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她非常艱難地喝了三杯,本來就粉嘟嘟的臉頰泛起了嬌俏的紅暈。眼角一點淚痣在水晶燈下似乎要活過來。 他一眨不??粗膊蛔柚?。 諾諾壯了膽,但是可怕的是,她還是清醒的。 她看了眼仇厲,眼睛里有幾分酒氣沖上來的水色,氤氳著雙眸,有些勾人。 諾諾眨眨眼睛,她安慰自己,你別把他當成那個變態(tài)男主啊,你把他當成回家。 想到回家,就有期盼和勇氣了。 諾諾猶豫半晌,臉頰紅了通透。 她抗拒那種事,現(xiàn)在卻還要她主動邀請,這才是這世界對她最大的惡意。 諾諾走到他面前,她身上有些紅酒的香醇。極品的酒,極品的美人。還有幾分牛奶殘留的奶香。 他低眸看著她,平靜面色下,心跳發(fā)了瘋。 諾諾咬牙,閉上眼睛,睫毛輕輕顫抖,靠在他胸膛。聲音比那只小貓還要小,軟得讓人心顫:“抱?!?/br> 今晚以后,世界再無他。 第57章 離開 仇厲身體僵硬,他險些以為自己出了幻聽,抑或是他慣常的夢境。 諾諾說這個字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多的她也說不出口。世上多有巧舌如簧的人,但諾諾不屬于這類。男人身材結(jié)實,她本來就是怕冷的體質(zhì),這樣近能感受他的熱度,像是灼燒一切的火焰。 她也不說話,頭靠在他胸膛。聽他心跳狂亂,諾諾咬唇,腦袋輕輕蹭了蹭他。 仇厲是個正常的男人,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再他媽猶豫簡直不是男人,他打橫抱起她,往他們原本的房間走。 諾諾和他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以后就住這里,只不過兩個人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反常地乖巧,抱住他脖子。簡直乖得不像話,如他夢里那樣,她不討厭他,愿意親近他。 她不重,輕飄飄地在懷中,他卻喘著氣,死死地壓抑。 最后仇厲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一吻她的額頭:“乖,睡覺吧。” 然后仇厲在諾諾旁邊躺下。 他離她很遠,床很大很豪華,因此兩個人之間很長一段距離。彼此能夠聽見呼吸聲,仇厲第一次背對著諾諾睡。 他忍得辛苦,但是知道不能再傷害她了。 他這輩子做過挺多壞事,在被人口中名聲并不好。但是只有這么個捧在心尖上的寶貝,他是希望和她過一輩子的。仇厲一生最渴望的東西,約莫就是諾諾的愛了。 諾諾有些懵,臉蛋紅紅地躺好。 她等了一會兒,估計現(xiàn)在快十一點了。她再等就不是回家最好的時機了。 呼吸輕輕,窗外月光成了碎銀。 諾諾咬唇,閉上眼靠過去。 她實在是害羞和窘迫,長睫輕斂,一聲不吭。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手腳該往哪里放,只能干巴巴地抱著他。 可是其實她什么也不必做。 仇厲猛地翻過身,眼中的光芒很亮,諾諾倒是有些畏怯了。 他嗓音沙啞:“你不后悔?不怕我了嗎?” 她怕。 他眸中的光像狼,那種廝殺般的野性,讓她微微顫抖??墒侵Z諾知道沒有退路,她向來是個堅定的人,既然選擇了回家,就不會后退。然而諾諾還是什么都說不出來,她怕她出聲的時候聲音也是帶著顫意的。 仇厲與她十指相扣。 他年少時聽過余光中的一首詩,雪色與月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第三種絕色。 沒人能抗拒的絕色,也是心中唯一的顏色。 他翻身覆了上去,星辰醉人,酣暢淋漓。 ~ 諾諾其實不大記得這種感覺,她和他扣緊的手指漸漸沒了力氣。 她眨眨眼睛,月亮從西邊升到了半空。 月光鋪就一地,那些難過的,這個世界經(jīng)歷過的一切,似乎都在漸漸遠去。 她隱有感覺,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然而她都有感覺,這個世界最偏愛的男人更加敏感。 下一刻自己的手卻被死死握住。 諾諾勉強睜眼看他,她借著月光看清他神色的那一刻微微怔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仇厲。 男人雙眼猩紅,像是下一刻就會痛苦死去。 明明離得這樣近,她卻似乎很難聽清他的聲音。 世界有幾分寂靜,她終于聽見了他的聲音。 “求求你,不要走?!彼瓢d狂,似瘋魔,到了最后,化作了nongnong的哀求,“諾諾,我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眼角的淚痣漸漸變淡,最后幾乎消失。 仇厲死死抱緊她,高大的身軀一直顫抖:“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跪下來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打我,你殺了我?!?/br> “不要離開我,諾諾……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似乎瘋了,或者傻了。竟然說出跪下來求她這樣的話,半點尊嚴也不要了,來來回回竟然只會哀求。 諾諾最后在這個世上的感覺,就是臉頰上一熱,他哭了。 諾諾并沒有報復的快意,她很平靜。 一年多來,快四百天。 再見了,仇厲。 眼角淚痣徹底消失,那雙盛滿萬千星辰的眼睛靜靜閉上。她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呼吸慢慢停滯。 仇厲看她慢慢閉上眼睛,已經(jīng)快瘋了,心像被人狠狠撕開。前一刻有多甜蜜,這一刻就有多絕望。 他求她沒有用,他做什么都沒用,她沒有原諒他,原來她不是要和他好好過的。 她早就想好了要離開他。 他喉嚨一甜,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仇厲抬手開了燈。 白色幾乎刺眼的燈光下,她閉著眼睛。容顏似乎也褪了色。 她的脈搏和心臟不再跳動。 仇厲癡癡看了半天,最后笑了聲。 她不要他了。 他慢慢把諾諾的被子蓋好,躺在她的身邊,把她抱在懷里。動作很小心,很珍惜。 他閉上眼,語氣近乎輕柔:“我們一起睡好不好,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了?!?/br> 他吻了吻她蒼白的額頭,哄孩子一樣:“諾諾,寶貝。我陪著你。” ~ s城大學三月的春。 爛漫花開遍地,新聞系撰校園稿的時候,社長笑盈盈地說:“把標題改了吧,天天寫院長的發(fā)言有什么意思?” 小社員是大一才來的,聞言不好意思請教道:“那寫什么啊社長?!彼嘀?,“我也知道沒人看啊,但是學校有什么大新聞也不敢報啊,而且大家都不喜歡看校園報?!?/br> 社長一挑眉:“誰說的不好寫,你們大一那個播音主持系的系花,我聽說她睡了半個月終于醒了,要探病的男生從醫(yī)院都快排到街上了。寫她,準有人看?!?/br> 小社員紅了臉:“寫……寫她好嗎?”她似乎不喜歡這樣的關(guān)注啊。 系花只是客氣點的稱謂,說她是?;ㄒ矝]人反駁的。 新聞和傳媒不分家,播音主持系的大美人幾乎整個s大都有耳聞。那姑娘漂亮得不像話,脾氣也好。追她的人多,但她都沒答應。 被拒絕的人都不死心,暈乎乎的更迷戀了。 她生怪病睡在醫(yī)院的時候,許多人都急得不行。 第二周還沒醒,有人甚至在說:“不是真從童話故事里出來的睡美人吧?!闭嬉热擞H??? 說這話的人狗頭差點被打爆。 但說到底,正是因為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關(guān)注。同學們才知道系花云諾諾的家境并不太好。父親是工人,母親是個失去雙手的殘疾人,這段時間幾乎眼睛都要哭瞎了。 少年少女們知道諾諾的家境以后也有些同情惋惜。 這么美好的一個姑娘,仿佛是上天細細雕琢的恩賜,來彌補這個本就寸步難行的家庭,但是誰知道云諾諾差點沒醒過來。 現(xiàn)在知道她醒過來了,大家都非常高興。 諾諾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微亮。 消毒水的氣息濃重,她眨眨眼睛,眸中有些澀澀的感覺,她睡得太久,身體很累,幾乎沒什么力氣,人也瘦了一大圈。 云父還在守著她。 她轉(zhuǎn)頭看著爸爸,三月的春,爸爸穿著灰藍色的外套,發(fā)間夾雜著銀絲,有些頹然的老態(tài)。諾諾醒來三天了,爸爸還堅持要守著她。 云父打瞌睡醒過來,見諾諾清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連忙問:“要喝水還是要別的?爸爸給你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