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道：“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余清澤無奈點頭，道：“只好如此了?！?/br>
    三人走出去，在縣衙門口卻碰到了一個人，里正見了，一下驚訝叫道：“縣丞大人？”

    第47章 惶惶

    余清澤和村長一聽這人是縣丞大人，趕緊行禮道：“草民見過大人?！?/br>
    三人看到縣丞大人，均是愣了一下，低著的頭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不是說主簿有急務(wù)跟縣丞大人在商討嗎？可縣丞大人明明就在他們眼前。

    三人這也反應(yīng)過來了，那小吏估計就是找個借口，也不知道那主簿是溜號了，還是故意不見他們拖著不給他們辦？

    縣丞看起來比主簿要年輕些，可能三十五六的樣子，他看到里正，見著有些面熟，記得可能是下面的哪個里正，便輕點下頭，隨口問了句道：“不用多禮。老鄉(xiāng)們來縣衙辦事嗎？”

    里長答道：“回大人，我們來辦理戶籍?！?/br>
    “可辦妥了？”聽說是辦理戶籍，縣丞就看了村長和余清澤一眼，看到余清澤時，他詫異了一下，多打量了幾眼。

    里正微微抬頭，道：“回大人，尚未辦好。恰巧主簿大人有事忙去了不在，草民明日再來辦理?！?/br>
    縣丞聽到主簿不在，便答道：“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老鄉(xiāng)們明日再多走一趟吧?！?/br>
    里正應(yīng)了?？h丞進去了。

    從衙門出去后，走到一處偏僻角落，里正將兩人拉到一邊，說道：“阿澤，你明天可能要多準備點銀子?！?/br>
    村長也道：“對，這主簿大人明明沒跟縣丞大人在一塊，明顯是托詞，估計是沒給好處?！?/br>
    余清澤心里原本也是這么想的，可如果是要好處的話，那小吏應(yīng)該不會拒絕他塞的碎銀子才對，可現(xiàn)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只能先這樣試試了。

    “只能如此了。”

    走到十字路口，余清澤跟里正和村長說道：“里正，村長，我先去跟樂哥兒說一下，我們再回去?！?/br>
    里正道：“你去忙小吃攤吧，我看他們挺忙的，我和老余沒事就先回去了。”

    余清澤趕緊道：“沒事，我就去說一聲。說好了今晚到樂哥兒家嘗嘗我的手藝的，待會我就一起回去了。”

    里正擺手道：“這個不急，等戶籍辦好了再吃不遲?！?/br>
    “這……”

    村長也道：“沒事，阿澤，你先去忙吧，戶籍辦好了，我和里正隨叫隨到，不差這一天兩天的?！笔虑闆]辦好，他們怎么好意思去吃飯。

    里正也道：“是這個理。”

    余清澤無奈道：“那行，就是辛苦兩位跑這一趟了?！?/br>
    “沒事，我們先走了，你忙去吧?！?/br>
    跟里正和村長分開后，余清澤到了小吃攤。

    常樂一看余清澤皺著眉，問他是不是事情不順利。

    余清澤不想常樂跟著擔心，便道：“嗯，主簿下午有事不在，我們明天再去?！?/br>
    常樂聽了，以為就是普通的不在，便沒再問，轉(zhuǎn)而問里正和村長他們。余清澤告訴他，村長他們先回去了，說等戶籍辦好再吃飯。

    常樂明白了，便去忙了。

    沒過多久，劉老板看到余清澤在小吃攤，派他兒子來請他過去嘗味道。

    余清澤過去了。

    劉老板他們將之前還沒過關(guān)的刀削面分別做了湯的和炒的，給他試吃。之前幾天忙著生意，一直沒顧上刀削面，現(xiàn)在他們特意選在客人少的時候在練習。

    “唔，湯的可以了，炒的這個炒久了一點，有點糊了，時間可以再短一點。”余清澤嘗了之后說道。

    劉老板幾人聽了，都記下了。

    余清澤說完之后就不說話了，皺眉想著事。

    見他今天情緒不高，劉老板就問：“聽說你上午辦事去了，事情辦得不順利？”

