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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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窈懵懵望著他,不明白他此舉何意:“哥哥?” 鄭嘉和笑容溫柔,點點她的鼻尖,寵溺道:“哥哥的東西,永遠都只給卿卿?!?/br> 眾臣目瞪口呆。 這就給出去了?給宸陽公主? 皇帝緊皺的眉頭忽地松開。 昔日舊仇,他一人承擔,只求不要連累卿卿。 還好,鄭嘉和是個明白人。 只要鄭嘉和肯待卿卿好,西北的軍權落在誰手里都一樣。 有老臣戰(zhàn)戰(zhàn)栗栗出聲:“鄭二公子未免太過兒戲,這么重要的信物,怎能交由一個女子來掌?” 鄭嘉和重新牽過令窈的手,白壁般的面容露出一抹強勢之態(tài),不容置喙:“你嘴里的女子,是天底下最聰慧的女子,她的才智遠超過在座各位,莫說小小一個西北,便是整個天下,她也掌得起?!?/br> 眾臣噎住,紛紛看向皇帝。 此話大逆不道,有謀朝篡位之嫌。即便是西北之主,也不該在圣上面前說這樣狂妄的話。 皇帝沉默。 良久。 就在大家以為皇帝就鄭嘉和的話發(fā)表一番言論時,皇帝卻云淡風輕地將話掀了過去:“說說南渭的戰(zhàn)事吧。” 眾臣一怔。 陛下什么意思? 是委曲求全還是默認? 以陛下的性子,便是刀殺到脖子上來,都不可能低下他驕傲的頭顱,所以不會是委曲求全。 難道—— 眾臣看向正同皇帝言語的令窈,明眸皓齒的少女本該養(yǎng)在深閨嬌怯怯,此時卻英姿颯爽地站在人群最前方:“舅舅,南渭那邊,讓我去吧?!?/br> 皇帝皺眉:“胡鬧?!?/br> 令窈已從鄭嘉和是西北之主的震撼中緩過神,迅速冷靜下來后,她強迫自己暫時放下鄭嘉和的事,專注南渭戰(zhàn)事。 事有輕重緩急,她和鄭嘉和的事,是家事,家事和國事相比,自然是國事更重。 令窈:“舅舅,早年間我隨先生游歷過南渭一帶,對南渭地形甚是熟悉,尤其是廣陵要塞。況且我熟知兵法,曾與幾位大將軍切磋過調(diào)兵遣將之事,他們皆敗在我的手下,不信你問問他們?” 被令窈點名的那幾位將軍往后退幾步,羞愧地低下腦袋。 令窈繼續(xù)道:“上次丘南戰(zhàn)事,全權由穆家做主,雖然贏了,但沒有皇室之人坐鎮(zhèn),難免讓人非議我們皇室的人貪生怕死,不敢上戰(zhàn)場。聽說這次南渭的戰(zhàn)事,是孟家主君坐鎮(zhèn)前線,難不成舅舅要御駕親征?” 皇帝自然是不能去的。 她言之有理,有臣子提議:“讓太子殿下去吧?!?/br> “表哥身體抱恙,又有西南天災需他出面安置流民,如何能出戰(zhàn)南渭?” 早就五日前,太子就已趕往西南,連南渭戰(zhàn)報都不能第一時間知曉。 令窈烏溜溜的眼睛望著皇帝,皇帝遲疑不決。 他擔心的倒不是此次戰(zhàn)役是否能勝,而是戰(zhàn)場兇險,怎能讓卿卿以身犯險? 可她眼中可憐巴巴的懇求,實在令人無法抵抗。 令窈搖晃皇帝袖袍,小聲:“舅舅,求求你了,讓我試試?!?/br> 沉默了大半個晚上的梁厚這時出聲:“若是守不住廣陵,公主擔得起后果嗎?” 令窈毫不猶豫:“我擔得起?!?/br> “怎么擔?” “若是守不住廣陵,我便從城墻上跳下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皇帝嚇住,忙地捂住她嘴:“卿卿,不得亂說話!” 令窈便不說話了,只眨著眼安靜凝望皇帝。 那神情仿佛在說,“舅舅不信卿卿嗎?” 皇帝徹底沒法子,準了她的請求。 為防她真從城墻跳下,皇帝添一句:“若是守不住廣陵,朕便奪了你的公主稱號,讓你再也做不成公主,并罰你日日跪在昭陽殿前為國祈福?!?/br> 眾臣要阻,梁厚高聲:“陛下英明?!?/br> 眾臣只得將話咽下。 連墨守成規(guī)的梁太師都表了態(tài)贊同此事,他們還能說什么? “卿卿想要哪位將軍相隨?” 