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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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見過太多像她這樣獨自一人來手術年輕女人,護士的神色很冷淡。 “跟我過來吧。” 黎末跟在她身后,離手術的地方越來越近,她的腳步有些發(fā)抖。 她不怕手術過程的痛苦,但她身為醫(yī)者,知道生命的不易,在一個生命還沒有自己的意識時就奪取她活下去的權利,這是殘忍的,更何況,這還是屬于她的生命。 終于,在手術室門口時,她停了下來,低著頭,拳頭緊握著,整個身子微微發(fā)抖。 “手術還做嗎?” 護士依舊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語氣,依然公事公辦。 她沉默,這幾分鐘,大概是她經歷過的最漫長最難熬的幾分鐘。 終于,下定了決心,她剛準備回答,不想身后突然沖出一個人,霸道地拉住她的手腕。 “她不做。” 不容置喙的語氣,他干脆地替她回絕。 等她反應過來,他正拼命拉著她往前走,像是要逃離世界末日一般。 走到沒人的樓梯間,他終于松了力道,黎末皺眉,用力甩開他。 然后,她抬頭,靜靜看著他,無言的對峙。 他接了電話不要命地趕過來,一頭黃色的頭發(fā)很是凌亂,戴著口罩,胸膛還在上下起伏著,喘不過氣的樣子,不知道是走得太急,還是被她氣的。 他急得眼眶微紅,眼前的女人,穿著寬松的亞麻長裙,平底鞋,素面朝天,眉目依舊清清淡淡,怎想?yún)s有這樣好的本事,一聲不吭地跑來醫(yī)院,活生生要殺了他們的孩子。 看到她一臉坦然,沉默不語的樣子,他如鯁在喉,心里那團火就要爆發(fā)出來。 這女人,什么都不說,依舊有把他氣得半死的本事。 他眼睛看到她手里緊攥著的報告單,目光一凝,用了狠勁把它扯過來。 攤開一看,果然是他所想的,上面還有一張小小的b超照片。 他舉著報告,扯下口罩,對她諷笑。 “這是什么?”他明知故問。 黎末別過頭,語氣清冷。 “跟你沒關系。” 聽到她的話,他笑了,帶著張揚與得意。 “你說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肚子里不是我的孩子你會這樣避之不及?” 第4章 結婚 黎末笑了,笑容中帶著決絕,笑他也笑自己。 “是又怎樣?你阻止我這一次又能代表什么?你難不成還能日日夜夜看著我?” “路逍言,那晚是個意外,我們都不用耿耿于懷,我們都不欠彼此的,今天出了醫(yī)院就老死不相往來,這是最好的結果?!?/br> 老死不相往來?他苦苦等了三年的女人,就這么不想看到他?狠心決絕成這樣? 她和他的孩子,她就這么不屑一顧? 他咬牙,握住她的手腕,幾乎要掐斷她的手。 “黎末,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做鬼都會纏著你!” “路逍言,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怒了。 “和好。”脫口而出的兩個字,他眼神堅定,“黎末,我們和好?!?/br> 黎末聽到笑意更盛,三年過去了,他依舊是那么幼稚,那么獨斷專行,簡單的“和好”兩個字要讓他們破鏡重圓,怎么可能? “溫葇呢?她嫁人了你就來找我,路逍言你把我當什么了?” 她突然拼了命甩開他,被氣笑了,聲音聲嘶力竭。 “你提她干什么?我跟她……” 他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她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看向他的眼睛滿滿都是冷意,要把人冰封的冷意。 “路逍言,你把我當什么了?想玩就玩的備胎?等你興趣過了再二話不說地拋掉?” “我在你心中就這么犯賤?犯賤得上趕著讓你去傷害?” “誰他媽要傷害你了,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彼俅慰圩∷募绨?,強迫她冷靜,低頭對上她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了,他整個人懵了。 他從小到大都過著眾星捧月般的生活,唯我獨尊,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也不懂怎樣去安慰人,看到她要哭了他心慌,也不知所措,唯一堅信的就是自己不能放開她,再次放開,他有預感,她再也不會讓他見到了。 沒日沒夜想她的日子,他不想再過了。 黎末放棄了掙扎,眼角有淚劃過,帶著凄美的笑容,像一朵破敗的白玫瑰。 “大明星,你要怎么跟我過日子?是把我金屋藏嬌,做你見不得人的情人,然后讓我生下孩子,孩子也做你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他愣住,反應過來她在介意什么。 “黎末,如果你介意這個,我可以馬上公開?!?/br> 不在意網(wǎng)上會有多少人罵他,不在意會失去多少粉絲,不在意肖焱把他暴揍一頓,不在意最壞的結果,公司把他封殺,他只要她。 