    余清澤點頭，道：“今天去縣衙了，上午本來辦得挺順利的，下午主簿大人避而不見，根本沒辦成?！?/br>
    一聽主簿大人，劉老板一拍桌子，啪地好大一聲，氣憤道：“肯定是那王胖子搞的鬼！”

    “哎喲，我的親爹，你喊這么大聲，可別給別人聽了去。”劉老大驚恐地到廚房門口往外看了一眼，將門給關(guān)緊了。

    余清澤也被嚇了一跳，聽到劉老板的話，想起之前劉老板和王老板在糧油店吵架時說的話，便問道：“老哥，可是這主簿大人跟那王老板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劉老板一屁股坐下，道：“主簿是他小舅子?！?/br>
    余清澤：……難怪！

    劉老板嘆口氣，說道：“這王胖子仗著他小舅子是縣衙主簿大人，之前整倒過好幾家面館，那幾家面館的老板不敢得罪他，吃了虧也不敢吭聲，最后都轉(zhuǎn)行了。說起來，我這面館，要不是我的哥婿是蔡府大少爺?shù)耐?，也早就做不下去了?！?/br>
    余清澤又問：“那這大街上另外兩家面館呢？”

    劉老板看他一眼，小聲道：“能在這條街上開店的，多少都有些這樣那樣的關(guān)系，不然早就被別人擠掉了。就是像東西街上的鋪子，要想開下去，也得好好疏通些關(guān)系，不然根本在這城里經(jīng)營不下去，或者，只能在小巷子里做做小買賣。我家以前的小面館也都只能在小巷子里開，沒多少生意，后來還是我哥婿給我們盤下了這個店面。唉，也是多虧了他?！?/br>
    “……”余清澤嘆口氣，道：“我還想在這條街開個小吃店來著?！?/br>
    劉老板湊近他，小聲道：“只要你跟蔡府保持好關(guān)系，你開小吃攤還是小吃店，王胖子都不敢動你，起碼不敢再明著動你，其他人也會看蔡府的面子?！?/br>
    余清澤輕嘆一聲，道：“謝謝老哥提點，也只能如此了。”

    “說到這個，王胖子知道你跟蔡府的關(guān)系，怎么還會如此刁難你？”

    余清澤搖頭，道：“不清楚，可能想……給我點教訓(xùn)？”

    劉老板：……

    “不過這些事，不到萬不得已，能自己辦好的，我也不想去麻煩蔡府。欠著人情到底不好?！?/br>
    劉老板深以為然。

    另一邊，縣丞大人進到衙門后，走進他辦公的屋子，見對面同僚在他屋子里喝茶看書，便問道：“原來你在這里啊，剛才我碰到幾個人說來辦事，看你不在就回去了。”

    “大人，您過來了?！敝鞑疽娍h丞大人過來了，趕緊起身，聽他說起碰到的幾個人，心里一緊，趕緊隨口找了個借口解釋道：“下官下午一直在這邊等您，想跟您商量一下秋收賦稅的事情?！?/br>
    縣丞看了他一眼，挑眉問道：“哦？就在對面，你還需要特意到這邊等我？”

    主簿低頭答道：“下官怕太過專注錯過大人?！?/br>
    縣丞嗤笑一聲，然后問道：“那幾個人是來辦什么事的？”

    主簿答道：“回稟大人，上午有幾個人來辦理買官田入籍的事，下官想，應(yīng)該是那幾個人了。”

    “要入籍的是那個年輕的？”

    主簿答道：“是。”

    “無牌入籍？”

    “是?！?/br>
    “可是姓余？”

    “是?！?/br>
    聞言，縣丞心頭一跳，問道：“主簿大人，你知道近期北大街上有個小吃攤很有名嗎？”

