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富子還沒來得及走到夏羨寧的跟前,就覺得眼睛陡然一花,對方已經(jīng)攥著他的衣服領(lǐng)子,活生生把他提了起來。 “等、等一下……咳咳咳!” 夏羨寧哐當(dāng)一聲把他甩到了旁邊的墻壁上,旁邊的蔡紅芬?guī)缀跤X得整個房子都跟著晃了晃,富子本人更是眼前發(fā)黑,軟軟地順著墻面滑落在地。 夏羨寧照著他胸口就一腳踩了上去,洛映白恰好從后面進(jìn)來,眼看著富子都已經(jīng)翻白眼了,連忙把夏羨寧拉開。 “行了行了,別打了。”洛映白道,“你怎么也得留條命當(dāng)人質(zhì)吧!” 夏羨寧一只胳膊被他拽著,也沒有掙脫,只是順著洛映白的力氣轉(zhuǎn)身,霍然把槍,槍口一下子重重頂在了旁邊幾乎癱軟的蔡紅芬額頭上。 蔡紅芬面無人色,涕淚齊流,整個人即將窒息一般大口喘著氣。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夏羨寧一字一頓地說:“最好把該說的事都交代清楚,否則我一定會開槍。” 其實大多數(shù)的情況問洛映白就可以了,蔡紅芬頂多就是交代了幾個藏人的地點。緊接著她和富子就被綁了起來,扔到屋角。 剛才那個一起被抓來的小姑娘看見洛映白跑出房間,就也悄悄跟在他的后面,這時候連忙趁人不注意,上去踹了他們好幾腳。 洛映白溫和道:“這個院子里是安全的,你可以到處走,別出去就行?!?/br> 他彎著眼睛笑了笑:“很快就可以回家啦。你可以先用這個警察哥哥的電話偷偷給爸爸mama報個平安。” 他笑容溫暖漂亮,從被綁開始就是他們所有人僅剩的精神支柱,小姑娘突然覺得很感動,哽咽著說道:“大錘哥,謝謝你。” 夏羨寧涼涼地看了洛映白一眼,洛映白干笑道:“不用謝,不用謝。” 等小姑娘出去之后,夏羨寧才道:“大錘,我看看你的手。” “大錘的手沒有任何問題。”洛映白道,“大壯,你這是什么情況?” 夏羨寧屈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開始講起他那邊的計劃。 這個地方道路崎嶇,深山連綿,的確不太好找人,洛映白故意被抓之后在羽衣人和村民身上都放了他們門派的聯(lián)絡(luò)符。那符咒本來是怕同伴失散才繪制的,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dá),人人都有手機(jī),本來已經(jīng)沒什么大用了,這一次使用得當(dāng),倒是讓夏羨寧據(jù)此摸進(jìn)了村子里。 比起洛映白兢兢業(yè)業(yè)的臥底,他則直接得多,先挑了李大壯家,把李大壯給綁了,再讓他爹拿錢去把新賣進(jìn)來的人都買下,這才有了現(xiàn)在這一出。 洛映白聽著他說,又想起剛才看見的一幕幕,心情沉重,也笑不出來了,道:“咱們馬上行動吧?先把人都救出來,然后再分頭抓捕村民和羽衣人?!?/br> 夏羨寧道:“村里這邊的情況我都摸透了,天黑之后,會有直升飛機(jī)過來,到時候直接把人救出來運走。但羽衣人那里還沒來得及了解情況,楊崢被我找到了,魏收可能在那邊。” 洛映白道:“唔……那我先過去吧。你要救那么多人,人手夠嗎?” 夏羨寧挑了挑眉:“你剛才不是震裂了他們的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洛映白道:“好吧,那我去那邊等你?!?/br> 夏羨寧揉了揉他手上的勒痕,站起身來:“好,自己小心?!?/br> 羽衣人最早是鳥、獸、人三族的混血,過去喜歡居住在深山老林的洞xue之中,但隨著時代的進(jìn)步,他們開始逐漸與人類接觸,沾染了不少人類身上的習(xí)性,現(xiàn)在也像模像樣地在山間的平地上搭了不少石屋,最大的那一間足有四米高,200多平的大小,正是他們口中“羽王”的住處。 羽王寬大的床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那個男人正是今天剛剛被送去的那個大學(xué)生,在來到這座山里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可怕的地方。 邪惡的村民,長著翅膀的鳥人,被砍去手腳關(guān)在豬圈里的同胞……這一切都讓他感到驚慌,而且現(xiàn)在,這個長著翅膀的人看起來似乎還想強jian他? 