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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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這些人竟紛紛來獻殷勤了。 楚宴不知怎么開口拒絕,身邊燕擎和紀(jì)止云的氣壓倒是越來越低,而他們就像是沒反應(yīng)似的,還著迷的看著他。 楚宴懂得一些偽音,淺笑道:“吃食可以留下,只是莫要叫我女郎了?!?/br> 這聲音是正兒八經(jīng)的雅言,市井之中可沒人會這些。 一聽,他們便知道楚宴出身絕對不低。 “不叫女郎,那叫什么?” 眼見著某人要爆發(fā)了,楚宴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夫人。” “……哈?” 眾人皆驚,還以為楚宴是騙他們的:“這,我們看夫人年齡還小……且并未梳婦人發(fā)髻。” “新婚罷了。”楚宴瞥了一眼燕擎,“你們不相信,可問問我夫君?!?/br> 夫君兩個字,聽著順耳極了。 燕擎看著他,繼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之間透著一股甜蜜,就連外人看著都這么覺得。 看來真是新婚夫妻,否則怎會這般含情脈脈的呢? 然而這些人之中,卻有另一人不這么想。 楚宴說這話的時候,紀(jì)止云卻覺得心痛至極。他的臉色蒼白,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不要再朝那方面去想了。 別再和燕擎做出這樣幸福的表情來,他在一旁看著,會忍不住想毀掉。 明明這次他沒有再認(rèn)錯他,先認(rèn)出楚宴的也是他。 他只是錯了一次,就要永墮深淵,落入萬劫之地么? 紀(jì)止云想起醫(yī)師告訴自己的事,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向楚宴確認(rèn)。 當(dāng)走了一般后,商隊的人發(fā)現(xiàn)天空暗了下去,很快就要下雨。 見此情形,許多人都停了下來,前面商隊的人連忙說:“要下大雨了,咱們快些扎營!” 他們這堆人并不算少,特別是楚宴和燕擎的身份尊貴,他們再怎么也不能讓楚宴和燕擎兩人淋了雨,所以他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因為不知道多久會下雨,燕擎也過去搭建起了帳篷。 楚宴原本是想去幫忙的,后面的紀(jì)止云卻喊住了他。 “葉霖。” 楚宴回過頭去,紀(jì)止云這個聲音很小,沒什么人聽見。 “我沒幾天可活,你還不愿意原諒我么?” 耳旁有狂風(fēng)席卷而來,眼見真的要下雨了,四周亂做一團,楚宴垂下了眼眸:“若我說,不呢?” 轟隆—— 電閃雷鳴,卻還未見得雨落下。 紀(jì)止云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底染上些陰霾:“我在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去嫉妒燕擎。” 第156章 天邊的云被壓得極低, 夜晚沒多久就降臨。一道銀色的閃電一晃而過,像是要撕裂闃黑的天空似的。 所有人都已經(jīng)睡著, 紀(jì)止云從帳子里緩緩探出了頭。 他的腿腳不方便,上次落水后就一直如此。正因為這樣,他從地上起身的時候極不方便,臉上青筋驟起, 喘著粗氣。 他枯瘦的手指, 深深沒入地上松軟的泥土,指甲里也染上了污泥,紀(jì)止云卻并未叫人來幫忙。 等過了許久, 紀(jì)止云才站起身。 他的臉色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仿佛剛才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 紀(jì)止云深深的朝后望去,那個帳子里的楚宴正在安眠。 然而他卻像是一個膽小鬼一樣, 完全不敢靠近, 就因為對方的一句話—— 我不想原諒你。 分明是自己求著他, 讓自己幫他的??扇缃袼麉s想要得更多, 得不到滿足。 紀(jì)止云痛苦的收回了眼神, 背影逐漸沒入到了黑暗之中。 正在此時, 楚宴撩開了帳子,慢慢跟在紀(jì)止云身后。 系統(tǒng)有些好奇:[紀(jì)止云要去哪里?] 楚宴眼神微閃:[不管去哪里, 可若說他要再一次背叛,我不相信。] 楚宴閉上雙眼,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徹底平靜。 他沒有做錯。 不能同情。 除卻自己的人生, 他沒資格替別人原諒任何人。 [就算不是背叛, 這么大半夜的,紀(jì)止云究竟想去什么地方?] 