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想問的,她是不是迷惑了他們的主席?畢竟,看她這架勢,真的很像是邪/教了。 但是,國家最高領(lǐng)導人被迷惑?他不是搞政治的,他也覺得這簡直讓人驚慌。于是,這樣一句話,他在嘴巴里囁喏了許久,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 “等等……” 覃飛的話一直沒有問出口,十人里的另一個人又猶豫著開了口。 他的聲音很小,顯然,他的話僅僅是針對著自己隊友來說的。所以,他只是輕輕地抬起頭,把自己的聲音給壓得極低,“你們還記著主席是怎么上山的嗎……?” 千紙鶴和會飛的巨大葉子,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 只是,在魏正國乘著飛葉舟離開以后,他們光是爬那石階就爬了四個小時。而后,他們又在那鏡花水月的世界里仿佛呆了一個世紀般的,既想留下,卻又明白自己必須離開,內(nèi)心受夠了煎熬。 這樣一番下來,再怎么樣翻天覆地的震撼,在身處于自己夢想場景的喜悅和復雜下,也都該被消磨得虛無了。這下子,能有人想起來,還多虧了他平時在部隊里就屬于細心謹慎、鬼點子小想法多的那一類。 被他這么一提,覃飛等人頓時也想起了剛到山腳下的場景。像是瞬間又回到了那樣震撼著的時候,他們明明都是些槍林彈雨里闖過來的人,此時卻嘴巴微張、十分不敢置信。 他們下意識的有些想相信了,但他們的理智卻又拒絕讓他們相信。 這怎么可能呢?那會不會只是外界新造出來的一種交通工具?就像飛機那樣的。 畢竟,他們也有那么好些年沒有放假了。 他們想這樣勸服自己,但事實,這樣的答案,別說是拿來騙別人了,他們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這要是國家真出了這樣的新型交通工具,第一時間,絕對是引進部隊的。 “……你還有什么辦法能證明你說的是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一陣沉默之后,覃飛的聲音有些沙啞。 有些可笑的是,辛玉衍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參加節(jié)目是為了讓大家相信玄學、靈異的存在,到現(xiàn)在,她收個外門的學生,也還得向他證明玄學、靈異的存在。 這要是放在大元王朝,亦或者是換了一群人,她才懶得管。信或不信的,這是個人的自由、也是個人的緣法。信了,就抓著機會學。不信,就回家去過回你從前的生活。 但現(xiàn)在,她答應了要給魏正國帶這些人出來的,現(xiàn)在總不好反悔。要不然,犯了口業(yè)倒還好,這世界的天道既然還要和她合作,總不至于讓她身上還背著債。但這要是讓她道心蒙塵了,那才是真的虧大了。 是的,直到如今,辛玉衍仍然是抱著飛升去看看老頭子還在不在的念頭的。 “這些東西就真實存在大家的身邊,就像太陽是存在的,房子是存在的,你也是存在的。你又想要我向你證明什么呢?” 辛玉衍不緩不慢地說著。 這就是個黑屋理論,一個屋子里房一把椅子,你把燈給拉了,伸手不見五指,你看不見那椅子了,難道這椅子它就是不存在了的嗎? 她這么問,倒不是說她真就沒辦法證明了,她只是嫌棄魏正國給自己帶了些更多的附加麻煩,這才用這樣一句問話,讓這些人自己知道,假如她真的是一個普通人,那么他們讓一個人去證明真實存在的存在,該是多么的為難人。 “或者說,你想讓我對你說些什么呢?” 辛玉衍說著這樣的時候,清冽的語氣里,那本來就只有一點點的為難也都沒有了。 終歸,還是要向他們證明的。 她望進了覃飛的眼里,就那么一會兒會兒,淺色的唇里就一個字一個字地接著往外蹦,“曾爺爺是老一輩的紅/軍?父親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一個軍人世家?” 辛玉衍挑了挑眉,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xù)了下去,“小時候溺過水,怕水。