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想了想就說道：“那就叫張唯幀，如何？”

    陳夫人和尋音又問是一個“幀”字，問罷也都挺滿意。

    于是，囡囡的大名就這么定了下來。

    第二天，張小北把女兒的大名告訴家人。果不其然，張耀祖不太滿意，覺得一個女孩家取的名字跟男孩似的，不好。胡氏也看不出這個名字哪里好。既然兒子兒媳婦親家滿意，她有什么可說的。

    張小北接著又把將來進(jìn)京住在陳家的事也一順說了。不知怎地，胡氏越聽，心里越覺得不是滋味。她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么，反正就是不爽快。

    陳夫人就在張家安心住了下來。有一天，三人推著孩子散步時，尋音突然問道：“娘，你來時爹爹怎么說？”

    陳夫人頓了一下才回答：“啊，你爹呀，他沒說什么?！?/br>
    張小北一看就岳母的神色就覺得有貓膩，他猜測她有可能是偷著來的。

    陳夫人看樣子也瞞不住，便長嘆一聲，對著女兒說道：“珠兒，你要相信娘，娘的病真的好了。自從得知你的消息后，我的身體就越來越好，腦子也越來越清楚，可是你爹就是不相信我，他來找你時可也是偷偷來的。”

    張小北突然覺得有點可笑，這個岳母有點老小孩的那種感覺。可是她明明年紀(jì)又不算太老，可能是她生的那場病對她影響著實不小。

    陳夫人在張家呆的時間越長，張小北就越發(fā)覺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怎么說呢，岳母在面對外人時都挺正常，禮節(jié)上也幾乎沒出過錯，但是私下里就不一樣了。比如說她特別依賴尋音，一會兒看不見就不行。連帶著有時也會依賴張小北。她十分喜歡他們兩人陪著她說話。東拉西扯，談古論今，反正說什么都好。

    有時兩人哄得她高興了，她就毫不吝嗇地夸獎張江上北，說什么，比她的那個糙兒子不知要貼心多少倍云云。張小北心里不由得為兩個未曾謀面的大舅哥默哀，同時又暗暗祈禱，岳母大人千萬別在兩個兒子面前說這番話，這可是很拉仇恨的。

    張小北在這廂擔(dān)憂兩位大舅子吃醋，哪里會想到，他自己的親娘這幾天也一直悶悶不樂。最后還是二姐提醒他，他才注意到。

    張小北趕緊過來安撫。

    胡氏看到兒子，頗有些酸溜溜地說道：“你會兒不陪你丈母娘說話去，來找娘干啥？娘又沒法給你京城的大宅子住?！?/br>
    張小北有些哭笑不得，趕緊好聲說道：“娘，岳母這是第一次來咱家，兒子能不盡心接待嗎？再說了，岳母因為思女成疾，到現(xiàn)在還沒利落，我不好好照應(yīng)著能放心嗎？”

    胡氏不知道親家竟然還有病，遂趕緊問道：“你丈母家咋地了？哪兒不舒服？”

    張小北便簡單地說了一下，但又請她保密，就裝作沒看出來。胡氏把事情一串聯(lián)起來，發(fā)現(xiàn)這位親家似乎還真有那么一點不對勁。唉，原來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也有不如意的一面，再想想這位親家跟唯一的閨女分離十幾年，也真夠可憐的。說來也奇怪，胡氏一可憐起陳夫人，心里頭那股子妒忌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接下來的日子，胡氏不但不妒忌自家兒子被親家搶走了，反而對這位親家更和氣更周到。陳夫人本來就性格好爽，對胡氏也是投桃報李。兩人有時竟也能聊得熱火朝天。如此一來，張小北也不用整日陪著岳母了，他可以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情了。

    張小北猜測他們家可能還要來客人。他猜得不錯，沒多久，他們家又來了兩個人高馬大的侍從，而且還是上次來過的。陳忠陳順一見到以前的伙伴來了，自然是十分高興。這兩人見自家夫人安然無恙，也是大松了一口氣。

    兩人侍衛(wèi)在張家歇了兩天，其中一個回去了，他大概是回去報信了。另一個留下來保護(hù)陳夫人。

    陳夫人一直住在張家，從來不提回家的事。尋音有母親陪著，心里當(dāng)然也高興?？墒沁@終究不是長久之際，到了十月底，岳父那邊送來了一封快信，信里的意思簡單明了，呆得夠長了，趕緊回家。

