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還玩不玩?。窟@都幾點了?” “玩,當然玩!” 玉嬌不肯錯過這次機會,半拉半扯地把阮蘇帶到座位上。 阮蘇見她鐵了心要做這個局,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既然是要聯(lián)合做局,出老千、偷看牌這種卑鄙行徑是少不了的。玉嬌與小春鵑一人坐在阮蘇一邊,恨不得讓她把把都輸。 阮蘇將她們的小動作收入眼中,沒有揭穿,只小心翼翼地避開。 或許是老天開眼,她這晚手氣特別好。與她們從半夜玩到清晨,非但沒輸,反而贏了幾百塊。 玉嬌見她又自摸了一把,氣得粉臉發(fā)青,摔了麻將。 “你騙人!你分明是會玩的吧!” 阮蘇裝傻道:“我真不會,難道我玩得很好嗎?那真是多謝各位jiejie照顧呢?!?/br> 玉嬌無話可說,又咽不下那口氣,抓著頭發(fā)要發(fā)瘋。 這時,段瑞金又下樓了。 幾個女人打了一宿麻將,縱有脂粉遮蓋,也是個個眼圈烏青。 而他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目若朗星,簡直像太陽神般從天而降,渾身散發(fā)著光輝。 見他下樓,玉嬌忘記發(fā)瘋,一捋頭發(fā)過去拉著他要陪他吃早飯。 他抽出手看著數(shù)位姨太太,平靜得像在看陌生人。 “昨晚的櫻桃是誰買回家的?” 阮蘇愣了下,“是我,怎么了二爺?” “味道不錯,我?guī)У降V上去分給經(jīng)理們吃,你要是遇見再多買些?!?/br> 說罷他讓段福遞給她一張銀票,又是大額的,莫說買櫻桃,買櫻桃樹都綽綽有余。 兩人乘車去了礦上,阮蘇捏著那張銀票,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拒絕他。 就算不拒絕,也該多問他要些錢,不然憑著眼前這種相敬如賓的狀態(tài),什么時候才能拿到休書,平平安安跑路呢? 她心里憂愁,三姨太四姨太則是嫉妒又憤怒,懷疑她給二爺下了**藥,讓他專門寵著她。 兩人氣沖沖地上了樓,二姨太點了根女士香煙,拿起手提包,打算繼續(xù)奮戰(zhàn),又出去找牌搭子了。 阮蘇打一夜牌,也感覺怪累的,回房間睡了一覺,醒來已是傍晚。 她肚子餓得很,支使小紅去廚房弄點粥。誰知對方很快空著手回來,告訴她廚房什么吃的都沒有。 這不應該,段公館廚子有好幾個,一向是二十四小時開火。 阮蘇問她為什么,小紅說:“三姨太四姨太今個兒胃口特別好,把吃的都吃光啦,還給廚子們發(fā)了點賞錢,給他們放一天假呢。。” 阮蘇沒想到她們竟會用如此幼稚的報復手段,有些想笑,吩咐她:“那你給我煮點粥吧?!?/br> 她說完要起床,小紅卻不情不愿,站著不動,嘴里咕噥道: “您不是天天去外面吃的么?今天也去好啦,何必使喚我,昨晚我也熬了一宿呢?!?/br> 阮蘇詫異地抬起頭,盯著她看了幾秒,收回目光慢悠悠地穿著衣服道: “你不樂意那就算了,伺候人確實挺辛苦的,你回家去吧?!?/br> 小紅大驚,“您,您要趕我走?” “怎么能叫趕你走呢?還你自由啊,回家又不用熬夜又不用煮粥,不是很好嘛?” 她似笑非笑。 小紅聽明白她的意思,卻又不敢還嘴。最后一跺腳,老老實實下樓煮粥去了。 帶著怒意煮出來的粥自然不會好,米都沒軟,面上還飄著鍋灰。 她端到已經(jīng)打扮好的阮蘇面前,后者掃了眼,碰都沒碰就道: “倒掉吧,我要出門?!?/br> 小紅依言照做,臉色鐵青。 挨餓的滋味不好受,阮蘇一到街上就直奔酒樓,點了幾道好菜吃起來。 這酒樓的海參做得特別好吃,入口香嫩彈滑,味道濃郁。 阮蘇一連吃了兩碗飯,準備結賬走人時,忽聽背后有人叫道: “誒,這不是阮太太么?” 第4章 阮蘇回過頭,看見了一個根本沒興趣見的人——趙庭澤。 趙庭澤仍是長衫打扮,花紋比昨天那件繁復了些,臉上笑容不變。 他走了過來,身后還有兩個跟班。 “阮太太,怎么一個人出來吃飯?阮先生呢?” 阮蘇并不想與他有過多交往,一來沒必要,二來他的體型和已婚身份,也叫人感覺索然無味。 對方?jīng)]得罪過她,她也不好扭頭就走,心不在焉地編了個謊。 “他生意忙,我只好自己來了。” “哦?不知阮先生做什么行業(yè)?說起來我趙某人在寒城還是有點人脈的,卻不曾聽說過阮先生這個人呢?!?