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聞教授卻叫住了她,拿著李苒的畫,目光有些嚴肅:“跟我來書房。” 書房里,聞教授拿著她的畫,看了半會兒:“你這畫工,退步的不是一點半點?!?/br> 李苒有些羞愧,低了低頭。 聞教授:“你天賦雖高,但不要最后因為天賦毀了你。” “老師,我明白?!?/br> 聞教授從抽屜里遞出來一個信封:“這是推薦函,學(xué)校那邊我也聯(lián)系了,考試通過的話,今年秋天就能入學(xué)?!?/br> 李苒接過那種推薦函,心里感激:“謝謝老師。” 聞教授:“李苒呀,你是我學(xué)生里天賦最出眾的,但成就卻幾乎沒有。既然現(xiàn)在下定決心出國深造,就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我會的。” 聞教授:“我聽說你從賀家搬出來了?” “是?!?/br> “想清楚了?” “嗯,我……打算和賀南方分手?!?/br> 聞教授嘆了口氣:“南方的父親是我和季先生的故交,南方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雖然老師很希望你們最后修成正果,但是——” “這個世界有許多比愛情要更重要的東西,你在賀家浪費這多年……” “老師,我明白?!彼鼻械卮驍嗦劷淌诘脑?,因為羞恥,臉變得通紅。 “我會出國讀書,以后會好好畫畫。” —— 中午宴請結(jié)束后,李苒和賀南方并未離開,聞教授二老無子女,按照n市這邊的風(fēng)俗,晚上還有一頓暖壽酒。 所以,下午留下來的幾乎都是二老的得意門生。 賀南方依舊抽不開身,除了中午吃飯那一小會兒,李苒便沒再見過他。 樓下的宴會廳酒席撤下,擺上甜品,她中午被幾個老同學(xué)簇擁著敬酒,沒吃幾口主食。 這會兒有點餓,便下樓來找點吃的。 樓下要比樓上熱鬧,隔著一個宴會廳,旁邊便是季先生今天特地為年輕人組裝的唱個歌房,旁邊還有幾個牌桌。 為了讓他們年輕人玩的更開心,二老都在樓上沒下來。 晃悠到樓下,吃了幾個小蛋糕,喝了一點低泡果酒。 轉(zhuǎn)身準備上樓時,迎面撞上幾個男男女女,李苒打了一下眼,發(fā)現(xiàn)是幾個平日唯賀南方馬首是瞻的賀家狗腿。 沒什么興趣搭理,準備錯開身上樓。 可顯然,她不想搭理卻不代表這些人想讓她好過。 “李苒,聽說你從賀家搬出來了?!?/br> 她轉(zhuǎn)身:“有事嗎?” “哥幾個打賭,這次你多久搬回去?!彼麄儙讉€人低笑著說出這些踩踏人的話,卻輕松的像是在開什么玩笑。 李苒第一次聽說賭這個:“你們賭了幾天?” “三天?!?/br> “才不是,許明朗壓今晚!” 李苒笑笑:“那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br> 她淺淺勾著唇,清冽的聲音:“我賭一輩子。” 轉(zhuǎn)身上樓,撞上從樓上下來的賀南方,男人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這番話聽到多少。 總之,他臉色十分不好地一步步靠過來。 隨后,手腕被攥住,賀南方的臉幾乎是黑著的。李苒掙脫不開,被賀南方強硬地拉進旁邊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人見狀,立刻散開,很快門被關(guān)上,只留下二人。 她的手腕還在男人手里攥著,輕輕一拉,便貼著男人的西裝靠近,高檔的西裝面料摩擦著她的皮膚,刺刺的。 “一輩子不去找我,嗯?” 李苒心里已經(jīng)很無奈,她素來不是喜歡大吵大鬧的性格,本來分手這件事也是想和聲細語就把它解決了的。 可依照賀南方現(xiàn)在的架勢,似乎并不想和平解決。 見李苒垂眉,賀南方捏起她的下巴:“你心里想很久了是吧?” 李苒不太想說話,在剛才他當(dāng)眾不顧及她顏面,將她不容反抗地帶進休息室,她便知道——其實分手這件事,賀南方不論同意還是不同意,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這個人如此高傲,怎么會讓一個不再愛他,時不時對他冷言冷語的女人在身邊。 “出去住了幾天,心也跟著變野了?” 李苒掙脫開他的手:“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先走了?!?/br> 賀南方顯然沒準備就這么輕易地讓她離開:“三天后我去接你,你把東西全部搬回來——” “還有,把你那小公寓給我退了?!?