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也不知是為何嘆息。是命運?還是已經(jīng)看到抉擇命運的自己。 不過都不重要。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好。聽你的?!蹦敲粗匾臎Q定,到她嘴里不過隨口一句話。 可男人卻偏偏咧開嘴笑了。 “我沒逼你?!?/br> “嗯。我自愿的?!彼龘u了搖頭,捉下他攥住自己下巴的手,無奈地說,“很冷,先回家。”也許是氣氛使然,那兩個字幾乎是沒怎么想就脫口而出。 她卻像渾然沒有察覺自己的用詞,男人仔細盯著她,半晌十分自然地把她的手捉在掌心里,邊像是隨口說著“怎么那么冰”,可說完卻沒有放手。 他們就這樣往前走。誰也沒有再開口,誰都沒有掙脫,好像真的只是因為太冷了,順其自然就接受了現(xiàn)狀。 今晚月色尤其溫柔。 灰色的水泥地上拉出兩道冗長的影子,像在冰冷的夜色下互相取暖。 這一刻他們似乎從未挨地那么近,也可能原本就是一直在默默靠近的,只是如今月光之下,酒意微醺,才讓一切都短暫而緩慢地顯露出痕跡。 第37章 thirtyseven 在鄭東魁負責的那場秀之后, 韓朔的曝光度持續(xù)增加,伴隨著之前網(wǎng)絡(luò)上對他的輿論,如今他簡直能算是一個矛盾綜合體,成績有目共睹, 可人品卻撲朔迷離。他不像是娛樂圈里的人,有各種真人秀、有采訪、有綜藝節(jié)目, 能讓人們從他言行談吐中找到蛛絲馬跡,然后試圖主觀去分析他的三觀和人生態(tài)度。他只出現(xiàn)在時尚雜志和時尚報道里,而且多是優(yōu)秀無死角的大圖, 幾乎沒有采訪,夾雜在一堆明星中間, 他顯得那么特別:相貌英俊, 眉眼端正,時而堅毅冷漠,時而帶著男人特有的壞,以至于使他從里到外都散發(fā)著一種性感魅力, 讓許多尚在觀望中的人簡單粗暴就被他的相貌與氣質(zhì)圈粉。 這也讓許多人慢慢開始意識到:他不是一個明星,他是一個模特。 而一旦有這樣的聲音發(fā)出來, 就會無形中掀起一波又一波大浪——漸漸的, 質(zhì)疑他作風的聲音越來越少了,而當初責備他不近人情自視甚高的人,也開始不再發(fā)表這些言論, 而是選擇慢慢把這這事淡忘。她們不再吹毛求疵,而那些對韓朔本就有好感, 可之前因為種種輿論沒有關(guān)注他的人,也終于開始在時尚雜志上看著他,并且真誠地感慨一句“真的很帥啊”。 與此同時,韓朔的個人工作可以說是源源不絕地涌來,不僅廣告,甚至還有電視劇和電影的試鏡邀請,都是一些二流制作班底,想要借著韓朔的這波熱度和這張臉狠狠撈一筆,可最后幾乎都被韓朔拒絕了。工作室里的人對此都不奇怪,因為他們都知道韓朔本就無意向影視圈發(fā)展,就像是他明明有這個能力可以進入大的模特經(jīng)紀公司被捧為一線,卻還是堅持要自己開工作室一路走過來一樣,他決定的事情從不會改變,一走就是一路走到黑,并且很奇怪的,他堅信自己會成功,以至于看著他的人都毫不懷疑這一點。 而徐杺始終不知道,他為何會對成為一名“職業(yè)模特”有這么深的執(zhí)著,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他這都已經(jīng)不算是一種愛好或者堅持了,怎么說呢,更像是“夢想”一樣的東西,可原本那東西是虛的,放在韓朔身上,卻不知道怎么的就好像變得能看得到摸得著一樣。 十二月份很快就過去了,北京變得更冷,空氣也灰霾霾的,一看就讓人提不起勁。今年過年是在一月十號,所以一月三號的時候,韓朔就宣布給所有人放假。 韓朔本身就是工作室的老板,又親自把關(guān)周近他們每一個人的工作,所以他對他們接下來的工作安排都了如指掌。周近他們也毫不擔心,一聽到能放假,個個想都沒想就上網(wǎng)訂機票去了,連最后想要確認一下過年有沒有工作的念頭都沒有產(chǎn)生過。 奶寶正躺在韓朔的大腿上睡覺,韓朔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它的毛梳著,徐杺打完電話回來看到這一幕,坐下微微笑了。 ”訂好票了?“韓朔對她挑挑下巴。 ”待會兒定?!靶鞏傉f。她并不著急回去,對于她而言,過年是她跟著父母應(yīng)酬的時間,而不是團圓相聚的時間,特別是她家中老人都早早去世了,所以她甚至都不用去拜年。 她看了奶寶一會兒,忽然問:”你過年要干什么?“ 韓朔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說:”跟著te那邊去看時裝周?!?/br> 雖然知道te那邊要去他出席時裝周,可徐杺沒想到他居然會挑在過年的時候出國。難道他不回家過年嗎? 沒等徐杺把疑惑問出口,韓朔已經(jīng)看穿了她,嗤笑一聲,然后說:“我爸是大忙人,過年的時候他會比我還忙。” 不知為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杺能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極淡的情緒。 