/br> “我們剛來不久,做得又是小生意,趙老板自然不認識。” “原來是外地來的嗎?在寒城可有不便?有什么問題盡管找我,我是很樂意結交幾位新朋友的?!?/br> 阮蘇看著他堪比八月懷胎的大肚囊,忽然想到有個可利用之處。 自己初來乍到,在偌大的寒城想揮霍無度都找不到門路,眼前這位是土生土長的大老板,肯定對這個地方無處不熟悉。 她沉吟片刻,抬起眼簾,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藏著開春杜鵑花般燦爛的笑意。 “是么?那我倒有個事想向您打聽打聽,趙老板可知道這寒城哪里有消遣的地方?” “消遣?” “最好能夠買點什么,不然整日真是無聊得緊?!?/br> 趙老板聽她口氣老成,一副不差錢的模樣,偏偏配著張嫩生生的臉,愈發(fā)想探究一番,當即說道: “那容易,阮太太今晚要是有空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去?!?/br> 帶?不好吧,她到底是人家姨太太,沒有實也有名,犯不著做這種招人閑話的事。 阮蘇婉拒,只讓他告訴地方。 趙庭澤沒強求,道出一個好去處,說是寒城最好的首飾都在那里,倘若里面的東西她都看不上,那全天下就沒有能入她眼的東西了。 阮蘇道謝離去,過了一夜,難得上午就起床,只身帶小紅前往。 那地方在南街,距離寒城市政大樓頂多五百米。敢在南街開店做生意的,都是身家顯赫之人,客人也大多是達官名流。 趙庭澤告訴她的地方叫珍寶齋,似乎比南街上其他店還要特殊些,占據(jù)地段最好的一棟樓,寬寬闊闊整兩層,門臉修得豪華大氣,匾額上的珍寶齋三個字寫得遒勁有力,像出自名家手筆。 她抵達時已過了十點,珍寶齋卻還未開門。于是在附近咖啡廳里吃冰淇淋坐著等,直到十一點時,伙計才不慌不忙將門打開,開張迎客。 排場做得這么大,賣的東西得有多好? 阮蘇夾在一群客人中走進去,轉了半圈,果真險些被晃瞎眼睛。 美美百貨里最頂尖的也就是金店,來來去去就那么點東西,可這里呢?牛眼大的珍珠擺出來一盤子,各個渾圓雪白,隱隱折射出虹光。寶石不光用來做戒指,還拼湊出無數(shù)個胸針,紅紅綠綠地夾在一起,比黃金都炫目。 最吸引人的,是擺在正當中櫥窗里的那條鉆石項鏈,粗略一看嵌了至少上百粒鉆石,無論從哪個角度望過去都耀眼迷人,火彩非凡,真真是珍寶。 阮蘇指著項鏈問伙計,“這個多少錢?” 伙計仍然是那副不熱衷做生意的姿態(tài),客氣地笑笑說:“這是鎮(zhèn)店之寶,不賣的?!?/br> 阮蘇只好轉移目標,將視線投向玻璃柜中的一盤鉆石戒指。 當她挑挑揀揀時,有位年輕摩登的女郎拎著小皮包走到柜臺前,羞澀而緊張地詢問伙計: “請問……榮老板今日在嗎?” “我們老板去北平選貨了,還沒回來呢?!?/br> “那他幾號才回來?可否幫我?guī)Ь湓?,讓他回來就找我??/br> 伙計道:“小姐,榮老板想找您自然會去找的,您三番兩次來問,我們也很為難啊?!?/br> 他不耐煩的話讓女郎眼中顯出了三分淚意,掏出手帕擦拭眼角,嚶嚶地走了。 阮蘇這才知道,珍寶齋不光做生意排場大,珍寶齋的老板做人排場也大,這么漂亮的姑娘都愛理不理,也不知是何方尊貴人物。 她是不會管閑事的,很快將女郎拋之腦后,選中一枚最大的戒指,問那伙計:“這個多少錢?” 伙計伸頭來看,“六萬塊?!?/br> 她剛想說就要這個了,突然背后又傳來趙庭澤的聲音,“阮太太,巧啊,又見面了?!?/br> 阮蘇哭笑不得,心道這個大肚老板是纏上自己了。 她回過頭,客客氣氣地說:“趙老板來給夫人買首飾么?怎么沒一起來?” 趙庭澤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接她的話,反問道:“阮太太可有看見喜歡的寶貝?” “有啊,這枚戒指?!?/br> 他看了眼,豎起大拇指。 “阮太太真是非同凡響,一來就選中最好的。正好我與這家店的老板有點交情,讓他為你打個折扣如何?” 打折扣?她還嫌便宜了,得再選一樣才湊得滿十萬塊呢。 阮蘇推辭,然而趙庭澤的熱情讓人無法拒絕,幾乎是逼著她接受這份折扣。 伙計正要給拿戒指,猛然一拍腦袋,好似大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