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地看向李艾：“你心里肯定在說我不知好歹，給我臺階卻不知道順階就下。”

    “你肯定再想，我這么作天作地，總有一天把賀南方作煩了，不要我了，看我怎么哭?！?/br>
    李艾這會兒連尬笑都露不出來，表情十分復(fù)雜。

    李苒：“你可以直接去告訴賀南方，什么時候厭煩我可以直接告訴我，我立刻就走，賀家連打車費都不用給我出?！?/br>
    她跟賀南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撕破臉，昨天他那幾句話把李苒以前的付出嘲笑的一文不值，她也將對賀南方最后一絲好臉收了起來，以后見到估計只有厭倦。

    李艾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口：“……”

    “你好好休息?！毕让ν顺龇块g。

    ——

    “還沒吃飯嗎？”李艾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樓上。

    孔樊東搖搖頭，隨即問：“醫(yī)院那位呢？”

    李艾嘆了口氣：“吃的很舒心?！?/br>
    說罷，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李艾說起剛才在醫(yī)院和李苒的談話，問他：“你說李苒她到底是真的……還是在耍性子?！?/br>
    孔樊東回想這整件事情，一開始他在外地接到賀南方命令時，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稍微了解一下李苒的性格就知道肯定是兩人鬧矛盾，八成哄哄就行了，所以才在一開始耽誤了先機(jī)，長時間沒有找到。

    可在找李苒的這一個多月里，孔樊東卻是親眼看到他老板情緒的變化。

    從開始得知李苒離開時的憤怒，慢慢在等待中變得焦急，再后來長時間沒有她消息后，賀南方已經(jīng)開始難以控制地流露出的不安。

    最后，發(fā)現(xiàn)李苒在河下那天，賀南方直接從會場上出來，甚至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來了這里。

    整個過程孔樊東看在眼里，或許連他老板自己都不知道，他對李苒是有多在乎。

    就怕明白晚了，也就遲了。

    李艾問他：“你說老板到底喜不喜歡李苒？”

    孔樊東：“你說呢？”

    從李苒離開，他老板的表現(xiàn)來看，是喜歡的，可是喜歡一個人可不是這么個方式。

    李艾搖頭：“反正他從來沒說過。”

    孔樊東跟賀南方時間最久，也最了解他。

    “要是不喜歡，能容她住在賀家這么久，默認(rèn)她是未婚妻？”

    “要是不喜歡，能每次出差費盡心思給她選禮物？”

    “要是不喜歡……能現(xiàn)在被她氣的吃不下飯？”

    說完他看了一眼書房緊閉著的門，低聲：“要是不喜歡，惹他這么生氣的人……恐怕不死也脫層皮了?！?/br>
    李艾終究是女的，理解不了這種霸道總裁的愛：“喜歡就說呀?！?/br>
    孔樊東沉默了一會兒：“以前李苒喜歡他的時候，他都沒想清楚怎么表達(dá)?！?/br>
    “現(xiàn)在她不喜歡了，你想他還能說嗎？”

    李艾一口氣憋在心里：“那估計不會說了?！?/br>
    兩人又一同嘆了口氣。

    ——

    晚飯因為太寡淡，加上她看見賀家人導(dǎo)致沒胃口，晚上一過九點李苒肚子就響個不停。

    饑腸轆轆的讓她睡不好覺。

    身邊沒手機(jī)，外賣也不好點。她從床上起來，打算出去買點吃的。

    結(jié)果，一出病房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病房門口的保鏢，一臉正氣：“李小姐，您不能出去?！?/br>
    李苒穿著空蕩蕩的病號服：“為什么？”

    保鏢翻來覆去只有那一句話，不能出去。

    李苒決定放棄跟兩個彪形大漢動粗，開始講道理：“我很餓，你們可以選擇給我點外賣，或者放我出去自己找吃的?！?/br>
    結(jié)果這兩個保鏢哪個都沒選，而是選擇給他們孔老大打電話。

    李苒：“……”

    孔樊東正在發(fā)愁怎么才能讓賀南方這個拗脾氣的老板出來吃點東西。

    卻在這時接到了醫(yī)院打來的電話，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狐貍眼一合計：“你們把李苒接過來?！?/br>
    于是，李苒本來是打算出來隨便吃一口，現(xiàn)在卻被接回賀南方住的地方。

    孔樊東這只老狐貍，看到她后，皮笑rou不笑：“飯菜都準(zhǔn)備好了，你進(jìn)去吃吧?！?/br>
    這個地方是賀南方偶爾下住的地方，因為離醫(yī)院比較近，今天才臨時住過來。

    以前李苒從來沒來過。

    所以當(dāng)孔樊東跟她指了一道門，讓她進(jìn)去吃飯時，她才想都沒想地推門進(jìn)去。

    至始至終都沒想過……賀南方也會在里面。

    李苒一推門，看清里面坐著的人后——平靜的內(nèi)心登時有種被騙的感覺。

    男人一個人靜坐在書房里，額頭微微偏向一處，眼神垂落，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落地?zé)袅林鴾\淺的白光，灑在他的肩上，將冷酷的身影割裂出溫柔的一小塊。

