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這可是前世她從來沒看見過的,前世的周一鳴,從最開始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后來即便被周青柏打的躺在床上起不來,也依然絲毫不減那種自信,而后來有她的陪嫁,有周小草的犧牲,他更是一直事事如意步步高升。 要不是此刻親耳聽到,她都不敢相信周一鳴,還會有這么沒用的時候。 夏櫻想笑,忍不住就笑了。 前世她一直怨自己命苦,可現(xiàn)在想起來她哪里是命苦,她是沒用,是無能! 周青柏三言兩語,就讓事情有了質(zhì)的變化。不過是她爸態(tài)度一變,周一鳴就露出了現(xiàn)在這樣的德行。她要是早早就多想想,直來直往走不通,那就換一條彎路走,只要能走到一個好的結(jié)果,過程怎么樣根本沒關(guān)系。 經(jīng)過周青柏她終于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前世過得不好,最少有五成是自找的! 周一鳴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里面似乎像笑似乎又像哭的聲音,自然而然就認定了那是在哭。雖然事情的發(fā)展和他預(yù)想的不一樣,但他始終堅定自己比周青柏優(yōu)秀一萬倍,堅定如果有機會,夏櫻一定會選擇他而不是周青柏。 他忙更用力地拍門:“櫻櫻,櫻櫻你別哭,你開門,我跟你保證,我這就去焦家跟焦琴琴說清楚!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是你!對的,我喜歡的人是你,只要你愿意,我們還是夫妻,名正言順的夫妻,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保證這輩子再也不找別的女人!” 這時候法定結(jié)婚年紀的規(guī)定已經(jīng)出來了,但鄉(xiāng)下人家大多數(shù)結(jié)婚是不領(lǐng)結(jié)婚證的,而夏櫻和周一鳴年紀又都還沒到,所以此刻周一鳴說這話沒有問題。 而他話落,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砟_步聲,他忙得站起,等門一開,直接就想抱上去。 第9章 夏櫻當然沒被他抱住,從決定開門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已經(jīng)不一樣了。 當?shù)亟Y(jié)婚時候有個習俗,就是新嫁娘不能見日頭,所以她是打了把大黑傘出嫁的,她來開門,手里就拿著那大黑傘。周一鳴沒頭沒腦地撲過來,她拿著傘尖直接就戳了出去,正好戳在周一鳴伸出來的右胳膊上。 “啊——”傘尖戳到手臂上軟rou,周一鳴疼得后退兩步,抬起頭時,眼底有沒來得及掩飾的怒意。 夏櫻冷笑:“還當你說的是真心話,原來并不是啊。” 周一鳴一凜,忙換上另一副嘴臉:“櫻櫻,我說的是真心話,真的!” “櫻櫻?”夏櫻道:“這名字你也敢叫,不怕你大哥知道揍你?” 聽到周青柏的名字,周一鳴擺不出好臉色了,他一臉厭惡的道:“你別跟我提他!”見夏櫻果然不吱聲了,他才輕輕出了口氣,繼續(xù)道:“櫻櫻,我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怎么想的?跟我回來好不好?我說真的,我這輩子都會對你好,只愛你一個,只有你……” 夏櫻打斷他:“不!” “什、什么?”周一鳴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立刻不敢置信道:“為什么?” 夏櫻道:“因為你大哥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周一鳴直接吼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夏櫻淡淡道:“當然知道,我沒道理放著那么好的一個男人不要,而去要你。周一鳴,你怕是忘了我之前說的話了,我說,嫌棄你臟了,看不上你呢!” 他臟了? 他可是男人! 臟了是形容女人的好不好? 周一鳴怒瞪著夏櫻,一時惡向膽邊生,只想著你不是說嫌棄我臟了嗎?那好,我叫你一起臟,看你還敢不敢嫌棄我,看那比我好一萬倍的周青柏,到時還會不會要你! 