父親死的時候恨極了軍人這個職業(yè),甚至……連著五六天不回家,以至于母親在痛失丈夫、又急著找兒子的時候落了病,到現(xiàn)在也沒好全?” 覃飛這半生沒什么太過特別的,如果非要說,那就是比別人小時候要皮一些。但軍人子女嘛,缺愛咯。 辛玉衍在說著這些的時候,其他人雖然也有一定程度的訝異,但絕對還沒到震驚的地步。畢竟,軍隊里還是有不少出自于軍人世家的軍人的,尤其在他們這樣的特殊部隊,要不是從小就有一定的基礎(chǔ),是很難真正憑著那么兩三年的時間就能被挑進的。 換句話說,這一部分的經(jīng)歷,是可以套用到很多軍二代的身上的。 運氣好點的,就碰上了父親剛好犧牲,運氣差點的,就碰上個經(jīng)歷完全相反的。這也是外頭那些擺攤的神棍常用的套路。 直到辛玉衍清清楚楚地說出了覃飛都出過哪些任務,在哪里留下了具體的彈痕、傷疤之后,他們這才是真正的震驚了。 很簡單,這些都是國家機密。是連魏主席都沒有過問的,就算魏主席真的是被她給迷惑了,她也絕對沒法從魏主席那兒準確知道這些的。 所以,說到底,是他們在的這個世界真的開始玄幻了? 覃飛被辛玉衍說出的每一個算不得“隱私”的“隱私”,給弄得有些懵。 而其他人也沒比他好上多少,等辛玉衍再按著作為說了兩個人的過去未來以后,那些平時看起來十分穩(wěn)重、甚至更像是個悶葫蘆的人,霎時端正了坐姿,讓辛玉衍趕緊打住—— “報告老師,玄學是真實存在的!” 第58章 覃飛等人本來就多是屬于認真做事的那一類人, 在辛玉衍露了一手之后,很快就靜下了心,認真地和胡山等人一起, 跟著辛玉衍學起了修道來。 他們學習的時間要比胡山他們那些老古董晚了那么一些,幾個月學下來后,卻并不比胡山他們差上多少。倒不是什么天賦高不高、身上聚集的靈力要比胡山他們多的問題, 而是他們常年待在部隊,身體素質(zhì)本身就要比胡山他們強上許多,一些實戰(zhàn)性的術(shù)法學習起來,自然也就比胡山他們這群悶了好幾百年的老古董要強上許多了。 然而,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也許, 前三個月他們還能靠著搏斗的經(jīng)驗贏過胡山他們, 但等到三個月以后,任他們出手再怎么不留余力,他們還是只能敗在胡山他們的手里。 “這是為什么?” 作為代表, 覃飛被他的戰(zhàn)友們派來找到辛玉衍,想要問出一個答案。 “你自己以為是怎樣呢?” 辛玉衍沒有回答,只是反問。倒不是她故弄玄虛,而是她記得她現(xiàn)在是為人師者。 “靈力?” 覃飛試探著問了一句。 和剛來的時候不同, 在辛玉衍這兒呆了三四個月, 他就徹底相信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另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所以, 這一聲“靈力”, 他說起來自然極了。 “沒錯?!?/br> 辛玉衍點頭承認了他答案的正確性, 繼續(xù)著他的答案說了下去,“你們學外家功夫?qū)W得快,胡山他們修內(nèi)家功夫修得快。但從一開始我就可你們說過了,要想修道,必先修心?!?/br> 修心……修心……她開口的時間算不上多,卻總是把“修心”這兩個字放在嘴上,那到底應該怎么樣修心呢?她卻從來都沒有說過…… 覃飛眼睛沉了沉,在腦子里思索了一陣,確定了自己等人因為生活作息的原因,確確實實是比胡山他們更先起床、更晚入睡,確定了辛玉衍是沒有機會再私底下給胡山他們開爐灶以后,忍不住更加疑惑了。 修心? 究竟怎么樣的算是修心? 就憑這么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怎么就能斷定胡山他們比他們心境更高呢? 這沒道理! 軍人與世隔絕的環(huán)境,使得他并不善于與人相處。哪怕沉穩(wěn)的性子使得他很少有那些十分明顯起伏的情緒,但要是這情緒到了,他也是很難不隨之露出相應的表情的。 他抿了抿唇。 辛玉衍看懂了他作為軍人、一個優(yōu)秀軍人的不服氣,卻什么也沒有說,僅是靠近了門窗,透過那木制的窗沿,望向了外頭—— 或者并不明顯,普通人也許看不見,但辛玉衍卻看得很清楚,那南邊的天空上,浮著一片“烏云”很久了?;蛘?,也不該說是“烏云”,那是nongnong的陰氣…… “過段時間,等你們把術(shù)法練得熟練些了,你們就回去吧。” 