他奮力地掙扎著,驚恐道:“你想干什么?你看清楚了,我可是男的!你快下去,我給你錢行不行?你放了我,多少錢我都給!” “閉嘴!”羽王被他煩的不行,抬手就給了這個不懂事的獵物一個嘴巴子,警告道,“你,老實一點,反抗不過就乖乖配合,不然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送回去關(guān)進(jìn)豬圈里?!?/br> 他說完這句話,剛剛強制性地把對方壓下去,身后就傳來一聲輕笑。 這正是關(guān)鍵時刻,房子里竟好像突然無聲無息地多出一人,羽王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栽下來,立刻回頭去看。 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正懶洋洋倚在他的床柱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床上那一片狼藉,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更顯得膚白如玉,眉目清俊,薄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整個人身上有一種慵懶的性感。 羽王見慣了或粗鄙或畏縮的人類,乍然見到這樣一個人,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在他的注視之下,心中竟油然而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大美人! 他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眼睛幾乎放光。 雖然飲食習(xí)慣,語言交流與人無異,但羽衣人身上畢竟保留著原始的獸性,當(dāng)下連句話都不多問,立刻遵循著身體的本能,伸手一拽,打算將對方拽到床上享用。 這個俊秀絕倫的美少年毫不反抗,竟然真的順著他的力道上床了,不過后面的事似乎跟羽王殿下想象的不一樣——對方單膝一頂,壓在他的胸口上,將他整個人壓得平躺了下去,微微俯身凝視著他。 羽王:“……???” 洛映白個子不矮,但身形纖瘦,怎么看都沒有多少斤兩,偏偏他就感覺身上一下子壓了一座大山似的,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本能地拼命掙扎。 旁邊的另外一男一女都看傻了,洛映白稍微放松了一點力氣,手依然在胸口抱著,笑容可掬:“你反抗不過我的,還是好好配合吧?!?/br> 羽王顧不得感嘆這話耳熟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洛映白把他的衣服一扯,露出胸膛,悠然道:“干什么?當(dāng)然是睡你。聽說你們羽衣人最喜歡把人類當(dāng)成泄欲的工具,曾經(jīng)感嘆過滋味特別不一般,我今天也想試試,堂堂羽王,是不是也能讓人這么欲罷不能?!?/br> 羽王:“……” 真是打死他都沒想到洛映白能說出來這么一番話,他們羽衣人這個種族,從來都是睡別人的,還頭一次聽見有人跑過來跟他說要睡自己……那怎么行?他可是羽王!他還要臉呢! 他想要反抗,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武力值實在太懸殊,在對方的壓制之下,根本連起身的動作都不可能做到,被扯開扣子的上衣反倒滑開了。 他從來在別人面前脫衣服的時候,最喜歡一邊脫一邊享受身下之人驚恐的眼神,結(jié)果現(xiàn)在位置顛倒,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露出身體是這么可怕的一件事,急忙努力伸出手去抓肩頭的衣服,卻捂的得了這頭顧不上那頭。 一個精壯高大的漢子做出這樣的動作,簡直是太辣眼睛了,剛剛逃過一劫的男學(xué)生忍不住默默撇開了頭。 不過他心里真的很爽。 