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難怪這大熱天的,蔡老爺子還親自來道謝。 他們又看到米哥兒從車夫手里接過好幾個禮盒,然后在蔡老爺子說完話后,就適時地將禮盒遞到了余清澤手里。 正好聽聞蔡老爺子到了北大街而剛好趕過來的王老板一聽這話,看到這一幕,一時都懵了。 這鄉(xiāng)下的姓余的什么時候跟蔡家搭上線了?還給了人家菜譜,把那個病秧子二少爺給‘治’好了? 看蔡老爺子對這姓余的態(tài)度,像是很欣賞。王老板心中一沉,不妙了。 那邊,余清澤看到這些禮物,愣了一下,他們已經(jīng)送過兩次禮了,這次……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和笑呵呵看著他的蔡老爺子,心中一動,雙手稍微推拒了一下,對蔡老爺子道:“老太爺太客氣了,區(qū)區(qū)幾個菜譜,不足掛齒,而且,您已經(jīng)送過兩回禮了,這些,真不能再收了?!?/br> 蔡老爺子揮手,笑瞇瞇道:“收著收著,我還指望著你什么時候有空到府上做做客,多給福伯示范示范。據(jù)米哥兒說,你做的菜可比福伯做的要好吃太多了。就不知道我老頭子有沒有這個口福了?” 余清澤笑道:“那就多謝老太爺了。改天一定去府上拜訪?!?/br> 見他答應(yīng)了,蔡老爺子高興道:“行了,你忙去吧,還這么多人等著呢,我們吃完這涼粉就該回了,有空我們再好好聊?!?/br> 余清澤點頭,道:“好的。那您吃好?!?/br> 周圍人一聽兩人這對話,頓時明白了,蔡老爺子這是看上人家的廚藝啦,這余老板要走大運咯。 在一旁的王老板心情就不那么美麗了,他本來還想著跟蔡老爺子打個招呼,混個面熟,這會,他只匆匆轉(zhuǎn)身,趕緊往自己面鋪趕,得趕緊把兒子找回來,取消計劃。 另一邊,劉家老大買了涼粉也匆匆回了面鋪,對他爹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劉老板聽了,很沉靜地道:“是嗎?蔡家二少爺能正常吃飯了?那很好。” 劉家老大不禁問道:“爹,您不擔心嗎?” 劉老板覷他一眼,又轉(zhuǎn)頭繼續(xù)看桌上的涼粉,問:“擔心什么?” 劉家老大道:“那個余老板要是跟蔡家搞好關(guān)系了,那咱們可怎么辦?咱們最近的客人都少了很多了?!?/br> 劉老板瞪了兒子一眼,罵道:“你腦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歪門八道的?有這心思,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人家的涼皮怎么做的,人家這涼粉又是怎么做的!我們開面鋪,最重要的是手藝,手藝比不上人家,沒客人不是活該嗎!” 劉家老大被訓得一頭蒙,原來他爹擔心的是這個嗎?自己會錯意了。他趕緊道歉,一溜煙跑到廚房去了。 劉老板恨鐵不成鋼,這個樣子,怎么成器?! 跟那王胖子有何區(qū)別! 第25章 勇猛的樂哥兒 蔡老爺子他們很快吃完就回去了,從下馬車到吃完走人總共在小吃攤待的時間也不到一刻鐘,就像是真的專程為了吃涼粉而來,不過將剛才那一幕看到眼中的眾人就不那么想了。 等到馬車走遠了,有小吃攤的老顧客就問余清澤:“余老板,你真的治好了蔡家二少爺?shù)膮捠嘲Y啊?” 余清澤笑道:“我就是提供了幾道菜譜,聽米哥兒說蔡家二少爺最近的食欲確實好了很多?!?/br> 那人哦了一聲,又問:“那你這是要到蔡家去做工了?小吃攤不開了嗎?”剛才蔡老爺子還邀請余清澤去蔡家做菜來著。 余清澤搖頭,道:“沒有,就是去做做客?!?/br> 那人聽了半是嘆氣半是可惜地道:“在蔡家做活很不錯的呢,蔡家待人寬厚,仆人的待遇也是城里最好的,如果你要去,也是蠻好的,就沖你能讓蔡家二少爺喜歡你做的吃食,那蔡家就不會薄待了你。” 周圍的人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余清澤笑道:“是呢,我也苦惱了很久,最后才決定還是自己開小攤?!?/br> 周圍的人就議論起來了,有人說去蔡家好,開小攤起早貪黑的,辛苦;也有人說還是自己開攤自己做主好,去別人家做活總歸還是要看主家臉色的。 一時兩邊各有說辭,也沒分出個所以然。 說著說著,他們又開始說起蔡家的事情來。 