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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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臣一直覺得先王讓大王登基,皆是因為預(yù)料到了大王和燕王摯愛之人的關(guān)系,乃是帶有血親。他想接著這層關(guān)系,讓燕王對齊國留一絲底線,甚至可以說——大王是先王的棄子!” 李傳言的話一頓,語氣變得高昂,“然而最近老臣懂了,先王的用意何其深遠。外人都是這么看,當(dāng)然也包括燕王都是這么看待的,他是想借這個棄子的名聲保護大王!讓燕王戒備的是齊詢而非大王!” 這胡謅竟然說得比他還有模有樣,楚宴露出震驚的表情。 “沒想到父王考慮如此周遠!” “然,老臣愿意就此效忠大王,不為賭約,而是徹底心服口服。” 楚宴眼眶赤紅,終于把李傳良給服了起來。 勝于腦補! “不瞞李大人,寡人為齊王一日,便想將齊國失去的城池給奪回來!” 李傳良眼眶發(fā)熱,一時之間老淚橫縱:“大王能有如此志向,乃是齊國之服!” “所以還需要如李大人這樣的忠臣,如今朝中亂做一團,還需李大人出手主持!” 李傳言犯了難,他雖然聲望極高,但現(xiàn)在是齊詢把持著朝政,他萬萬沒有插手的空間的,更別提其他了。 “我知李大人在擔(dān)心什么,這件事情我會找王叔談?wù)?,這畢竟是為了齊國的將來?!?/br> 楚宴說完,他又感動得熱淚盈眶,覺得看到了齊國未來的希望。 兩人談了許久,李傳良才告退了。 眼看外面就要至傍晚了,天邊的云霞逐漸散去,蔚藍色變成了暗藍色,沒過多久夜幕降臨,繁星璀璨的掛于天際。 楚宴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止煙就進來稟告,又有一個人來找他。 “是誰?” “藺文荊。” 楚宴不由微怔,心道藺文荊過來找他做什么? 不過任務(wù)目標(biāo)能主動來尋他,倒是個好事。 “請他進來吧?!?/br> 止煙有些猶豫的說:“藺文荊說今夜繁星正好,想帶大王去一個地方?!?/br> “哦?什么地方?” “齊王宮的鐘樓上,那個地方能遙望整個齊國都城,有摘星的美稱?!?/br> 楚宴不知藺文荊來找自己什么事,有些躊躇。 止煙又問:“大王是否擔(dān)心藺文荊會對大王不利?” 楚宴失笑的搖頭:“他這么正大光明的過來,人人都知他來找了我,除非藺文荊想背上弒君的罪,否則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 止煙這才放下心來:“那大王去嗎?” “去。” 楚宴又覺得擔(dān)心,便對止煙說:“你去把我的行蹤告訴陳周,讓他稟告給燕王,以防萬一?!?/br> 止煙點了點頭,看著楚宴和藺文荊走后,便連忙去見燕王了。 而楚宴和藺文荊兩人一同走在夜風(fēng)里,楚宴還覺得奇怪:“藺大人想對寡人說什么?” “……臣想問大王一個問題?!?/br> “嗯?” “大王喜歡臣?” 楚宴臉色蒼白的訕笑起來:“藺大人怎會這么想?” 藺文荊凝望楚宴:“臣在那日之后,便回去想了許久……之前臣做了那么罪無可赦的事情,可大王卻對臣既往不咎……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楚宴既不承認,也不反對,只以沉默代替。 好生奇怪……若往常的話,藺文荊的悔恨值早就應(yīng)該加了。 為什么……一點都沒變化? 楚宴不動聲色,等兩人一同來到了鐘樓處,楚宴站在鐘樓之上,偶低著頭朝下方望去,卻見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從下面吹過來的風(fēng),將他的發(fā)絲吹得凌亂。 凝望齊國都城夜晚的燈火闌珊,楚宴心中生出了些許感慨。 齊國就被打得只剩下著一座城池了。 楚宴撇過頭去,還想問藺文荊他帶自己來這里,是想要做什么。 而下一秒,他便看見藺文荊朝他笑著,在他雙肩一推。 呼嘯的風(fēng)聲在耳畔響起,他從欄桿外摔了出去,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瀕死的時候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在快摔下去的時候一個反手就抓住了欄桿。 他驚魂未定,胸口狠狠的起伏。楚宴抬起頭,看見藺文荊眼神復(fù)雜的同他凝視。 “藺!文!荊!” 藺文荊的聲音像是要融化在風(fēng)里:“我不許自己感情用事,大王,你太礙眼了?!?