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那是馮正洋的助理,姓蔣。 蔣助理一直在幫著馮正洋處理各項事務(wù),非常精明能干,她平時面對記者公眾,代替馮正洋甚至溫倩倩做出的任何發(fā)言也都是滴水不漏,是個很會說話的女強(qiáng)人。 但是這次,當(dāng)她急匆匆走進(jìn)來的時候,步伐間竟然顯出了幾分倉促狼狽,目光中充滿了焦急。 蔣助理還沒顧得上跟馮正洋說話,就先看見了洛映白,頓時嚇得倒退了兩步。 馮正洋看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心中忽然有點不祥的感覺,問道:“什么事?” 蔣助理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溫倩倩,溫倩倩冷著臉向旁邊走了幾步,抱著手臂站在最旁邊。 蔣助理勉強(qiáng)沖溫倩倩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算作賠禮道歉,然后她湊到馮正洋耳邊,小聲道:“老板,剛才最新的消息,您您您面前這個洛映白,不,是洛、洛少,他……他就是洛釗的親生兒子!” 馮正洋:“……” 他震驚之下都沒有控制音量,脫口喝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盡管大家都很好奇,但蔣助理的聲音非常輕,誰也沒聽見她說了什么,直到被馮正洋這樣一嚷,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又驚又疑地看著他。 唯獨周俊宜聽見了這熟悉的四個字,忍不住看了洛映白一眼,洛映白聳了聳肩道:“看吧,可能真聾?!?/br> 雖然有點不合時宜,周俊宜還是忍不住笑了。 馮正洋沒空理會他們,他現(xiàn)在沒有突發(fā)心肌梗塞都是平時鍛煉勤身體好了。 剛才蔣助理再次告訴他,就在剛剛的大會間隙,洛釗自己親口對記者承認(rèn)了洛映白是他親生兒子的事實——他的手機(jī)里甚至還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些想要借著這件事情發(fā)難的人已經(jīng)都傻眼了。 馮正洋也傻眼了。 他顧不得去想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因為洛映白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說道:“馮先生要是沒有別的話要說……” 不能讓他走!這一走他們之間的梁子就算是真的結(jié)下了! 這是當(dāng)時馮正洋心里唯一的念頭,也是混亂一團(tuán)思維中僅剩的清晰,但是如果這個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蔣秘書剛剛告訴他的那些事,又未免將他所有的目的暴露了,這個后果馮正洋也自問承擔(dān)不起。 這時,他靈機(jī)一動,心生急智,連忙道:“不,我有話要說!” 洛映白打算離開的腳步稍微停頓,看著他還沒說話,馮正洋就在他的注視下抬起手,狠狠—— 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洛映白驚呆了。 不光是他,旁邊的人,甚至連同溫倩倩,都為馮正洋這個舉動而目瞪口呆——說實在的,就算馮正洋這一巴掌是抽在洛映白臉上,他們恐怕都不會這么驚訝。 洛映白的手在衣兜里捏緊一張黃符,又沒發(fā)現(xiàn)馮正洋身上有值得他攻擊的陰氣,緊張地說:“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黃符哪疼貼哪,包治百病。 馮正洋誠懇地說:“洛大師真是料事如神,我最近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被你給說準(zhǔn)了,剛才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您可千萬不要在意,我跟您賠禮道歉?!?