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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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瞬便是七月十五, 一個傳統(tǒng)的祭祖悼亡之日,被稱鬼節(jié)。 這日江以湛陪虞秋兄妹倆去了城外憂于山看望喬氏,與喬氏一道祭拜逝去的親人后, 到近天黑時才歸來。 不愧是七月半, 天沒黑, 在路上馬車?yán)锏挠萸锞湍杏X有一陣陰涼襲來,她便過去窩到江以湛懷里。 江以湛見了,便道:“蠢貨,心理作用?!痹掚m這么說, 他倒樂于感受美人投懷送抱的滋味, 抬起胳膊順勢緊緊抱住她。 虞秋沒說話, 也挺享受他賦予她的安全感。 直到馬車從堇寧王府前停下,虞秋被江以湛扶著下馬車后, 她遠遠地見到文家冷清的正門前, 便不由又想起被暮王帶去暮王府的文初雪母子倆,她嘆道:“也不知初雪他們怎么樣了, 不知暮王會給初雪什么樣的名分。” 對此,江以湛也猜不透,便不發(fā)表看法。 二人進入王府時, 虞秋忽然捂著肚子變了臉色。 江以湛見了, 忙扶住她:“怎么了?” 虞秋慌張道:“我肚子疼?!?/br> 江以湛聞言便立即抱起她, 施用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醉夕院, 進入藥閣。他抱著她坐下, 對藥幾后頭的江成兮道:“她腹痛, 快給看看?!?/br> “腹痛?”江成兮擱下手里在研究的藥,抬眸看了虞秋那紅潤的臉色一眼。 江以湛不悅:“還愣著做什么?” 虞秋也是急死了,一雙小手緊緊地抓著江以湛的衣服。 江成兮終于起身過來給虞秋把脈,他挑了下眉,又毫不顧禮節(jié)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肚子,忽而陰陽怪氣地哼道:“不虧是初當(dāng)父母的新婚夫婦。”他回去坐下,明顯對他們不屑。 江以湛便問:“你何意?” 江成兮頗為不耐:“腹部腸蠕,餓了,去吃東西?!彼钦娌幌肴グ延萸锏南裁},偏偏這夫妻倆三天兩頭過來提醒他,風(fēng)月墮了他的孩子。 “……” 虞秋怔怔地抬眸看了看抿起嘴的江以湛,立即從他懷里跳下,訕訕地笑了笑:“哈哈,不懂,不懂?!?/br> 話罷,她便忙拉起江以湛就走。 她知道江成兮還沒有從孩子被墮的那件事走出來,他記恨風(fēng)月,也看他們夫妻不順眼。 江成兮抬眸看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門口,放下又被拿起的藥。 在回藍軒的路上,虞秋時不時摸一摸肚子,仍舊偶爾會感覺到一點有東西在蠕動的疼,這是以前她所沒有過,或是根本沒注意到的。 江以湛摸了下她的腦袋:“你身體好得很,莫再小題大做?!?/br> 虞秋聞言瞥他:“你不也一樣?” 江以湛哼道:“我又不知你的滋味,還以為有多疼?!?/br> 踏入藍軒,江以湛便吩咐了凝蘭去準(zhǔn)備晚膳,凝蘭福身應(yīng)下后,又道:“奴婢得知,就在昨日,李家派了人向文大姑娘提親,文家已答應(yīng)?!?/br> 虞秋聞言驚訝:“答應(yīng)了?” 之前初雪不是說文老夫人有與李家解除婚約的意思?怎忽然又答應(yīng)了? 凝蘭應(yīng)道:“這是奴婢今日無意中聽到的?!?/br> 虞秋看向江以湛,江以湛不以為意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文初雪孩子的爹是霍淩淮,霍淩淮自有主張。” 他的話音才落下,便有護衛(wèi)過來稟報:“隔壁文老夫人過來尋文大姑娘?!?/br> 江以湛道:“直接說不在堇寧王府。” “是!”護衛(wèi)應(yīng)下離去。 護衛(wèi)回到大門口,就照江以湛所言與文老夫人說,文老夫人聞言擰眉:“確定不在王府?可不是敷衍我?” 多日前她就得知文初雪不在府里,只是因著有幾次前科,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為文初雪是又一直與堇寧王妃在一塊,便沒過問。但未想今日要找文初雪仍是找不到人,她終意識到文初雪離開太久,便尋了過來。 護衛(wèi)道:“絕無虛假?!?/br> 既然堇寧王府的人說文初雪不在此處,文老夫人也不好胡攪蠻纏,畢竟人家不是幫她文家看姑娘的。她沉思起來,不知道文初雪究竟去了何處。 她回到文府便派人去尋,奈何多日過去,卻始終無果。 遠在暮王府的霍淩淮,正在書房里倚著靠背椅看著眼前案桌上的黑色龍紋匣在思索著什么,眸中之色越來越沉冷。 關(guān)帆快步踏進稟報:“王爺,文府那邊一直在尋文姑娘?!?/br> 霍淩淮抬眸看了眼關(guān)帆,未語。 其實霍淩淮從未讓關(guān)帆注意文府那邊的事情,說起來,自將文初雪母子接過來后,他便一直沒過門他們母子的事,他沒功夫過問。 當(dāng)下關(guān)帆突然說起此事,他也沒所表示,仍看著眼前的匣子。 關(guān)帆見了,便站到一旁不語。 這時,一身杏紅色華裳,豐容靚飾,姿態(tài)端得高貴雍容,又頗為冷漠的從安公主霍語寧踏入書房。她見到正看著那匣子的霍淩淮,淡道:“聽說你帶了個美人回府,我還以為你會被美色所誤,看來是我多慮了?!?