余清澤邊干活,邊豎著耳朵聽著,倒又聽到不少消息。 常浩收回空碗和銅錢,到余清澤身邊,拉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他附耳過來,小聲問道:“余大哥,原來米哥哥的主家就是知府大人家?。縿偛拍莻€老人家就是知府大人的爹爹?” 余清澤點頭,看了常浩一眼,問:“是啊,你害怕了?” 常浩臉色紅了一下,不過還是很誠實地點了下頭,道:“知府大人家的呢,有點兒怕。” 對于鄉(xiāng)下小農(nóng)夫來說,縣令老爺,不,就是一個縣衙的小差役都很讓人害怕了,更別說比小差役大了那么多的知府大老爺。 “你覺得米哥哥和福伯他們很可怕嗎?”余清澤問道。 常浩搖頭,道:“米哥哥和福伯都很好,很親切,不可怕?!?/br> 余清澤又問:“那你覺得剛才的蔡老太爺很可怕嗎?” 常浩想了下,那個老爺爺慈眉善目的,臉上也笑呵呵的,便道:“他笑嘻嘻的,好像,不那么可怕?” 余清澤摸了下他的頭,認真地對常浩說道:“小浩,蔡大人家的人也是普通的人,跟我們一樣,他們也要吃喝拉撒,也有高興和不高興的時候,你就當他們和普通人一樣就可以了,以禮相待,誠心相交,像你平常對待別人那樣就很好,不用怕,知道嗎?” 常浩皺眉:“那樣就可以了嗎?他們不會覺得我對他們不恭敬嗎?” 余清澤搖頭,從人們對蔡家的評價就知道了,他道:“不會的,禮貌點就可以了。咱們不欠他們什么,也沒對他們做什么壞事,真正想跟你交朋友的人不會介意你的出身、地位、有沒有錢,如果別人介意,那你就沒必要跟他做朋友,也沒必要深交,知道么?” 常浩其實還有些小擔心,不過他很相信余清澤,便點頭道:“我知道了?!?/br> “嗯,去忙吧?!庇嗲鍧捎秩嗔巳嘈∩倌甑陌宇^,讓他去了。他沒有跟他說什么人生而平等的言論,這在古代太不現(xiàn)實,但他希望小少年能有一顆不卑不亢的赤城之心。 雖然他們說得小聲,但是就在他們身旁洗碗的常樂也還是聽到了。 他看了弟弟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余清澤的背影一眼,心里有些觸動。 像這樣的為人處世的問題,在他的印象里,小浩從來沒有問過他,似乎也沒有聽他特意問過爺爺。 從弟弟懂事起,似乎就自動帶上了察言觀色的本事,對他們好、有善意的人,他也會對人家很好,嘴里像裝了個小蜜罐,幾句話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可要是對他們有惡意的人,他嘴里也從來沒有饒過人。 這幾年長大了一些,小浩更是穿上了保護他的沉重鎧甲,每次看到他可能受欺負,他都會沖上去保護自己。 說到底,小浩也才十歲,這些做人處事的道理,他和爺爺從來沒有特意教過,想必,小浩遇到問題的時候,心里也是有很多的問題想問的。 不過,像余大哥這樣的教法,就是他和爺爺也是不會的,如果是他和爺爺,可能會告訴小浩,蔡家人我們?nèi)遣黄?,要恭恭敬敬地,千萬不要得罪人家,而不是告訴他,那些人也跟他們一樣,都是普通人,都有喜怒哀樂。 余大哥的想法總是跟別人不一樣,很新奇,可莫名有說服力。常樂抿唇一笑,有余大哥在,就讓人感覺很可靠。 他將盆里的碗洗好,然后挑著水桶心情很好地去打水。 公用的水井在另一條巷子里,在快到水井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前面一條小巷子拐出來一個人,有點眼熟,他再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這人是不久前誣陷他們面里有蟲子那個中年哥兒。 看他步履匆忙的樣子,常樂就好奇地跟了過去。 那個中年哥兒太壞了,上次他就想抓住這個人的了,可是被余大哥阻止了,現(xiàn)在不知道這人又要去做什么壞事了。 他小心地跟在那人身后穿過這條巷子,到了另一條偏僻的巷子,這里是一片民居,沒什么人,他最后見那人進了一間破舊的院子里。 他好奇地貼著門往里看,見里面還有一個年輕的漢子。 那個中年哥兒態(tài)度很諂媚地問年輕的漢子:“王少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那個王少爺瞥他一眼,道:“上次你事情沒辦好,我跟我爹都很不滿意,可考慮到你也不容易,就再給你一次將功抵過的機會?!?