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能休息幾天？”三娃好奇。

    鐘建國：“這次十天，我休假名義也是療養(yǎng)?！?/br>
    “那爸爸去不去帝都檢查？”三娃問，“你去的話，等我和大哥回去的時候，咱們一塊?！?/br>
    鐘建國搖頭：“不用，早幾天在這邊查了。去洗洗手。燦燦，炎炎，跟叔叔們一塊洗手吃飯?！?/br>
    “唱歌的別關(guān)啊?！毖籽字犁娊▏诩?，他爸爸和他大伯都得聽鐘建國的，所以說話的時候看著鐘建國。

    鐘建國點(diǎn)點(diǎn)頭。炎炎跑向二娃，抓住他的手：“二伯，我和你去。”

    “振剛，我覺得你可以再生一個?！倍扌粗駝傉f。

    振剛張嘴想說話，看到燦燦拽著二娃的另一條胳膊：“你以為他們真喜歡你？他們是喜歡你給買的蛋糕?！?/br>
    “燦燦，炎炎，你們喜歡我，是因為我給你們買蛋糕嗎？”二娃問。

    兩小孩不約而同地?fù)u頭，異口同聲：“才不是！”

    二娃沖振剛挑一下眉：“要再說一遍嗎？”

    “別吵吵了?！辩娊▏浪绻淮驍啵瑤讉€兒子你一句我一句，能叨叨到晚上，“趕緊去洗手?！?/br>
    燦燦拽一下二娃：“快走，爺爺發(fā)火啦?！?/br>
    二娃踉蹌了一下，險些撞到三娃。

    鐘建國見狀，直皺眉，轉(zhuǎn)身對宋招娣說：“你昨晚還說自立和肖蘊(yùn)沒回來。他倆再回來，咱家唱大戲都不用找觀眾。”

    “自立回來，他們反倒能老實點(diǎn)?！彼握墟房匆姶笸藓透渤鋈?，“肖蘊(yùn)有點(diǎn)嚴(yán)肅，他們可不敢當(dāng)著肖蘊(yùn)的面胡鬧?！币娗趧?wù)員小方拉桌子，薛琪和柳靜靜擺板凳，“趕明兒得買一張折疊桌，再買幾把折疊椅。”

    柳靜靜：“確實得買。哪天咱家的人都聚到一塊，大人小孩，還有小方，得二十號人。二娃、大娃和更生再結(jié)婚，再有個孩子，咱家拍全家福都得離遠(yuǎn)點(diǎn)照。要是離近了，站在兩邊的人都照不進(jìn)去。”

    “說的好像三娃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似的。”宋招娣正想說，她說的不錯，突然想到她把三娃漏掉了。

    柳靜靜笑道：“三娃只是還不懂愛。改天開竅了，就該把——”往外面看一眼，見三娃還沒進(jìn)來，小聲說，“把沈影帶回來。”

    “但愿他這次回去能開竅?！彼握墟氛f著，想到三娃二十七歲了還沒開竅，忍不住嘆氣，隨即又想笑。

    鐘建國好奇：“你笑什么？”

    “笑他光長年齡不長心?！彼握墟氛f。

    鐘建國聽她這么一說也想笑，見三娃進(jìn)來，收起笑容：“咱們也去外面洗洗手?！?/br>
    九月底，翁洲島上還很熱，直到大娃和三娃回去都沒轉(zhuǎn)涼。然而，二十天后，自立和肖蘊(yùn)回來，島上已是深秋，和京城那邊溫度差不多。

    回來的路上，自立跟肖蘊(yùn)說：“咱們這次能回去過十來天，保守估計我得吃胖五斤?！?/br>
    “哪有那么夸張。”肖蘊(yùn)微笑著說。

    自立笑道：“要不要打個賭？”

    肖蘊(yùn)沉吟片刻：“不堵。我婆婆是你娘，你比我了解她。”

    “我昨天晚上給娘打電話，說咱們今天下午到?！弊粤⒄f，“如果我沒猜錯，今天晚上一定是老母雞湯煮面條。明天早上吃的簡單，晌午肯定有螃蟹。現(xiàn)在正是吃蟹的季節(jié)。晚上肯定有魚湯。后天——”

    肖蘊(yùn)忙問：“還有？”

    “排骨湯，豬腳湯，老鴨湯，羊rou湯，指不定還有老鱉湯?！弊粤⒌?。

    肖蘊(yùn)艱難地咽口口水：“老鱉？”

    “對的。”自立道，“我有一次回來多過幾天，就被我娘喂腫了，還說我瘦?！?/br>
    肖蘊(yùn)不太信：“有這么夸張嗎？”

    “回頭你婆婆叫你喝湯的時候，你可別說不喝。”自立先給她打預(yù)防針。

    饒是如此，肖蘊(yùn)還是不信。然而，當(dāng)晚吃的老母雞湯煮面條，第二天晌午紅燒rou加螃蟹。晚上是鱸魚燉豆腐。第三天晌午是清燉甲魚。肖蘊(yùn)算是服了?？吹郊佐~的小爪子，她身上也起起雞皮疙瘩。

