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節(jié)
“這……?” 孟辰皺緊了眉頭:“我也是這樣,根本無法窺探。” 楚宴沉思片刻:“一般這種狀況只有兩個原因。” “……什么意思?” “要么就是我們的修為不夠,要么就是被下了禁制?!?/br> 孟辰驚呼:“修為不夠?說我修為不夠也罷,但您可是已經(jīng)到了筑基中期!” “千年前,筑基多如狗?!背缗牧伺拿铣降募绨?。 孟辰:“……也對?!?/br> 楚宴把玉簡遞給戚長銘:“你要不試試?” 戚長銘嗯了一聲,拿起玉簡貼在額頭。讓人沒想到的是,戚長銘竟然沒有一下就放開玉簡,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楚宴望向他,知道戚長銘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當戚長銘重新睜開了眼,眉頭緊蹙的朝楚宴說:“這里面的確記載了很重要的東西?!?/br> “……?” “寫這個玉簡的人叫桑榆,已于千年前成了散仙,窺探出一絲天機?!?/br> 孟辰巴巴的問:“什么天機?” “他是個陣修,研究出了可以不用踏碎虛空就轉移到其他世界的方法?” 這個消息,讓孟辰震驚至極。 雖然修者之中早就有了這樣的傳言,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關鍵的陣法呢?” “殘損的寫在上面?!逼蓍L銘眼神一凜,“但是,就算補全了這個陣法,轉移的時候你們實力不到,會被風暴撕裂身體,能過去的人十不存一?!?/br> 孟辰啞然,所有的力氣都失去。 他跌坐在地上,久久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他們孟家這幾百年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如果上任家主還活著,會不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費盡心力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在那之后,孟辰似乎已經(jīng)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孟家,他們只能放棄。 楚宴對陣法的研究都是來自當初的蘇墨垣,他后來有問過戚長銘,玉簡里破損的陣法能不能修復。 戚長銘給了他回答,在靈氣耗盡之前,只能一試。 楚宴后來去醫(yī)院見了楚陽,他走了進去,護工還笑著對他說:“你時常來看楚先生,是他的孫子嗎?” 楚宴滿嘴的苦澀,根本就沒有回答。 除了二哥,他所有的親人都已經(jīng)離開他了。 而他因為已經(jīng)筑基,外表完全沒有改變。 楚宴走了過去,看到病床上一個老者安詳?shù)乃诉^去。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為他的安眠蓋上了一層薄被那般。 楚宴輕聲喊了句:“二哥。” 楚陽的耳朵早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他努力的睜開渾濁的眼:“……宴宴?” “是我。” 楚陽渾身都疼:“看來我是不行了,前年是我和你一起送大哥走,現(xiàn)在是你要送我走了?!?/br> 楚宴的眼眶微紅,強忍著痛苦:“二哥……” “哎,到現(xiàn)在我到?jīng)]那么害怕了。你和戚長銘一起……很好。”楚陽合上雙眼,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和當初的他一樣柔軟。 他永遠的睡了過去,楚宴久久的站在病房前許久。 他的腦海里忽然間想起許多人,那一張張臉在腦海里拂過,最終定格在他們唯一照的那張全家福上。 那個時候他還沒出事,還住在楚家。某一天楚陽忽然嚷嚷著要去照一張全家福,說了好久才說動了他們所有人。 楚宴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樣子,他把手揣到了兜里,側著身子有些不耐煩,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的弧度。 而楚陽勾著他的肩膀,笑得格外燦爛。 當楚宴走出了病房,眼眶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 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遠處,戚長銘站在醫(yī)院門口,看到楚宴走過來時眉宇之間的悲戚,已經(jīng)明白了發(fā)生什么事。 楚宴啞著哭音:“回家吧?!?/br> 戚長銘把他拉入懷中:“我不會這樣?!?/br> 楚宴抬起頭,表情微怔。 “你不是說我現(xiàn)在總猜得到你的心思了?”