黎末笑了,靜靜看了他幾秒,腦子里在做最后的抉擇。 “我不要求你公開,我只想問你,你敢娶我嗎?” 愿意接受他們之間空白的三年,愿意接受她對他的難以釋懷的隔閡,愿意接受一段開始并不美好過程也不一定幸福的婚姻,甚至于,她的目的是很明顯的,她不想放棄這個孩子,婚姻就是最好的保障。 后來她想起,那時候算是被逼到沒有退路了,她在賭,賭他有多少真心,敢不敢跟她下一場人生最大的賭注。 婚姻不是兒戲,她也怕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但至少,她的孩子可以擁有一個名義上健全的家。 剛才在手術室門口,她的決定是放棄手術,她要孩子,她終究狠不下心。 本來決定離開這里,去一座陌生的城市生活,不想他執(zhí)拗地趕過來,那樣堅持想要這個孩子,既然,他們的目的一致,不如賭一把。 他敢,她就跟他耗上一生,他不敢,以后就做陌生人。 路逍言沉默了,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和從前一樣的眉眼,如今,卻多了份難以撼動的倔強和奮不顧身。 大概,是因為要成為母親了。 他說:“好。” 干脆利落的回答,沒有猶豫。 他知道,她并非真心想要嫁給她,更多的是試探與意氣用事,但是,他等不了也不想再等了。 既然忘不掉,既然還愛著,那就糾纏下去吧。 *** 車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她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路逍言,他專注地注視著前方,整個人難得嚴肅。 出了醫(yī)院他就讓她上車,幾年不在c市生活,她已不太能認出現(xiàn)在她們是要開往哪里。 或許是察覺出她的疑惑,他主動跟她說:“我們先去我家拿戶口本,然后去你家,跟叔叔阿姨解釋一下,如果快的話,今天就能辦好手續(xù),拿到結婚證?!?/br> “今晚我?guī)湍阏硇欣睿惆徇^來跟我一起住?!?/br> 她點頭,心里卻驚訝于他對于結婚的急切,恨不得一天之內把所有的事情辦完。 而他現(xiàn)在恨不得把她栓在自己身邊,這事辦得越快,他越安心。 又想到什么,等紅燈的時候,他轉頭對她解釋:“因為我工作的原因,我們結婚的事可能暫時不能公開?!?/br> “結婚以后我會盡量少接那些有親密戲份的戲,因為之前有拍過,如果你看到了,不要介意?!?/br> 她安安靜靜地垂眸,搖頭。 “我理解,不會介意。” 聽到她的不介意,他握緊方向盤,心里有些不爽。 聽完他的解釋,她開始對他交代自己的情況。 “我現(xiàn)在在西南邊境的邊防軍區(qū)當駐守軍醫(yī),這次是休了長假,考慮到你工作的原因,你可能沒有時間照顧孩子,我會考慮申請調任。” “還有,因為我現(xiàn)在入了軍籍,結婚需要打報告,報告下來時間可能會比較長。” 聽到她在邊境工作,他皺眉。 這女人對自己真狠,一直待在那種地方,難怪他拼了命也找不到。 “我今天帶你去見爺爺,他幫我們,報告很快就能批下來?!?/br> 她點頭,自己怎么就忘了他是退休的路總司令的寶貝孫子,一份結婚報告,自然不是問題。 提到路老爺子就會想起從前許多事,那時候她爸還在給溫家當司機,她也和院里那些高干子弟玩在一起,路老爺子是院里最有威望的老首長,留著長長的、白白的胡子,像西游記里的太上老君,老爺子還像個老頑童騙他們他有仙術,小孩子們總喜歡圍在他身邊。 小時候的她,留著丸子頭,大眼睛圓溜溜的特惹人疼,但性子總怯生生的,人多的時候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不敢上去跟老爺子玩,問老爺子要糖果,但他總會給她留一兩顆,美國的進口糖果,是孩子們那時最眼饞的零食,人散了,老爺子就向她招手,把糖果給她。 得了糖果的她眼睛笑得月牙彎彎,那時候,路老爺子常跟她mama開玩笑說:這丫頭生得真俊,性子也單純乖巧,不如長大了給我家阿言當老婆。 她心里無奈地笑了,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 “路爺爺現(xiàn)在身體還好嗎?”對于路老爺子,她一直是感激加尊敬,很久沒見,也常常擔心他的身體。 他勾起嘴角苦笑。 “人老了,總躲不過各種各樣的病,今年已經進醫(yī)院五六趟了?!?/br> 他聲音有些酸澀,她知道,爺爺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爺爺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尤其知道他要有曾孫了估計能激動得跳起來,那老頭要是心里有了盼頭就不會成天要往醫(yī)院里跑了。” 她點頭,之后的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但想想,這大概是他們最近見面以來最平和的一次交談了。 到了軍區(qū)大院的門口,他把車停好,走到另一邊給她開門,注意到她的臉色格外蒼白。 下車后,她扶著路邊大院的圍墻彎著腰就開始吐,卻也吐不出東西,只能痛苦地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