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侯府的三位公子個個皆可獨當一面,王氏還真沒想過這么快就給趙凌生孩子,她雙眸迷糊,幾近睜不開了。 帶著厚繭的手帶來一陣新的顫.栗,王氏如擱淺在岸邊的鮫人,半點掙脫不得,“侯爺,明日要認親?!彼樒ぷ颖?,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 侯爺早不是二十大幾的年輕了,怎的一點不知節(jié)制? 王氏今日算是開啟了全新的認知。 以前所認為的床.笫.之間,原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宛若新生的婦人,又或是新婚頭一遭,體驗著不曾有過的體會。 又是一番春.帳.錦.瑟。 到了后面,王氏像條即將窒息的美人魚,說話也成了累贅,奈何那素寡了十幾載的獵人卻只是剛剛開始,先是循序漸進,淺嘗.輒止,之后就是大快朵頤,不吃個一干二凈,絕不會罷休,最后連骨頭也沒給她剩下。 * 皓月當空,初春的侯府景致極美。 屋檐下的燈籠將息未滅,今日是侯爺大婚的日子,比初婚時候還要隆重,按著侯府的規(guī)矩,府上得燃一夜的大紅燈籠。 梆子剛敲過五更,守夜的下人用了細長的竹竿將紅縐紗的燈籠挑下來,換上了新燭,又小心翼翼的掛上去,半點不敢馬虎。 侯府從今個兒開始便有了女主人了,日子也會與以往不一樣了。 初春的半夜涼意滲人,趙夔卻是穿著單薄的在院子里散步,他在一處小亭下看見了正對弈的兩名少年。 即便隔著數(shù)丈之遠,趙夔也一眼就辨認出了趙翼與趙慎二人。 趙夔走了過去,以兄長的身份道了一句,“老二,老四,你們兩個是沒睡?還是起的太早?” 趙家三位公子都喜潔,如若不是在軍營或者邊陲,無論春夏秋冬,必定每日沐浴更衣,但很顯然趙夔,趙翼,與趙慎身上所穿的依舊是白日時的錦袍。 趙翼沒說話,俊臉看不出憔悴,卻是醉意未消,侯府雖禁酒,但今日特殊,三兄弟幫著趙凌不知道擋了多少杯,否則趙凌豈會那么快就能去洞房? 兒子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趙翼直白道:“今日不知怎的,無心睡眠,卻見老四也在庭中散步,便叫了他下了兩局。大哥,你席上沒喝多少酒,你怎的也出來了?莫不是也睡不著?” 趙夔身為嫡長子,他這個歲數(shù)早就該娶妻,房里倒是有兩個伺候的丫鬟,但他這人終究難以融入世俗,那種女子如何能成為知心人?不知心的話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 即便是解一時之需,也沒法身心暢快。 至于趙翼和趙慎,據(jù)趙夔所知,這二人還是雛.兒,理應不懂他的苦楚。 趙老太君不是沒有送過開臉的丫鬟去他二人的院子里,也多次暗示過二人,但他二人不曾開竅。 趙夔身為兄長,其他的事可以教導兄弟,可這種事總不能也由他來開導。 趙夔撩袍坐下,見趙翼和趙慎的棋局已經(jīng)到了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他也無心對弈,便道:“明日認親,你們兩人對待新母親要客客氣氣,切不可拂了父親的顏面。對了,小五和小六都住在梅園?這梅園雖大,但小六到底是個男孩兒,過陣子讓他騰出來?!?/br> 趙翼莫名奇怪的看著他,大哥平日就愛多管閑事,今日明顯畫蛇添足。 梅園又分東西苑,良哥兒還小,侯府也給他配置了專門的嬤嬤照看著,暫時用不著另辟院落。 三兄弟端坐在亭臺下,莫名的陷入一片沉默,俱是不言也不語,好像誰也不想挑破某件事。 同時,也俱不想承認某件事。 少頃,趙夔道:“該休息了,都回去吧。” 趙翼很犀利,他覺得自己務必得關(guān)心大哥的狀況,“大哥,你也該早日成婚了?!?/br> 趙夔眸色一滯,他是侯府的世子爺,婚事逃不的,將來娶到了合心意的女子是他的運氣,可如若僅僅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結(jié)果,他也只能接受,隨之便是浮跎一生。 趙夔沒有理會趙翼,轉(zhuǎn)而看向趙慎,“老四,老二思.