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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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但中宮太后,依舊沒什么表示。 趙瀲就猜到,母后是真想息事寧人,她估計(jì)也頭疼,要是放任自流,將來事情敗露惡化,損傷的不止有她的名聲,還有小皇帝趙清的,朝廷的佳。 夏日頗長,天光曖昧,宣華林到了晌午時(shí)分,只剩下讓人錯覺耳鳴的蟬叫,趙瀲灌了一口涼水,一襲飄逸緇衣,端坐在萎?dāng)〉目葜埜?,一瞅,這個時(shí)辰了。一點(diǎn)動靜沒有。 她想,既然是貴族公卿之家,都已經(jīng)膽大到這個地步,天子腳下行兇了,不至于碰著一個衣著稍顯華麗的就認(rèn)慫。 兩個隨扈,都是自幼跟在她身邊的武士,近身格斗,兩個趙瀲也敵不過。 也許是這兩個手下給人一種高手的脅迫感,所以教人不敢來了?但趙瀲也有慫的時(shí)候,因?yàn)槿f一不慎落網(wǎng),那幫人……不干正事兒。她為保萬全,只好拉了武藝高強(qiáng)的人來幫襯。 蟬鳴灌了兩耳朵,宣華林油綠的樹葉蘸著飽滿多汁的柔條耷拉下來,氣息奄奄地打著夏風(fēng),趙瀲掏了掏耳朵,心說,算了,明日再來守株待兔,再裝下去也沒意思,哪個正常人會在一片并不安全的樹林子里歇腳兩個時(shí)辰?一看就是裝的佳。 趙瀲一起身,左邊的師傅突然伸掌將她的爪子一按,她心一突突,兩個師傅已十分戒備起來,“公主,有動靜了。” ???她驚訝地蹙眉,原來,不在林中。 事故發(fā)生在東郊,林外的緩坡上。等趙瀲帶著人趕到的時(shí)候,只剩下一地橫七豎八的傷患,趙瀲托起一名右手骨折的年輕女子,那女人哀嚎著喊疼,不肯讓趙瀲碰一下,“我弟弟,我弟弟被抓走了!” 前幾日才擄走了一名少年,轉(zhuǎn)眼之間,汴梁又走失了一個。 對方要不是團(tuán)伙作案,實(shí)難令人相信,一個人就算再變態(tài),他要如此頻繁地抓那么多少年做甚么! 趙瀲皺眉頭,“顧師傅,您回城一趟,著人到衙門找?guī)赘睋?dān)架來?!?/br> …… 公主府,殺墨驚訝地瞪著先生,看著他將黑紗一圈一圈地往右手上纏,冷不丁,就問出來了:“先生,你要出去打架?” 殺墨跟著君瑕也有四年了,先生脾氣好,幾乎不打架。只有一回,紈绔膏粱調(diào)戲妓子,誤打誤撞跳上了他們的水榭,弄臟了先生的木板,趕都趕不走,甚至口出狂言。那是幾個少年頭一回見到先生發(fā)怒,三拳兩腳地,像下餃子似的,將一群起哄的公子哥兒踹下了水,一幫流氓泅在水里如高山仰止似的欽佩不已,從此再也不敢來sao擾水榭。 殺墨那個解氣啊,唯恨先生沒修得斷子絕孫腳。 但這回,殺墨卻如喪考妣地用兩只小拳頭將腦袋一夾,“先生不能動武了……老先生說了,讓你克制禁武?!?/br> “他又不是我爹佳?!?/br> 殺墨嘴巴一抿。 記得老先生說過,別以為你們的先生長你們幾歲,他就真比你們多長一智,他頑劣的時(shí)候,你們還在尿褲子呢。一個個的,平日里都要多長幾個心眼兒,將君瑕給盯死了,決不能讓他在自個兒眼皮底下作妖。 