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jié)
“我現(xiàn)在想殺了你?!?/br> 這話落下, 顧城感受到了對方的手指真的用了力。 無法呼吸到新鮮空氣, 他的臉色開始漲紅,體內(nèi)的空氣被抽走, 逐漸讓他覺得窒息。 “導演!快喊他們停下!”方瑞澤注意到了不對勁,大喊了一句。 那邊的人立馬注意到發(fā)生了什么, 看到這一幕之后整個亂做一團。 “冬遙, 可以了, 你快放了顧總!” 而顧城卻沙啞著嗓子, 大喊了一句:“誰也不許過來!” 他的嗓音就像是被砂紙磨過, 聽在耳朵里尤其刺耳。 不過顧城的話, 卻讓眾人停在了原地。 這一個二個,難不成是瘋了? 顧城卻不管這些, 他死死的盯著楚宴的眼睛, 對方的力氣并沒有大到讓他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這樣被掐著,的確呼吸不暢。 楚宴低下了頭,手指也隨即松開。 顧城感受到了楚宴的眼淚滴到了自己的手上,仿佛是以砸的力度。 楚宴的聲音里帶著顫抖:“我做不到?!?/br> 顧城的心開始如同揪起來那般難受。 “我殺了那么多人,為什么做不到殺了你?” 顧城仰起頭看向了他,對方無聲的哭泣讓他心痛如絞。 不知為何,看著這一幕的方瑞澤也同樣被楚宴代入了情緒。 方瑞澤忽然想到了荊盛最后的臺詞,不由脫口而出:“你有罪,而我是源頭?!?/br>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導演大喊了句:“cut!” 助理震驚的看向了他,導演也被自己這話嚇得不輕。 導演連忙解釋:“我……我看了太多次劇本,只是下意識反應!” 助理干笑了兩聲,這tm全都不正常了。 從演員到導演,這個劇本究竟怎么回事? 不過倒是導演的這個cut,讓楚宴回過了神來。 他剛才的眼神屬于梁修,而此刻他變回了真正的他。 楚宴手足無措的看向顧城,看見他脖頸處真的有個地方被自己掐紅了:“你沒事吧?” 顧城搖了搖頭,反而更擔心楚宴。 他聽說一些演員會因為入戲太深,拔不出那個角色而得抑郁癥之類的病。 “冬遙,你都是這么演戲的?” “嗯?” “會不會入戲太深,我擔心你……” 這場sao亂就這樣停止了,導演和劇組的人連忙走了過來:“顧總,你有沒有事,要不要我們送你去醫(yī)院?。俊?/br> 被人打斷了自己的問話,顧城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問導演:“這部戲還有多久拍完?” 導演啊了一聲,其實這部劇也就二十幾集,算算時間,差不多再拍一兩個月。 導演如實回答了他:“大概一兩個月。” 顧城眼底染上了陰翳:“加上后期制作,最快能在四月出來?” “四月應該能行!” 顧城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過發(fā)生了這么大的sao亂,顧城滿是疲倦。他是個膽小鬼,不敢問當時楚宴事實的真相,生怕楚宴親口對他說出,愛他的那個楚冬遙已經(jīng)消失的話。 他會承擔不起這個打擊的。 “冬遙……別太勉強自己了。” 說完之后,那些保鏢過來推著他離開了這里。 顧城整個人一片頹然,他的背部彎曲,仿佛籠罩著巨大的陰影。 等顧城離開以后,方瑞澤才驚嘆的朝楚宴說:“冬遙,你剛才的演技太厲害了!” “不叫我修修了?” 方瑞澤哈哈的笑了起來,他不輕浮的時候其實很開朗:“你希望我這么叫你?” “這倒不是,自從演了這部劇你整天追著我叫修修,現(xiàn)在不叫了,我反而有點不習慣。” 方瑞澤目光微閃,他身上的氣勢一變,做著荊盛的樣子湊到了楚宴身邊,低聲耳語了一句:“修修?!?