戚長銘表情溫柔,“我答應你,從來都只有你先我一步而去,從來都只有你丟下我,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br> 楚宴的手捏緊,把戚長銘的衣服都揉得皺巴巴的了,忍住了那些感情,沒有哭出聲。 天色逐漸變暗,很快就要變得平靜。 戚長銘說:“天冷了,你冷嗎?” 他還說:“以后就由我來陪著你。” 他又說:“我們回家吧?!?/br> 楚宴始終沒有說話,戚長銘不是個話多的人,那些一句又一句的簡短句子,讓他的心忽然間平靜了下來。 他不再眉頭緊鎖,在車里緩緩的睡了過去。 夜色降臨,外面燈紅酒綠。而車內,平淡寂靜,只剩下戚長銘說話的聲音。 讓人心安。 …… 兩百年后,楚宴和戚長銘都修到了金丹中期。 只是這個世界的靈氣衰落得遠比他們想象得快。 早在兩百年前,他們就找到了辦法穩(wěn)固孟宇齊魂魄的辦法,孟宇齊的那一縷精魂,原來就在余友清身上。 余友清并無靈根,也根本修不了仙。 當初會造成這樣的偏差,無非是因為這個原因。 余友清后來知道了,所以才會對孟宇齊的態(tài)度大變,從綁著陳潤玨算計孟宇齊,到想盡一切辦法去幫他。 可他還是自私了一回,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任何人,當他死的時候,這個消息才公之于眾。 孟宇齊被救回來了,孟家之前把他身體封存的時候,就動用了秘法,孟宇齊身體的壽歲被定格在了二十五歲。 他再次修煉,因為魂魄穩(wěn)固的原因,進展倒是不慢。如今已經(jīng)筑基巔峰的修為了。 楚宴對孟宇齊說:“這個世界靈氣消減得厲害,我們恐怕不能久留了?!?/br> 孟宇齊低下了頭:“兩百年過后,孟家的修士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人?!?/br> 這件事情,楚宴也覺得唏噓。 “宇齊,你想賭一把嗎?” 孟宇齊點頭:“當然,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應當不畏艱險,沖破眼前的一切困難?!?/br> 楚宴朝他笑了笑,戚長銘的陣法已經(jīng)準備妥當,只要下了決定,就能馬上進去。 “我之前問過其他人,他們都不愿意冒這個險?!?/br> 孟宇齊低下了頭:“他們才都煉氣……很容易喪命。” 這是他們的選擇,孟宇齊也不好左右。 “萬一……我只是說萬一,我們雖然能到達同一個世界,但進去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如果是到達了兩個不同的出口,記得找到我們,至少讓我們知道你的平安?!?/br> 孟宇齊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沒死,就一定會去找你們?!?/br> 畢竟,楚宴可是他的摯友。 楚宴終于松了口氣,他走到了戚長銘身邊,和戚長銘十指相扣:“萬一我過去的時候遇到那些風暴,命喪黃泉怎么辦?”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br> 楚宴安心了,回以笑容:“我也是?!?/br> 如此一生,也是一生,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被困死在沒有靈氣的世界,活生生看著丹田干涸,就這么和戚長銘分別,再怎么也要拼死嘗試一次。 他如今孑然一身,毫無牽掛,這次是帶著家眷上路。 他們踏入了那場風暴之中,那些凜冽的罡風打在身上,幾乎要把身體撕裂一般。 楚宴雖然疼痛得臉色發(fā)白,卻仍然沒有忘記緊握著身邊的那只手。 他們說好,要一起走。 強行打開兩個世界的連接,這是他們必須經(jīng)歷的磨難。 不知過去多少個日夜,當楚宴和戚長銘看到遠處的光明時,快速的迎了上去。 山嵐裊裊,花香四溢,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卻靈氣充沛,深吸一口氣都能滋養(yǎng)干涸得快要破開的金丹。 “到了?!?/br> 是啊,到了,他們至少還有希望,至少有下一個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了。 未來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讓他知道,并不只有黑暗等著他們,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山林之中百鳥爭鳴,宛如一首動人的樂章。微風吹動樹葉,發(fā)出颯颯的響聲。抬起頭看向天空,陽光從樹縫之中透出,灑下密密麻麻的光點。 一切都是那樣動人。 戚長銘緊緊的擁抱著楚宴,微笑著,在他耳畔輕輕呢喃。 ——我走過天地,走過眾生,走過千山萬水,走過七世輪回,最終走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