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陳媽板著臉過來為她換拖鞋。 見諾諾僵硬得跟個木樁子的似的,陳媽也懶得管她,自己離開了。 這樣的安靜一直維持到仇厲合上文件。 保鏢恭敬地把手中的繩子遞給他。 他起身,終于對上了諾諾蒼白的小臉。 “宋諾諾。” “仇少。” 仇厲嗤笑一聲,手輕飄飄一松,那條黑背猛然向諾諾撲了過去。 他見那張勉力維持鎮(zhèn)定的面具破碎,少女在方寸之地,無處可逃,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竟然莫名有點好看了。 黑背撲到諾諾面前,仇厲打了個響指,那條威風(fēng)凜凜的大狗原地坐下。 仇厲語調(diào)懶散:“聽點話?!?/br> 不知道在說黑背,還是在說她。 諾諾把眼淚咽回去,第一次這么討厭一個混賬東西。 她委屈地想,還……還是先追高嶺之花吧。 仇厲走到她面前,掐住她下巴:“聽懂了嗎,嗯?” 諾諾現(xiàn)在怕慘了他,連忙點頭。 她淚汪汪,好乖的模樣。 仇厲瞇了瞇眼,絲毫沒有欺負未成年人愧疚感。 他看了眼她的唇,臉色那么白,唇色卻依然是櫻粉。他記起昨天諾諾捂住他嘴的舉動,眼神冷了冷。 仇厲松開了手。 陳媽木著臉出現(xiàn),給仇厲遞了一條帕子。 仇厲把手指擦干凈。 保鏢把狗牽走。 仇厲沒再管她,兀自上了樓。 諾諾下巴兩個紅印子。 她抿抿唇,把淚擦干。仇厲是她活了十八年,最討厭的一個人。 諾諾沒有晚飯。 仇厲在外面應(yīng)酬吃過了,沒有他的命令,廚師不會給諾諾準(zhǔn)備晚飯。 別墅只剩下一盞燈,陳媽冷冷地說:“仇少讓宋小姐睡雜物間,安靜一點,別惹他生氣?!?/br> 諾諾沉默下來,臉色平靜。 她再溫柔,好脾氣,也明白仇厲在做什么。 霸總文男主的尿性,把人當(dāng)狗,調(diào)教得合他心意。但她不是女主,她也永遠不會合他心意。 諾諾沒有和陳媽爭,她安靜地去了那個雜物間。 雜物間收拾過,空蕩蕩的,中間只有一張床。 好歹是男主家,哪怕是雜物間,看起來竟然也蠻豪華,墨藍色的床簾關(guān)著,有種令人呼吸困難的逼仄感。 諾諾打開燈,把書包里的書摸出來看了一會兒。 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諾諾悄悄出去洗漱——雜物間并沒有獨立衛(wèi)生間。 但是其余所有客房都有。 外面很安靜。 黑成一片,諾諾不敢開燈,動作很輕很快地洗漱完又回來。 這個男主喜歡冰冷孤寂和黑暗,偌大的別墅外面有保鏢,里面卻不會住人,諾諾應(yīng)該是第一個例外。 諾諾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明天還要上課。 因為快高考了,周六并不會放假,每周只有周日一天假期。 諾諾昏昏沉沉睡過去,然而到了半夜,她餓醒了。 讀高中很容易餓,一頓不吃餓得手都有點抖。 諾諾睜開眼睛,她一定是最慘的穿書者,飯都吃不上。 她咬唇,安慰自己快點睡,睡著就不餓了。 靜謐的夜,她聽到客廳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的一聲響,隨即是“咚”的一聲,像重物落地。 諾諾猶豫了一下,將門打開一條縫。 月光灑落一地。 仇厲悶哼的聲音傳過來,他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整個人痛得蜷縮在了地上。 諾諾顧不得幸災(zāi)樂禍,這樣的反應(yīng)顯然是痛到了極致。 救人要緊。 男主死了多半她也完了,這輩子都回不去。 “仇先生。”諾諾跑過去,九月下旬,夜涼如水。她試圖去扶他:“你怎么了?” 仇厲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是誰,卻能聽見她的聲音,很軟很柔和,像三月里的風(fēng)。 “藥……” “什么藥?藥在哪里?” “茶……幾里……” 諾諾沒辦法把他扶起來,一個高大的成年男人太沉。她連忙去翻藥。 諾諾焦急找藥的時候順手把燈開了,仇厲閉上眼,臉色慘白。 天道好輪回…… 諾諾驀然想起,那一年的霸總文男主,哪怕日天日地,可是總有能把人痛得死去活來的胃病。 諾諾很快找到藥:“多少顆?” 仇厲借過來,手上青筋直跳,好不容易打開瓶蓋,直接往嘴里倒。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好了些。 猙獰的神色消失不見,他冷靜地從地上爬起來。 諾諾心中還記恨他,見他沒事了,并不想幫忙。 下一刻仇厲就倒在了她身上,他痛狠了,站不穩(wěn)。 一米九的男人,直接把她撲倒在地板上。諾諾被他壓得一口氣差點沒回過來,還好地板上鋪了柔軟的地毯,她的后背沒有受傷。 等她這口氣回上來了。 發(fā)現(xiàn)男主的手……按在了不太好的位置。 仇厲神色蒼白痛苦,他意識不清,只意識自己壓住了一個人。 諾諾又羞又氣,伸手去推他。 ……好疼。 在她把他手拿開的后一秒,他頭一垂,暈倒在了她的頸窩。 諾諾用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推開他,從他身下鉆出來,坐在地板上。 她呼呼喘著氣,這回真的氣哭了。 諾諾有種錯覺……她遲早要被他玩死。這種暴戾的男人,就活該痛死。 諾諾眼淚盈盈的。 “混賬?!?/br> “欺負人?!?/br> “不給飯吃,殘忍可惡?!?/br> 她用盡了一切自己匱乏的詞匯來罵仇厲。 越想越委屈,穿書就夠倒霉了,吃不飽飯,還要被這樣欺負! 諾諾蹲下,看著毫無知覺的男人。 他還殺了她一次。 魔鬼! 她一巴掌打在男主臉上。 想起他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發(fā)瘋還是會殺了她,諾諾又給了一巴掌。 她力氣不大,清脆的兩聲,連印子都沒留下。 諾諾向來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壞事,這是她兩輩子做過最‘惡毒’的事了。 她是真的討厭透了這個男人。 她淚珠子吧嗒掉:“你這種混蛋……壞透了。” 諾諾冷靜了好一會兒,回了房間把內(nèi)衣穿上,又打開門出去叫人。胃病的事可大可小,把仇厲扔在這里不是辦法。 他的下屬急急忙忙把他送往了醫(yī)院。 諾諾這才回房間重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