    陳夫人很不愿意回去。在這里多好呀，有可愛的小孫女逗著，有貼心的女兒女婿陪著，又自由自在，她沒事在附近逛逛，有時精神頭來了還能騎騎馬。

    十月過去就是十一月，然后就離過年不久，再者再往后上路就十分辛苦，畢竟冒著寒風(fēng)趕路可不好受。

    陳將軍急，這些侍衛(wèi)侍女心里也急，老在這兒呆著也不是長事呀。他們思來想去，只能想到要找張小北幫忙。他們的意思是讓張小北勸陳夫回家。張小北連連擺手：“這可不行，我要是出來勸她，岳母會覺得我在趕她走?！?/br>
    眾人一想也是，其中一個叫思兒的侍女出主意道：“姑爺，我們都知道你沒有趕夫人的意思，但是這天氣越來越冷，越早上路對夫人的身體越好。依奴婢看，姑爺不如這樣……”

    張小北無奈，也只得聽從了侍女的建議。于是，這天晚飯后，他們?nèi)苏绽谝黄痖e敘。張小北便說道：“娘，你一來，尋音便開心多了。要是咱們兩家離得近些就好了，這樣，咱們就可以常來常往，唯幀也有外公外婆疼。娘你看這行不，因為會試是在后年春天，我明年年底就得進(jìn)京，到時娘跟爹說說，可以也回京城老宅，咱們又能見面了。”

    陳夫人一聽，不由得兩眼一亮，她高興地說道：“哎呀，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還是小北聰明呀?？杀饶隳莾蓚€哥哥強多了?！?/br>
    說完，陳夫人又對著女兒笑道：“乖女兒，你就先留在這里，娘回去跟你爹商量商量，到時我也回京城，到那時娘就可以天天陪著你了?！?/br>
    尋音雖然萬分不舍，但也覺得母親該回家了。她便默默地點頭答應(yīng)。

    陳夫人一吐口要回家，侍從侍女們生怕她反悔，麻溜地收拾行李，麻溜地離開。那動作快得張小北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這位岳母是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母親離開后，尋音失落了好幾天，張小北好聲安慰她：“別急，明年年底咱們又能見面了?！睂ひ舻男那檫@才漸漸好轉(zhuǎn)。

    第118章 出發(fā)

    陳夫人走后, 尋音整理母親留給她的首飾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母親竟在首飾匣子的夾層中藏了四張五百兩的銀票，她又是驚訝又是感動，母親估計是怕她不收所以才偷偷藏到里面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尋音把這件事告訴了張小北, 張小北說道：“那就收著吧?！?/br>
    尋音說道：“行，我先收著，你要用錢再告訴我。”張小北笑了笑, 這些算是尋音的嫁妝, 不到萬不得已，他才不會花媳婦的嫁妝。

    不過，一想到明年要去京城, 他就開始琢磨起來了。京城肯定更是米珠薪桂, 生存不易, 他要去京城必須多帶些錢。他之前的積蓄蓋房子花得差不多了。

    雖然現(xiàn)在縣學(xué)每年有將近三十兩的薪俸, 再加上兼職教課掙來的外快，加一起每年有七八十兩吧。做為舉人，他名下有兩百畝免稅田。自己家里再加上里正家和族人家也沒有這么多, 于是，自然而然就有別的地主和富戶想把田地寄在他名下, 起初，張小北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后來聽說別的舉人也這樣，也就慢慢接受了。當(dāng)然那些人不會白白寄在他名下的, 這項收入有個百八十兩。再加上別的一些收入，張小北開始的腰包又開始鼓起來。

    手頭有了余錢，張小北又給爹娘meimei添了新衣裳，尋音也給這個小姑子買了不少首飾。如今張小花也已經(jīng)定了親，男方姓高，高家在隔壁的成玉縣，高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已逝的高太老爺也是舉人。張小花的未婚夫婿今年才十七也已經(jīng)是秀才。高秀才喜歡讀書又不迂腐，品性不錯，高家一家在當(dāng)?shù)氐娘L(fēng)評也挺好。要不是高老太太去年去世，高家要守孝，兩家今年就辦喜事了。

