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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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罷,”元綏揮了揮手,有了醉意,“還能再來一小碗。我可不是一般女人?!?/br> “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可從來不找我飲酒的?!?/br> 元綏抱著酒壇哼了一聲,長(zhǎng)長(zhǎng)短短的聲音似抽泣,趙瀲也無計(jì)可施,只好朝元綏的婢女使了幾個(gè)眼色,教她們退遠(yuǎn)些,免得元綏又眾目睽睽之下失態(tài)。 等人一遠(yuǎn)走,趙瀲便問道:“你要退婚的事兒,家里同意了?” “同意了。”元綏扶著酒壇,苦澀自嘲地笑了起來,“太后親自批了,由不得我爹不同意。趙瀲,你贏了。你看,你有這樣的娘和弟弟,你要什么沒有。我就……我就……也罷,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該?!?/br> “呃?”趙瀲看了眼軟綿綿地扣著酒壇的元綏,躊躇問道:“所以,你后悔了,不想退婚了?” 元綏不答。 趙瀲又問:“你……是喜歡上璩琚了?還是單純覺得,鬧了笑話,現(xiàn)在就只想隨意找個(gè)人嫁了?” 元綏哂然道:“我若要隨意找人嫁了,也不會(huì)是璩琚?!闭f罷又被抽干了力氣,眼角撲下一條淚痕來,趙瀲心驚rou跳地,從沒見過元綏示弱啊,她有點(diǎn)手忙腳亂,給元綏遞了一條帕子,元綏嗤笑著揮開她的手,“好了,我承認(rèn)我舍不得他。但是,我和他之間有了定局,他也同我要斷了,我與其留在汴梁日日受人指點(diǎn),還不如早早拿個(gè)決斷,至少耳根要清凈?!?/br> 趙瀲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元綏睨著她道:“我要回郴州老家?!?/br> “你玩這么大?”趙瀲驚訝,“你老家那邊除了祖宅,可不剩什么了啊,你有個(gè)當(dāng)大官的爹,不好好跟著他享清福,回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做甚么?萬一你的族長(zhǎng)一時(shí)想不開將你嫁給別人,有的你哭的?!?/br> 元綏又冷冷笑了兩聲,“我都這副名聲了,還怕甚么!” “所以你來找我辭別?”趙瀲又皺了皺眉,身子微微后仰,“這犯不著罷,我跟你可算不上朋友。” 元綏望向別處,也很別扭,“本不想找你,但想來想去,也只能跟你說。賀心秋她們捧高踩低慣了,都是一群痛打落水狗的人,我也不稀罕討他們的白眼。我是看了你給我的信箋,才知道——算了,說這些也沒用。” 昨日那個(gè)下人又顫顫巍巍把趙瀲送上門來的信從門縫里塞到元綏的寢房里了,元綏無意之中發(fā)覺,打開看了,才知道趙瀲一早便提醒過她,那個(gè)謝云柳是假的。 她將自己關(guān)在屋內(nèi),聽著冷雨聲想了一整夜。 她真的喜歡謝珺么? 不是,她愛的是一個(gè)名聲罷了?;蛟S也不是名聲,只要得到了謝珺,就意味著至少在這件事上她能贏了趙瀲,她并不輸給趙瀲。 執(zhí)念能模糊真心,障礙目光是真的,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沒有了,元綏心高氣傲,斷然不會(huì)回去搖尾乞憐。 只能這樣了。 元綏跌跌撞撞起身,“這兩壇子的曇花酒,算我送你的,賀你新婚之喜。你愛喝便喝,覺得膈應(yīng)就摔了?!?/br> 濃云卷著墨色,抖落細(xì)密清涼的秋雨。 她停在涼亭下的婢女打著油紙傘,拎著裙擺走過來,將元綏接走了。 趙瀲盯著兩壇酒,雨勢(shì)漸大,瞪著眼珠想:元綏這個(gè)不仗義的竟然就這么走了,她手里連把傘都沒有,又留著兩壇子酒在這兒不好搬動(dòng)。雖然酒是元綏所給,但她貪嘴不是一兩日了,曇花一現(xiàn),要摘得曇花瓣釀酒不易,所以這酒還挺貴,算是珍品,趙瀲舍不得兩壇子摔了。 她在雨中的涼亭里長(zhǎng)吁短嘆,愁眉苦臉的,撐著下巴想,要是那個(gè)男人真有心找他,不至于找不到,連元綏都曉得她藏身在蕭淑兒府里了。 可見就不是真心的。 