令窈下意識看向鄭嘉和。 想要他。 性命相關的大事,她只想要哥哥相隨。 大概是心有靈犀。 不等她開口,鄭嘉和撩袍低身。 他半跪在她面前,目光錚錚:“草民鄭嘉和,愿為宸陽公主獻上賤命,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出征之日,定在三日后。 穆辰良聽聞消息后,立刻從病榻之上掙扎著爬起來,趕去宮中見令窈。 令窈正在伏在鄭嘉和膝邊,聽他自敘與西北的淵源。 鄭嘉和一邊說,一邊柔柔撫她烏絲。 他聲音如水,指間動作輕得像羽毛,落在她身上,她舒服得瞇起眼,像只貓咪一般往他懷里埋得更深。 “哥哥沒有事先告知卿卿,卿卿會怪哥哥嗎?” “我怎會怪哥哥?!绷铖貉雒?,騰出一只手去勾鄭嘉和的腰,懶懶地將他摟住,“卿卿只會為哥哥高興,有這樣一位厲害的哥哥,是卿卿的福氣?!?/br> 鄭嘉和含笑:“是嗎?” 令窈直起上半身,在他額面親了親,聲音比蜜糖還甜:“哥哥是西北之主,以后卿卿就仰仗哥哥照顧了?!?/br> 鄭嘉和猛不丁被她偷襲,紅了面頰,亂了氣息。 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余光瞥見屏風邊站的人。 穆辰良一臉病弱,唯有兩只眼珠子兇神惡煞,狠狠地剜向被少女親近的鄭嘉和。 鄭嘉和見是他,并無波動,目光輕輕一轉(zhuǎn),仿佛他并不存在似的。 穆辰良怒氣沖沖跺了跺腳。 令窈聽到動靜望過去,先是一愣,而后從鄭嘉和懷中爬出,走向穆辰良:“你怎么來了,誰準你下榻的?” 穆辰良及時收起眼中兇狠,有氣無力的病容模樣擺出來:“聽說你要代替太子殿下出征南渭,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绷铖禾鹗直郏婺鲁搅枷岛盟砷_的衣帶,見他穿著單薄,順手取一件自己的大氅給他披上:“你快回去罷?!?/br> 穆辰良:“你一定要去嗎?” 令窈點頭。 穆辰良知道她不喜歡別人指手畫腳,也不提阻攔的話,只說:“那,那我陪你一塊去!” 鄭嘉和上前:“你尚未康復,怎能再上戰(zhàn)場?有我陪她就夠了?!?/br> 他聲音清冷,唯有穆辰良看見他的目光有多輕蔑。 穆辰良顫了唇:“誰說我沒康復,我好得很呢?!?/br> 剛說完,一陣咳嗽。 令窈伸手探他額頭:“怎么還沒退熱,你快回去靜養(yǎng),莫要再鬧?!?/br> 穆辰良不說話,睨了睨鄭嘉和,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令窈只好向穆辰良拽到一旁:“你若再鬧,不顧全自己的身體,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br> 沒有鄭嘉和視線盯梢,穆辰良肆無忌憚恢復小孩子心性,不管不顧抱住令窈:“可我擔心你,我怕你受傷?!?/br> “我在后方指揮,怎會受傷?” 她去意已決,他自知多說無益,再說下去,只會惹她厭煩。 他愛的這個女子,不需要別人無用的關切之言,更不需要別人打著關心的旗幟將她束手束腳,她要做的事情,無人能擋。 “若你需要后援,隨時傳信回來?!蹦鲁搅悸曇暨煅剩铧c咬破舌尖,才忍住心底想要強留她的念頭。 “嗯。” 話都說完了,穆辰良仍站著不動。 令窈好奇看去:“還不回去嗎?” 穆辰良甕聲甕氣:“剛才你親近鄭嘉和?!?/br> 令窈不覺得有什么:“所以呢?” “我,我也要親親?!蹦鲁搅悸曇粼絹碓捷p,厚著臉皮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里,一下就好?!?/br> 半晌。 就在穆辰良以為自己要被趕出去的時候,脖子猛地被人攀低。 令窈親了親他的額頭。 不止一下。 她親了兩下。 穆辰良渾身上下紅透。 南渭廣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