但是殺墨苦著臉……他防不住啊。 君瑕微笑,手指戳了戳殺墨的小臉蛋,“也不一定要動武。只是出門去看看,有備無患?!?/br> “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跟著?!币姎⒛椭^不吱聲,君瑕只好無奈地將手抽回來,“那也行?!?/br> 他的雙手往扶手上輕快地一撐,便扶著輪椅站起來了。 這個起身的動作一氣呵成,殺墨怔了怔,伸手要撈君瑕的一截衣袂。 但是,要給他抓著了,君瑕修煉這么多年的內(nèi)家功夫真該廢了,殺墨眉毛糾結(jié),正要出第二招,也不曉得君瑕怎么一動,如云逐走一般,身影似一陣風(fēng),飄到了浮橋上。 “先生!” 再一喊,人就沒影兒了。 殺墨:好歹帶把兇器再走啊。我要罵人了佳。 君瑕這身輕功快得如穿堂之風(fēng),有形而無質(zhì),白如雪的衣影閃過石橋花苑,晃得正在拂春居研習(xí)字畫的盧子笙,不禁抬起頭,被刺眼的陽光一彈,他后院的矮墻已掠過一條影子。 “貓吧。”他揉了揉眼睛。 后來盧子笙才明白,原來打一開始,他和君瑕同日來公主府,趙瀲就是存了私心的。譬如,拂春居的西邊有一道矮墻,容易攀爬,雖也裝了些沒有什么實(shí)戰(zhàn)作用的防盜陷阱,但比起粼竹閣那巍巍高墻,實(shí)在不夠看。 盧子笙要偷偷溜走,爬出公主府,這并不是什么難事,但是君瑕那邊就…… …… 趙瀲覺得一腳踩入了死地。 習(xí)武之人有天生的警覺,有時(shí)候能從一陣風(fēng)里就能嗅出不尋常的味道。傷患頗多,趙瀲一意孤行要與兩名師傅分頭行動,這才一腳踩入破廟。 倘若猜得不錯,這是一年前盧子笙與他弟弟寄身的家,灰塵撲面,蛛網(wǎng)蔓延,已經(jīng)沒有人敢再在這兒住了,連花子們都心有戚戚焉地避過了這塊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寶地。不過,也不能完全算得可以遮風(fēng)避雨,這破廟頭頂上有一塊巨大的破洞,像是有人從上面俯沖而下時(shí)刻意砸破的。如果有人從上頭跳下來—— 趙瀲正心念一動,廟內(nèi)通亮的光猶如被瞬時(shí)堵住,然后又飛快破開,亮出大塊澄明,趙瀲聽到刀刃破空之音,食指壓著扇柄一動,鐵扇亮出,在手底下轉(zhuǎn)了個花,回身一擊,兩人各退了幾步。 果然,是有人。 倉促之下,趙瀲只來得及看到對方蒙著漆黑的面罩,鐵扇回撤,等他大刀砍將過來,趙瀲側(cè)身壓住拇指,她內(nèi)勁不足,又被揮退了幾步,“你是誰家的?” 近年來,不見朝廷代有將軍出,貴族家里的打手倒一個個都有如此身手。 對方不上當(dāng),置之不理,起手快攻幾招,兵刃一寸短一寸險(xiǎn),趙瀲的鐵扇擋了幾下,漸漸力有不支,幸得顧師傅趕來及時(shí),人才閃到破廟門口,那刺客見勢不妙,猜想到是朝廷派來的餌,但已經(jīng)收招不及,急急忙忙撤了刀,縱身一躍從廟頂?shù)亩淬@了出去佳。 顧師傅沒有追,“公主——” “沒受傷。”趙瀲揉了揉有點(diǎn)發(fā)麻的虎口,從地上將那人丟的刀撿了起來,轉(zhuǎn)著刀柄上下打量。 “沒有徽記?!?