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只這一次,用的不是她纖細的胳膊,而是手中的繩索。 方才因為雙手被捆,趙幼苓壓根使不上力氣。 這一會兒,兩手解放,且房間寬敞,男人想動她,就不如之前馬車上那兩個莽漢來得容易了。 她每日習箭,即便是回了大胤也從不松懈,雙臂看著無力,可實則比尋常女子要強健許多。男人一看就是個酒囊飯袋,不是威脅。 “說!這里是哪里?你們又是何人?何人命你等害我?”趙幼苓說著,見男人想要掙扎,雙手往后猛地一拉,勒得他后仰脖子,漲得滿臉通紅。 男人掙扎著想要去扣脖子上的繩,扣得自己都往自己脖子上挖出了幾道血口子,這才卡進一根手指,稍稍松了一口氣。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男人道。 趙幼苓卻是絲毫不信:“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們假作道觀,實則yin窟,早晚別朝廷知曉,死路已是難逃。如今又聽信他人,拐了公主,想做這等生意,不說是你一人死,便是你們的九族也要全都陪你們去死!” 男人愣住,回過神來瘋狂掙扎,嘴里想要吵擾,被趙幼苓死死勒住脖子。 他費力拍打床榻,卻聽得外頭有腳步聲,不多會兒傳來方才那個女冠陰陽怪氣的揶揄。 “干什么,干什么呢?調.教個小丫頭你什么時候還這么用力了?也不小點聲,吵著我了!” 趙幼苓沒有回頭。 看著男人睜大眼,似乎想要求救,她眉頭一皺,一個手刀砍在他的后脖頸。見人眼一翻,昏過去,這才松開手。 門外,女冠急了:“哎哎哎,你別打呀!好不容易來了個天香國色的美人,我還等著開門做生意呢,這臉打壞了可就不能用了!” 女冠頓了頓,拍門道:“怎么把門關上了?還不快打開!姓李的,你今天發(fā)什么瘋?還不把門打開!這人可是老娘我要重用的!” 房門被拍的“砰砰”響。 趙幼苓看了眼被粗麻繩勒得發(fā)紅,還有傷的手掌,咬牙拿繩子把男人的兩只手都綁在了床榻上。順帶著,從男人的腰上摸出了一把匕首來。 等做完這些,門外的女冠已經從拍門變成了砸門。 “姓李的,你還不開……” “門”字沒說出口,門已經開了。還不等女冠反應,趙幼苓胳膊一伸,一把將人拽進了屋子。 一手執(zhí)匕首,抵在女冠的喉間,一手關上門,從里頭拴上。 “你……你……你是什么人?”女冠的尖叫聲就堵在喉嚨里。 趙幼苓用不慣長刀長劍,可匕首早已習慣。她身上的匕首估摸著早就被那兩個莽漢丟在了外頭。手里這一柄有些不稱手,可這時候也只能將就著用了。 她拿匕首,往女冠喉間又逼了逼:“我是什么人?仙姑連我是什么身份都不知,就敢收了別人的錢做事?” 女冠噎了噎:“我……我只是買幾個雛子,調教好了做……做生意的?!?/br> “買?別的人被拐了送到你手上,約莫是你花錢買下來作惡。可我,你買不起,只可能是有人給你塞了錢,要你往死里折騰我?!?/br> 女冠嚇得兩腿發(fā)軟,見男人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越發(fā)害怕:“我……那個……不是……我……” 趙幼苓心善,可善不是能到處給的。 她太清楚自己眼下的境遇,只要片刻心軟,就是將自己,甚至將道觀里頭可能受制于人的其他女孩送上死路。 “交代清楚,究竟是誰給你的錢?”趙幼苓拿匕首又往女冠脖子上試了幾下。 察覺到自己脖子被拉開的痛覺,女冠臉色發(fā)白,不敢再瞞:“是……是兩個不認識的男人!” 兩個男人? 趙幼苓眼神微變。 女冠急道:“我……我真的從沒見過他們……過去也沒來我們這找過姑娘,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身份……” “從前的生意也不是跟他們做的?” “不是!我們這一行,哪里敢隨隨便便就從別人手里買人。我這里的姑娘,都是熟人送過來的,不然萬一出什么事,就是要人命的……那兩人……是我一時貪心,得了他們的五十兩黃金就……就把小娘子你收下了?!?/br> 聽到五十兩黃金,趙幼苓心底的猜測就落實了一半。 “那兩個人還說了些什么?” 女冠老實道:“他們……他們在人前沒說什么,只是……我手底下有個小童送他們出門的時候,一不留神聽到點話,說是……說是……” “說什么?” “說是小娘子交代的事都辦好了……” 果然。 趙幼苓這一下,心底全然明白過來是誰的手筆了。 “五十兩黃金。你原本改得的,只怕不止這五十兩?!壁w幼苓低笑,“那兩人肯定是拿走了大頭,把剩下的五十兩給了你,也把天大的麻煩丟給你了?!?/br> “仙姑,你被人騙了?!?/br> 五十兩黃金,這不是尋常人家給的起的錢。 整個汴都,認真算起來,和她有仇,家中又有權勢,能隨隨便便拿出幾百兩黃金的,除了常樂公主母女倆與東宮那位安定公主,一時還真難找出第三家。 但那兩個莽漢口稱小娘子,目標就又能縮小到成佳和安定兩人身上。 “你可知道我是誰?”趙幼苓解了男人的腰帶,幾下纏住女冠的手腕,把人捆在了床腳。 女冠嘴里被塞了東西,說不出話,只能拼命搖頭。 趙幼苓道:“我父乃韶王?!彼皖^,看著女冠面上漸露懼色,突然莞爾一笑,“我乃天子親封的公主,封號榮安?!?/br> 汴都城外官道上,韶王騎馬,在來往人群間疾馳。 身后緊跟著一隊人馬,各個都是韶王府的精英,不少人當初也曾追隨韶王上山剿匪,是實打實殺過人的人。劉拂也跟在其后,騎術不精,只能遠遠跟著,卻怎么也不肯落下。 汴都城已經由趙臻領頭在搜找,韶王親自帶兵在城外尋人??沙峭夤俚啦砺繁姸啵瑢ち艘惶?,再尋另一處,已經耗費了不少功夫。 人也好,馬也好,這么急著來往,都有些吃不消了。 韶王在一個岔路口停下,焦急地望著分叉的兩條路。有百姓經過,看見這一片興師動眾的樣子,害怕地避了避,一不留神踩著路邊草叢里的什么東西,崴了腳,身上挑的一擔子果子立馬撒了一地。 劉拂吃力地從馬背上爬下來,好心幫著那人撿起一地的果子。畢竟摔了,有些果子磕在地上,多多少少都有摔壞的。 劉拂從身上摸了摸,翻出一枚碎銀子來,蹲下身塞給那人。 “你拿著這個,這些摔壞的果子,就收起來丟了吧?!眲⒎髡f著,見那人千恩萬謝想要跪拜,趕緊伸手去扶。 這一扶,就瞧見了草叢中害人崴腳的東西。 他彎腰去撿,后頭的韶王親衛(wèi)喊了一聲:“小郎君在做什么?” “是匕首!”劉拂抓著東西跳了起來,“王爺!是十一娘的匕首!” 劉拂一聲喊,韶王連馬都坐不住了,急忙下馬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跟前。見他手上果真抓著趙幼苓的匕首,韶王當即望向腳邊的這條路。 “這個方向!” 其實誰都不敢確定這個方向是不是對的。 一柄從不離身的匕首出現(xiàn)在草叢中,除了能證明榮安公主的確出了事,別的一無所知。 但也許真的就是運氣。 在沿著韶王所確信的方向跑了一段很長的路,所有人意外地看見了一座隱在山間的道觀。 大門緊閉,門上銅環(huán)被摸得已經泛白,顯然時常有人進出。然而此時看著,卻又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模樣。 因前朝佛道橫行,上至皇室下到平民百姓,一心沉迷其中,致使人人不事生產。到大胤立國之后,佛道兩教所有廟宇道觀都被登記在冊,僧侶道士唯有度牒才能正經從業(yè)。 汴都城外諸多廟宇道觀,韶王都記在腦中,但這一座顯然沒有記錄。 “該不會是假道觀?”有親衛(wèi)低聲問。 “道觀作假,是想騙香火還是什么?” 一群大男人一時間不知是否該往里走,便是韶王看著,也有些沉默。 劉拂從后頭擠到跟前:“我從前聽人說起,城外有一yin窟,明作道觀,實則經營皮.rou生意。莫不會就是這里?” 都是男人,私底下有些什么明面上并不會說。只是劉拂這么一提起,一群男人隱約都想起的確有這么一個傳聞。 韶王眉頭一皺:“要真是這里,就更要去看一看了?!?/br> 他話音才落,正欲下馬敲門。 道觀緊閉的大門從里頭推開,一群姿態(tài)嬌媚,模樣各異的少女穿著道袍,一股腦從門后涌了出來。見到門外的兵馬,少女們發(fā)出尖叫,立在原地不敢動彈,更有甚者竟直接暈厥了過去。 有膽大的回頭就喊:“公主,有……有官兵!”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偽更………是我停電了,29號的更新沒辦法更,稿子在電腦里沒存云盤……不好意思…… 第116章 都是從一些村子里拐來的少女, 不知道官差和親衛(wèi)之間的差別, 看到人時的大喊全然出于下意識。 她們有的人被拐來已經有一兩年, 試過逃跑, 試過向來尋.歡的官員求救, 可沒有人愿意解救她們。 因此,當看到成隊的人馬,她們都以為又遇上了絕路。 有的人,甚至已經做好了拼死抵抗的準備。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 在看到過希望后,重新被投入到生不如死的生活當中。 “你們是什么人?”劉拂算是一群人里頭看著最面善的,當即被推了出來。這些少女哪一個看著都不像是正經的女冠。 “你們剛才喊公主,是不是……” 盡管他長得十分淳樸,不像是壞人的樣子??缮倥畟兣聵O了, 哪怕他說話溫柔, 也三五個抱在一起, 哭的哭,喊的喊。 劉拂剛想往前走一步, 就有少女抓著路邊的磚塊砸了過來。 劉拂嚇得趕緊往回跑, 再回頭,就瞧見從門后猶猶豫豫地走出來一男一女。 胳膊都被捆在背后,嘴里還塞了東西,一邊走一邊想回頭,緊接著就被人從后頭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 一群人還在怔愣,少女們已經開始喊了起來。 “公主!” “公主, 這里有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