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謝謝姨！我去工作了，下次再給姨打電話！”

    掛斷電話前，俞蘅照例叮囑明明，如果c城那邊情況壞到無法控制了，就趕緊到老亢村來，明明也認真應(yīng)下了。

    至于明明寄來的兩箱東西，足足等了二十來天來到，明明那邊也差不多，心疼地說摔壞了一罐子腌蘿卜。

    到了這個時候，相關(guān)部門再怎么壓，怎么安撫，民眾還是顯出一點亂。這種亂在社會大秩序下的管理下看著還在掌控之中，可底下涌動的暗流卻在積蓄著，逐漸透出讓人更加害怕的力量，這股力量瞅著時機就等著噴涌而出，來一個天翻地覆。

    而這個時機已經(jīng)不遠了。

    隨著秋末冬初的到來，南邊在稍稍得以喘息之后，再次迎來大規(guī)模的降雪，而北方在雪天馬不停蹄地奔走了幾乎一年，早就疲憊不堪。電視上，氣象專家的話已經(jīng)成為最不值錢的廢話，在事態(tài)無法用科學(xué)來解釋的時候，人心就已經(jīng)亂了。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不止遵循社會規(guī)則，也在自然規(guī)則指引下往前邁進，缺一不可。冬熱夏冷，這是連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在根深蒂固的觀念被推翻之后，不止內(nèi)心恐慌，外部異變的生存環(huán)境會加劇那種懼意。

    他們怕以后物價會更高，還怕今后有錢都花不出去。因此不管上級怎么調(diào)控，在冬天來臨之后，物價上漲的趨勢又是一個個小高峰。

    老亢村里，周清榮再次和周建業(yè)等人一起上慶省買東西，他回來時說：“都要用搶的！還好我要買的是照明的東西，搶的人少很多。”俞蘅的想法是，食物存夠今后三四年的分量就夠了，再多的話用不完，過期就太浪費了，不如留著給其他人去購買。

    而且，其實只要度過頭兩年艱難的適應(yīng)期，之后就能有別的食物來源了?？傆心偷米篮纳锎婊钕聛恚硕际沁m應(yīng)性很強的動物，不管面前什么挫折，只要不是兜頭就滅絕了，總能撐過去慢慢適應(yīng)，屆時重新找新的食物來源就行。他并沒有儲存太多食物的打算，不現(xiàn)實也沒有用，倒不如多存一點工具用品，那些才是越用越少的東西。

    周清榮又存了一批蠟燭火柴打火機，這些東西不起眼，俞蘅卻是有經(jīng)驗的，電煤油氣等生活能源，人類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極為依賴它們，依賴度如同依賴空氣，雖然是必需品，但就是太常見了導(dǎo)致燈下黑，因此在采購物資的激烈競爭過程中沒閑心落在這些東西上，就算有的人想到了，也不會這么大批量地采購。

    周建業(yè)也采購了一些，還每天打電話催兒子一家回老家，周清水不愿意，他在慶省的一個塑膠廠工作，最近的單子多得很！市場上對防雪隔水塑膠用品需求很大，廠里連連加班輪軸轉(zhuǎn)，加班費一分不少，難得這么好賺，周清水哪里舍得撂開手，那不是把錢往外推嗎？他現(xiàn)在有三個孩子，兩個寶貝雙胞胎兒子還沒一周歲，可不得多賺點錢？

    “下雪好！廠里生意好！”他倒是不怕下雪的，只要下雪能帶來錢，帶來獎金，下一年又有什么？他巴不得天天下呢。

    周建業(yè)給氣得要死！“說什么渾話！”最后還是心疼孫子，讓兒子把孫子送回老家，“家里有暖炕，暖和！別凍著我孫子！”

    周清水心里一琢磨，那也成?，F(xiàn)在他整天加班，幾乎住在廠子里了，老婆一個人帶兩孩子總是抱怨累，又天天念叨這個貴那個又漲價了，聽得他都煩。回家也好，家里有自己種的菜，也有自己存的米，能省下好多生活費的。當(dāng)下一拍板，讓自己爹上慶省接人，理由也充分，“我請不了假，送不了他們娘仨！”

    于是周建業(yè)就花了兩百塊，讓村里一家人送他去慶省接兒媳婦和孫子，他老婆心疼死了，直念叨怎么這么貴？因是在俞蘅家閑坐時念叨的，俞蘅只好順著勸兩句：“現(xiàn)在出門費油，路滑要更加小心開車，也費神，只要安全將人接回家兩百塊算什么？”

