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親事定下來之后, 姜槐序正式成為鄭家的第一位準(zhǔn)女婿。

    有前車之鑒，鄭大老爺沒有急著定成親的日子，而是在姜槐序下定之前明言：“什么時(shí)候佳姐愿意同你成親, 什么時(shí)候再定日子?！?/br>
    姜槐序一口應(yīng)下。

    姊妹兄弟們聚在一起，向鄭令佳賀喜。

    屋里歡笑聲一片。令窈悄悄退出去。

    院子里, 姜槐序正站在樹下同鄭嘉和鄭嘉辭兩兄弟寒暄。

    令窈雙手抱肩, 倚在門邊。

    身后有人靠近，頎長的身影攏住她的：“卿meimei, 莫要憂心了?！?/br>
    不用回頭看, 也知道是誰在同她說話，令窈怔怔盯著前方，嘴里道：“我才沒有憂心?！?/br>
    穆辰良貼到她耳邊, 悄聲笑道：“卿meimei不憂心，為何此刻眼神如鷹, 盯著姜將軍不放？”

    令窈不理他。

    穆辰良低下身子, 腦袋乖巧搭在令窈肩上，輕輕蹭她：“卿meimei，你若想試探姜將軍的為人，我陪你一塊, 可好？”

    令窈驚訝他猜人心思的本事：“你怎知我想試探他？”

    穆辰良不動(dòng)聲色勾住她手，笑容明朗得意：“你想什么我不知道？”

    令窈推開他：“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br>
    樹下。

    正在和姜槐序聊話的鄭嘉和驀地沉默下來，姜槐序以為是自己說錯(cuò)話，他性子耿直，直接問：“二郎, 我哪句話惹你不高興了嗎？”

    旁邊鄭嘉辭出聲：“姜兄多慮，我二哥并非因你不悅，他這是吃味了呢。”

    姜槐序順著鄭嘉辭的目光看過去。

    屋前廊檐，鄭家四姑娘正與穆家嫡長孫打鬧，兩人你追我趕，少男少女之間兩小無猜的親昵，天真熱烈，加之兩人皆生了副粉雕玉琢的相貌，湊在一起，更覺賞心悅目。

    鄭嘉辭意有所指，姜槐序卻沒聽出來。

    因著令佳的緣故，他對(duì)令窈甚是欣賞，大咧咧笑道：“以四姑娘的人品相貌，將來婚配，除皇宮鳳位，全天下也就只有穆家的嫡長孫能夠相配?！?/br>
    姜槐序說完，回眸一看，鄭嘉和雙眸緊蹙，比方才更為不悅。

    姜槐序想了想，補(bǔ)救自己的失言：“當(dāng)然了，我若有這樣一位meimei，莫說穆家嫡長孫，就是皇后的位子捧上來，我也不能立馬認(rèn)下那人做妹夫?！?/br>
    鄭嘉和沒說話。

    倒是鄭嘉辭笑意沉沉，同姜槐序道：“我家四meimei如珠如寶，怎能輕易嫁人，莫說她現(xiàn)在年紀(jì)小，就算她長到二十，只怕我二哥也舍不得將她嫁出去，最好一輩子養(yǎng)在身邊，對(duì)不對(duì)，二哥？”

    鄭嘉和轉(zhuǎn)眸望他。

    鄭嘉辭眉眼簇笑，不偏不倚地接住他的目光。

    姜槐序莫名覺得氣氛不對(duì)，但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duì)，將話引到自己身上：“看來是我討人喜歡，所以此番求親沒有遭到你們二位的為難，若是再來一個(gè)人要做你們的妹夫，不知會(huì)被刁難成什么樣子，只怕三頭六臂都不夠應(yīng)付。”

    廊檐前打鬧的身影消失不見。

    鄭嘉和收回視線，恢復(fù)如常神情，淡淡回應(yīng)：“姜兄說笑了。”

    姜槐序一笑而過，并不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今年的除夕，鄭家守歲的人群里多了兩位。

    一位是姜槐序，他以準(zhǔn)女婿的身份登門鄭府，同鄭令佳一起守歲，絲毫不在乎別人說他有入贅之嫌。

    他主動(dòng)表示，成親以后，不分姜家鄭家，只要鄭令佳想，她可以白天住在鄭家，晚上再回姜家，逢年過節(jié)，也不必兩頭跑，他就同她在鄭家過節(jié)，她怎么高興怎么來。

    “你不怕別人笑話你嗎？”鄭令佳見他喝得半醉，終于忍不住上前扶他一把。

    暖閣外面，大家嬉笑玩鬧，就只一個(gè)昏昏欲睡的丫鬟守在簾下。

    鄭令佳將他安置到暖榻上，姜槐序張著醉紅的眼，灼熱目光燙在她臉上：“我是同你過日子，又不是同別人過日子，只要你不笑話我就成?！?/br>
    鄭令佳脫口而出：“你是我夫婿，我怎會(huì)笑話你?！?/br>
    姜槐序反手牽住她，如獅子盯上獵物，誘哄：“佳姐，再說一遍，誰是你夫婿?！?/br>
    鄭令佳羞得無地自容。

    她無論如何不肯再開口，姜槐序松開手邊禁錮，鄭令佳緩口氣，雙肩塌下，才剛松懈，又被人拽進(jìn)懷里。

    鄭令佳想掙開，掙不開，手足無措，小聲求他：“外面好多人，你快放開我?！?/br>
    姜槐序低下眼望她，聲音沙啞：“我若不放，你會(huì)讓你四妹進(jìn)來騸我嗎？”