/br> 第80章 神秀二貨夫夫 洛映白怎么看怎么覺得他是神經(jīng)病,滿腹狐疑, 馮正洋趁著這個時間又趕緊跟蔣助理使了個眼色, 示意她立刻出去把這件事告訴跟自己一起來到劇組的夏征。 這件事發(fā)生的太突然,估計媒體都還沒來得及報道, 夏征目前得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小。 蔣助理一下就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連忙轉(zhuǎn)身就要快步出去, 結(jié)果還是慢了一點, 正好在門口跟夏征撞了個正著,她心里發(fā)慌, 脫口叫了句夏少。 這還是洛映白頭一次見到夏羨寧這個弟弟,他之前看過照片,即使蔣助理不喊那一聲,洛映白也知道對方的身份。 夏征跟夏羨寧其實是同歲, 聽說生日只比他小了一個月, 但他并沒有繼承夏家人的好樣貌, 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zhì)都與夏羨寧相去甚遠(yuǎn)。 他雖然年輕,但眉心有一條深深的折痕,那是經(jīng)常皺眉發(fā)怒的人才會有的特征, 一看就能知道, 這個人的脾氣一定不是很好。除此之外,夏征的神態(tài)傲慢, 眼神銳利, 看人的時候由下而上的打量, 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倨傲自大之態(tài), 讓洛映白生不出一點欣賞的念頭。 這不是個城府很深的人,他的性格缺陷甚至不需要相面之術(shù),仔細(xì)觀察就可以看出來。 洛映白知道剛才馮正洋明顯是過來找茬的,但是他跟對方并沒有交集,本來還在猜測對方背后那個人是誰,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直到看見夏征,他才在心里“切”了一聲。 這已經(jīng)不是夏征第一次找事了,之前最早散播夏羨寧和洛映白緋聞的人也是他。目前他和夏羨寧是夏家這一輩僅有的血脈,夏征一直在想辦法跟夏羨寧較勁,并且不長眼地挑了洛映白作為了突破口。 ——或者其實也不能說他不長眼,畢竟對于幾乎無懈可擊的夏羨寧來說,洛映白作為他唯一的弱點,實在太過惹人注意,但是夏征唯一忽略的一點就在于,他太不了解夏羨寧的性格。 夏羨寧不可能給別人留出欺負(fù)自己心上人的機(jī)會,除非他知道他喜歡的人完全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無論是誰找麻煩,都只不過是送人頭罷了。 夏征一來想的簡單,二來人手不足,消息不靈通,夏家的大多數(shù)人都把他當(dāng)成外人,以至于夏征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洛映白的身份。 現(xiàn)在不但他人來了,旁邊甚至還跟著幾個記者,夏征一進(jìn)來就大驚小怪地說道:“哎,這里是怎么了?這么熱鬧!” 蔣助理受到馮正洋的示意,想上前提醒夏征洛映白的真正身份,但夏征根本就沒正眼看她,她很快就被興奮的記者們擠到了旁邊,只能焦急而又無奈地看著馮正洋。 ——馮正洋的臉僵硬的就像是紙糊成的。 他和夏征的計劃是在換屆新聞的同時將洛映白的相關(guān)新聞推上各大媒體,兩面夾擊。 他們首先當(dāng)眾故意刁難將人激怒,這樣一來,無論洛映白將夏羨寧和洛釗哪個靠山抬出來,都會引起極大的關(guān)注,等到洛釗那邊跟他的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一曝光,立刻能夠在相關(guān)人員處理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傳播開來,成為一樁抹不去的丑聞。 現(xiàn)在夏征來的很及時,帶的記者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進(jìn)展也將非常順利…… 可是誰能想得到這關(guān)系不是不正當(dāng),是太他媽正當(dāng)了!他們家人吃飽了撐的還是有妖法,這么一個大活人藏著掖著居然能瞞了二十多年? 但現(xiàn)在的重點是一定要阻止夏征! 