    香蘭勉強點頭，過一會兒又把話車轱轆地來回說，俞蘅和香蘭實在說不到一起來，陪著稍微坐一做，他就借口回屋睡一會兒，讓鄭涵周清榮陪坐。躲在房間里，俞蘅盤腿坐在床上開始吐納調(diào)息，這具身體修煉[健體通則]整整一年才修出氣感，不看資質(zhì)好與否，只看年齡就是最大的鴻溝?？墒撬坏貌痪?，總要把身體拾掇得更健康壯實才好應(yīng)對今后的挑戰(zhàn)。

    時間匆匆，俞蘅在老亢村中其實感受不到多厲害的社會動蕩惶惑，老亢村有些封閉，因為離市場遠的緣故，習(xí)慣性購置更多的生活用品在家，不會天天上市場。公交車一路邊走邊停邊接客，要一個小時呢，誰閑著天天去？

    因此村子里幾乎家家都有冰箱儲存rou類?，F(xiàn)在又下雪，出門的頻率就更低了。如果不是從電視上看著新聞每天三變，各地災(zāi)情實時播放，俞蘅沒有感受到多濃厚的末世氣氛。他心里正在倒數(shù)，他總覺得今年冬天會是顛覆性的一年，雪災(zāi)和低溫貫穿了一整年，不知道是否會在今年深冬徹底大爆發(fā)。

    農(nóng)歷十二月初，當(dāng)?shù)氐淖畹蜌鉁匾呀?jīng)降到零下二十一攝氏度，比往年足足跌了整十五度還有余，貨真價實地滴水成冰。南方都這樣，北方就更別提了。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今年紛紛提前回鄉(xiāng)，生怕被堵在外面，回來的人都說：“外面有些亂呢，就在我隔壁住了一對母女，夜里不知道被哪個歹人殺了，家里都被搶干凈了！我？我什么都沒聽見，哎真是嚇死了！趕緊收拾東西回來……”

    “東西貴得要死，一顆蔫兒吧唧的小白菜就要十塊錢，還擺著臉愛買不買的，賺的都不夠吃哦！還是家里好，自家菜不用錢……”

    隨著村里人陸續(xù)回來，老亢村逐漸熱鬧起來，歸來的青壯年給這個沉默安靜的村子帶來了活力和生命力，俞蘅也得跟著和歸來的親人們聚一聚，至少得上門做客磕磕瓜子花生坐一會兒。也有別的小年輕帶著一點糖果來做客，看看他這個輩分高的“嬸子”。

    宗族和親緣的力量，在這個村子里仍然有著不可小覷的力量，這份力量也是俞蘅決定回老家的原因之一?；ハ喾龀?，是為家族。

    忙碌之中，新年到來了。

    第447章 寒冬已至11

    這一年年末, 果然下起了比去年年末還要大的雪, 交通再次堵塞，線路全面癱瘓, 周建業(yè)的兒子被堵在路上, 偏偏就只剩下三十分鐘的車程，愣是沒法再進一步，急得周建業(yè)要出去接, 被周清榮死活攔住了。

    被堵住的人不知凡幾，有些單位就是這么晚放假, 為了生活能怎么辦呢？

    等了一天之后, 周建業(yè)看著外面恐怖的雪, 實在是太擔(dān)心了, 就給兒子打電話，讓他別回來了, 看看旁邊有什么人家沒有, 給一個大紅包！讓人家收留收留。

    結(jié)果就是這么寸！真沒有！老亢村地處偏僻不是開玩笑的, 或者說昌平縣的位置是真不好，山多路抖, 雖然開通了一條國道連接兩地, 村子卻很分散, 甚至村子里面的住戶，住得也散。

    比如說俞蘅坐車去慶省市場，能走五百米才見到孤零零的一兩棟房子，他也是不理解為什么會有人那么建房子, 那么住著能安全嗎？進賊了都沒法喊人幫忙。國道兩側(cè)是山林，一簇接著一簇，偶爾才會有看見有村落隱沒在其中。所以，周清水被困的路段沒人居住，還真的很無奈。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再那么等著只會被困得更深。

    雪更大了。

    報警之后，救援沒那么快到，而且他們動不了，消防警察也同樣很難上路的。他們只能自救，周清水是個狠人，決定自己走回家去，好在孩子們已經(jīng)在老家，他和妻子都是成年人，穿得結(jié)實一點耐得住寒冷。他又是在塑膠制品廠工作，回家的行李也有兩件防水連體塑膠衣，于是夫妻倆穿上后直接下車，行李也不帶了，直接趟雪往老亢村走。

    身后跟著不少人，有的是本地其他村子的人，有的是外地人，都沒辦法只好跟著當(dāng)?shù)厝说阶罱拇遄诱揖仍?/br>
    昏暗的路上白雪紛飛，?？吭诼飞系能囕v被雪覆蓋，整個車輪都沒在雪堆里，乘客一步一個齊膝深坑，隨著他們的移動，雪堆里出現(xiàn)一道道凌亂的痕跡，人走在路上，就像緩慢移動的一串螞蟻。