他每次不喜歡一個話題的時候就會是這樣的眼神,總是帶著點冷漠,還有些許讓人看不懂的嘲諷。 徐杺卻也順著他轉(zhuǎn)了別的話題:“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你不在,我讓張檬先幫忙照顧奶寶?!?/br> 奶寶是不可能帶回家的,幸好張檬的家也在北京,可以拜托他先照顧幾天,她盡量早些回來就是。 聞言,張檬探過頭來,搶著替韓朔回答:“不用,老大年初二回來,我可以年初二再回家。我爸媽一向不管我去哪兒野,他們對我的要求只有過年的晚上能跟他們坐一塊兒吃飯就好,所以我能在別墅照顧奶寶,也省的我那兩天白天在家還要被逼著變相相親。” 雖然不知道張檬為什么會清楚韓朔會什么時候回來,可徐杺還是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再看韓朔,他已經(jīng)恢復(fù)成最開始那樣,然而經(jīng)過剛才的話題心情好像還沒恢復(fù)的樣子。他把手塞進奶寶懷里胡亂攪著,直到把它弄醒,然后奶寶一呲牙,嗷嗚一口把他的整根手指咬進嘴里……大概是小狗控制不好力道,咬疼了他,韓朔“嘖”一聲,下一秒把手抽出來,不輕不重地就往它腦袋呼了一巴掌。 氣得奶寶發(fā)出幾聲響亮的大叫。張檬聞言立刻看過去,見狀忍不住用譴責的眼神控訴了韓朔一番,可也不敢伸手去把奶寶搶過來...... 徐杺搖搖頭,這才拿出手機定機票去了。 徐杺的機票是五號,走的那天早上,韓朔還沒有起床,只有張檬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把她送到機場,再送上飛機。 徐杺和張檬現(xiàn)在還多了一層“奶爸奶媽”的革命友誼,所以臨走之前張檬還特意讓她在家玩久一點,他會照顧好奶寶。 飛機緩緩起飛,遠離了已經(jīng)變得十分空寂的北京城,往無錫飛去。 一踏出機場,徐杺明顯變得更寡言少語。她看著這片養(yǎng)育自己長大,卻始終不能使她熱愛的土地,靜默許久,打了一輛車,自己回家。 當打開客廳的燈,徐杺面對這一屋的冷清,心底卻沒有任何波瀾,仿佛早已習慣。 把行李搬上房間,她去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面條,簡單吃完,洗碗,上樓洗澡,一切仿佛按部就班,卻惟獨沒有回家的放松和輕快,仿佛這只是她必須履行的義務(wù)的一部分。 八點的時候韓朔打來電話,他也是今天上飛機,此刻應(yīng)該在機場。 “到家了?” “嗯?!?/br> “行吧,掛了?!?/br> 他特意打來,就是為了問她這個。 可想到他將要只身出國,徐杺腦子里就飛速閃過那天他談起過年時候的那個表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竟然握著手機輕輕叫了他的名字。 “嗯?” “……”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空,好久才說,“路上小心。還有……有事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笑的聲音。 預(yù)料之中的。 “傻子?!?/br> 他拉長了語調(diào)說出這兩個字,然后掛了電話,可徐杺能聽出來他的心情似乎變好了許多。 徐杺雙手握著手機坐在床上發(fā)呆。 九點的時候周藍玉回來了。 “杺杺,幾點回來的?” 徐杺穿著睡衣,在樓梯口回答:“下午回來的。”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你們忙,我自己一個人可以。”徐杺往門外看看,沒有看到徐州平的身影。她的眼神更淡了些,這時也聽不清周藍玉說了什么,徐杺應(yīng)了一聲,就說累了,先睡了。周藍玉不疑有他,點點頭,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徐杺關(guān)上房門,打開筆記本,面無表情地開始畫《藍秀》那邊二月就要用到那批衣服的最后效果圖,此時她已經(jīng)完成了六套,還差最后兩套。 等畫完的時候,天居然已經(jīng)開始亮了。 徐杺停下已然僵硬的手,靜了靜,下一秒背靠在椅子上,那一刻好像忽然就沒了力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知為何,心里就像多了一塊疙瘩,好像有什么放不下似的。 可具體又說不清是什么。 她深呼吸幾秒,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見到徐州平是徐杺回來的兩天后,他出現(xiàn)在家里的時候周藍玉的表情淡淡的,兩人似乎是商量了一下過年去各家見面和應(yīng)酬的時間,期間徐杺一直在旁邊聽著,也不插話,等他們決定好了,她才說“沒問題”。 