/br> 第147章 楚宴臉色蒼白極了, 緊緊握著欄桿。 鐘樓建立了許久, 許多地方已經(jīng)有所破損,楚宴方才抓得太快, 欄桿上木屑的倒刺就扎到了手指當(dāng)中, 讓人鉆心的疼痛。 楚宴卻不敢松手, 因為只消一步他就要葬身鐘樓之下了。 夜風(fēng)狂烈的吹著, 他后背都出了冷汗, 又因為這些風(fēng)而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楚宴緊咬著牙:“你這樣就不怕我死了, 燕擎再無顧慮攻打齊國最后一座城池嗎!” “當(dāng)日大王不是聽到了我和燕王的談話?那便是我最真實的想法?!碧A文荊低著頭, 眼神里帶著不舍,去撫摸著楚宴抓著欄桿的手,“大王于我、于燕王,都太礙事了?!?/br> 楚宴驟然睜大了眼,手上被藺文荊撫摸過的地方,頓時生出了惡寒之感。 他的手抖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姿勢保持得太久, 而下意識的發(fā)抖。 “這么害怕?” 楚宴冷笑的回擊:“誰不害怕死亡?!?/br> 藺文荊輕笑了起來:“這世上多的是人不畏懼死亡,便如我?!?/br> “你可是齊人,我不信你想殺我只是為了助燕擎統(tǒng)一齊國!” 藺文荊沉默了下來:“……大王還是太天真了, 否則也不會被我騙到這里來。” 藺文荊似下了狠心,掰開了楚宴一根手指。 楚宴呼吸也凌亂了,又狠狠抓緊。 “就算他們知道是我?guī)Т笸醭鰜砹? 我也不懼怕。燕王遲早會收復(fù)齊國, 他只是一時之間受了蠱惑。大王以為燕王身邊的人就不想做這件事情?” 藺文荊笑著說, “他們可日思夜想,盼望著燕王能早早的情形,再率領(lǐng)他們將齊國收入囊中。” 楚宴心臟的血液都要凝結(jié),他今天是要死在這個地方嗎? “你可是齊人,有是三卿之一,已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了,卻還是要叛國,就不怕引來眾人唾罵嗎?” “我早已想好,又怎會懼怕這種事情?”藺文荊低著頭,又掰開了楚宴的第二根手指,“我這么做只會遭一時唾罵,卻能成我千秋美名?!?/br> 看來藺文荊是一心一意想輔佐燕擎收復(fù)周、齊兩國了,在燕人看來,的確會感激藺文荊。 楚宴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他產(chǎn)生了暈眩的感覺,手也抖得不行,快要至高臺墜落。 “齊湛!” 恍惚之間,楚宴仿佛聽到了有誰在喊他。 楚宴一個激靈,又被這個聲音給拉回了現(xiàn)實來。他靠著自己的力氣,終于將左手也放到了欄桿上。 他要自己爬上去。 “我不想死?!?/br> “大王還真是固執(zhí),非想受些苦嗎?” 藺文荊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高高舉起似要刺下去。 楚宴知道自己躲不過,眼底毫無畏懼,反而以一種艱難的姿勢朝上面攀爬。 直到藺文荊把匕首刺了下來,楚宴縱然臉色蒼白如紙,也沒有停止自己朝上攀爬的動作。 那把匕首就硬生生的抵在了楚宴的心臟處,并沒有刺下來。 那一刻,仿佛耳旁的風(fēng)聲沒了,楚宴身上的脫力感也沒了,只剩下眼前刀刃抵著他胸口的黑白畫面。 宛如電影定格那般,就那幾秒之中,楚宴反應(yīng)了過來,乘機狠狠抓住了藺文荊的手腕,想借著他的身體攀爬上去。 而藺文荊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拿著匕首掙扎了兩下,直把楚宴的胸口都淺淺的戳傷了幾道口子,卻還是沒能掙脫開楚宴的手。 藺文荊死死的盯著楚宴,對方仿佛撕咬獵物的野獸,一旦咬住了脖子,就算是拿石頭木棍敲擊它的致命處,猛獸也不會松口。 這個局面很簡單—— 你死,我活。 楚宴最后終于爬上了鐘樓,開始和藺文荊搶奪起匕首來。 藺文荊驚魂未定,沒想到一直以來懦弱的楚宴,竟然在此時迸發(fā)出了完全不一樣的表現(xiàn)。 倘若不是這樣,他怎么能自己爬上來?旁的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齊湛!” “大王,你在何處???” 那聲音越來越近,不止是楚宴,就連藺文荊也聽到了。 藺文荊臉上帶著錯愕,到最后竟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大王,你同我出來之前,竟然留了這一手!” “若非如此,寡人豈非已經(jīng)被你給害了?”楚宴臉色蒼白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