/br> 顧師傅揉了揉額頭,“吃一塹長一智,誰還敢把徽記佩戴在身?公主,日后可不要再逞匹夫之勇了,雖然公主招式凌厲,反應(yīng)也快,但終究力氣不足,要跟這種人過招,遲早吃大虧?!?/br> 趙瀲的刀法都是跟顧師傅學(xué)的,對于顧師傅,她的崇敬之情遠(yuǎn)比太學(xué)里的老儒要高。顧師傅以前是給她父皇做左將軍的,曾抵擋住十幾輪刺客刺殺,功績不朽。 “知道了?!?/br> 趙瀲哀嘆,“我打草驚蛇了?!?/br> “那倒未必?!鳖檸煾祿u搖頭,“公主,他們既然這么明目張膽抓人幾年了,公主這點(diǎn)道行——也應(yīng)該不怵?!?/br> 趙瀲一噎。 “這群人,跟貓一樣,專趕在開春后發(fā)情?!?/br> 這話……顧師傅一噎。 嘴皮子耍耍沒用,趙瀲心里恨啊。一日不抓到這群蛀蟲,她一日不肯甘心。 那逃走的刺客正闖入山風(fēng)蕭瑟的深林,他本是蟄伏放哨的人,趙瀲突然闖入破廟,她人機(jī)靈,一眼就看出破廟不尋常,他怕久待下去,教她發(fā)覺自己的藏身地點(diǎn),如此情勢更為不利。于是刺客跳將下來,準(zhǔn)備殺出去。 交手之際,他又發(fā)覺趙瀲武藝不弱,最后那絲將她擄回去獻(xiàn)給主人的僥幸也沒了,她的幫手一來,自己只好先退出戰(zhàn)圈。 誤失兵器,未免再有敵人跟來,刺客哆嗦著從懷里摸出了一只口哨。 才吹了一聲,沒引來同伴,身后傳來腳步輕盈踩在樹枝上的聲音。 但再怎么輕盈,那樹枝還是咔嚓一聲摧折了,落在刺客耳中,就像是一陣?yán)坐Q。他觳觫著偷偷扭頭,山松迎客的古道,徐徐走來一人,眉眼溫潤,透著一股疏狂與慵懶。他走路的步調(diào)并沒有什么不同,也沒有兵刃,但不知何故,就如同那絕壁孤松、沉淵舊水,說不清那令人傾折的氣度。 像極了,那話本里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白衣俠士佳。 “你——” 君瑕笑吟吟地,衣袖一震,一只連弩已握在手中,快如風(fēng)。機(jī)關(guān)“咔嚓”一聲,箭鏃頭對準(zhǔn)了刺客,那刺客驚駭?shù)夭铧c(diǎn)尿褲子,右眼皮狠狠地上下飛跳,左右是逃不脫,膝蓋一軟,差點(diǎn)給跪了。 君瑕微微側(cè)過臉,五指將鬢邊散落的一綹黑發(fā)往耳后一撂,“別緊張,我的箭都是鈍的。你乖乖站好,我不動手?!?/br> 第24章 連弩就指著自己頸子,刺客戰(zhàn)栗著眼見君瑕愈來愈近,一旦被俘虜,就擺脫不得魂歸西天的宿命了,拼死一搏,也許還有機(jī)會。刺客將信條在心底過了一遍,更生出一股勇氣。 他驚恐地蜷縮起來,一邊找機(jī)會暗中窺探退路,只見君瑕手上纏著黑紗,將手腕連拇指纏住。這種纏法習(xí)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這是手上沒勁的表現(xiàn),再看,區(qū)區(qū)幾步路走過來,君瑕握著連弩的右手卻已發(fā)生了細(xì)微的顫抖,明顯是脫力。 刺客自覺洞察一切,那沒有什么好怕的了,在君瑕靠近時(shí),他右腳一點(diǎn),騰地跳將起來,手里亮出一截峨眉刺,這是他防身的最后兵刃,一擊不成就要被拿下了。 