    鄭令佳咬唇，聲如蚊吶：“會(huì)。”

    “原來我的佳姐想守活寡。”姜槐序大笑，狠狠吻了吻她的眉心。

    鄭令佳第一次被男子親吻面龐，驚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聲音結(jié)巴：“你，你——”

    姜槐序輕攥她的手放到心口處，渴望的眼神毫不掩飾，喃喃自語：“佳姐，究竟何時(shí)，你才肯真正嫁我？”

    鄭令佳腦袋垂得更低。

    外間。

    留在鄭家守歲的第二位，此時(shí)正伏在熏籠邊，睡眼惺忪，兩手?jǐn)R在眼睛上，拉著眼皮不讓自己睡著。

    令窈坐在熏籠另一邊，伸腿踢了踢他：“丑死了，別在這作怪，快回你的摘星樓去?！?/br>
    穆辰良趁勢將她的腳連襪帶鞋抱進(jìn)懷里：“你陪我回摘星樓，我就回去?！?/br>
    令窈動(dòng)彈不得，說話揶揄他：“是不是你回穆府，也要我陪著，你才肯回去？”

    穆辰良笑道：“卿meimei想和我回穆府？太好了?！?/br>
    令窈罵他沒皮沒臉，拿一旁的孔雀翎拍打他手背。

    穆辰良被抽紅了手，嘴里也不叫疼，戀戀不舍放開她，將手遞到她面前，猶如小孩求糖吃：“好痛的，卿meimei吹口仙氣緩緩我的疼。”

    令窈鼓足一口氣吹過去，啃的瓜子碎屑皮也帶到他臉上。

    穆辰良懵懵地望她。

    令窈無奈，只得抽出巾帕替他擦臉，聲音嬌軟：“叫你留在別人家過年，受人白眼還要被人吐唾沫，現(xiàn)在知道其中辛酸了吧？明年還是回你自己家守歲。”

    穆辰良仰著面，享受她難得的溫柔，唇角勾笑：“我就不回去?！彼麨樽约赫伊藗€(gè)光明正大的理由，正經(jīng)嚴(yán)肅說：“我答應(yīng)過你，要和你一起試探你未來姐夫的人品，此事未成，我如何能安心回家？”

    令窈才不上當(dāng)：“你愛回不回，我懶得管你?！?/br>
    穆辰良見她要走，立馬將左邊臉湊過去：“這邊還有，再擦擦?！?/br>
    令窈仔細(xì)看，拿著巾帕擦拭：“哪里還有，我怎么沒看見？”

    她一張臉離得近，朱紅唇瓣離他咫尺之隔，穆辰良怦怦心跳，出于本能，往前一送。

    隔著巾帕，他將他的臉?biāo)偷搅怂竭叀?/br>
    令窈推他：“要死！”

    正好鄭嘉和與孟鐸踏進(jìn)屋里，異口同聲：“怎么了？”

    令窈跑開：“穆辰良他討厭！”

    鄭嘉和與孟鐸皆是困惑，齊齊看向穆辰良。

    穆辰良大氣不敢出。

    不多時(shí)。

    天空升起煙花，如白晝光明。

    令窈在屋外堆雪玩爆竹，早就將剛才不開心的事拋之腦后。

    一個(gè)隔著巾帕的親吻而已，又不是她心甘情愿親上去的。

    有什么大不了。

    若是她真心想要親吻他，那才叫糟心呢。

    令窈回頭看，不知何時(shí)，孟鐸與鄭嘉和又出了屋子，此時(shí)正站在屋檐下，兩人客氣又疏離地聊著話，偶爾朝她頷首示意。屋里穆辰良悄悄探過腦袋，沖她揮手。

    令窈不看他，眼神在孟鐸與鄭嘉和之間游離。

    她被迫親了穆辰良一下，忽地好奇起來，親吻旁人會(huì)是怎樣一種感覺。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要親吻誰的念頭，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也沒有。偶爾吻過小貓小狗，因?yàn)樗鼈冄┌滓粓F(tuán)實(shí)在可愛，不能不吻。

    鄭令清追在她身后圍著跑，手里拿著雪球，見令窈遲遲沒有回?fù)?，嘴里嚷：“四jiejie，你打我呀，你快打我呀。”

    令窈朝她招手：“你過來?！?/br>
    鄭令清八字步跑過去：“作甚？”

    令窈皺眉看鄭令清，頗為糾結(jié)，遲疑道：“現(xiàn)在你閉上眼，將臉湊過來讓我親一親。”

    鄭令清神色精明：“你答應(yīng)將今年南家的步搖冠送給我，我就讓你親一下?！?/br>
    “好?！?/br>
    鄭令清踮起腳鼓滿臉。

    令窈快速點(diǎn)了點(diǎn)。

    鄭令清主動(dòng)將另外半張臉湊過去，心花怒放：“再給你親一下，換你耳朵上的梅花環(huán)?！?/br>
    令窈走開。

    身后鄭令清不甘心地嚷：“四jiejie，你回來，我不要梅花環(huán)了！給我牡丹花簪就行！”

    鬢鴉整理好暖榻出屋來，剛好看見令窈親近鄭令清一幕，跟上令窈腳步：“你同她那般親昵，她定以為有利可圖，數(shù)月內(nèi)碧紗館不得安寧。”

    “什么了不得的事，她看上的都是破玩意，給她便是。”

    “你倒大方?！?/br>
    令窈回眸看她，笑：“一親芳澤，總得付出代價(jià)，你若肯讓我親一親，我將整個(gè)碧紗館都給你。”

    鬢鴉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快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