    薛琪見肖蘊(yùn)遲遲不吃，很好奇：“你怎么不喝湯？”指著她的碗。

    “我不太喜歡吃甲魚rou?！毙ぬN(yùn)指著碗里的一條腿。

    自立坐她旁邊，見她臉色不對，想問她是不是病了，忽然一想，把甲魚腿夾走，給她夾一塊甲魚殼周邊的軟骨，“這個好吃?！?/br>
    肖蘊(yùn)松了一口氣，夾一點(diǎn)點(diǎn)塞嘴里，有些意外：“是挺好吃的?！?/br>
    “你怕吃這個？”宋招娣看出來了，“那咱明兒不做，改做牛排?！?/br>
    燦燦連忙說：“奶奶，我喜歡牛排?！?/br>
    “我也喜歡牛排?！毖籽啄搪暷虤獾?。

    宋招娣見他倆喝的滿嘴油，還惦記別的：“明天正好是周末，叫你爸你媽做。”指著一直放在冰箱上面的錢盒子對振興說，“多買點(diǎn)，再給他倆炸點(diǎn)牛rou?！?/br>
    “我最喜歡炸牛rou啦?！睜N燦忙說。

    炎炎嘴里塞得滿滿的，沒法說話了，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

    “你爸他們兄弟幾個小的時候，家里沒什么吃的，整天惦記著吃?！辩娊▏{悶了，“咱家現(xiàn)在可從沒缺過吃的，你們怎么就這么饞？”

    燦燦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會兒才想到：“奶奶做的好吃?！?/br>
    “就憑這句，給你們炸一碗?！彼握墟沸χf。

    肖蘊(yùn)不太會做飯，和自立在單位的時候，因兩人工作忙，經(jīng)常在食堂里吃。偶爾做飯，也是她洗菜切菜，自立來燒。

    上一次來鐘家，肖蘊(yùn)和自立還沒結(jié)婚，宋招娣又不叫她做，肖蘊(yùn)就沒進(jìn)廚房。當(dāng)時她也沒在鐘家待幾天，就回帝都了。

    肖蘊(yùn)和自立結(jié)婚前一晚，裴玉玲曾和肖蘊(yùn)聊過，嫁給自立以后要孝敬公婆，她是長嫂，弟媳婦做錯事，也不要跟她們計較等等。

    回來的前幾天，肖蘊(yùn)嘴上說她想學(xué)炒菜，叫自立教她。其實是怕到了鐘家，她連番茄炒蛋都不會，宋招娣告訴她媽。以致于從前天晚上開始，肖蘊(yùn)就去廚房幫忙。然而，做的最多的就是遞雙筷子遞個碗，或者遞一把刀。

    今天吃過早飯，聽說宋招娣真要炸饅頭炸牛柳，肖蘊(yùn)覺得簡單，就對宋招娣說：“娘，你跟我說一下怎么做，我來做?！?/br>
    “你做？”宋招娣真不是看不起她，“挺麻煩的，你先學(xué)著點(diǎn)，趕明兒再做?！?/br>
    肖蘊(yùn)想說，不就炸饅頭和牛rou，丟油鍋里不就炸了。話到嘴邊，想到面前的人是她婆婆，自立最尊敬的人之一，把話咽回去，笑著說：“好的?！?/br>
    振興買牛rou回來，宋招娣就先腌rou，rou腌好，把饅頭切成小塊，裹上蛋液放在有過里煎。隨后才問肖蘊(yùn)：“你們在家也這么吃？”

    “……沒有。”肖蘊(yùn)實在不想承認(rèn)，看一眼旁邊案板上還沒腌好牛rou，試著問：“您平時也這么做？”

    正在手指牛排的振興說：“不常吃，十來天吃一次。”

    “十來天？！”肖蘊(yùn)驚訝，她以為振興說一兩個月，“你們不嫌麻煩？”

    宋招娣：“的確挺麻煩，所以都是周末大家一起做。其實也是因為家里人多，如果家里只有我和你爸，做一點(diǎn)夠吃兩頓的，他什么時候想吃，我什么時候做?！备杏X有人進(jìn)來，抬頭一看是自立，手里還拿著馓子，“該沒了？還是大娃和三娃走的時候我做的。趕明兒你們回去，我再做點(diǎn)，和青菜一塊炒，可以當(dāng)菜也可以當(dāng)飯?！?/br>
    自立把剩下一半馓子給肖蘊(yùn)：“娘，我來做。”

    宋招娣把鍋鏟給他：“咱們晚上吃什么？”

    肖蘊(yùn)險些被馓子嗆著，忙說：“娘，還沒到晌午呢?！?/br>
    “晚上吃清淡的?！弊粤⑿χ溃巴砩衔襾碜?。娘，你明天可別再煲湯，連著喝三天，還繼續(xù)喝的話，我們都得喝上火。”

    宋招娣：“我也沒打算燉湯?！毖劢怯喙庾⒁獾綘N燦和炎炎跑過來，“還沒做好，你們再寫一篇字，就可以吃了?！?/br>
    “我聞到香味了?！睜N燦仰頭說，休想騙他。