    俞蘅知道周清水回來，是因為屋外的喧鬧聲，其中有周建業(yè)的聲音。周清榮就隔著圍墻喊問是什么情況，得知原來是村里人走路回來了，已經(jīng)到了村口，各自的親人正招呼著要去接呢。

    “我也去！”周清榮立刻去穿鞋，俞蘅就將灶上正在煮的姜糖水打了一壺讓周清榮帶上，“給你哥喝！”

    等人接回來，已經(jīng)是一個半小時后的事情了，隔壁吵鬧得很，他坐不住，叮囑鄭涵看好孩子后穿上防水鞋往隔壁去。門外總是有定時清掃，排水溝也挖得好，因此路面積雪并不深，他輕易地進入周建業(yè)的家，果然是周清水他們到家了。

    周清水不止和他妻子一起回來，還帶了幾個同車的乘客，香蘭高聲地招呼著端姜糖水、拿干衣服等等，中間夾著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周清榮也在客廳里，正拿毛巾在擦頭發(fā)和脖子。

    見實在忙亂，三弟妹香蘭還要招呼他，俞蘅就領(lǐng)著周清榮回家去了，周清榮邊收拾自己邊大聲報告情況：“天冷了嘶！清水哥的眉頭胡子都是冰碴子哈哈哈看著像圣誕老人！”周昊鈞就被逗樂了，蹦著問他爸：“然后呢然后呢？”“去去去，你爸換衣服呢別吵他?！?/br>
    “看著都凍成冰坨子了，我看要緩好久才能緩過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凍病了，媽，咱家不是有那些中藥嗎？要不我拿些過去給三叔家？”

    俞蘅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些中藥是他自己配的，驅(qū)寒祛濕暖血，適合冰天雪地里過一遭的人喝，不說其他陌生人，只說周清水夫妻和自己家的關(guān)系，他早就將東西準備好了。藥好不好有沒有用，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讓人身體好的，就是有價值的東西。

    “行！我端過去！”

    隔壁折騰許久才漸漸安靜下來，夜深了，周清榮從下午忙到晚上，累得直打呼嚕。俞蘅睡在隔壁都聽見打呼聲，他拍拍周昊鈞的背，孩子不安地抱住他的胳膊，又睡著了。他現(xiàn)在帶著孩子住在中間那間有炕的臥室，現(xiàn)在家里的炕比較少用，兩個臥室用的還是電暖氣。俞蘅的想法是，等以后停電了，一家人再一起睡到中間臥室來，反正炕砌得寬，占了臥房的一半，躺個六七人都沒問題。

    平時他總會修煉到十點，然后入睡。不過今晚不知道怎么了總是睡不著，說是周清榮的呼嚕聲吵到吧？也不是，他早就練就忽略環(huán)境秒睡的功夫。俞蘅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實在想不通心里那種躁動不安是從哪里來的。

    第二天中午，他接到一個外地電話。身體的慣性反應(yīng)讓俞蘅忍不住想要發(fā)怒，他壓下那種情緒，看著號碼屬地蓬州若有所思，接通后聽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媽?！?/br>
    能讓原身的身體本能發(fā)怒的人其實不多，裴淑芬是一個普通老太太，相夫教子帶孫子，和鄰居相處得也不錯。真要說的話，她這輩子最恨的是早逝女兒的丈夫，陸勇。想她風(fēng)華正茂的女兒嫁過去不過兩年，就被婆家硬生生逼死了，此仇不共戴天！裴淑芬每見陸勇一次、每接一次電話，都是要唾罵他的。

    婆媳矛盾是千萬難題，身為一個男人、老公、兒子，需不需要幫著調(diào)節(jié)？潤滑關(guān)系？你就是沒有那個情商，也情有可原，那至少能把人隔開吧？陸勇不，他確實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愚孝的孝子，他只會讓妻子忍忍忍。周清華就那么忍忍忍，給自己忍出一個惡性瘤子，早早就去了。

    再加上周清水嫁過去兩年，前后打掉三胎，都是女嬰，連一點骨血都沒給裴淑芬留下做個念想，這讓裴淑芬哪里不恨？當(dāng)然，她也恨自己的女兒，怎么那么蠢？怎么那么蠢？！婆家重男輕女，你自己也要有主張，怎么他們說打掉你就打掉了？