趙瀲懊惱地從懷里摸出了那串紅珊瑚珠。 瓦檐上泠泠雨聲,愈發(fā)急切了起來,一股涼意泛入,趙瀲兀自一身單薄夏衫,有點(diǎn)兒濕冷。 她皺著眉,將那串珊瑚珠看了又看,腦中掠過一組青澀的記憶。 “謝珺,你這串紅珠子真好看,送給我你心疼不心疼?” “趙莞莞,這明明是你搶走的?!?/br> “我不管,反正現(xiàn)在是我的了。我都送你金鎖了,你別那么小氣好不好?笑一個(gè)?師兄師兄……” 趙瀲忽然笑出聲來,將珊瑚珠握在掌心,收攏了手指。 是了,蕭淑兒說得對(duì)。君瑕是謝珺,這是好事,她再也不必帶著愧疚,說對(duì)不起師兄了。不論他是誰,他還是他就好,從殺墨推著輪椅把他送到公主府的那一刻,那人是他就行。 雨聲里雜進(jìn)來另一串清澈的聲音,趙瀲猛地回頭,君瑕就撐著傘立在雨水里,離了一丈遠(yuǎn),不遠(yuǎn)不近地守候著,仿佛在等她發(fā)現(xiàn)。 趙瀲不知道他在雨里站了多久了,急道:“你快進(jìn)來!” 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啊,趙瀲滿心歡喜,趁著君瑕走入涼亭,將珊瑚珠忙又揣回兜里,“酒是元綏留下的,她剛走?!壁w瀲一想,說這個(gè)做甚么,躲躲閃閃地又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蕭淑兒的夫君,是我母親的外甥?!?/br> “……”趙瀲啞了。 她這是不是,又被騙了? 君瑕將傘收好,他一襲白衣都濕了大半,漆黑的長(zhǎng)發(fā)也蘸了晶瑩冰涼的雨水,濕漉漉地?cái)Q著披在身后,趙瀲本來擔(dān)憂都浮上了眼尾,一想到這節(jié),惱火地托著下巴拗過了頭。 君瑕將傘放在趙瀲腳邊,坐到了她面前,輕輕一笑,“不是找到你了么,怎么還氣著?” 趙瀲咬咬唇,“你騙我,一而再,再而三。你明明知道,我這人討厭別人騙我,但你屢教不改。” “我的錯(cuò)?!?/br> 雖是認(rèn)錯(cuò),可語調(diào)輕飄飄的沒一點(diǎn)誠意。 趙瀲又暗皺眉頭,“你什么時(shí)候勾搭了于濟(jì)楚?” “七月初四?!?/br> 這回倒爽快起來了,趙瀲一想,七月初四那日,她和君瑕鬧了點(diǎn)矛盾,她在宮里住。沒想到那會(huì)兒君瑕已偷偷聯(lián)系上了于濟(jì)楚? “那皇上呢?” “皇上回宮那日?!?/br> 趙瀲一揣摩,那天她整天都在想著怎么把這人吃干抹凈了,結(jié)果他卻在算計(jì)她? 趙瀲氣極,他簡(jiǎn)直不可原諒,可惡到了極點(diǎn)。 她扭頭,只見這人微笑如一縷春風(fēng),一點(diǎn)沒有道歉的姿態(tài),她就更火大了,“還有呢,為什么告訴他們,卻又瞞著我!” “莞莞,”在趙瀲快要暴跳如雷的時(shí)候,君瑕伸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趙瀲這回沒甩開他,君瑕得寸進(jìn)尺地牽住了她兩只手,“你若在席上時(shí)沒做出一副驚訝姿態(tài),太后便以為她的女兒已經(jīng)連同外人開始一道欺騙她了?!?/br> “這么說,你還是為著我著想了?!壁w瀲輕輕一哂,“反正怎么都是你不對(duì),你騙我?!?/br> “我不對(duì)?!?/br> “你可惡?!?/br> “我可惡?!?/br> “謝珺,我要是早知道你……我……真氣死我了!”趙瀲瞪著他,滿含威脅,但對(duì)方好像一點(diǎn)兒也不懼,仍自輕笑,一川煙雨都化在這縷清淺的笑容之中了。 她咬牙切齒,攢了滿腹疑問,可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她本不想計(jì)較君瑕的過去,無論光鮮還是不堪,那都不重要??墒撬侵x珺,是她青梅竹馬的師兄,是本該死了如今又活著,卻攜了一身傷病,可能又不久于人世的人,身上全是傷疤和謎團(tuán),她怎么能以平常等閑之心視之? 她見到的人,萬事過心也只留下一二分余韻而已,他總是去留無意的姿態(tài),教趙瀲想心安都難心安,尤其知道他是謝珺,謝家滿門,是死在趙家人手里的…… 她雙手一顫,差點(diǎn)從君瑕掌心掙脫。 君瑕的拇指滑過趙瀲的手背,“莞莞,我有一承諾,十年了,還沒有實(shí)現(xiàn)。” ——我會(huì)在世上陪你一輩子,直到有一日我們之中有一人離開這世間。 