忙、再累都覺得有動力……” 季師傅聽他滔滔不絕,嘴角不自覺地浮出羨慕的笑容,“真好啊……” “怎么,你也想結(jié)婚了?”劉哥嘖嘖嘴,“不過你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算太大,還有機(jī)會!” “當(dāng)時余白要下山參加展覽,我不同意,你和我說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想說的話、想做的事不去做,到老了該多遺憾啊?!奔編煾低鴾\藍(lán)色的天空,輕聲說,“而我注定一輩子都是遺憾的。” “季小河……”劉哥打了個激靈,瑟瑟發(fā)抖,“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季師傅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為什么畫不好畫嗎?” “為什么?” “因?yàn)槟隳X子里全是烏七八糟的想法!”季師傅啐道,“我就是女的我也不會喜歡你,抽煙喝酒還愛賭博!” “難道我是女的我就會喜歡你嗎?”劉哥騰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又瘦又小脾氣還臭,整個余家山誰不知道你最摳門!管著余家的錢卻一分都不舍得花,恨不得給我們吃糠咽菜!” “吃糠咽菜你還能長到一百八十斤?”季師傅冷哼一聲,“反正我要走了,你們以后隨便怎么吃!” “那當(dāng)然!”劉哥擼起衣袖,說出豪言壯語“你走了我一天燒一頭豬吃!” “你小心吃出三高!” “三高我樂意!” …… 他們吵到最火熱的時候,余白和黎夜光走到了長凳前。季師傅知道余白會來送行,卻沒想到黎夜光也來了,他局促地站起身,不知道說什么好。 黎夜光比他大方多了,開門見山地說:“季師傅,我想單獨(dú)和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季師傅點(diǎn)頭同意。 余白和劉哥知趣地離開,黎夜光在長凳上坐下,季師傅也重新坐回去,“你要說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當(dāng)年為什么要隱瞞事實(shí),我以為你是為了保全余家的顏面,可昨天你寧愿被逐出師門都要保守秘密,我就疑惑了。難道對你來說,還有什么比余家更重要,比余老爺子這個師傅更重要的嗎?”她側(cè)目看向季師傅,明亮的雙眼一如往昔,透著一股機(jī)靈和敏銳,“現(xiàn)在我終于想通了,那個更重要的人就是余黛藍(lán)。” “季師傅,你愛她,對嗎?” 她輕聲說出“你愛她”三個字時,季師傅早已死去的心猛然一悸,他眼眸一閃,竟有了一絲難得的觸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愛她,甚至包括余黛藍(lán)本人。 他十三歲那年離開寺廟,跟著師傅來到余家山,第一次見到了余黛藍(lán)。她穿著一條淺綠色的裙子,捧著一個鮮紅的大石榴,坐在余家老宅的門檻上,她身后的宅邸繡闥雕甍,他視野所及如畫一般。 那天師傅說,“你是廟里來的小和尚,就叫你小和好了?!?/br> 余黛藍(lán)搖頭,“不如叫小河,咱們余家山后面就有條小河?!?/br> “那姓什么?”師傅問她。 她圓圓的眼珠機(jī)靈地轉(zhuǎn)了一下,“姓季,他是你最小的徒弟,季字是兄弟排行次序最小的意思?!?/br> “季小河?!彼谐鏊拿?,沖他微微一笑,“你想學(xué)畫畫嗎?” 他點(diǎn)頭,“我想?!?/br> 他在余家山漸漸長大成人,可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想學(xué)畫畫,更想要一直守在她身邊。但這些話他從不敢說,因?yàn)樗怯嗉业恼粕厦髦椋皇怯嗉液笊降囊粭l小河罷了。 他喜歡她、愛慕她,更希望他可以幸福,她有門當(dāng)戶對的未婚夫,他便默默祝福她。她毀容被退婚,他就默默陪著她,好幾次他想開口,又怕她以為自己只是同情她。他總是沉默,總是畏懼,直到她決定去嘉煌。 她臨行的前夜,他喝了一瓶酒,去敲她的門,問她能不能不要走。余黛藍(lán)見他喝多了,就把他推出門去,他躺在后院睡了一夜,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燒幾天,昏迷不醒。等他醒來,她早已經(jīng)離開了。 他不敢追去嘉煌,因?yàn)樗麤]有勇氣將卑微的感情公之于眾,他只能默默在余家山等她回來,一直等到她出事的消息傳來。 他們從小一起學(xué)畫,他對她的筆法了如指掌。在千佛窟時,他一眼就看出第一名的畫作出自她的手筆,可那張畫署著另一個人的名字。他從未見過這個人,卻聽過這個名字,在她寫給他的信里,她曾好幾次提到過這個名字。 季小河一下猜到,她是自愿的。 黎為哲引咎辭職時,季小河想,主動辭職必然是心有愧疚,在他看來,所有欺負(fù)過余黛藍(lán)的人都應(yīng)該受到懲罰,根本不值得同情。 