    或許是因為想著兒子兒媳又要離開家了，再加上陳夫人已經(jīng)離開了，胡氏最近對兩人的怨氣又少了許多。當(dāng)然，張小北也反思了自己的做法，最近他們夫妻因為孩子的事跟娘生分了許多，固然有兩代人的觀念沖突，但他也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雖然他搬到了前院，但飯還是在家里吃，而且每日來得更勤。時不時地跟娘談?wù)勑模_導(dǎo)開導(dǎo)，胡氏本就是個通情達(dá)理之人，不像張耀祖那樣頑固和自以為是。她在兩個女兒的開導(dǎo)下也想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一代不管兩代人。兒子兒媳婦愛怎樣就怎樣吧。兒子去京城住岳父家里，那是有人照顧，她應(yīng)該更放心才是。這么一想明白，胡氏的心情又跟以前一樣開朗了?，F(xiàn)在三個閨女都有了好歸宿，兒子年紀(jì)輕輕就中了舉人，她也當(dāng)了奶奶，吃喝不愁不說，還倍受人尊敬，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張小北見母親又恢復(fù)了原樣，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張小北不由得暗自感慨，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家里面父母妻兒，岳父岳母樣樣都得顧及到。外面也是，同僚上峰還有學(xué)生也得顧及。

    安頓好家里，張小北又開始用功讀書。畢竟后年三月他就要參加會試了。從縣試到鄉(xiāng)試再到會試，是層層選拔淘汰，越往上越難。他聽說去年會試朝廷取了二百名，今年如無意外，想必也是這個數(shù)。全國那么多舉子，三年一考，每次才錄取區(qū)區(qū)二百人。這錄取率應(yīng)該不超過百分之五。

    張小北真沒什么信心一次就能考中，什么狀元探花榜眼更是沒敢想，他能進(jìn)入二甲，得個進(jìn)士出身就不錯了。畢竟他又不是學(xué)霸體質(zhì)，前世拼了小命也只考了個普通學(xué)校。但是不管怎樣，他還是得考下去。后年不中，就再考幾次。反正在這里，三十歲能考中也不算晚，他記得以前看過一個資料說，清代考中進(jìn)士的平均年齡是三十二，這里好像也差不多。因為像縣學(xué)的老教諭那樣的考到五六十歲沒中進(jìn)士的舉人比比皆是。

    他也給自己定個年限，如果考到三十三還考不過，他就放棄，然后再回縣學(xué)，或者自己就開辦個書院，當(dāng)個山長之類的，好好教書育人罷了。

    過完年后，春回大地，天氣漸漸轉(zhuǎn)暖。高家那邊已經(jīng)出了孝，兩家商量著就把婚事給辦了。

    張小花的婚事辦得是三姐妹中最盛大最體面的，畢竟張家如今是今非昔比，高家也是當(dāng)?shù)仡H有名望的人家。張小北親自把meimei送入高家后，心里不覺十分失落。家里的三姐妹都出嫁了，雖然也能常見到，但總歸跟以前不一樣。不光他失落，尋音也是如此，畢竟，她嫁進(jìn)張家，跟這個小姑子相處時間最多，兩人就跟姐妹似的。這下猛一分開，她也有些難過。胡氏更不消說，她是既高興又難過。不過，她對此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畢竟都嫁過兩個女兒了，她反過來安慰張小北道：“閨女嘛，早晚都得出嫁，你們兩個以后多生幾個孩子，咱家又熱鬧了?！?/br>
    meimei出嫁后，張小北仍過著跟以前差不多的日子，或是在縣學(xué)處理學(xué)里的事，指導(dǎo)指導(dǎo)學(xué)生，指點指點訓(xùn)導(dǎo)。剩下的時間就是用功讀書。怎么感覺這兩年多時間像是一晃而過似的，過得飛快。家里家外的事多了，他讀書的時間被壓縮了，然而要面臨的競爭卻更激烈了，想想都有些焦慮。好在這一年，家里沒有什么事情，日子過得比較平靜，張小北安心讀了一年書。