    主簿聞言，抬頭答道：“是曾聽說過?！彼曳蚶蛇€去打包過吃食回去，他也吃過，味道很好。

    縣丞大人又道：“那你知道，那小吃攤主姓甚名誰嗎？”

    主簿搖頭，“這個不曾在意?！?/br>
    縣丞大人繼續(xù)道：“那你可知，最近城里傳聞蔡府二少爺?shù)墓旨灿兴棉D(zhuǎn)，是誰治好了嗎？”

    主簿繼續(xù)搖頭，心頭卻浮起不詳?shù)念A(yù)感。

    縣丞看了他一眼，停住話頭，轉(zhuǎn)了個話題，道：“今年秋收的賦稅，縣令大人也很關(guān)注，主簿大人，你先說說你的看法?！?/br>
    主簿聞言，先收起了心里的疑惑，將有關(guān)賦稅的問題說了一遍。

    縣丞大人道：“這跟你夏收的時候說的一模一樣?！?/br>
    主簿聞言，低頭不言。

    這本來就是主簿隨口找的借口，自然沒什么新意，也就是撿著以前說過的又說了一遍，老生常談而已。

    縣丞道：“行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賦稅的問題。”

    主簿大人連連點頭，就要退下。

    “另外，”縣丞又叫住他，道：“主簿大人，明天那幾個人再過來辦事的時候，可好好辦，別把整個縣衙給連累了?！?/br>
    本來不想提醒這個同僚，可縣丞又怕他真出了什么岔子，到時候說不定整個縣衙都會受累，只好勉為其難地多說了幾句。

    當初他聽說一個小吃攤主治好了蔡府二少爺?shù)墓旨玻吞匾馊ケ贝蠼智七^，剛才見到那個年輕的漢子，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前幾天，蔡府給各家送的節(jié)禮也都有這小吃攤做的月餅吃食。之前他還聽到家里下人報告說，蔡府還曾邀請他一起去過中秋節(jié)，可見蔡府對這小吃攤主有多看重。

    他卻沒想到，這主簿卻還故意把人家晾著一下午，是真不想往上升了嗎？他不想升了不要緊啊，自己可是還想要升的。

    而且，無牌入籍的事情，都是只有些內(nèi)部人員和下面的一些辦理過的里正知道，縣令大人都死死防著蔡府知道，就怕出岔子，他倒好，還刁難這個跟蔡府有密切關(guān)系的人，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哼?？h丞心里冷哼一聲，又陰險地想著，州府那邊說不定也早就知道這事了，只是一直沒空整治，反正這事當時他也是極力反對過的，如果出了事，說不定反而是自己的機會？

    唉，能不能洗脫還難說，說不定倒大霉?？h丞又嘆口氣將自己的僥幸心理給掐滅了，只希望這主簿聰明點。

    晚上，主簿到了王老板家，問清了小吃攤的事情，簡直要氣吐血。

    他指著外甥，大罵道：“你怎么不告訴我那人跟蔡府的關(guān)系??？！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讓我去刁難那姓余的，到時候他到蔡府提那么一句兩句，我就完了！”

    王老板問明了緣由，也是cao起棍子就要教訓(xùn)這不爭氣的兒子，后來被他夫郎給攔下了。

    主簿大人氣急了，說道：“以后你們的事不要再來找我！”說著，轉(zhuǎn)身摔門而去。

    第二天一早，雖然余清澤知道了那主簿跟那王老板的關(guān)系，可他的戶籍還是要辦的，還是跟村長他們來了。

    他心里做好了被各種刁難或者荷包大出血的準備，可到了昨天那間屋子，卻看到那個昨天避而不見的主簿忽然熱情的臉。

    “喲，你們來了，真不好意思，本官昨天有點急務(wù)出去了，屬下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來，這是辦好的戶籍木牌，其他的手續(xù)也都辦好了，到他那里簽個字蓋個指印就行了?！敝鞑居H自拿著已經(jīng)辦好的余清澤的戶籍木牌遞給了他，態(tài)度真的要多熱情有多熱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余清澤：……

    里正和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