    宋招娣：“那是剛下鍋，離熟還早著呢。”不待他開口，又說，“你們不聽話，做好也不給你們吃?！?/br>
    燦燦連忙拉著炎炎回客廳。

    饅頭和牛柳做好，宋招娣只給他倆盛一小碗。剩下的全放柜子里，留著晌午吃飯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隨后就開始做飯。

    振剛下班回來，飯菜已擺上桌。肖蘊(yùn)看到鐘建國動筷子，連忙拿起筷子夾饅頭片，嘗嘗味道怎么樣。雖然有一點(diǎn)點(diǎn)涼了，卻超出肖蘊(yùn)預(yù)料，很好吃。

    飯后，自立和肖蘊(yùn)上樓睡午覺，到房間里，肖蘊(yùn)就說：“咱們回去也做饅頭吃?！?/br>
    自立心中一動：“我不一定有時間?！?/br>
    “我學(xué)會了，我做?！毙ぬN(yùn)說著，從兜里翻出一張紙。

    自立仔細(xì)一看，正是燦燦的練習(xí)本，上面用鉛筆寫的，做饅頭塊和牛柳的詳細(xì)步驟。自立驚訝：“你寫的？你太認(rèn)真了？”

    “我記步驟的時候是想，如果不好吃，回頭就把這張紙扔土灶里燒了。要是好吃，就留下來?！毙ぬN(yùn)道，“沒想到宋老師真會做吃的。”

    自立：“這都是我們小時候的零食。咱們還得在家呆一周，我娘還會做別的，你要是想記下來，得找個本子?！?/br>
    “不用?！毙ぬN(yùn)道，“你娘要是再做甲魚湯，你想吃，我也不記。我得先看看她明天做什么?！?/br>
    兩點(diǎn)左右，自立醒了，被聲音吵醒的。見肖蘊(yùn)還在睡，就沒喊他。到樓下一問，燦燦和炎炎兩人跟著音樂起舞，撞到一起倒在地上，就趴在地上繼續(xù)打鬧。

    宋招娣見他下來，把音樂關(guān)上：“吵醒你們了？”

    “沒有。”自立道，“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晚，本來都不困。還是看一會兒報紙看困的?！苯袪N燦和炎炎去樓上宋招娣房間里看電視，才對宋招娣說，“娘，晚上吃火鍋?！?/br>
    宋招娣以為聽錯了：“你不是怕上火？”

    自立把肖蘊(yùn)偷偷記菜譜的事告訴她：“咱們這幾天多做幾個我喜歡吃的，但又不是像甲魚那樣，很多人無法接受的菜。她一準(zhǔn)全記下來回去練習(xí)?！?/br>
    “振興以前說他們兄弟七個，他最老實，三娃最單純，我一直覺得他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合著是真的啊?！绷o靜有些同情肖蘊(yùn)，“你都不怕她知道？”

    自立微笑著說：“你不講，小方不說，她不會知道的?！闭f著，還往后看一眼，見肖蘊(yùn)沒下來，松了一口氣。

    宋招娣頓時忍俊不禁：“行，聽你的。靜靜，你們想吃什么，咱們多做幾個？”

    “等自立回去再做。”柳靜靜道，“這幾天先做他愛吃的?！?/br>
    宋招娣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就開始琢磨，自立愛吃，肖蘊(yùn)也能接受，以前在肖家又不可能經(jīng)常吃的菜有哪些。

    隨后一周，鐘家?guī)缀鯖]有重復(fù)的菜。等肖蘊(yùn)和自立回去，肖蘊(yùn)沒怎么記，也記下十幾道小吃、甜品、主食以及菜和湯。

    直到多年以后，一家人聚齊，肖蘊(yùn)和妯娌一塊做飯的時候才知道，她被看似人畜無害的自立設(shè)計了。不過，那時廚藝不錯，想吃什么就會做什么的肖蘊(yùn)也沒跟自立計較。

    這么一說就遠(yuǎn)了。

    言歸正傳，三娃回到部隊，有一次碰到他上司，確實被追問他這次回家是不是相親。

    三娃檔案上有鐘建國的名字，鐘建國早已不是無名師長，而是東海艦隊二把手。以致于看過三娃檔案的人都猜出他是鐘副司令的幼子。

    三娃在部隊表現(xiàn)挺好，人也挺機(jī)靈，上有副司令父親，少校兄長罩著，只要別犯渾，前途無量。所以，有不少人都盯著三娃的婚事。

    三娃猶豫一會兒，說沒有。他上司就要給他介紹一個。三娃答應(yīng)下來，找到公用電話打給沈影，就說，他上司要給他介紹對象，非要他見見。

    沈影那邊心里一咯噔，追問三娃，他有沒有答應(yīng)。

    三娃說，他上司知道他單身，他也不好拒絕。畢竟在他上司看來見見又不會少一塊rou。

    沈影想說，你沒對象，你有我啊。話到嘴邊，她和三娃還沒確定關(guān)系，就對三娃說，見一面就跟你上司說，你們不合適啊。

    三娃見了三面，覺得不合適，才去找他上司。給沈影打電話的時候，想說實話，突然想到宋招娣常說“善意的謊言”，就改成只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