刺客對殺死一個病弱如柳、沒三分內(nèi)勁的繡花枕頭很有心得,這一下迅捷如鷹,先聲而奪人。 正跳起來一步,還沒等落下,刺客忽“哎呀”一聲,人就如同斷線了的風(fēng)箏,一頭栽落。 破了洞的傷口噴出一道血箭,刺客驚呆了,捂著傷口爬起來,只見右肩上插著一根沒入幾寸的竹箭,登時(shí)委屈地破口大罵:“小白臉子,卑鄙小人,我cao.你大爺?shù)?,你不是說箭是鈍的嗎?” 君瑕的食指摩挲了下連弩,微笑,“我還說讓你乖乖站好,你不是也沒聽么?!?/br> “對不住了?!本εe起了連弩,“在下手抖,閣下多擔(dān)待些。” …… 等趙瀲帶著兩位師傅找到這人時(shí),他正癱在地上,巡御司的人馬也倏忽趕到,本來要拖著受傷的刺客奔逃的兩名同伙,見狀,自知帶著人沒戲,于是心有靈犀地將兩邊肩胛骨被射了對穿、周身大xue還被封的刺客扔破爛似的丟了。 要不是于濟(jì)楚已張弓搭箭,他們說不準(zhǔn)還要回來將同伴補(bǔ)一刀,補(bǔ)死了再走。 于濟(jì)楚撤弓,右手一揮,巡御司的人馬紛紛上前去,將刺客衣領(lǐng)子一揪,連人帶箭地給揪了起來。 趙瀲疑惑,那人對付自己的時(shí)候,長刀如電,身法詭譎,怎的眼下竟懨懨一息尚存,傷重倒地,垂死掙扎? 是哪位英雄好漢鼎力相助? 等人將刺客拖到于濟(jì)楚和趙瀲跟前,這名刺客一身泡著血水,要是再不救治,這條線索便又?jǐn)嗔恕?/br> 于濟(jì)楚朝趙瀲抱拳,“公主,下官這就告辭了。” 趙瀲還是看到于濟(jì)楚就想到三年前那段往事,尷尬地朝他得體微笑,只是,沒入刺客肩胛骨的兩根竹箭……竹子,倒很像是她家后院那幾叢湘妃竹。 趙瀲玩味地笑笑。 汴梁城里附庸風(fēng)雅的人多了去了,稍微有點(diǎn)家底的,誰還不在家種幾根竹子顯擺顯擺自己高雅的情趣?她沒覺得有何不妥,既然英雄不留姓名,她也不能非要把人家掘地三尺挖出來。 殺墨抱著兩條小短腿耷拉著腦袋,困在粼竹閣主屋前的石階上,默默數(shù)螞蟻,先生出門兩個時(shí)辰了…… 正想著,眼前如風(fēng)拂過,殺墨一抬頭,先生回來了! 君瑕微笑,將連弩收回袖中。再不回來,他們家小朋友等不到他,估計(jì)要哭了。 殺墨被他撿回來時(shí)才十二歲,還是個小孩子,家破人亡的,年幼失依怪是可憐。見到他的第一天,小家伙拽著他的一截飛揚(yáng)的裙裾,慘兮兮地喊了一聲“叔叔”。 君瑕自覺得,他雖然面貌老成了些,但年歲上做殺墨的叔叔……但誰讓他動了惻隱之心呢。 后來殺墨就成了老頭子的耳目,專替老頭子看著他,不讓喝酒、不讓動武、不讓獨(dú)自出門云云,殺墨拿老頭子的話當(dāng)圣旨。因?yàn)榫Ρ救伺紶柌恢{(diào),總之,他們對他這個“叔叔”其實(shí)不是很敬畏,就當(dāng)是一個不靠譜的大哥哥。 但是這趟出門前,老頭子下了死命令,要是他不能活著回姑蘇,就打斷殺墨兩條短腿。 所以,看給孩子嚇的。 還等殺墨沖上來,君瑕就做好了準(zhǔn)備,一掌抵住他的小腦袋,“我渴了,還是燒點(diǎn)茶來罷?!?/br> “哦?!毕壬忠獕赫ネち?,他悻悻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