自從回家開始,韓朔每天早上都會給她打電話,兩人雖隔著時差,時間卻卡地剛剛好,他那邊正好是晚上,她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聽他說時裝周的事,掛了電話后就上網(wǎng)搜他的照片。 這個時候他和其他明星一樣,被娛樂圈以及時尚圈中各大營銷號拍下照片放在網(wǎng)上,先是從頭到腳評說他的造型,然后一件件扒出他身上每一套衣物衣飾的牌子給網(wǎng)友參考。這也是te為何會提出要他來出席時裝周的原因,主要是給te打廣告,這也是他作為代言人的其中一份義務(wù)。 雖然他每日如常,可徐杺卻敏·感地察覺到,離他回國的日子越近,他就越發(fā)不對勁,也沒有變得煩躁或是怎樣,只是徐杺能明顯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周藍玉在過年前特意抽出一天時間帶她去了大商場,為她添置出去吃飯時要穿的新衣服,選的幾乎全是法國高檔服裝品牌,每一件都由名家設(shè)計且價格不菲。可期間徐杺因為被韓朔傳染所以也一直有點心不在焉,為此周藍玉好幾次提出詢問,眉宇間還有明顯的不悅與打量。見狀,徐杺穩(wěn)下心神,面不改色地向母親解釋:“最近在忙工作室的工作,可能是熬夜了,所以有點累。” 周藍玉聞言這才放緩了臉色,繼續(xù)把目光放在長裙上:“都放假了,也別讓自己太累。身體要緊?!闭f完就把手上的這套交給旁邊的銷售員,隨口報上徐杺的尺碼,也不問本人是否喜歡。 “嗯?!?/br> 徐杺看著那件搭在銷售員手臂上的寶藍色長裙,輕應(yīng)一聲, 其實她并不喜歡這樣有儀式感,又過于莊重厚重的刺繡禮服,因為那就像是徐州平和周藍玉給她的感覺,壓在人身上密實地貼合著每一寸皮膚,讓她很容易喘不過氣來。相比之下,她更喜歡薄紗、綢緞質(zhì)感的長裙,配合細密精致的鏤空,讓人穿上就能輕易感覺心情愉悅,輕靈飄逸。 可她并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知道他們需要她穿成這樣。她需要維持的是溫順又成熟的形象,而不是作為一個不諳世事又活潑可愛的大小姐。 “先買這些,我們再去別的店逛逛。” 等徐杺穿著裙子從試衣間走出來,周藍玉滿意地笑了。 徐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全身鏡上,鏡中那個在她眼里精致地有些虛偽的女孩正跟她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讓她覺得滑稽又可笑。 周藍玉把卡交給身旁的銷售員,然后站在徐杺身邊,笑著問:“杺杺,喜歡嗎?” 徐杺微微垂下眼簾,她看著長裙的裙擺,小腿貼上那層花邊的時候被蹭的有些不舒服,可她依然溫和一笑,輕聲說:“喜歡的?!?/br> 上帝說,你有資格不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世界說,你有資格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而她說,一切都還未到時候。 第38章 thirtyeight 終于到了年初一。 這一天徐杺起得很早, 睜開眼睛之后先拿起了手機,看著時間數(shù)時差,然后又放回去,閉著眼睛等待。 可到了九點, 還是沒有電話打過來。 周藍玉已經(jīng)到房門口叫她起床了,還好奇今天她怎么這個點還沒下樓吃早飯。徐杺這才坐起來洗漱換衣服, 下樓前再看了一眼手機,然后把它收進周藍玉給她新買的gucci的包包里。 徐州平早晨才剛進屋。從徐杺讀大學之后他就搬出去住了,這件事很少人知道, 畢竟徐州平留在無錫的時間本就不多,似乎是終于可以不用顧忌女兒經(jīng)常在家, 夫妻兩人徹底進入分居狀態(tài)。 而他們兩人的事, 在他們心里這都是不需要向女兒解釋的,畢竟徐杺很懂事,這種事情攤開來說就算是家人也會顯得尷尬??葱鞏傄矝]有提出疑問或者表達態(tài)度,他們心底也松了一口氣, 卻不知這是因為徐杺早已習慣了,貌合神離和正式分居, 在她眼中并沒有多大區(qū)別。 吃過早飯, 司機載他們一家人先去了徐州平的同事那兒,之后又來了幾批人,到了晚上一群人才熱熱鬧鬧地一起到了香樟花園, 取了包間。等了沒一會兒,他們的上司也到了。是那個徐伯伯, 這過了幾年,他已經(jīng)連升好幾級,雖然已過中年可依舊長得很有威儀,語速也是外交官特有的慢。作為東家話不是很多,可每一句都充滿氣場。 見到徐杺,徐伯伯有點意外,也有點高興,知道她在北京念設(shè)計,也點了點頭,說:“北京是個好地方。老徐啊,你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啊。” 徐州平微微一笑:“沒有的事,小姑娘家一點愛好罷了,做父母的總得順著孩子的心意?!?/br> “那是必須的,畢竟那是孩子自己的人生,父母站在指導的角度上幫幫忙就好了,我對我家那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