到底是糾纏了半輩子的男人,夏櫻如何看不出周一鳴突然間散發(fā)的惡意。 只她卻不怕,想著周青柏的行事,她不僅不躲,反而還拎著傘往周一鳴跟前走了兩步:“怎么?非常生氣,恨不得教訓教訓我?周一鳴,容我提醒你,你今天敢動我,回頭來周青柏就敢把你弄得半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你要不要干?” 周一鳴還真猶豫了。 是,他要是強了夏櫻,回頭周青柏的確不會要夏櫻,可卻真有可能把他打半死。為了夏櫻,值得被那么打嗎? 他不敢確定。 “被那樣打一頓,留不留下后遺癥先不說,但肯定的,今年高考你是參加不了了?!毕臋训溃恍Γ骸澳鞘侵芮喟匾龅氖?,至于我么,你要是敢碰我,事后我就鬧上你學校,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強jian犯,哪個大學敢要?” 周一鳴這次是真嚇到了,臉都嚇白了。 考上大學離開老家,過上人人都羨慕的日子,那可是他的夢想! 夏櫻往前一步,他嚇得立刻后退兩步,夏櫻再往前,他嚇得直接轉(zhuǎn)身退回了東側(cè)間,“砰”一聲關(guān)了門。 夏櫻追到門口:“周一鳴,你給我聽著,除非你這輩子就想窩在鄉(xiāng)下種地。不然的話,你最好一點都別得罪我,要知道對于一個名聲有污損的人,想要考大學、想要吃公家飯,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你敢得罪我,我就能叫你一輩子走不上那條路!” 里面安靜了好一會,才傳來周一鳴的聲音:“你煩不煩?滾!滾??!” 一門之隔,夏櫻笑了。 不難! 原來并不難!找準人的軟肋,照著那軟肋攻過去,真不難! 她前世怎么就那么笨? 不過,現(xiàn)在的改變是因為看到周青柏的行事,她應(yīng)該感謝周青柏。 想曹cao曹cao到,她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周青柏正站在門口倚靠在門框上,見她看過去,立刻朝她豎起大拇指。 夏櫻懂他的意思,想著自己剛剛說的話,臉不由有點熱。 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彪悍??? 周青柏其實只聽到最后一點,就是夏櫻追著周一鳴到門口放下的那段狠話,不過就這一段狠話,她在周青柏眼里的形象又變了變。周青柏本來只覺得夏櫻是個有意思的女孩子,身上有秘密,性子沉穩(wěn)的和年齡不符合,以及對娘家態(tài)度讓人覺得奇怪。 而現(xiàn)在么,卻覺得她變得徹底鮮活起來,有血有rou,誰傷了她她可是要張口咬回去的。這樣的她讓周青柏覺得,早晚有一天夏維明會倒霉。 要知道……先前他把她關(guān)在院門外,威脅向美蘭幾人的話可和她的差不多。 他喜歡這種人。 委委屈屈做老好人什么的,不適合他,他也不欣賞。反倒是這種人,一些事兒沒觸到底線可以不在意,但要是觸到底線了,那自然不能輕輕揭過。 就得像夏櫻現(xiàn)在這樣,一出手就拿下對方,逼得對方不敢再亂來才對。 夏櫻走向他,岔開話題問:“焦家那邊怎么樣了?” “干得好!”周青柏先是笑著夸了她一句,然后才往西側(cè)間走,一邊走一邊道:“焦家人論嘴上功夫是不大行,但這回事兒處理不好可直接損失一個閨女,所以這次他們請了幫手。周一鳴得償所愿了啊,兩情相悅的姑娘要成為他媳婦了!” 夏櫻無言。 這人,怎么這么促狹! 兩人回到西側(cè)間,才把焦琴琴的幾口箱子提出來放到東側(cè)間門口,外面就傳來了走動聲。先是弓著背低著頭的周正,跟著是頭發(fā)散了,臉被撓了好幾個血痕,又帶怒氣又帶眼淚的向美蘭,再之后,是周小草和焦琴琴。 大概是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連周小草都掛了彩。 焦琴琴倒是好好的,只是臉色難看,進屋看到夏櫻和周青柏,神情有一瞬間復(fù)雜。 同住一個屋檐下,即便能互相不說話,但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況卻不會少。前世周青柏早早離家遠走,周家這邊只有周小草夏櫻不討厭,可為了周小草好,夏櫻也不能當著向美蘭的面和她說話,而除了她,其他人夏櫻都不想搭理。 向美蘭前期對她有所求所以無條件的好,但后來周一鳴考上大學并借助周小草的死訛上別人后升了職,向美蘭的臉就跟翻書一樣,立刻就變了。 