    中間，岳父那邊又來了幾封信，寄來了不少東西。張小北也回了幾封信了，送了些禮物。

    陳夫人在信中囑咐他們年底就可以出發(fā)了。她最近也會帶著一干家丁侍女回京城，應(yīng)該會先他們一步到達(dá)。

    張小北跟尋音便開始安排進(jìn)京事宜。眼看著兒子兒媳婦要帶著一歲多的孫女遠(yuǎn)行，胡氏那個揪心和不舍就別提了。這幾天眼淚幾乎都沒斷過。張小北看著也難受，忍不住便說道：“要不，娘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就像府城那次似的?！?/br>
    胡氏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拒絕了：“算了，我走了，家里就留下你爹跟你爺算什么事呀?！彼€有一句沒說，兒子這次去要住到親家家里的，她哪能跟著。

    張小北也看出了母親的顧慮，就說道：“娘，我在岳父家只是暫住，如果打算在京城長呆，我會租個小院子住。”

    胡氏嘆了口氣，道：“你就放心去吧，好好考試，等你金榜題名在京城買宅子時，娘再去看你?！?/br>
    張小北笑著說道：“好的，娘?！?/br>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幾章就完結(jié)了。

    第119章 京城

    帶著媳婦孩子上路, 張小北可不敢有絲毫大意。雖然身邊有岳父留下的家丁，但張小北還是決定去找鏢局護(hù)送。這次找的依舊是威遠(yuǎn)鏢局, 不過，船老大換了。雙方先商量好價錢和出發(fā)日期, 決定五日后啟程，張小北一家提前一日到陽郡跟他們匯合。剩下的幾日, 張小北在赴宴中度過, 本村的里正、族人、親戚, 本縣的鄉(xiāng)紳、富戶，還有同窗同年，以及縣學(xué)的同僚學(xué)生，前一撥剛走, 后一撥又來了。張小北雖不善于應(yīng)酬，但這幾年也漸漸歷練出來了, 對于這種事情熟練許多。

    張小北在接待這些人時, 猛然發(fā)現(xiàn), 自己原來那個木訥寡言的父親竟然也能高談闊論起來。他看著父親這樣，心中的那股隱憂又起來了?？梢哉f，自家這個爹是家里最不穩(wěn)定的因素。他這人沒有母親腦子拎得清, 地位驟變，再加上身邊不停地有人吹捧，他在家里還沒什么，若是他不在，萬一被什么有心人稍稍一攛掇, 事情就麻煩了。

    張小北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拜訪一下里正和幾位族老。把自己的擔(dān)憂說了出來，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他們能監(jiān)督和注意父親的動向，一有不對，就進(jìn)行規(guī)勸。跟族老說完，再就是自家的親戚，爺爺，二伯二伯母自不消說，雖然二伯夫妻倆老實，但畢竟是父親的哥嫂，他們說的話多少還是有些份量的。之后，就是兩個jiejie，小葉堂姐，meimei，還有潘家，高家，他也都一一打了招呼。還告訴他們，父親若有什么不好的苗頭，他們就先行規(guī)勸，父親不聽，就請他們立即寫信告訴他自己。

    后來的事情證明，張小北這么做是十分有必要的，當(dāng)然這是后話。

    為了照顧?quán)镟?，張小北征得了于嫂的意見后，也把她帶上了。于嫂一走，家里就沒有傭人，張小北原本打算再雇一個，卻被母親堅決阻止了。如她所說，他們還年輕，不需要人伺候，再說她也不習(xí)慣人服侍。

    張小北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就帶著妻女、家丁上了路。他們先走一段陸路，再轉(zhuǎn)水路。本來，張小北還擔(dān)憂女兒不適應(yīng)，結(jié)果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小家伙適應(yīng)得很好，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東瞧瞧西看看，瞧什么都新鮮，每天樂呵呵的，見著人就笑。而且吃得香睡得好，簡直比他這爹還適應(yīng)旅途。小唯幀，已經(jīng)一歲多了，光靠吃奶營養(yǎng)不夠，從一歲開始，于嫂就開始給她做各種輔食，什么米糊、面湯、rou羹，她都能吃。上了船以后，因為吃魚方便，于嫂又給她加了一道魚羹，用大魚來做，再把刺剔干凈，味道鮮美又營養(yǎng)豐富。小唯幀對于魚rou羹十分喜歡，每回都吃個精光。

    于嫂一邊喂著孩子一邊對兩人說道：“這孩子真好養(yǎng)活，什么都愛吃，也不挑食?！?/br>
    尋音笑道：“這孩子隨我。我娘說我小時候也好養(yǎng)活，連病都很少生?！?/br>
    對于這個話題，張小北只能笑而不語，他小時候明顯不好養(yǎng)活呀。