    李苒看了一眼就轉(zhuǎn)動門把，打算出去，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門被鎖了……

    這是賀家人多年以來的老毛病，只有膽子算計她。

    聲音驚動了坐在沙發(fā)上的人，賀南方手里不知拿著件什么東西，看見李苒后迅速地放回抽屜。

    聲音從光亮處傳到這里，混著黑夜特有的冷：“你怎么來了？”

    李苒反思，為什么要為口吃的，來到陷阱里。

    黑暗中，食物的味道尤為明顯，她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餐車旁。

    ——資本家大財閥的生活令人羨慕，李苒在醫(yī)院喝清湯白粥餓，睡前餓到前胸貼后背。

    而賀南方坐在豐盛大餐前皺著眉頭……無動于衷。

    他這挑食的毛病，就應(yīng)該把他流放到非洲去。

    她指了指餐車：“你這里有吃的?！?/br>
    賀南方以為李苒是來服軟道歉的，甚至連往常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擺起來了。

    卻見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直奔放著食物的餐車，他表情愣住。

    李苒覺得自己這樣推出去，有點像賊。

    她站在落地?zé)舭迭S的邊緣線上，真誠的語氣問：“你吃飯嗎？”

    賀南方窩了一個多月的脾氣，豈是一頓飯就能哄好的，凜著的臉絲毫沒有緩和的意思：“我不吃。”

    李苒點點頭，她扶起餐車，邊推邊說道：“你不吃，那我推出去了?！?/br>
    “站住！”賀南方咬牙切齒。

    今天上午在醫(yī)院時，李苒把他氣的摔門而出的賬還沒算，他是鬼迷心竅才會認(rèn)為她是過來服軟的。

    李苒側(cè)過身，頭發(fā)順著她的動作遮住了半張小臉。病號服有些大，領(lǐng)子豎在她的下巴處，側(cè)著時，微微低頭便能看見一個漂亮的下顎線。

    她覺得賀南方莫名其妙：“你不是不吃嗎？”

    賀南方見她一副理所當(dāng)然，不吃就不吃的樣子，壓著心里的不痛快：“不吃也放這兒?！?/br>
    李苒瞇了瞇眼，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句話：她以前怎么從來沒覺得賀南方這么討人嫌呢？

    其實不是賀南方以前有多招人喜歡，而是李苒喜歡他時，情人眼里出西施，覺得他什么都好。

    賀南方霸道是一向就有的，李苒十八歲剛來n市上大學(xué)，對這個發(fā)達(dá)的沿海城市充滿了好奇，她沒有住校，就有很多自由活動的空間，于曉曉常常帶著她出去逛逛街，唱唱歌。

    有一次于曉曉過生日，約了班級同學(xué)一起去唱歌，玩了通宵。李苒只給家里阿姨打過電話，卻沒有跟賀南方說晚上不回去。

    第二天放學(xué)回去，她就被小心眼的男人關(guān)在別墅的大門外，賀南方坐在二樓的花園臺里喝茶，透著玻璃窗，居高臨下地看她。

    將李苒關(guān)在門外有一個小時，他才慢慢悠悠地下來開門。

    并質(zhì)問：“昨晚去哪了?！?/br>
    李苒那時候剛剛寄人籬下，對賀南方的畏懼是多過喜歡的，老老實實把行蹤告訴他。

    賀南方生氣時候的表情很能唬人，當(dāng)即給李苒定了一條家規(guī)：晚上最遲不超過九點回來。

    當(dāng)年李苒是小女生心態(tài)，剛從小地方來大城市，覺得賀家是他唯一依靠，而且賀南方又是跟她關(guān)系如此特殊的人，什么都聽他的。

    內(nèi)心還覺得賀南方是關(guān)心她，才會給她設(shè)門禁。這種“關(guān)心”其實壓根跟他喜不喜歡李苒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直以來李苒都是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即使他出差，在國外長駐達(dá)一年，但賀南方始終要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在哪里，知道自己一回來就能看見她。

    就這樣，賀南方哄騙一無所知的李苒好幾年，直到她越來越明白事理，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廂情愿，無尊嚴(yán)的順從就能長長久久的，那幾年她把賀南方慣得——在感情上沒有絲毫道德底線可言！

    李苒把餐車推回來，站在他不遠(yuǎn)的地方：“賀南方，你幼稚不幼稚？”

    賀南方眼神一抬，眉頭一皺，李苒就知道他又要生氣了。

    她剛從醫(yī)院出來，站著說話累，順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br>
    他抿著嘴唇不說話，冷漠，眼神很堅定地告訴她：沒錯。

    李苒扶著額頭，心里很累：“實話告訴你吧，你盡管生氣，我不會再去哄你?！?/br>
    黑夜給了她勇氣：“我說過我不再喜歡你，這句話不是開玩笑?！?/br>
    第15章

    他從容不迫的表情終于繃不住了, 心里明明被這句話刺痛, 可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滿不在乎：“我不信。”

    他現(xiàn)在手里最大的籌碼就是李苒喜歡他這件事。他就算被李苒氣的七竅生煙, 當(dāng)場去世，臨死前依舊堅定相信，李苒絕對是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