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雞賊）：師兄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哇？

    蘇師兄（裝傻）：……嗯？我說話了嗎剛才？

    小師妹（生氣）：蘇木頭！

    第51章

    蘇禮錚轉(zhuǎn)動著方向盤, 拐上環(huán)城高速，又上高架橋，再過三個路口, 跨過兩個區(qū), 輕車熟路的往陸庭和家的方向去。

    陸家住在市人民醫(yī)院為職工建的小區(qū)里，離朱家的盛和堂和省醫(yī)很有些距離, 開車都要近一個小時，即便是離陸庭和工作的省中醫(yī)也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但之所以選擇那里，不過是因為陸庭和的太太姜蓉在市醫(yī)院上班，而附近恰好有一所重點中學(xué)。

    “這年頭，學(xué)區(qū)房不知多搶手, 打破頭都要得到?！碧K禮錚搖著頭如是對朱砂嘆道。

    朱砂倒很能理解其中的苦衷，“說白了還不是因為資源不平衡導(dǎo)致的。”

    “說起來，盛和堂周圍仿佛沒什么重點中學(xué)呀?！敝焐巴嶂^想了半晌, 點著頭說了句。

    盛和堂所處的地方，基本等同于新老兩個中心城區(qū)的交界地帶，商業(yè)即便如今不及從前，卻也仍然有生意可做，但論起學(xué)校來, 倒還真是沒什么好資源。

    連她家大堂哥朱明堂，當(dāng)初也是花了大把銀子繳了贊助費, 這才將成績不錯的兒子朱克己送進了省實驗中學(xué)這種省級重點高中去。

    她忽然想起蘇禮錚買的新房, 順口就問了句：“那你買的新房呢，是學(xué)區(qū)房么？”

    蘇禮錚的新房離盛和堂不算遠(yuǎn), 但已經(jīng)和盛和堂分屬兩個不同的區(qū)了，情況又有不同。

    “是啊，買房總是要打算好的?！碧K禮錚平靜的應(yīng)了句，語氣十分的理所當(dāng)然。

    朱砂聞言嘖了一聲，“你孩子還沒影呢，就搞定學(xué)區(qū)房了？”

    蘇禮錚在紅綠燈前停下車，扭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挑眉勾唇的道：“不早了，該來了。”

    朱砂眨了眨眼睛，望著似乎意味深長的目光，有片刻的茫然，但又很快回過神來，用力的點頭嗯了聲，“說的對！”

    她眼睛隨著話音彎了起來，蘇禮錚不知道她懂不懂自己的意思，但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模樣，心里有了種蠢蠢欲動的躁動。

    蘇禮錚同朱砂登門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中午，姜蓉接連打了兩次電話問到哪里了，趕在他們進門的那一刻將熱菜下鍋。

    見了朱砂，她驚喜的笑笑，一邊揮著鍋鏟一邊笑道：“我還以為你不肯來，上一次來吃飯，你那時還沒畢業(yè)呢?！?/br>
    那一次是朱砂還讀研究生時輪到內(nèi)分泌科時，醫(yī)院組織義診，恰好在市醫(yī)院附近，蘇禮錚跟姜蓉說了聲，姜蓉下了班就跑去將人帶回了家吃飯。

    帶回家的過程是很不容易的，因為朱砂在這之前從未見過姜蓉，陸庭和倒是見過，他去過盛和堂好多次，都是去找蘇禮錚的。

    但那時朱砂與蘇禮錚關(guān)系堪稱惡劣，自然不會去關(guān)注跟蘇禮錚有關(guān)系的陌生人，當(dāng)然就和陸庭和不熟了，更別提認(rèn)得他的太太。

    她看著面前突然冒出來說來接她去吃飯的女人，心里充滿了戒備，也覺得好笑，自己難道看起來一副傻白甜隨便騙的樣子么？

    直到對方將陸庭和的名字說出來，又說了和蘇禮錚的關(guān)系，她才有些許相信，但還是將信將疑的不肯走，“多謝，我這邊和同事一起就好。”

    “可是禮錚說你不舒服，怕你吃快餐吃不下去。”姜蓉關(guān)切的望著她，轉(zhuǎn)述著蘇禮錚的話，見她不肯走，只好打電話給蘇禮錚。

    朱砂接了電話，只好跟姜蓉走，她實在不想跟蘇禮錚討論自己生理期到底舒不舒服的事了，不就是桌上的止痛藥被他看見了么。

    “我還記得你那個時候雙手抓著白大褂不肯走，像是怕被我?guī)ベu了?！苯匦χ貞浀?。

    朱砂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從那次之后，她見姜蓉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剛開始是她同陸庭和一起去盛和堂看蘇禮錚，后來則是常去拜訪祖父和父親，和他們探討膏方。