楚宴嘆了一口氣:[正因如此,才要跟去。] 對系統(tǒng)說完這句話之后,楚宴很快就跟了上去。 紀(jì)止云不怎么懂得武功,沒有注意到身后已經(jīng)有人跟著他過來了。 穿過茂密的森林,此時天空終于下起了瓢潑大雨,就算有樹葉層層的遮擋,楚宴也難免淋了個透心涼。 薄薄的衣裙被打濕,寒意從腳底彌漫而起。 耳旁傳來雨水滴答在樹葉上面的聲音,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昏暗,只有閃電劃過的時候,才能偶爾將森林照亮。 楚宴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一會兒,紀(jì)止云這才停了下來。 “紀(jì)司徒竟然有膽子赴約?” “你有膽子找我,我自然有膽子赴約?!?/br> 楚宴連忙躲到了一顆大樹后,這個聲音讓他擰緊了眉頭。 是失蹤已久的藺文荊。 “你們這個方向,是想去周國?” “既然你都猜出來了,何必多嘴再問我一次?想從我嘴里套出什么情報么?” 藺文荊穿著黑袍,整張臉都隱藏在兜帽之中。 四周的黑暗如墨一般點染了進去,讓藺文荊看著也可怖了起來。 “我原以為燕王是個明主,哪知道這么傻,在攻下魏國之后,還把齊國的城池還給了齊湛?!碧A文荊十分不悅,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 若拿感情支配一頭猛獸,那他就不能再叫做猛獸,而是一只匍匐在對方腳邊的寵物罷了。 見他不解,紀(jì)止云卻輕輕的笑了起來:“以你的想法,大約永遠無法理解吧?!?/br> 藺文荊瞇起眼:“……紀(jì)司徒能理解?” “我能。” 聽到他斬釘截鐵,沒有一點猶豫的語氣,藺文荊恍然大悟的說:“我才想起來紀(jì)司徒亦是被齊湛迷得神魂顛倒,甚至為了他不惜潛伏在我身邊,春狩的事情是你透露給齊湛的吧?” 那日發(fā)現(xiàn)紀(jì)止云的心思不純之后,藺文荊就做了反擊,差點把紀(jì)止云的一只手給廢了。 可惜被他逃了出去。 藺文荊那時就感到不妙,只是沒能想到紀(jì)止云真的是楚宴的人。 “為了一張相似的臉而已,就要這么為他拼命。若是葉霖還活著的話,你和燕王是不是更得搶個你死我活了?” 紀(jì)止云眼底浮現(xiàn)痛苦,瞥開了眼:“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也不會再犯類似的錯?!?/br> 藺文荊那話原本是為了試探紀(jì)止云,卻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竟是這樣。 “只是一個替身,值得嗎?” “我求著他利用我,求著他讓我留在他的身邊,值不值得還用再問?” 藺文荊臉色微微扭曲,卻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你和燕王的想法,可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紀(jì)止云不想再談?wù)撨@個話題。 他直直的看向了藺文荊:“你費盡心思留下線索讓我來找你,究竟是何目的?” 藺文荊剛想要說什么,一道閃電將整個黑夜照徹,藺文荊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樹后。 那是女子的裙擺,不小心露出了一小節(jié),像小荷露出尖尖角。 藺文荊臉色都變了,一下子猜出了在偷聽的人是誰。 藺家之后被滿門抄斬,唯有他從齊國都城逃了出來。藺文荊甚至不明白,為何燕擎選擇的是齊湛而非他,明明有他輔佐,燕國一定會變得更強大的。 他仿佛生出了心魔,午夜夢回的時候想的竟不是燕擎,而是楚宴一而再、再而三放掉他的事情。 藺文荊心高氣傲,自然想做給燕擎看,讓他覺得自己的決定如何的愚蠢。 他一方面恨著楚宴,一方面又因為對燕擎的憤怒,而對楚宴心生出一些好感來。 自己的才能得不到重視,又被燕擎看做糟粕一樣……他若是沒記錯,這位被紀(jì)止云和燕擎如此惦記的齊王,喜歡的人確是他。 光是這么一想,心里就會生出幾分快感來。 藺文荊朝那邊喊:“倒是我大意了,竟然被大王偷聽了這么久?!?/br> 紀(jì)止云臉上露出錯愕,連忙望向后方,楚宴果然從那顆樹后現(xiàn)身。 在看見楚宴之后,藺文荊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之前說紀(jì)司徒膽大,卻沒想到大王更加膽大,竟然敢一個人跟過來?!?/br> 楚宴沒有說話,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夏衫,因為被打濕了雨水,衣服都緊緊的貼在他的肌膚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