春.無法入眠,你又是怎么回事?” 趙翼:“?。。 ?/br> 趙慎:“………” 他還是那副不問世事的表情,且不論今日是什么日子,又或者他是不是想起誰了。 * 易州,五更剛過。 太子從昏迷中猛然間醒來,侍立的監(jiān)事太監(jiān)忙上前問安,“殿下!殿下您可總算是醒了!” 朱明安環(huán)視四周,記憶如潮流般涌來。 他知道這里是易州一處客棧,易州乃節(jié)制紫荊諸關(guān)重鎮(zhèn),他奉帝王之命前來監(jiān)督產(chǎn)墨一事,實則卻是為了和易州總兵會面。 朱明安在外人眼中是個和善寬厚之人,他是帝王最為寵愛的兒子,在所有人眼中,將來必登龍位,但朱明安此時卻很清楚,他的結(jié)局究竟是怎樣的。 額角大滴的汗珠滑落,朱明安長吁了一口氣,萬幸那只是一個夢魘。 記憶又被拉回現(xiàn)實,朱明安知道自己回到了一切都還來得及謀劃的時候。 侍立遞過來的湯藥被朱明安大力拂開,他雖是自幼在宮廷內(nèi)養(yǎng)尊處優(yōu),但絕非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他朱明安不會再那樣死第二次! “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可發(fā)什么了大事?”朱明安雖遠在易州,他在京城豈會沒有眼線? 心腹上前一步,不敢有半分不敬,半低垂了眼眸,“稟殿下,定北侯今日大婚,據(jù)說新娶的侯夫人曾是肖家二爺?shù)钠狡?,定北侯此番有奪.人.妻之嫌,不過陛下并未責難?!?/br> 定北侯府是三皇子的母族,也同樣備受太子關(guān)注。 心腹以為太子會抓住這個機會,卻聞他急聲道:“你說什么?肖家二爺?shù)钠狡蓿磕阍僬f一遍!定北侯新娶的夫人可是通州王家女子?!” 心腹微愣,沒想到太子對京城的事會如此了如指掌。 “殿下,您所言即是,侯夫人的確就是肖家二爺?shù)钠狡?,您看咱們是否借題發(fā)揮,給趙家一個重創(chuàng)?”心腹問道。 朱明安蒼白的唇角溢出一抹淺笑。 這算是洗凈繁華之后的再續(xù)前緣么? 定北侯竟娶了她的母親,這一世她的人生不一樣了,那他呢?也會不同吧?這一次鹿死誰手還真是不一定了! “來人!準備啟程回京!”朱明安的目光盯視著燭臺里的如豆燈火上,眸底的陰郁逐漸蕩開,最終成了驕.yin的狂妄之笑。 第29章 小五有秘密 三月天,晨風微微涼。 進門收拾凈房的丫鬟皆是躡手躡腳, 小心翼翼。那碩大寬闊的樟木紅漆的浴桶中哪里還剩下多少水?凈房是前些日子才按著侯爺?shù)姆愿? 重新鋪了黑夾白的大理石。地面不滲水,好幾個下人險些滑倒。 侯爺有早起練劍的習慣,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在房內(nèi)了。 膽大的丫鬟往幔帳的縫隙瞅了一眼,就見新夫人蹙著眉,似乎睡的并不怎么安穩(wěn), 但衣裳已經(jīng)穿好, 領(lǐng)口露出一大片如雪的光景,隨著新夫人的呼吸,此起彼伏,這等美.艷,尋常姑娘家是無法企及的。昨天晚上守夜的下人一直沒有聽到有人叫水, 唯有新夫人哼哼唧唧的嗓音越發(fā)低迷。 這不, 看上去像是侯爺伺候過新夫人了。 臉皮子薄的丫鬟自打進了內(nèi)室,臉色就沒消減過。 屋子里的丫鬟都是十來歲的光景, 她們賣入侯府時,第二任侯夫人已不在世上了, 這十幾年來還從見過侯爺待一個女子這般好過。 下人們心道:看來日后得好生巴結(jié)榻上這位主子了。 王氏睡得很淺, 她其實一夜都沒怎么睡覺, 本身性子又不是恃寵而驕的那一類, 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婚第二天更是不敢大意。 明明腦子里已經(jīng)催促自己起來了,但身子卻是無法動彈, 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了好一會,才勉強抬動了臂彎。 她不是個黃花大閨女,早就嫁人十年了,可昨天晚上才讓她明白那十年………可能是白過了。 “侯爺!” 眼尖的下人喚了一聲,忙是收拾了衣物,紛紛退至一側(cè)。 王氏一抬眼就見趙凌身著白色中衣,手持長劍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衣領(lǐng)是開著的,胸口疤痕無數(shù),也不知道曾經(jīng)究竟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早就聽聞定北侯護國殺敵,多年來鎮(zhèn)守邊陲,令韃子聞風喪膽。 王氏此番再看趙凌,心里多了另外一層情愫。 這是她的夫,這也是這天下的英雄! 趙凌掛好劍,就走到榻前,他身上都是汗,精神抖擻,那修長有力的手掀開了幔帳,對里面的人笑了一笑,“你醒了?昨晚是為夫孟.浪了,夫人莫怪?!?/br> 這也怪不得他,他這都多少年沒有經(jīng)歷床.事,難免會沖動了些。 內(nèi)室還有大小丫鬟四五人之多,王氏才剛消退熱潮的臉又guntang了起來,一雙水眸似是在控訴他。 趙凌又是“呵呵”的笑了兩聲,素了十幾載的雷豹,昨個兒終于飽餐了一頓,此時心情甚好。 王氏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趙凌知道她可能乏力,歉意道:“今日特殊,你且忍忍,等認了親,你再回來休息。” 王氏心頭一軟,她是趙家的媳婦了,別說是認親這一天。今后伺候婆母,照料繼子繼女也是她分內(nèi)的事,她哪有那般嬌氣,“無礙的,侯爺您要洗漱么?” 趙凌倒是很想讓夫人伺候,但看她這孱弱又可憐的樣子,還是作罷了,反正這輩子還長,他有的是機會。 葵閣已經(jīng)布置了早茶,趙家的族親和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叔公也都到齊了,眾人給找老太君見禮,不多久就見甬道上徐徐走來二人。 男子高大挺拔,身著寶藍色五蝠捧壽團花纻絲直裰,女子則穿了紅色萬字不斷頭暗紋杭綢褙子,下身配的是撒花純面百褶裙。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個用了碧玉簪,另一個則是婦人發(fā)髻上插了寶藍吐翠孔雀吊釵,看著矜貴,但又不累贅。遠遠望去,新婚夫妻正是情.濃.蜜.意時,就連走路的步調(diào)也是一樣的。 因著趙凌有意配合著王氏,以至于他的步子有些奇怪。 時隔十幾載,趙老太君又有了兒媳,即便她身份高貴,即便她曾手段狠絕,看著王氏也心軟了。 趙家認親,肖寧和良哥兒也在場,男女不同席,但良哥兒年紀還小,便暫時跟在了肖寧身側(cè),另外趙淑婉也在一旁。 趙凌的第二任妻子是血崩而死的,故此趙淑婉從未見過其母的相貌,此番又見趙凌如此呵護新夫人,她這心頭自然不是滋味。 先是趙凌與王氏對趙老太君敬茶,兩人雙雙跪在了秋香色素面錦緞的蒲團上,趙老太君瞅著一對新人,說了一句‘相敬如賓’之類的話就讓二人起來的。她看著王氏身段婀娜,尤其是胸.脯和后.臀,一看就是能生會養(yǎng)的啊,搞不好過幾年府上還能多出小七小八......出來。 這老人家到了一定歲數(shù),就是盼著兒孫成群。 “來人,把我的珊瑚手釧拿出來。”老太君吩咐了一聲。 當即有婆子捧著錦盒過來,旁人可能不知情,但趙淑婉卻知道天.朝只有一對珊瑚手釧,一只在皇太后手上,還有一只則在定北侯府,她自己肖想了好長日子都沒得到,祖母竟然給新夫人了。 王氏哪里知道這東西有多寶貴,婆母給的見面禮,她肯定得手下,不然就是不敬了。 趙凌見母親如此看著王氏,他笑臉盈盈,替王氏謝道:“兒子多謝母親!” 趙老太君:“………”這家伙!她給兒媳東西,他倒是上著桿子道謝! 趙家族人瞧著老太君和趙凌都對新婦與眾不同,自然也都給王氏面子。 王氏每收一件禮都會看趙凌一眼,趙凌也是不畏世人眼光的人,他的妻子當然受得起旁人所獻之禮,趙凌不厭其煩的一一點頭,二人之間一直在眼神交流,她淺笑,他亦然,好像旁人都不在當場。 眾人:“………”侯爺,您好歹是一朝重臣,能不能注意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