    她和母親霍女士成了朋友，慢慢就熟了起來，見到朱砂也會熱情的問她學(xué)習(xí)怎么樣工作累不累，只是朱砂再沒去過陸家。

    朱砂至今記得在陸家吃的那頓飯，清淡合口，又營養(yǎng)豐富，飯后姜蓉還給她煮了一碗紅糖水，她道謝，姜蓉就摸摸她的頭勸道：“女孩子家，要愛護自己，我們不能過多的指望別人?！?/br>
    后來她知道自己同蘇禮錚關(guān)系不好，也曾勸過，“怎么了呢，要是他惹了你，打過去就好了，氣攢著不是氣自己么?！?/br>
    再后來她倒不勸了，同霍女士講：“不管了罷，就這樣也挺好的，小孩子沒緣分?！?/br>
    朱砂如今想到她從前的話，忍不住覺得有些世事難料，姜蓉和霍女士恐怕怎么都想不到，她和蘇禮錚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姜蓉起了油鍋，扭頭跟朱砂笑道：“容容，今天做個芝士流心rou圓給你吃。”

    朱砂在家里是年紀(jì)小輩分大，到了陸庭和夫婦面前，也比他們的兒子大不了幾歲，他們看她也像是看女兒，兼之她與蘇禮錚的沉穩(wěn)老練不同，他們就愈發(fā)將她當(dāng)小輩照顧。

    她歡歡喜喜的應(yīng)了聲好，姜蓉就又道：“去客廳罷，這里油煙大，冰箱里有鮮榨的果汁，你拿出來喝?！?/br>
    朱砂依言去拿果汁，邊走邊問：“小陸周末不回來么？”

    陸庭和與姜蓉的兒子小陸在本市一所重點大學(xué)念大三，朱砂也見過幾面，記得是個很帥氣高大的陽光男孩兒。

    “不回，他同女朋友去玩了?！苯匦σ饕鞯幕氐馈?/br>
    朱砂眨了眨眼睛，“小陸都有女朋友了呀？”

    按著輩分，他是叫朱砂做小姨的，這一來就很搞笑了，姜蓉嘲笑的道：“是呀，你看看你和禮錚，小輩都有女朋友了，你們倆還打光棍，落后得不是一點半點?！?/br>
    朱砂喝了口果汁壓壓驚，咳了聲轉(zhuǎn)移話題問道：“是大學(xué)同學(xué)么？”

    姜蓉嗯了聲，“其實也是高中同學(xué)，他很早就悄悄指過那個女孩子給我看，說在和她談戀愛，我說你要是能堅持到大學(xué)畢業(yè)，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女孩子長得很可愛，笑起來有酒窩的?！?/br>
    朱砂哇了一聲，嘆了句：“真美好?！?/br>
    姜蓉聞聲扭頭望了她一眼，詫異道：“你念書的時候沒有喜歡過男孩子嗎？”

    朱砂聽了這個問題，忽然又想起了和蘇禮錚的舊仇來，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怎么沒有，可是我還自帶一根鴛鴦棒呢?！?/br>
    朱砂念高二的時候撞上叛逆期，除了夜不歸宿這一條外，還干了一件其實不算出格的事，早戀。

    其實說是早戀，但都已經(jīng)十六七歲了，放在古代都能當(dāng)父母了，只是說還沒讀完書大人覺得他們還小罷了。

    少年時代的戀愛，大多不會做出格的事，最多就是拉拉手，連親吻都是蜻蜓點水，更不會有越過雷池的事，至少在朱砂身上是如此。

    她那時還挺喜歡這個初戀的，學(xué)藝術(shù)的男生，喜歡穿白襯衫，干凈的指尖在陽光下像是透明的，她走在他身邊，能聞到他衣服上的洗衣皂的味道。

    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期待去上學(xué)，因為上學(xué)就能看到他，可以在下第二節(jié) 課的大課間從五樓的理科重點班跑到一樓的文科重點班去跟他說說話，聽到同學(xué)們善意的起哄時覺得心里的花都開了。

    可是這樣美好的生活，因為蘇禮錚放暑假而告終。

    朱砂念高二的下學(xué)期，蘇禮錚從外地回來，他放假放得比高中早，回來之后就被霍女士打發(fā)去接朱砂放學(xué)，回來的路上順便幫她帶點什么水果啊之類的東西，這種做法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多很多年。

    他在校門口看見了朱砂和小男友依依不舍的身影，彼時朱砂正滿心甜蜜的等著小男友給自己一個道別吻，還沒閉上眼呢，就聽見背后陰惻惻的傳來一句：“小師妹，膽子長毛了啊，學(xué)人早戀？”

    她驚得抖了一下，連忙跳到了一旁，瞪大了眼睛望著突然出現(xiàn)的蘇禮錚，“你你你你……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不來怎么發(fā)現(xiàn)你膽大包天？”蘇禮錚哼了聲反問道。

    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對自己這樣態(tài)度惡劣，被他氣到的感覺瞬間就壓過了被撞破早戀的害怕，朱砂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yán)峻挑戰(zhàn)。

    然而她還來不及反駁，就聽見蘇禮錚對小男友道：“同學(xué)，我們家朱砂是要考大學(xué)的，現(xiàn)在不能談戀愛，等你以后上了大學(xué)，會發(fā)現(xiàn)你們不適合。”