將視線從那“烏云”上拉了回來,辛玉衍這樣平靜地對著覃飛說著。 “什么?” 這樣一句突如其來的一句、應當說是“通知”,要是平常人說來,必定是會驚呼的,但現(xiàn)在覃飛聽了,卻只是不敢確定地低聲呢喃了一句。 他們這才剛來了四個多月呢,她就要他們走了?學修道只學這么一點時間的?可是,他覺得她還有很多本事都沒交給他們呢…… 覃飛想問,卻又沒有問。因為還不等他問,辛玉衍自己就回答了—— “魏正國只是讓我交給你們逮捕非常人犯罪分子的能力,并不是要讓我?guī)е銈冃薜里w升。所以,學到這里,你們該學到的,已經(jīng)學到了,如果還有不熟練的,回去自己練就行了。” 她不可能再耗費更多的時間在他們身上的,她得跟著胡山他們的進度,傳授他們下一步該學的術(shù)法了…… “您不教我們其他的了?比如……您的易爻八卦?” 辛玉衍的話其實已經(jīng)很明白了,就是說他們不適合學這些本領(lǐng)了唄。但為什么不能,她卻并沒有說。 也許,他在意的并不是他要和自己的戰(zhàn)友們離開凌云宗了,畢竟,當軍人的,最需要習慣的就是離別。這一點,他在小時候知道父親犧牲以后,就了解得透徹。 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們?yōu)槭裁床荒軐W到更多。畢竟,他們多強一分,就代表著他們的軍隊更強一分,他們的國家更強一分。于是,他這才舔著臉再問了一次。 擰了擰眉,辛玉衍其實沒有想到覃飛會再多問這一句。她也是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也是一個固執(zhí)到有些執(zhí)拗的人。 “知道嗎?這是為你們好。哪怕是胡山他們,在他們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也不會讓他們輕易給別人算命。否則,這是拿自己的氣運和天命,去給別人透露天機?!?/br> 辛玉衍定定地望著覃飛,“歸根結(jié)底,還是心境和靈力的問題。這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什么樣的本事,就該辦什么樣的事。修為不到,還要強求,那是害人害己。” 辛玉衍話說得有點重。 覃飛沒再說話,應了一聲,到底還是離開了。 在出到辛玉衍臥室門外的時候,他看見了倚在柱子上、每個正形的陳奇。據(jù)說,就他這十幾歲的模樣,實際上也都有九十好幾了。 “想知道師父說的修心是什么東西?” 覃飛原本不想停下來的,但在聽到陳奇的聲音之后,他還是停了下來,往陳奇的方向望了過去。 “你知道‘修道’是什么嗎?” 陳奇還是倚在柱子上,眼皮懶懶地抬了抬,這么問著。 覃飛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是什么。 “師父說‘修道’修的是心,意思是說,修道者,需要找到本我。” 這么說著的時候,陳奇的背已經(jīng)離開了柱子,整個人站穩(wěn)了起來。 “你說,你們這些人,整天想著任務、軍隊、戰(zhàn)友,心思被那么多東西給占據(jù)去了,你還分得清那個是你的本我、還有其他的余地留來修心嗎?” 覃飛聞言,怔怔愣愣的,所以,這就是老師說的,他們沒辦法再學更多其他本事的原因? 難怪她始終不和自己直接挑明了,因為這一點,她說了也是沒用的。 “心里有著某種執(zhí)念總是不好的,惡鬼輪不了回,修道者飛不了升?!?/br> 陳奇裝模做樣的用手捂住了脖子,轉(zhuǎn)了兩圈腦袋,一邊揉著,一邊往辛玉衍的臥室里走了進去。 “他走了?” 一只腳才剛踏進的屋子,陳奇就聽見辛玉衍這么問了一句。 他保持著一只腳在門檻內(nèi)、一只腳在門檻外的姿勢,回身望了一下,只瞧見了覃飛邁著大步離開的背影,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把另一只腳給跨進了屋子。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