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沈逾跳馬,依舊沒說話。 沈清和往前頂個卒子,“綿綿是捧在手心長大的,什么事多溝通,別悶著?!?/br> 沈逾沒說話。 沈清和執(zhí)起一顆棋子,“綿綿心思單純,說白了,有時一根筋,你得委婉的教她?!?/br> “爸,下棋時忌話多。”沈逾的聲音平淡無波,卻有著說不出的淡薄。 沈清和抬眼看他,手里拿著紅色的馬,啪的一聲過河,“還不讓說話,想悶死我這老頭子啊,初六你帶走了,綿綿也不來,你在家一天不跟我說幾句話。” 沈逾垂眸,沒再說話,這一棋下完,他輸了。 沈清和清楚,這不是沈逾的水平。 沈逾回到樓上,手機(jī)一直握在手里,輾轉(zhuǎn)之后,扔到一旁,轉(zhuǎn)身打開電腦,跟美國的工作室聯(lián)絡(luò)。 *** 阮綿綿出去買畫紙,這家畫紙是沈逾給她指定的品牌,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周微。 周微買了所需耗材,正在結(jié)帳。 看到她,也是一喜,“綿綿,你也來買畫紙?!?/br> 她拿著一摞畫紙,點(diǎn)頭走上前:“好巧啊周微姐。” “買什么,我?guī)湍憬Y(jié)?!?/br> 她搖頭:“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買就好,我只是買本畫紙和筆,你買這么多?!?/br> 周微笑著說,“還好,幫逾哥帶一些,來一起結(jié),反正都是逾哥出錢。” 阮綿綿一怔,“我哥?!?/br> “這幾天他也不知是怎么地,昨天無意間提起,說廢稿太多,要買些畫紙,我正好的時間就幫他帶了?!?/br> 阮綿綿吃驚的張著嘴巴,“我哥,你昨天跟我哥見面了?” 周微也是一臉不解,“是啊,我們在合作項目,最近常見面的,說真的,看著逾哥工作,我也有動力?!?/br> 阮綿綿低著頭,腦子里紛亂一片,沈逾在南城,他并沒有出國。 周微看著阮綿綿情緒低落的低著腦袋,狀態(tài)也不好,“綿綿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最近天冷,千萬別病了,最近病毒流感特別多,我們單位好多人都打吊瓶?!?/br> 阮綿綿的腦子只有沈逾沒出國,沈逾一直在南城,只是沒回家,沒見她,是的,他不想見她,因為她讓他傷心了。 他是故意躲著她。 周微沒有回設(shè)計院,而是直接去了沈逾在南城的辦工大樓。 抱著兩大本畫紙和耗材上樓,助理設(shè)計小張,瘦高的身子,離老遠(yuǎn)跑過來:“微微姐,我來吧?!?/br> 周微把畫紙遞給小張,“逾哥呢?” “沈老師在會議室。” “這個給逾哥送辦公室吧,我去找他?!?/br> “好咧?!毙埍е嫾堊吡恕?/br> 周微走到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敲門,得到回應(yīng),她推門而入。 “還在忙?”辦公室里四五個設(shè)計師,正在開會。 沈逾:“還要一會,有什么急事嗎?” 周微,“你要的東西給你送來了?!?/br> “麻煩你了?!鄙蛴夥浅?蜌獾牡乐x。 周微想了下:“逾哥,你出來下,有點(diǎn)事跟你說?!?/br> 沈逾出來,隨手關(guān)上門,周微說,“今天碰到綿綿了,她也去買畫紙,看起來狀態(tài)非常不好,臉色很差?!?/br> 沈逾蹙眉,臉色突然一暗。 “你跟她提我了?” 周微點(diǎn)頭,一臉詫異,“提了啊,怎么了,你們兄妹吵架了?” 沈逾沒回她,轉(zhuǎn)身推開會議室的門,交待一句,直接越過周微徑直下樓。 周微站在原地,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沈逾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打開門,初六聽到聲音迎了上來,喵喵叫了兩聲,好像多天不見,很歡迎他。 沈逾大步上樓,敲了敲臥室的門,沒人應(yīng)聲,他按下門把手,門一下子便開了,沒人。 三樓,推開書房的門,沒人。 再推開畫室的門,阮綿綿正坐在畫室里,認(rèn)真的畫著圖。 她聽到聲音,驀地抬頭,兩人目光相交,阮綿綿一怔,然后像躲他似的很快低下頭。 沈逾提著的心,落了地。 可是,她還是躲他。 阮綿綿沒聽到他進(jìn)來的聲音,也沒聽到他走的聲音,過了片刻,再一抬頭,眼底已經(jīng)蘊(yùn)起一灘水,眼底有些模糊的看著門口的身影。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br> 沈逾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又緊,差一點(diǎn)捏碎這鐵疙瘩。 他緩了緩呼吸,走了進(jìn)來。 他想說最近比較忙,可也不對,他原本跟她說出國的,但出國,著實(shí)是借口。 他想讓她繼續(xù)消化這件事,可見她這般模樣,心就像被一根細(xì)長的針,無數(shù)次的刺進(jìn)去,繼續(xù)跟她僵下去,他又怎么舍得她難過。 