/br> 楚宴發(fā)現(xiàn),方瑞澤演繹的荊盛也發(fā)生了改變。 之前的荊盛和方瑞澤的性格類似,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大家都喜歡圍繞在他身邊,荊盛就跟一個小太陽似的。 然而這樣的陽光,也逐漸被梁修染上了黑暗。 方瑞澤見楚宴愣住了,不由悶笑出了聲:“怎么了?害怕了?” 楚宴訕訕的說:“我忽然間能理解為什么劇本最后,所有人都開始害怕起荊盛來了。你剛才真的有點梁修的影子了?!?/br> 方瑞澤很想抱緊他,卻忍住了自己的沖動。 “修修,荊盛很后悔。自從知道了你是當年的那個人以后,他就后悔得整天自責?!?/br> 楚宴表現(xiàn)得很冷漠,方瑞澤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危險了。 “我不是梁修,他聽不見。” 方瑞澤無辜的聳了聳肩:“我知道,可我就想說?!?/br> 楚宴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邊導演把楚宴叫了過去,似乎想跟他討論一下劇本。 方瑞澤獨自留在原地,心里空虛得像是破開一條口子,非梁修那個人不能填滿。 如果說之前的《傲元》,岑云飛對藺長青的感情是愧疚悔恨。 現(xiàn)在的《靈魂滲透》,荊盛對梁修就抱有那種感情。 很多人死了,只剩下他沒有死。 當年的事,梁修受到了沉重的傷害。 方瑞澤看過劇本,所以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起那些話—— “扒他褲子,扒他褲子!快拍啊,愣著干什么?” “死胖子真惡心,還以為自己多威風呢。” “救……”連呼救都沒說得出口,聲音就熄滅了下去。 方瑞澤的心很疼,緊緊的揪著。 這不是他的感情,他不斷的告訴自己。 可他的眼睛卻離不開楚宴扮演的梁修身上,那滋味如同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他纏繞。 方瑞澤望向了那邊,楚宴在笑。 “可到最后,梁修還是死了?!?/br> “他從那個高樓跳了下來,最后我活成了他的樣子,假裝他還活在這個人世間?!?/br> — 與此同時,顧城回到了顧家之后,開始整夜整夜的做起了噩夢。 他忘不掉在《靈魂滲透》拍攝的那個舊工廠,楚宴的演技帶給他的震撼。 顧城記起了很多東西,包括他是怎樣跟楚冬遙開始交往的。 那個時候的他剛剛出柜,雖然還沒有戀人,家里卻斷絕了他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 楚冬遙是他的室友,自己整天打工賺錢都來不及的人,竟然小心翼翼的開始包養(yǎng)起他來。 楚冬遙生怕會傷到他的自尊心,所以錢的事情從來都是處理得很妥帖。 那個時候的顧城逐漸喜歡上了他,而楚冬遙看自己的眼神柔柔的,仿佛在看什么寶貝似的。 靠近他的人,都在利用他。 顧城第一次嘗到了將自己的信任完全交托于一個人是什么滋味。 仿佛那顆心,都找到了寄存的地方。 然而后來和家里關(guān)系緩和,他手里有了錢,卻又重新變得不信任人起來。 顧城曾經(jīng)問過,為什么秦碩不會害怕這些。 而秦碩給他的回答他記憶猶新。 “我不需要朋友?!?/br> 他做不到像秦碩那樣,卻又無法像個正常人敞開心扉,只在那中間舉棋不定。 沉沉浮浮之間,顧城似乎夢到了楚冬遙自殺的屋子。 漆黑的屋子里窗簾被拉得死死的,透不近半點光進來。顧城感受到了寒冷,寒氣如藤蔓纏繞至心頭,密密麻麻將他包緊。 這一刻,顧城無比清楚的明白,楚冬遙的確是被他折磨死的。 “真正的楚冬遙已經(jīng)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