等他從千佛窟回去,余黛藍(lán)已經(jīng)醒了。整個余家山?jīng)]有人敢問她一句,只有季小河敢,而她也只愿意和他一個人說。她的愛情故事與他無關(guān),他默默聽完,又默默將它從腦海里抹去,只有一句他牢牢記著,她說,“我以為我跳下去,他就會留下,原來得不到愛是這么丟人的一件事。” “我會保守秘密的?!彼f,“我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你的傷口?!?/br> 她望向窗外,蕭索的冬日一片凋敝,心寒優(yōu)勝天寒。“千佛窟一切都好嗎?”她問他。 他點(diǎn)頭,“一切都好。” 她閉上眼,淚水劃過蒼白的臉頰,她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誰了?!?/br> 他繼續(xù)點(diǎn)頭,“好。” 廣場整點(diǎn)的時鐘敲響,季師傅睜開緊閉的雙眼,看向黎夜光,“很抱歉,我還是不能告訴你任何?!?/br> “我不想知道你們的故事,也不想知道那個拋棄余黛藍(lán)的人怎么樣了,無情的人總是活得快樂一些,想來他過得不差。我來只是想和你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可我懶得恨你,太費(fèi)時間了?!彼f著站起身來,昂起下巴兇殘地一笑,“所以我得直接報(bào)復(fù)你?!?/br> 季師傅低下頭,“好,你想怎么做,我都接受?!?/br> “我要你教會余白暈染法,聽說那是你和余黛藍(lán)的絕技?!崩枰构怆p手環(huán)胸,無奈地說,“你只有這點(diǎn)價(jià)值,我得榨干了才行?!?/br> 季師傅怔怔地望著她,隔了好一會,他才說:“黎夜光,你真是魔鬼他大爺!” 人生說到底不過是無數(shù)選擇造成的結(jié)果,她以前的苦難不是她自己選的,但今后的一切,她都要自己說了算,她憑什么為了別人的選擇而痛苦?這可不是黎組的風(fēng)格,真正的黎組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季師傅不說,她就不聽,憋死他! 他愧疚想走,她就要他每天都見得到她,日夜折磨! 最后榨干他的剩余價(jià)值,為她輝煌的人生鑲嵌一顆明亮的寶石! 站在遠(yuǎn)處的劉哥和余白聽不見黎夜光和季師傅的對話,只能看見她雙手叉腰、仰天大笑,竟有一種武俠片里女魔頭的感覺。 劉哥嘖嘖嘴,“余白,你確定你要和這么厲害的女人在一起嗎?” 余白一臉崇拜地望著女魔頭,就差搖旗吶喊了,“對啊,夜光真的好厲害!就連笑聲都充滿了力量!” 第八十一章 時間的補(bǔ)丁 part81 幸運(yùn)是老天爺撒下的糖,努力是你得彎腰把它撿起來。 ——《夜光夜話》 清早六點(diǎn),是黎為哲準(zhǔn)時給余白開門的時間,門鈴響起,他不慌不忙地從廚房端出一杯熱牛奶,一邊開門一邊把熱牛奶遞上去,不偏不倚地就遞到了余老爺子的頭頂上。 余老爺子緩緩仰頭,看著頭頂上方的牛奶杯,威嚴(yán)地說:“我中風(fēng)過,只能喝低脂牛奶?!?/br> 黎為哲剛要收手,又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目瞪口呆,烏泱泱的人群密密麻麻站在他家門口的走廊上,人挨人、頭挨頭,一絲空隙都不剩。老爺子身旁的余白熱情地介紹道:“余家山所有的師傅和徒弟都來了,你可以清點(diǎn)一下人數(shù)?!?/br> 黎為哲哆哆嗦嗦地把牛奶杯收回來,語無倫次地說:“家、家里沒有這么多牛奶……” 余老爺子輕咳一聲,眾人齊聲大吼—— “對——不——起!” 氣吞山河的吼聲差點(diǎn)把黎為哲掀翻在地,就連還在睡覺的黎夜光都被音浪震醒,迷迷糊糊地沖出臥室。余白見她出來連忙招手,“夜光!我們來道歉了!余家山所有人哦!” “……”黎夜光瞬間全醒了。 她說的余家所有人是直接關(guān)系人啊,誰、誰說要把余家山的所有師傅和徒弟全部叫來?。?/br> 余白顯然沒懂她的意思,繼續(xù)說:“你知道哪里可以容納這么多人一起吃飯嗎?吃完飯他們還要坐火車去千佛窟呢……” 黎為哲顫顫巍巍地問女兒:“夜光,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余老爺子認(rèn)真地回答道:“我們是來道歉的,按照你女兒的要求,我一會還要去登報(bào)聲明?!彼f著瞥了一眼旁邊的季師傅,怒氣未消,“唯獨(dú)我這個劣徒,實(shí)在冥頑不靈,所以三個要求只能完成兩個?!?/br> “不用了、不用了!”黎為哲連聲拒絕,“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 余老爺子抬手,示意黎為哲無需拒絕,“無論過去多久,錯誤始終是錯誤,要是連道歉都做不到,余家才真是顏面盡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