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妥協(xié)吧。 他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她眼淚不停在掉,她知道,自己軟弱,自己沒有主見,她不知該怎么辦。 她由無聲落淚,到低聲嗚咽,越哭越?jīng)坝俊?/br> “哥,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想失去你,你不知道這幾年,你不理我,我有多難過,我哭過無數(shù)次,可又不敢打擾你,我覺得自己太依賴你了,真的,我討厭我自己?!?/br> “你回來,我不敢離你太近,我不敢接受你的好,怕你再像以前那樣離得我很遠(yuǎn)很遠(yuǎn)。可是,我又抗拒不了你的好……”她眼前已經(jīng)一片模糊,手里緊攥著筆,畫紙上,一片水跡。 她抬手抹了下臉,可是眼淚越積越多,“有時我在想,早年沒了爸爸,可是有幸遇到這么好的哥哥,是你給我了人生最明亮的光,我很珍惜?!?/br>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十幾年,你在我心里,是我最親,最敬仰的哥哥,怎么突然就變了?!?/br> “我這幾天都不知道怎么過的,我以為你出國了,我知道你是躲著我,可是周微說你就在南城,沒走,你明明沒走……”她的話伴著嗚咽,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沈逾伸手想要輕撫給予安慰,可是手掌僵在半空中,緊握成拳,終是沒有落下。 “我該拿你怎么辦。” 不是寵溺的笑語,而是無法言明的克制與隱忍。 逼她,舍不得,不逼她,回到重前。 如果這樣,他是否一輩子也等不到,他想要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我也不知道?!?/br> 她愛他,是meimei對哥哥的愛。 不想失去他,她對他太過依賴。 可是,她也沒辦法回饋他要的感情,她該怎么辦。 沈逾久久沒有回應(yīng),只是耳邊是女孩的哭泣,他想去安慰,可,誰又來安慰他。 隱忍克制著這種不尋常的情感,壓抑在心底不敢觸碰。 話已經(jīng)說了出口,再收回,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可又見不得她難過,沈逾周身仿若置于冰洞,冷意直逼心底,他咬著牙,幾近咬碎,口腔似乎嘗到血腥的味道,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我不逼你?!?/br> 她抬首,臉上全是淚。 他說:“這幾年,我是故意疏遠(yuǎn)你的?!?/br> 她不解。 他伸手,去觸碰她臉頰上的淚,這一次,她沒躲。 他的指尖微冰,像寒冬里的冰雪那樣涼,“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察到感情的不同,所以才刻意疏遠(yuǎn)你?!?/br> “雖然我們異姓兄妹,但終究你是我meimei,我不該動的心思?!彼猿耙恍Γ瑤е酀?。 “你發(fā)信息給我,每一個字,我都反復(fù)認(rèn)真的看很多遍,用不同的語氣,語態(tài)去想像你發(fā)這個信息時的表情,是嬌嗔,還是軟軟的像要討糖吃?!?/br> 他微微一笑,苦澀從唇角流露,卻也極溫柔,“我生怕錯過你一條信息,一通電話,但很多時候,你的信息我不敢回,電話,不敢接。我必須克制我自己,克制不去想你,綿綿,你說我無恥也好,混蛋也罷,爸媽離婚的消息,我并未失落,反而有種快意,讓壓抑的心,突然活了過來?!?/br> 他捧起她的臉,直視她眼底,指腹輕柔地替她擦去臉上每一滴淚,“我回來,我敢面對你,我去南大任教,你問我為什么回來,我告訴你,我為了你??赡悴欢苍S是我表達(dá)過于隱晦。不敢表達(dá),怕嚇著你,卻不想……終是嚇到了你。” 阮綿綿著實(shí)被震驚到,她沒想到,他以前不理她,不是不理,而是因為不敢,因為他從那時就喜歡自己。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以為,可以慢慢去教你,循序漸進(jìn)的,讓你感受我對你的感情不同于兄妹,可是,你一再逼得我,失去理智?!彼嘈α讼拢皩Σ黄?,我不該把你逼成這樣,都是哥不對,以后不會了?!?/br> 阮綿綿瞪著水眸,直直的望著他。 他說:“我不再逼你,因為我舍不得你難過?!?/br> 阮綿綿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猛的一顫。 第36章 沈逾回家了, 還是像以往那樣對她關(guān)懷照顧, 卻從未提及那件事。 阮綿綿已經(jīng)知道他對自己是那種感情,她這人心思單純,根本不會去隱藏,所以很難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有時, 她想跟他撒嬌,然后又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