洛映白的指尖在對方的胸口輕佻地一劃,羽王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時候?qū)嵲陬櫜簧闲蕾p面前的美顏了,幾乎是尖叫著說:“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不敢抓人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洛映白不置可否,輕聲道:“你身上這么多贅rou,我也的確是下不了手……羽王怎么也不找個好看點的當(dāng)呢?!?/br> 羽王:“……” 雖然不想被睡,被這么個美人嫌棄,還是有點傷心。 洛映白收手道:“你們這里的人,包括這兩位,我都要帶走,你……” 他的話沒說完,男學(xué)生忽然驚叫了一聲:“你干什么!” 他迅速撤腿轉(zhuǎn)身,襯衣下擺隨著動作揚起,還沒有落回原位,洛映白已經(jīng)雙指一并,將一把小刀夾在指間。 這個在背后企圖捅他的人竟然是剛才那個一聲都沒吭過的女孩。 洛映白覺得自己懷里有張符咒動了動,他想起了陳敬鈺提起過的那個同學(xué),試探著問道:“小楠?” 對方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之色,洛映白察言觀色,柔聲道:“小meimei,你是石秋楠嗎?別害怕,我是來救你的?!?/br> 羽王趁機(jī)從床上跳起來,滿臉憤恨,一拳向洛映白后腦勺捶過去。 洛映白連頭都沒回,微一側(cè)身,反手攥住他的拳頭一擰,生生把羽王的整個身體擰的翻了起來,緊接著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重新后背朝上栽到地上,被洛映白一腳踩住后背。 他本來以為石秋楠多半是受到了羽衣人的控制或者威脅,但沒想到的是,看見這一幕,她居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撲到羽王身上沖洛映白哀求道:“求求你讓我留在這吧,你放過我吧……我不想離開他,真的,求你了,求你了!” 洛映白是真的有些驚詫了,他盯了石秋楠一眼,覺得她被抓上來的時間這樣短,實在也不應(yīng)該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在她的話里,好像也不是對羽衣人有太多的依賴,重點反倒應(yīng)該在于“不想去別的地方”。 她在害怕什么? 洛映白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柔聲沖石秋楠說:“你是陳敬鈺的同班同學(xué)吧?別怕,我不是壞人?,F(xiàn)在沒事了,我想帶你回家去,好嗎?” 石秋楠看著他的笑容,終于有點相信了,小心翼翼地道:“我……不回那個村子。” 洛映白一頓,地上的羽王已經(jīng)掙扎著說:“你看見了沒有?她都是自愿的,我根本就沒強迫她,是她自己跑到我這里來的!我們都是跟你們?nèi)祟悓W(xué)的,你憑什么只找我的麻煩,村里那些人比我們狠多了,有本事你去找他們??!” 洛映白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話說清楚。” 小楠戰(zhàn)戰(zhàn)兢兢,羽王卻只是顛三倒四地亂罵,洛映白聽他罵了一會,始終get不到重點,于是在他臉上摸了一把,溫柔地說:“你倔強的樣子真可愛,簡直讓我很想做點什么。來,再叫的大聲點?!?/br> 羽王一下子把嘴緊緊地閉上了。 洛映白笑看著他,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到底是什么回事?” 其實事情的真實情況并不是很復(fù)雜。羽衣人這個種族侵犯人類男子的記載古已有之,最有名的就是《晉書》中記載的太監(jiān)任谷,這人還曾經(jīng)為jian污他的羽衣人生下了一條小蛇。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人類是他們解決生理問題的最佳工具,欲望得到釋放之后就心滿意足,不再管這些人類的去處,更不執(zhí)著于后代和金錢,被拐賣的人落在羽衣人的手里,相對來說還可以好好地活著。 但是如果她們不幸被山下的村民們分走,才是真正噩夢的源頭——這些女人往往都會被鎖住四肢扔進(jìn)豬圈里,直到生了孩子才能被放出去,帶著沉重的鎖鏈cao勞農(nóng)活,有的時候還會被幾塊錢賣給別人做雞。 