縱然是一身風(fēng)塵,滿目瘡痍,半只腳踩入地獄,也要踐諾。 趙瀲雙目一直,手臂輕顫不止,她震驚地抽回雙手,君瑕彎起的嘴唇似銜著一朵嫣粉的花,眼眸深邃如海。心如鼓聲轟鳴,剎那間她已想不了太多,可這么厚重的情讓她胸口堵了一塊巨石無處宣泄,她只能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淚如雨下…… 第68章 后宮有一處湯泉, 泉水氤氳,適宜泡澡養(yǎng)神。從先帝的妃嬪殉葬的殉葬, 被殺的被殺之后, 便幾乎沒人用了。 君瑕只帶了一個(gè)人,那人還被指派去搬曇花酒了, 兩人便共撐著一把傘回來,已是渾身濕透。 秋雨涼, 冰塊似的往身上砸, 趙瀲自己倒不怕染上風(fēng)寒,卻怕君瑕這副身子骨, 也不曉得受不受得住, 等雨勢(shì)小了, 非要拽著人到湯泉里泡一泡。 泉水是從山上引來的, 四季溫?zé)幔w瀲泅在水里看著岸上的男人寬衣。 要不是將宮人們都趕到外邊去了,只怕這人還不肯。大庭廣眾的, 他也會(huì)害羞的。 趙瀲好氣又好笑,趴在池邊,腳丫子不住地拍水,蒸騰的水霧落在她的白嫩姣柔的面頰上, 落在她的圓潤晶瑩的兩肩上, 隱隱約約,如一條華麗濕滑的綢子,輕飄飄地披在池子邊上。 等了少頃, 身旁砸下一點(diǎn)水花,趙瀲噗嗤笑出聲來:“不就是沐浴么,瞧你。謝弈書,我以前怎么不覺得你是個(gè)要臉的人呢?!?/br> 這丫頭對(duì)自己有點(diǎn)誤會(huì)。 君瑕緩緩地摁住額角,頗有幾分無奈。 趙瀲翻過身,雪背抵著池壁,酥軟白皙的花房半浮在水中,紅暈點(diǎn)點(diǎn)蔓延而耳梢,瑰麗艷冶,比尋常別又多了幾分媚色,但最嫵媚的還是趙瀲的撩人不自知,還在水里一本正經(jīng)地取笑人。 他臉色微沉地自水里走過來,“趙瀲?!?/br> 趙瀲巧笑倩兮地將君瑕的腰抱住,深深嗅了一口他發(fā)間淡淡的冷香,流里流氣地問:“嗯?我以后該如何稱呼你?” 從再相見之后,她一口一個(gè)“謝弈書”,不是喊得挺歡的么。君瑕微凹眉頭,有些不懂。 趙瀲的手四處作亂,掐在他的要害處,吹氣如蘭:“師兄?” 掌心的肌膚驟然繃緊了幾分,趙瀲有點(diǎn)兒驚訝。她只是玩情趣而已,沒想到…… “趙瀲?!彼謫玖艘宦?,更低沉動(dòng)人了。 她又羞又惱地撒開手:“別假正經(jīng)了,我都等半天了,你還不來?!?/br> 君瑕眼眸更暗,聞言,上前半步將趙瀲壓在池壁,手壓著她的手腕,被溫泉熏得唇炙熱地壓了下來,綿綿密密地落在她嬌軟的肌膚上,每一處都沒有放過…… 公主在床笫間向來熱情,這一晚上硬是喊得漱玉宮外守夜的人人盡知,然后面紅耳赤地溜遠(yuǎn)了。 這番云情雨意鬧了兩個(gè)多時(shí)辰才歇下來,趙瀲比君瑕還軟,還疲憊,靠在他的懷里便睡著了。 醒過來時(shí),身邊不再空無一人。君瑕竟也陪著她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是在她的寢宮里,趙瀲心滿意足,往他懷里鉆了鉆,一番小動(dòng)作弄醒了君瑕,他睡眼惺忪地瞧著,慢慢嘴角上揚(yáng),將作亂的妖精往懷里摟住。 天光正巧破云,入窗,薄薄一道紗簾,透著幽微恬淡的暖黃。 趙瀲昨日沒來得及問,胸口像堵著團(tuán)火,花了半宿才散了,今日卻要問個(gè)清楚:“我有個(gè)事要問你?!?/br> 君瑕還有幾分困倦之意,揉著眉心,聲音藏著一絲靡?。骸班??!?/br> 趙瀲輕輕仰起頭,在他的喉結(jié)上親了一口,君瑕摟著她的雙臂微微一顫,趙瀲不負(fù)責(zé)地舔唇笑了,“你告訴我,賜婚那天,你說不能娶我,是認(rèn)真的?” 君瑕想了想,他和趙瀲被賜了兩回婚,十年前那一場(chǎng),確實(shí),他說了不能娶。 他失笑,揉了揉趙瀲的耳朵,“不能,是代表想而不能。只是那時(shí)父親……”他頓了一頓,“提醒過我,莫再與你牽扯不清,皇家忌憚我們,賜婚圣旨只是一道催命符罷了。” 他如今被趙瀲放在心尖尖上,十年前卻不是,那會(huì)兒趙瀲懵懵懂懂,人事不知,她還在為保住小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哪里顧得上他。只是,趙瀲一想到她六七歲上時(shí)候便被人這般惦記著,有種隱秘的羞恥感,緋紅慢慢騰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