    說罷又轉(zhuǎn)過頭來，“小師妹，你想好了回答我這是誰，家里頭沒香了，師娘剛吩咐我出來買?！?/br>
    沒香的原因當(dāng)然是因為近來朱砂犯錯太多老是被罰去反省，每次都要等點過多少柱香才能出來。

    朱砂很快就認(rèn)慫，垂頭喪氣的回答道：“……是隔壁班的同學(xué)?！?/br>
    估計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如此脆弱，小男友當(dāng)場就差點哭出來，望著朱砂的模樣十分可憐，又等不到她的改口，于是跺了跺腳就跑了。

    初戀就此無疾而終，朱砂從此愈發(fā)恨蘇禮錚，有一段時間看他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他。

    聽她叭叭叭說完這件事，姜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手里端著的rou圓子差點滾到地上去，“哎喲，你們倆喲……”

    蘇禮錚和陸庭和聽見動靜過來問在說什么，倆人對視一眼，都不肯講，只道：“女人的事你們不要打聽。”

    朱砂笑著推推蘇禮錚，“快走，大男人湊什么熱鬧?！?/br>
    蘇禮錚一面走一面費勁的扭頭去看她，笑道：“真的不告訴我?。俊?/br>
    “……到時候再說?！彪y得見他那么八卦，朱砂覺得有些好笑，隨口敷衍了一句。

    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回頭忍不住同朱砂道：“你看我跟你mama說沒事，現(xiàn)在不就好了，你們現(xiàn)在關(guān)系也很好了，以前都是還小呢，小孩子總是要長大的?！?/br>
    朱砂有些赧然，其實事情全然不是如此，她和蘇禮錚之間關(guān)系改變，可不是因為長大這個說法。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將這些告訴姜蓉，只好訕訕的笑笑，默認(rèn)了她的說法。

    在陸家吃過飯又盤桓了一陣，蘇禮錚見朱砂有些困了，就告辭帶她回去。

    路上他又問起先前她和姜蓉說什么，“什么事這么開心，小聲講大聲笑的?！?/br>
    “說你在我高二的時候棒打鴛鴦呀?！敝焐皣@了口氣，干脆的告訴他。

    想到他勸小男友那句上了大學(xué)你會發(fā)現(xiàn)你們不合適，不由得腹誹他胡說八道，怎么就一定不適合了呢，難道沒別的可能了么？

    蘇禮錚事情多，好容易才想起她說的事來，點點頭道：“你說是那件事啊……”

    “你說你怎么想的，我談個戀愛又沒影響學(xué)習(xí)，不能幫忙瞞一下家里么？”盡管已經(jīng)時過境遷，朱砂還是想問。

    蘇禮錚扭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知道，就是不想看你談戀愛?！?/br>
    朱砂吃了一驚，迅速的扭過頭來，盯著他看了一陣，問道：“為什么不想？”

    蘇禮錚不敢回頭跟她對視，只緊緊抿著唇不出聲，覺得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里漸漸就濡濕起來。

    車?yán)锏臍夥蘸馨察o，連車載電臺都沒開，他覺得自己仿佛快要忍不住心里的話了。

    就在這時，他卻又聽見朱砂慢吞吞的說了句：“現(xiàn)在可好，連小陸都有女朋友了，說不定以后還要吃狗糧咯?！?/br>
    她的語氣散漫輕松，像是一根針，刺破了安靜的空氣，隨后她又伸手開了電臺，車?yán)镱D時就熱鬧起來。

    隨著歌曲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來，蘇禮錚仿佛聽見自己心里吁氣的聲音，片刻后，又有些懊惱蔓延上了心頭。

    第52章

    蘇禮錚同朱砂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變化, 彼此心知肚明，卻沒人肯先捅破那層朦朦朧朧的紙。

    好像這樣就更加安全似的，又仿佛他們都很樂于享受這種若有若無的曖昧, 以及由這曖昧帶來的默契。

    朱南和霍女士仿佛并沒有發(fā)覺他們之間的異常, 只覺得他們關(guān)系改善是因為朱昭平的去世促使孩子們成長了，尤其是朱砂。

    而另一些人, 如林平儒等同事，常見朱砂出沒于急診科，提及蘇禮錚都是稱為“我?guī)熜帧保盟颇侵皇撬粋€人的師兄似的，次數(shù)一多, 難免察覺到些許。

    于是慢慢的，他們就都默認(rèn)了這種狀態(tài)，一見朱砂就轉(zhuǎn)頭叫蘇禮錚, “老蘇，你家小師妹來啦。”

    林平儒和陳國丘等人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唯有柳瑜，雖然她原先已經(jīng)決定放棄對蘇禮錚懷有的那點好感，但真的到了大家都默認(rèn)他們是一對的時候, 又有些難受起來。

    等她終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能夠看著蘇禮錚對朱砂若有若無的親昵而微笑時, 時間已經(jīng)悄悄地滑到了四月底。

    天已經(jīng)熱起來了, 又快到五一，醫(yī)院工會同往年一樣發(fā)了拔河比賽的通知, 要求各個科室按照要不知道，就是不想看你談戀愛。求派出人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