她們一旦想要逃跑被發(fā)現(xiàn),輕則打斷四肢,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還會被挖出眼睛割掉舌頭,就算是她們的親生孩子不會認(rèn)為那是自己的母親,這些孩子長大之后,可以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繼續(xù)殘害更多的無辜女子。 之前就有幾個小姑娘從羽衣人這邊逃走,羽衣人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就懶得追,她們本來以為是獲得自由,沒想到又被村民們抓了回去,最后因為性虐待致死。 唯一一個幸存者哭著請求過去曾經(jīng)強迫過她的羽衣人把自己要回去,才算僥幸逃得一命,不過兩條腿也斷了,現(xiàn)在還在隔壁的石屋里面住著。 這種現(xiàn)象就導(dǎo)致了對于這些被拐賣的人來說,被分到羽衣人那邊成了一件美差,她們生怕自己再被送到村民們那里,甚至不惜花費心思想出各種花樣來討好自己的主人。像狗一樣光著身子被牽來牽去,根本就不是羽衣人的意思,而是她們自己。 洛映白笑不出來了,他不知道應(yīng)該說點什么,作為一個人類,他突然有種很無地自容的感覺。 第44章 無常 一直以來, 他們這些術(shù)士的任務(wù)是斬妖除魔,保護(hù)同胞, 但真正會害人的,難道僅僅是妖怪嗎?人不干人事,和妖怪惡鬼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沉默了一會,長嘆一聲, 勉強沖小楠和另一個男生笑了一下:“我不是村民, 不管怎么說事情都過去了,先跟我離開這。” 羽王道:“那我……” 洛映白瞥了他一眼:“這幾年,你們的族人可沒少抓人,你當(dāng)然也摘不出去,請也跟我走一趟吧?!?/br>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 外面已經(jīng)開始一陣陣的sao亂, 洛映白遠(yuǎn)遠(yuǎn)聽著, 知道應(yīng)該是夏羨寧過來了。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洛映白順著窗戶翻出去之后, 夏羨寧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蔥蘢矮木中,微微嘆了口氣。 過去的那些事情已經(jīng)隨著時間逐漸淡化了, 連洛映白身為當(dāng)事人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郁結(jié),反倒是他自己耿耿于懷, 時不時就會想起來, 所以剛才聽說他被綁了才會那么生氣。 不過幸好洛映白現(xiàn)在回來了, 只要他人好好的, 再大的心結(jié)都總有化消的一天。 或許是因為他們從小睡過一張床, 吃過一碗飯,練功切磋,闖禍挨罵,無論歡樂還是悲傷,夏羨寧的身邊總有洛映白一起分享,他也把這一切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 直到洛映白離開的這段日子,明明時間不久,他卻覺得像是分開了一輩子。雖然他沒說過,但是夏羨寧自己知道,每回和洛映白相處的時候,他總是很開心的。 而關(guān)于那些夢……不過就是夢。 夏羨寧看時間也不早了,不愿意再胡思亂想地耽擱,從錢包里拿出一疊淡黃色的小紙人。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平鋪的紙人上面均勻一抹,黃色的小人胸口仿佛多了一顆鮮紅的心臟。 “陰靈下盼,遵我赦令,去!” 小黃人紛紛跳下桌子,順著窗戶跑了出去,夏羨寧一整衣服,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了村子外面的一片空地前,可惜這個地方地勢坎坷崎嶇,沒有位置就近停放飛機(jī),他過去的時候,有幾輛越野車正在那里靜靜地等著。 車外有幾個人無聲地站著,一感應(yīng)到有人接近,寂靜的黑暗中頓時有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夏羨寧一抬手,一束手電筒的光線從他的方向照了過去。 幾個人看見他,頓時放下心來,紛紛圍過來低聲道:“夏處,怎么樣?現(xiàn)在行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