/br> 李苒第一念頭是賀南方為什么要給她三天時間,后來轉(zhuǎn)念一想,他工作這么忙,恐怕是三天后才有空。 心里有點慶幸,幸好他將工作排在她前面,才會多出來這三天時間。 —— 晚上,宴會結(jié)束。賀家的車將她送回公寓。 賀南方有種假意的仁慈在里面,李苒這么想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那么他成全,只不過這種自由是一種假象,只要他愿意,他隨時隨地可以將這扇自由之門關(guān)上。 “你可以體驗這種生活,但不要忘記你原來該在的位置。” 李苒:“賀南方,我應(yīng)該在什么地方呢?” “世界這么大,我為什么一定要在你身邊?” 她知道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很容易連這三天的自由都沒有:“憑什么你可以想離開便離開,而我想分手卻不行呢?” 賀南方:“這世界上并不是任何事情都是對等的,有些事我可以,但你不行。” 李苒的內(nèi)心的火苗漸漸平息,四肢冰涼。 這一刻,她發(fā)現(xiàn)在賀南方的心里,他們的地位一直是不平等的。 第9章 李苒手腳冰涼的站在原地,直至賀南方開門走了,她都沒緩過神來。 夜晚像一朵枯萎的郁金香,危險地誘捕著那些破碎的夢。 一陣不知名地冷風(fēng)從開著窗的陽臺吹進來,她清醒了似的,終于眨了眨眼睛。 她慢慢地坐回到沙發(fā)上,掩著面,先是低聲地哽咽,最后越來越委屈,聲音也越來越啞,變成放聲痛哭。 她始終想不通,為何自己努力經(jīng)營這么久,好不容易回歸到正軌的生活,準備慢慢忘記這個人時。 賀南方卻像一陣突如其來的颶風(fēng),強勢地席卷她的四肢百骸,猛地闖進她的視野。 李苒倒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著疲憊。 自從成年開始,她便一直跟賀南方住在一起,濃稠蜜意時她也曾趴在他的懷里暢想兩人的未來,她想過以后,會有孩子,會有家庭。 男孩子最好像賀南方,有能力,很英俊。女孩子最好也像賀南方,脾氣大一些不要緊,但永遠不要被人欺負。 她想過等他們老了,賀南方工作不那么忙了時,她要跟他走遍全世界。 她把他們的生活規(guī)劃的很好,每一個時間段該干什么,他們要像童話里寫的一樣,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 可童話不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賀南方的人生計劃里根本沒有她。 他曾經(jīng)規(guī)劃要三年完全地掌控住公司,他做到了。 五年做到行業(yè)最尖端,他成功了。 兩年開拓歐洲市場,成為國際品牌,如今他凱旋了。 鮮花和掌聲一直環(huán)繞著他,李苒卻由一開始的“李小姐”成為“賴著賀南方的女人”。 他走的太遠太遠,卻一直忘記要帶上她。 所以當(dāng)李苒下定決心離開賀南方時,她以為賀南方應(yīng)該是樂于聽到“分手”這兩個字的。 他對待他們的感情,也應(yīng)當(dāng)同在彌漫硝煙的商戰(zhàn)場里那般——當(dāng)機立斷,雷厲風(fēng)行。 李苒倒在沙發(fā)上,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思緒漸漸地不清晰…… —— 第二天一早,李苒是被巨響的敲門聲震醒的。 從沙發(fā)上翻了個身,外面天已經(jīng)大亮,她迷迷糊糊地看著白亮的窗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李苒,你在不在呀!開門?。?!” 她聽見是于曉曉的聲音,慢騰騰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清了清喉嚨應(yīng)聲:“來了?!币婚_口,喉嚨如同被鋸子拉朽過一般,發(fā)出陳舊的聲音。 粗糲,沙啞。 她摸了摸喉嚨,發(fā)現(xiàn)自己啞的厲害。 一開門,站在門外的于曉曉猛地撲進來,然后像一只八抓魚一樣,把她從頭至尾地抱住。 “你嚇?biāo)牢伊?!?/br> 李苒不明:“怎么了?” 于曉曉聽她聲音:“感冒啦?” “嗯,有點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