    這一路都挺順利的，也沒出什么岔子?？墒菑埿”焙蛯ひ魧τ谏洗蔚氖氯允切挠杏嗉?。尤其是兩人還帶著寶貝女兒，那就更是提心吊膽，一路上他們都小心觀察，還囑咐好身邊的家丁，一旦發(fā)生什么意外，第一先保護(hù)好孩子。

    陳忠見兩人這么擔(dān)心，便寬慰道：“請小姐和姑爺盡管放心，有我們?nèi)嗽?，就算了拼了命也要護(hù)送你們一家三口安全?！?/br>
    張小北嘆道：“我這一做了丈夫和父親就更患得患失了。獨自一人時反倒不怎么害怕了?！?/br>
    陳忠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這一路是順風(fēng)順?biāo)?，沒有碰瓷也沒有劫匪。二十天后，他們平安抵達(dá)京城。

    船一靠岸，陳忠他們就看到了岸上的熟人。他激動地大聲喊道：“姑爺，小姐，老夫人派人來接咱們了?！?/br>
    張小北一臉意外：“這也太快了吧？”

    尋音道：“我猜想娘肯定估算著咱們這幾日到，早早地派人在這里等著?！睆埿”币幌胍彩恰?/br>
    陳家那邊來了兩個小廝和一個婆子。

    那婆子一見了尋音，上前抱著她就哭，尋音一臉懵，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那婆子哭了一陣，才擦著眼淚說道：“看來小姐是不記得老奴了，老奴是你的奶娘呀，小姐小時候，除了老夫人，最粘的就是老奴了?！?/br>
    尋音也聽母親提過這個奶媽，趕緊拉著奶娘的手，問長問短。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兩個小廝和陳忠他們一起來拿行李，張小北則抱著張唯幀，這孩子瞧著身邊的什么都新鮮，本來正要打瞌睡，這會兒也不睡了，精神十足地到處張望。

    他們一行人上了上馬車朝陳家駛?cè)?，其中早有人回家報信去了?/br>
    張小北一家三口坐在寬敞的馬車?yán)锍鈴埻?，京城就是京城，比府城要繁華許多。街道寬敞干凈，街上人來人往，道路兩邊的店鋪鱗次櫛比。街上的行人衣著光鮮，神態(tài)從容自信。

    陳夫人一得了消息，就趕緊命人備飯，她自個則站在大門口張望。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張小北他們一下車，陳夫人就笑著迎上來，伸手來抱外孫女，這孩子也不認(rèn)生，怔了一下，也讓抱了。

    陳夫人一臉慈愛地道：“我的乖寶貝，你肯定還記得外婆對不對？”

    小唯幀已經(jīng)會說簡單的詞了，像爹娘、豬羊之類的詞都會叫了，而且她還喜歡學(xué)大人說話。

    陳夫人說什么，她也伊伊呀呀地跟著學(xué)，甚至還跟著叫了一聲“歪破”。這把陳夫人感動得老淚縱橫。她大聲問左右的人聽到?jīng)]有，大家都笑著回答說聽到了，孩子會叫外婆了。

    她對著小唯幀說道：“乖寶貝，再叫一聲外婆?！?/br>
    小唯幀睜大眼睛看著她，叫了聲：“鍋寶寶?！?/br>
    陳夫人：“……寶寶要叫外婆?！?/br>
    小唯幀張張小嘴：“寶寶。”

    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最后還是張小北引導(dǎo)她：“姥姥?！?/br>
    小唯幀嘴里吐著泡泡叫了聲：“牢牢?！?/br>
    可能是這個詞發(fā)音比較容易的緣故，她連著叫了幾聲姥姥，陳夫人那個高興勁兒就別提了，連飯都往常多添了一碗。

    吃罷午飯，尋音陪母親說了一會兒話，見母親神態(tài)疲倦，好勸歹勸叫她去睡午覺，然后又回屋把孩子哄睡，這才帶著張小北在陳府轉(zhuǎn)悠。她慢慢地走著，邊走邊尋找著那些依稀模糊的影像。走到后院時，她指著寬敞的練武場對張小北說道：“就是這里，我記起來了?！?/br>
    張小北此里是百感交集，他慨嘆道：“你這條回家的路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