/br> 那中年哥兒臉上一喜,問道:“您說?!?/br> 那王少爺左右看了看,拿出一個紙包,說道:“你把這個,想辦法放到那小吃攤的面里去?!?/br> 聞言,中年哥兒看了那紙包一眼,問道:“這是?” 王少爺?shù)溃骸盀a藥?!?/br> 中年哥兒臉上一苦,道:“王少爺,不是我不想做,只是,您也知道,上次我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都已經(jīng)認識我了,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br> 王少爺眼一瞪,道:“沒讓你去,你再找一個人去啊,你家里人那么多,隨便一個把事辦了就行。” 中年哥兒還在猶豫。 王少爺又下了一劑猛藥,厲聲道:“你兒子還想不想到縣衙當差了?!” “想的想的。”聽到這個,中年哥兒再也不猶豫了,牙一咬,拿過那個紙包,說道:“請王少爺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給辦妥了?!?/br> “嗯,記得找個機靈點的?!?/br> “是,那我去了?!?/br> 聽到中年哥兒要出來了,常樂趕緊快走幾步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別人家的后門都關(guān)上了,最后沒辦法,他躲進了隔壁另一家屋的茅廁里。 從門縫里,常樂看著那中年男人出來從原路走了,不一會兒,那個王少爺也出來,從另外一邊走了。 常樂等了一會兒,見那個王少爺拐彎了,他趕緊出來,奔著那個中年哥兒的方向就跑。 一聽兩人的對話,就知道那中年哥兒是要去他們的小吃攤搞事,中年哥兒他們認得了,可要是他找另一個人去,那他們就不知道是誰了。 往面里下瀉藥,到時候客人吃了拉肚子,那他們小吃攤還怎么開下去! 他心急火燎地挑著水桶一路狂奔,終于在最初遇到中年哥兒的那條巷子里看見了他的身影。 他不遠不近地跟著,一直跟著他穿過兩條巷子,又拐進了另一片民居。 常樂怕中年哥兒馬上就到家了,到時候就不好辦了。他心里一急,見四下無人,腦子里就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輕輕地放下水桶,抽出扁擔,沖上去一扁擔抽了那人的腿一下。 那人啊一聲慘叫,往前跪去。 “誰?!” 見狀,常樂扁擔一丟,立即上前,一手從后面捂住那人的嘴不讓他出聲,然后將人摁到墻邊,另一只手迅速在那人的懷里摸來摸去,最后將那個裝著瀉藥的紙包摸出來,放進自己口袋里。 那中年哥兒唔唔唔個不停,常樂又將那人的手帕掏出來塞他嘴里,又將他的褲腰帶抽了出來,把他的雙手反剪到后面綁了起來。 最后一腳將那人踹倒,然后他飛快地撿起自己的扁擔,趁著那人還沒翻過身站起來,一手一只抓起自己的水桶就飛快地跑了。 一口氣跑回了他們的小吃攤,見著余清澤了,他才氣喘吁吁地松了口氣。 “樂哥兒,怎么了?怎么這次擔水這么久?”余清澤轉(zhuǎn)過身,看到常樂滿頭大汗,臉蛋紅撲撲的,可是,水桶里是空的,一滴水都沒有,而且還不是挑著的,是一手一只抓著的,顯然是碰上什么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余清澤趕緊過去,先將常樂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沒事,才稍微放心,拿出布巾給他擦臉上的汗。 常樂將水桶放下,拿過余清澤手里的布巾擦了把臉上的汗,將余清澤拉到一邊,又讓余清澤把常浩叫了過來,這才小心地從兜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余清澤,然后將剛才遇到的事情比劃了一遍。 常浩小聲地附在余清澤耳邊將話都翻譯了一遍。 聽完了,余清澤看著手里的紙包,眉頭皺得死緊。 那個所謂的王少爺,不做他想,肯定是王老板家的了,想不到他們這么不死心,還想著要來搞事。 可是,剛才那會他看到王老板見到蔡老太爺在的時候,后面很匆忙地離開了,看臉色是知道蔡老太爺對他們的看重了。在這個城里,應(yīng)該還沒人敢得罪蔡家,而且,前后不過兩刻鐘,那兩人碰頭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