/br> 霍淩淮抬眸道:“jiejie有事?” 霍語寧坐下,接過丫鬟給她倒的茶,慢悠悠地喝了口,才道:“過來看看你,順便問問你帶了個美人回府,是怎么回事?” 霍淩淮道:“此事復(fù)雜,反正沒jiejie所說的美色誤事?!?/br> 霍語寧瞧了瞧他:“沒有就好,聽說還有個孩子?” “嗯?!被魷R淮應(yīng)道,“美人因意外而碰,孩子因意外而有,最近才發(fā)現(xiàn),便就接來了府上。” 霍語寧聞言不屑:“聽著,不是個正經(jīng)的女人?!?/br> 霍淩淮未語。 霍語寧又低頭慢品著這味道不錯的茶水,默了會后,道:“既然事已至此,把人留在府上,也屬情理之中,但我給你張羅過來的那些姬侍,你就沒有看上眼的?還是至今一個都沒碰?” 霍淩淮道:“你知道,我無心于此?!?/br> 霍語寧打量了他一會,道:“jiejie知道你的所有心思都是奪位報仇,但開枝散葉之事也不可耽誤,還是莫再讓她們守活寡。” “我有兒子?!?/br> 霍淩淮這個jiejie時不時會往他府上送個自己選出來的美人,他覺得不是大事,便素來是來者不拒,只是懶得去碰,也興趣不大。 霍語寧聞言頗為不以為意:“不過只是個身份不明的孩子,何況就那一根苗子,哪里夠。” 霍淩淮淡應(yīng):“嗯!” 霍語寧又如何不會知道他雖向來是她說什么就應(yīng)什么,過后又會忘得一干二凈,只是仍舊會與他說一說。約莫覺得差不多了,她才起身離去,完全沒有要去看看那侄子的意思。 霍語寧離開后,霍淩淮果然沒多理會她的話,只問關(guān)帆:“楚惜在哪里?” 關(guān)帆道:“在常悅書院,他極少出來,最近似乎越發(fā)消極?!?/br> 霍語寧眸中浮出一絲陰沉,忽然起身離去。 他離開暮王府,直奔常悅書院楚惜的書房,見到案桌后頭那正在看書,卻事實在走神的楚惜,他問道:“你知道我最近在尋一把鑰匙?” 楚惜抬眸看著他:“暮王過來就是特地問我這個?” 霍淩淮冷笑:“瞧著無心大事,一雙眼睛倒是關(guān)注得不少,你在給我傳遞假消息?想做什么?莫不是起了異心?” 楚惜倒是不慌:“我也算是推了你一把,就算鑰匙不在江以湛他們那里,你完全可以威脅他幫你尋。他的力量,你也再清楚不過,偏偏你最后卻栽在一個女人手里。” “少胡說八道?!被魷R淮不喜被耍,“你想我與江以湛斗,理由?!?/br> 楚惜笑而不語。 霍淩淮大步上前,一手拍在案桌上,傾身間,銳利的目光逼近楚惜:“你身上最近的問題太多,是已忘我們曾經(jīng)的約定了?” 楚惜朝椅背靠了靠,仍是不說話。 霍淩淮瞇眼道:“知道你因個女人傷盡了心,傷盡了神,我再給你一點時間緩緩。可別讓我等太久,你知道我需要你?!?/br> 楚惜終于說話,笑道:“說得好像,有點曖昧?!?/br> “……” 霍淩淮再看了看楚惜,甩袖離去。 楚惜看著霍淩淮踏出書房,感覺到對方已經(jīng)離遠,他眼里的笑意漸漸收去,腦中浮著霍淩淮的話——傷盡了心,傷盡了神。 他忽然一把拂掉案桌上的東西,眸中透著一絲腥紅。 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吧? 曾經(jīng)多么冷靜睿智,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擇手段去獲取,甚至連喜歡的女人都可以送出去的他,如今卻敗在自己手里。 明知道不能,可他還是放不下虞秋,但她嫁人了,還懷孕了。 他握緊了拳頭,既然放不了,那便不放。 白如嫙站在門邊暗暗看著他已不是第一次為虞秋失態(tài)的模樣,她忍不住過去,又要勸說于他:“門主,你不要再這樣?!?/br> 楚惜看著她:“來得正好,給我傳封信給秋兒?!?/br> 白如嫙聞言咬唇:“是!” 楚惜從跟前抽屜里拿出他早寫好的一封信,扔給她。她接過低頭看了眼,便轉(zhuǎn)身離去。 走遠了后,她握緊了手中信,幾乎要去撕碎她,終是作罷。 自被那假仁假義的江以湛不顧她爹的恩情將她折磨得幾乎快死后,白如嫙難得再次來到堇寧王府前,這一次,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武功,直接從大門前落了地,大步過去,卻被攔下。 護衛(wèi)見到她,顯然是意外的。 白如嫙冷道:“我要見堇寧王妃。” 護衛(wèi)雖不明白她為何會回來,卻也知道這王府不再是她可以進的,便不說話,只仍舊攔著她。 白如嫙曾在這王府時,說話也是有分量的,何曾被如此待過,便覺不適。 “喲?這不是白姑娘嗎?”戚韓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 聽到戚韓輕佻的聲音,白如嫙轉(zhuǎn)身看著他。 戚韓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信上,朝她伸手:“拿過來?!睉B(tài)度頗為惡劣,明顯不將她放在眼里,就好像她只是來到堇寧王府門口的一條狗。 白如嫙壓下不甘,將信遞給他,轉(zhuǎn)身就走。 戚韓看著她的背影嗤了聲,進入王府。 王府里的藍軒中,江以湛夫妻倆悠哉悠哉地坐在亭里,一個在看書,一個在玩給腹中孩子準(zhǔn)備的小玩具。 虞秋拿起一男一女兩個小木人相互親著嘴玩,不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