而焦琴琴,前世早期被向美蘭欺壓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后來雖說因為有了孩子被周一鳴接走了,但據(jù)說那時候周一鳴在城里已經(jīng)有了小三小四,她去了也只有忍氣吞聲才能維持生活的份。 至于這輩子,看周一鳴剛才的德行,她的日子似乎從此時起就要暗無天日了。 可惜夏櫻還記著前世的仇,要不然這會兒也能提醒她一句。 當然了,夏櫻也知道,這提醒對于焦琴琴來說沒有用。 可不是沒有用,焦琴琴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有一瞬間的復(fù)雜,但很快她看向夏櫻的眼神里就是滿滿的得意了。屋中人多,她此時不敢說什么,但那種贏過夏櫻嫁給周一鳴的勝利,她卻迫不及待想叫手下敗將知道。 夏櫻簡直想笑,很快收回視線往西側(cè)間走。 焦琴琴有些不快,然而向美蘭沒給她時間去體會這感覺,一看見夏櫻,向美蘭就覺得rou疼。而想到剛剛在焦家那邊吃了憋,不得不帶回焦琴琴這個親兒媳婦,又讓她恨得簡直想把焦琴琴磋磨死。 “干什么呢?一回來就想往屋里鉆,你是王母娘娘嗎,還得我伺候你?”一邊說她一邊上了手,把焦琴琴猛地往外一拉,“也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廚房鍋碗還沒洗,趕緊去洗了準備做午飯!” 早上吃的水份過多的菜拌飯,又連著兩出事耗著,向美蘭是真餓了。 焦琴琴被拉得撞在門上發(fā)出“咚”一聲響,然而這屋里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她等了片刻沒等到東側(cè)間周一鳴的聲音,委屈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家里新媳婦又不止我一個,憑什么什么活都叫我去干?” 這是咬著夏櫻呢。 本地鄉(xiāng)下的確是這樣,不管是怎樣的人家,兒媳婦進門第二天都得干活。焦琴琴是新媳婦,夏櫻也是,這種事每家都這樣,焦琴琴說這話并不怕周青柏不滿。 多年媳婦熬成婆,在本地這句話可是每個女人都知道的。 向美蘭第一時間看向周青柏,見他面無表情不像是要說什么的樣子,忙又看向夏櫻。說起來向美蘭此刻心情很復(fù)雜,對周青柏是又恨又怕,對夏櫻是雖然恨但為了她手里的錢還得討好。 因此她忍著恨意,對夏櫻語氣還算溫和:“櫻櫻,你……” 周青柏眉一皺,夏櫻卻搶在他之前開了口:“好啊,我也去幫做飯。” 向美蘭想要笑,可又覺得沒什么可笑的。 不過是做個飯,誰家兒媳婦不做飯啊? 焦琴琴覺得自己又贏了,顧不上撞到門上的疼,又得意地看了夏櫻一眼,先一步出去了。 夏櫻卻是跟周青柏先回了西側(cè)間。 “我不是搶著去干活,我只是怕我不去,回頭焦琴琴萬一朝咱們飯里吐口水怎么辦?”這可不是夏櫻瞎說,前世焦琴琴還真這么干了,只不過她是往向美蘭碗里吐口水,還倒霉的被向美蘭抓了現(xiàn)行。 周青柏從不懷疑有些人的惡意,但聞言緊皺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連吃個飯都有這樣的擔心,看來是不能一直在一起吃飯了! 夏櫻繼續(xù)道:“而且我去歸去,不一定非得要干活,反正活沒干完挨打挨罵都不會是我?!?/br> 周青柏的眉頭松開了些,但看向夏櫻笑靨如花的模樣時,卻忽地怔住了。 相處時間雖然短,但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夏櫻笑,可……可卻是第一次,他覺得她笑得那么好看,好看到他心跳都控制不住撲通撲通跳得更快了。 第10章 夏櫻去到廚房的時候,焦琴琴正坐在灶下,見她去了才站起:“也別說我欺負你,鍋和碗都是臟的,我讓你先選,你選剩下的那一項我來干?!?/br> 覺得自己贏了,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但擺出的姿態(tài)卻好像很謙卑似得,這種事兒前世私底下焦琴琴也常干。 夏櫻沒去想前世她是怎么處理的,前世已經(jīng)過去了。 此刻她站在門口不動,聲音卻也沒故意壓低:“我不選,我也不干。” 焦琴琴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耳朵:“夏櫻!你、你說什么?” 夏櫻好心又說了一遍:“我說,我不選,我也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