馮正洋搶著說:“夏少,這位洛大師簡直是神了!算命算的特別準(zhǔn),我生意上的事都被他說中了,把我嚇了一跳。夏少你要不要也來算一下?” 夏征上下看了看馮正洋,面露古怪,馮正洋本來是他派來找茬的,突然從對方嘴里說出這樣的話,讓夏征頗有點不滿。 這個蠢貨,算個命就被折服了,還能指望他干什么? 這種不滿直接使得夏征的口氣非常惡劣:“洛大師?洛大師是什么東西?我倒是聽說這劇組里是有個姓洛的,總是死不要臉纏著我哥,以為傍上了我夏家就了不起了。你說的是他嗎?” 馮正洋差點暈過去,拼命沖夏征使眼色:“夏少,這中間可能有什么誤會,洛大師不是演員,他是來幫劇組看風(fēng)水的,昨天我妻子從馬上掉下來也是多虧他幫忙才沒有摔傷。” 夏征很想踹他一腳,冷著臉說:“你妻子不是被他扔到地上的嗎?” 馮正洋實在沒忍住,擦了把額角的汗,說道:“不是不是,那是意外而已?!?/br> 圍觀群眾:“……” 本來夏征在劇組發(fā)火這件事本身十分嚴(yán)重,但馮正洋前后如同精分的舉動幾乎吸引了周圍人全部的注意力,連帶著讓夏征的種種言語和舉止都顯得可笑起來——大家都覺得這倆人好像過來鬧著玩一樣。 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夏征只覺得心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他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自從回家之后,好幾次試圖撼動夏羨寧,在夏家得到一席之地,但結(jié)果是根本就不用夏羨寧搭理他,除了他的父親,夏家的每一個人包括夏老爺子在內(nèi),都不把他當(dāng)回事。 夏征對這種差別待遇異常不滿,每當(dāng)想起夏羨寧來簡直恨得牙癢癢。 他不敢找夏羨寧發(fā)脾氣,怒火直接轉(zhuǎn)移到洛映白身上,現(xiàn)在見連馮正洋都中了邪一樣莫名其妙地向著他說話,煩躁之下抬腳就把旁邊的一張椅子給踹翻了。 巨響讓周圍一陣安靜,有不少剛才在看熱鬧的都嚇了一大跳,斂去了面上的笑容。 由于剛才的一連串鬧劇,幾乎讓別人都忘記了夏征的身份,不管他在家中真實地位如何,在外人看來,夏征依舊是京城里頂級世家的后代,如果他想為難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當(dāng)然,現(xiàn)在很明顯是洛映白首當(dāng)其沖——即使他什么都還沒說。 氣氛隨著夏征這一踢緊張起來,夏征暫時沒心情理會馮正洋,沖著洛映白冷笑道:“你可真挺有本事,誰都能勾搭上?!?/br> 洛映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和誰說話呢?” 以他平常的為人和性格,誰也沒想到洛映白竟然是一副打算直接跟夏征杠起來的架勢,連夏征都愣了愣,而后冷笑一聲:“呦呵,你這是傍上我們夏家的人之后了不得了啊,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我這樣說話!” 洛映白似笑非笑,說道:“是啊,傍上夏家真的很了不起啊,洪太太要不是有這個本事,又哪輪得到你站在這,跟我耀武揚威呢?” 洪太太說的就是夏征的親媽,他一下扎心了,勃然大怒道:“你找死是不是!” 夏征是個私生子,他mama是小三上位,這件事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知道,但自從他回到夏家,還從來沒有人敢當(dāng)面提起過這件事。 夏征指著洛映白,幾乎破口大罵:“我告訴你洛映白,我們夏家是個什么樣的人家你就是做夢都想象不到,別以為自己有了跳龍門的機(jī)會就得意忘形!你就是給我端茶遞水作揖磕頭都不配!做他媽什么春秋大夢呢?” 馮正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現(xiàn)在才是最里外不是人的,一方面不敢跟洛映白作對,而另一方面,夏征他也同樣惹不起,今天的事已經(jīng)砸到不能再砸,就算不是他的錯,最后也難免都會被賴到他的頭上。 馮正洋高聲道:“夏少!夏少!” 而這一次,他的聲音又被另外傳來的一陣嘈雜壓下去了。 