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jié)
臨昏迷之前,他似乎聽到了系統(tǒng)的聲音:[藺文荊悔恨值:10。] 怎么了? 他為什么會突然爆悔恨值? 不知過去多久,當楚宴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明白了藺文荊的悔恨值是怎么來的。 ——因為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周王這個變態(tài)。 而這個變態(tài)還把他綁在了冰床上,他的身邊就睡著葉霖那句被燒焦的尸體,稍一撇過頭,就能看到這一幕。 雖然用了藥維持,可那具尸體依舊有不少腐爛的地方。 尋常人看一眼,都會嚇得臉色泛白,更別提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了。 “周王為何要把我同一具尸體放在一起?” “天下人都說你們相似,寡人只是想把你們擺在一起,對比看看是不是一樣。” “那結果呢?” 周王露出一個笑容,走到楚宴的身邊:“的確很像?!?/br> 楚宴:“……”都燒焦了,你看得出容貌? “齊王別急啊,等會兒讓燕王一起過來,看看他會選擇誰?” 楚宴渾身一凜:“什么意思?” “毀掉你,或是毀掉這具尸體,他只能選一個。” mmp,哪兒來的智障? 第162章 這四年來, 周王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遭到眾人嘲笑。 可燕擎還不殺了他,留著他一點點的折磨。 燕擎給了他希望,留下了周國最后一座城池沒有攻進來, 同時又猶如玩弄一個關在籠子里的牲畜,以高高在上的樣子欣賞著他掙扎的丑態(tài)。 周王恨透了他。 若非燕擎, 自己怎會落得這般田地?不僅守不住周國,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內心有種憤怒、仇恨,得不到喧囂, 可讓周王日日做噩夢,午夜夢回時最真實的感受卻是——害怕。 他是個膽小鬼,無法報復燕擎,就只能把這些情緒宣泄到了其他人身上。 而如今自己日思夜想的事,總算是伸手可觸。 這如何不讓他高興? “燕擎很快就會過來,他痛苦一分, 我就快活十分。雖然你和我是同樣的處境,可誰讓你長了一張那么像葉霖的臉!”周王湊了過來, 用變調的語氣說,“我們明明可以合作的?!?/br> 楚宴靜靜的看向了他,面上盡是一片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害怕。 “周王, 你當真覺得會報復到燕擎?” 周王皺緊了眉頭:“……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認定了我是替代品, 真的擺在這里, 誰還要選假的?” “那可不一定, 現在真的不是一動不動了嗎?”周王古怪的笑了起來,笑聲里夾雜著瘋狂,“每每想到燕擎如此折磨我,是因為我的緣故讓葉霖死了,我就開心!” 楚宴驟然捏緊了手指,臉色逐漸變冷。 “你這么想就會開心了?那他更折磨你,你豈不是更開心?還需要設下這樣的局,來綁著我嗎?” 周王站起了身來,像是一個老化腐爛的機器,動作也變得緩慢。 他的嘴角彎起一個扭曲的弧度:“不用激我,等他來了就知道了?!?/br> 說完這句話之后,周王很快就離開了此處。 屋子里靜悄悄的,淡淡的檀木香縈繞在鼻尖,從雕花窗外透進細碎的光芒,葳蕤的枝葉擋住了許多,滲透進來的時候,已經少了大半。 饒是能見到陽光,這屋子也透著股陰冷。 楚宴在冰床上,因為自己連同床一起被綁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看到一旁的藺文荊用極度復雜的眼神看向他,甚至還看了眼一旁焦黑的尸體時,楚宴便譏諷的望向了他:“怎么,你也覺得像?” 哪知,藺文荊竟然真的吐出一個字:“像。” 楚宴:“……”媽耶,這群人都瘋了吧? 這具尸身都焦黑了,能看出什么來? “藺文荊,你不會是和周王聯合起來騙了我吧?想通過這個方法將燕擎和我一同除去,你效忠的人究竟是誰?” 藺文荊皺眉:“大王懷疑我效忠的是周王?” 楚宴默不做語。 藺文荊神色嚴肅:“周王那種貨色,只可利用,不可效忠。我原以為大王會清楚……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輔佐一個廢物的?!?/br> 楚宴卻冷哼了一聲:“你詭計多端,三番四次想殺了我,誰知道你會怎么做?” 藺文荊忽然心頭有些疼。 