就在棚子的外面,快門的響聲以及記者們匆匆地追問此起彼伏,劇組周圍經(jīng)常會有暗中埋伏的娛記,這倒是不奇怪,但是能引起這么大的動靜,就昭示著一定有什么極其重要的人物到來。 ——這樣看來,今天過來的大人物還真是多啊。 里面的人隱隱只能聽到隱約“探誰的班”、“送飯”等幾個字眼傳來,不由面面相覷,只是礙著夏征正在發(fā)火,誰也不敢出去看個究竟,只好豎著耳朵辨別。 然而記者雜亂的發(fā)問中沒有聽到任何回答的聲音,過了片刻,那些聲音也沒有了。 接著,外面的簾子被再一次掀開了,陽光伴隨著一個年輕人走進(jìn)來,外面是炎炎夏日,他的走入?yún)s仿佛帶進(jìn)了一室靜謐。 陽光追逐著他的身影,像是舞臺上萬眾矚目的打光,給予這個男子毫不吝惜的厚愛,而他本人也好像直接從某幅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清俊英挺的面容,高挑頎長的身材,散發(fā)出難以形容的魅力,唯有那滿身冰冷疏離,卻又讓人覺得無法接近。 這人是……夏羨寧。 比起夏征的前呼后擁,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右手中甚至還拎著一個飯盒,可是卻讓人完全無法忽視,更不敢慢待。 夏征大驚之下,連退了好幾步。 愕然過后,周圍的人全都反應(yīng)過來了,天吶,夏羨寧竟然也到了!今天這可真是熱鬧了! 他們的目光忍不住在夏家兩兄弟和洛映白之間梭巡,眼看夏征滿臉驚慌,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耍威風(fēng),結(jié)果遇上了真正的大少爺,這種感覺想想就酸爽。 夏羨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么,徑直走向了洛映白,自從上次的表白過后,他們一直沒來得及再見面。 他在外面聽見了夏征的話,本來很生氣,可是進(jìn)來之后看見洛映白,其余的一切人一切事似乎都要放到后面去了,什么也沒有他重要。 現(xiàn)在他們不再是師兄弟的關(guān)系,他們……應(yīng)該算做情侶了,現(xiàn)在想來,仍有種陌生和不真實的感覺。 夏羨寧看著洛映白,只覺得每次見他,無論隔了多久,都是那么的熟悉而沒有半分隔閡,可是每次見他,他又好像會比之前更加好看上幾分。 夏羨寧心里暖洋洋的,情潮涌動,幾乎要決堤而出,他驀然抬手,將洛映白攬過來抱了一下,然后很快放開。 這個擁抱好像兄弟之間一個親熱的招呼,快到幾乎讓人生不出任何曖昧的遐想,其中的想念只有兩個人能感受到。 夏羨寧放開手的時候,臉上也帶了淡淡的笑意——自從洛映白答應(yīng)他在一起之后,那感覺太好太幸福,他的高冷人設(shè)都快崩的渣渣不剩了。 這時候距離夏羨寧掛斷電話也就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洛映白沒想到他這么快過來,被松開之后笑著說:“哎,你好快啊?!?/br> 他的口氣輕快隨意,總能輕易地用好心情感染別人,夏羨寧沖洛映白晃了晃手里的飯盒:“不是你說要吃飯的?我怕餓著你?!?/br> 他們兩個之間的相處方式讓周圍的人看得都有些傻眼,洛映白余光瞥見了夏征憤怒與驚愕交織的臉,眼珠一轉(zhuǎn),沖夏羨寧眨了眨眼睛:“夏處長真體貼?!?/br> 夏羨寧看了他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底逐漸泛起笑意,“嗯”了一聲,道:“應(yīng)該的?!?/br> 雖然他不是娛樂圈的人,但是最近托洛映白的福,夏羨寧也有幸成了娛樂新聞關(guān)注的重點,因此一露面之后,在場的演員幾乎就都一下子把人認(rèn)了出來,一直偷偷地上下打量。 就算知道他和洛映白關(guān)系不一般,但是按理說這種曖昧怎么想也不該放在明面上來說,夏羨寧卻毫不避諱,親自拎著飯盒來送飯,這行為實在讓很多人震驚不小。 更何況他對待洛映白和別人的態(tài)度差別也太明顯了,簡直想忽視都不行——這是要出柜的節(jié)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