他在北定的事情之后,其實已經認定了楚宴。 一來的確是只有楚宴能看到他的緣故,二來也是藺文荊自己自愿。 “大王究竟如何才能信我?” “信?”楚宴覺得這個字極其可笑,“其余誰問我,我都會如實回答,可信任這種東西,一旦出現了裂痕,就根本不可能好起來。” “可齊詢也曾想把你當誘餌!為何……你就只對我做下的事情耿耿于懷?” 楚宴在心里吐槽,那誘餌和三次計劃殺我能一樣嗎? 不過楚宴卻沒有說出實情,而是深深的看了藺文荊一眼,隨即就瞥開了眼,含著淚水,一副極度痛苦的樣子。 那一眼,三分痛苦,三分羞恥。 藺文荊忽然間想起了齊湛對他顯露好感的事情,頓時便不是個滋味。 為何只對他做下的事情耿耿于懷? 大約是因為越靠近心窩的人的背叛,才越發(fā)深刻吧。 藺文荊的心緒翻涌,他分明是好奇的,想要問楚宴的,卻因為害怕得知那個答案,而緊閉著嘴唇,什么話都沒能說出口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里堆積的大量冰塊讓人寒冷,藺文荊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蝕骨寒氣,從腳底一直鉆到了心頭,讓那一處也快要被凍傷。 可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他已經死了,成了鬼了,根本就沒有身體,又如何會感覺到寒冷呢? 而方才一直不說話的楚宴,卻因為側過頭的時候,看到了那具尸體,不由喃喃自語的說:“真好,就算死了那么久,燕擎也會不遠千里來為他收尸?!?/br> 藺文荊以為是楚宴介意了,可哪只楚宴下面的一句話,卻讓藺文荊不知所措:“藺文荊,等回程的途中,我也幫你收尸如何?” 藺文荊睜大了眼:“收尸?” “你和紀止云見面的地方在荒野,大約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尸身,或許還在荒野里?!?/br> 藺文荊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我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你覺得我今日會喪命于周王那個瘋子手中,沒能力替你收尸?” 藺文荊又是搖頭:“不,燕擎輕易被抓到的事情,原本就很蹊蹺,周王只沉溺在抓到燕擎的歡喜之中,卻沒能考慮到這一點。” 楚宴勾起唇角:“誰不比他看得清?還非要提這種蠢問題,問燕擎究竟選誰。好了,別管這些了,說說你是什么意思吧?!?/br> 他纏著不放,反而讓藺文荊的心里生出幾分感動。 “大王方才不是說不信我嗎?為何還要大發(fā)善心替我收尸?” “就算如此,我也看不得誰曝尸荒野,這樣想有錯嗎?” 藺文荊心緒震動,的確沒錯……可他從未想過,竟不是親人或者下屬為他收了尸,因為他們根本就沒發(fā)現他已經死了,反倒是他三番四次暗殺的人。 越是朝這方面想,藺文荊的心頭就涌現出酸脹的情緒。 他很想罵醒自己——藺文荊,你為何變得如此感情用事? 然而這一聲,終究比不得以前強烈,質問自己也沒了底氣。 [藺文荊悔恨值:20.] 在聽到提示音的時候,楚宴總算松了一口氣,可以專心解決周王的事情了。 外面似乎下起了秋雨,滴滴答答的落于黛綠的瓦片之上,又順著墻壁滑落到朱色的墻壁處。 一場秋雨一場寒,楚宴越發(fā)覺得這里的溫度泛冷了。 他躺在這里這么久了,已經被凍得嘴唇泛白,臉頰亦失卻血色。楚宴狼狽的垂下長睫,微微顫抖的樣子猶如振翅的蝶。 周王似乎有意折磨他,知道自己之前受過傷,所以特地把他綁在冰床上。 骨頭好疼。 他的不適,全都看在藺文荊眼底。 原本還有些血色的臉,現在已經蒼白如紙。他的身體在細微的顫抖,那些融化的冰水侵濕了他的后背和發(fā)絲,好幾根濕膩膩的粘到了他的臉上,看著很是可憐。 藺文荊的心底越來越動搖,緊緊抿著薄唇。 等了許久,周王才重新來到了此處,還面露得意:“你很快就能見到燕擎了?!?/br> “你想做什么?”楚宴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發(fā)抖,那些寒氣像只小蟲一眼鉆入骨髓。 “燕擎選哪一個,我就毀掉另一個,只是齊王這個樣子可完全不成啊。” 楚宴朝他看去,眸子猶如寒星。 周王卻笑:“葉霖是葬身在大火之中,還是為了救燕擎而死,如此凄厲不記得都不行。既然都已經決定要殺了你了,怎么都要死死的烙在燕擎的心里才行,要讓他痛苦一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