    周家從來沒有給周慶華灌輸過重男輕女的思想，甚至周清榮小時候的待遇都比不過他姐。這樣家庭出來的女孩兒，嫁了人之后竟然就被別人捏著走，裴淑芬心肝兒rou養(yǎng)大的女兒，有多愛就有多恨鐵不成鋼，恨過了，想起還是要哭。

    周家和陸勇已經(jīng)近十年沒聯(lián)系了，這時候打電話是什么事？俞蘅沒應(yīng)陸勇那聲“媽”，只問：“有事嗎？”沒事他就掛了。

    “媽，昨晚后山有一塊塌了，一部分墳地被雪土帶著被毀?！?/br>
    俞蘅的心就是一跳，電話那邊陸勇繼續(xù)說：“清華的墳也在那片區(qū)域里，我們正要上山去看情況……”

    原來如此！俞蘅明白昨晚心中不安的來源是哪里了，他壓下身體的情緒，沉聲說：“你一定要將清華找到！重新下葬立墓碑的錢我來出！”

    陸勇苦笑：“媽，哪里要你出錢，你放心吧我這就上山去了，有消息再通知你?！?/br>
    掛斷電話后，俞蘅有些心緒不寧，他知道這是原身的感情在影響他。周清華死于十年前，那時候還是土葬居多，就葬在陸勇老家的祖墳里。陸勇是慶省蓬州人，表姨媽嫁到老亢村，周清華隨家人回老家過年的時候遇到來表姨媽家做客的陸勇，兩人可以說是一見鐘情，只是那份美好的初遇沒有結(jié)出甜蜜的果實。

    他沒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只靜靜地等消息。

    周清水卻是帶著妻子過來看他了，坐了坐說說外面的事情，俞蘅也有意從周清水嘴里打聽一些外面的消息，倒是聊得還好。

    其他外來的乘客，聽說被村長安排到各家去了，采取自愿原則，報酬怎么算自己談。周清水收留了兩個人，兩人都是他廠里的同事。

    “嬸子，上我家吃飯去！”

    聊了聊，周清水就邀請俞蘅一家去隔壁吃飯，這是必要的社交活動，俞蘅他們也就去了。飯桌上俞蘅打量那兩個年輕男人，看起來都是偏忠厚老實的人，他在心里點頭。周清水做事還是比較牢靠的。

    吃完飯也沒有別的娛樂活動，周建業(yè)給兒子和客人們演示了一下燒炕，大家圍著看了個稀奇。之后又圍著靠暖氣嗑瓜子，幾個年輕人說起車上的行李，心里還是有些舍不得。雖然值錢的東西都隨身帶著，可在外打工一年到頭，積攢下來的想帶回家的東西也不少了，全部撂在國道上，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肯定在的。”周建業(yè)說，“賊也是人，他們不得怕冷?。坷切┬欣?，連路都走不動。別想啦，你們在我家住著，我們該有的都有，換洗衣服也別擔(dān)心，我家有新的。人啊要惜命惜福，守著那些行李在車上有什么用？今天比昨天又冷了一點，等汽油用完，車上連暖氣都沒有喲！那得活活凍死?！?/br>
    兩個同事打了個寒顫，那畫面不敢想。

    一群人閑著看電視聊天，一則新聞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電視里的畫面背景是一個實驗室，俞蘅坐直了看，見模擬倉里升起穹頂，白色的雪花從倉頂往下傾倒，被穹頂全部擋在外面。隨著雪花傾倒得更多，積的雪層就開始往下滑，落入半圓罩子的底部，那里挖有溝渠。

    “……原理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目前中央研究院已經(jīng)有了初步成果，相信很快就能研制出足以覆蓋一個城市的最終成品！……”

    “哇！如果這東西能推廣，那下雪也不用怕啦！”

    客廳里傳來陣陣驚呼，大家對這款防雪罩非常好奇和期待，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網(wǎng)絡(luò)上也隨著這則新聞也炸開了鍋，有網(wǎng)友大喊：“快點出成品啊！我家的屋頂快塌了！天天鏟雪凍成狗啊！”

    周建業(yè)連連點頭，說這東西好?！坝羞@個罩子，地里的莊稼就不會被雪壓了。”

    回到自己家時，周清榮嘴里還念叨著那東西，可以說現(xiàn)在全民熱議的，就是那個防雪罩?？梢哉f，這則新聞極好地安撫民心，讓大家看到了生活的盼頭，民眾們滿眼期待，只希望防雪罩能快點出成品推廣使用。

    俞蘅卻知道，那不僅僅是防雪罩。只是他心中并不樂觀，國家研究院的進度太慢了，他將簡易版防護罩寄到政府部門并附上詳細說明，距離今天已經(jīng)十來個月快一年了。詳細仿造說明書，足足十厘米厚，詳略得當(dāng)處處細化，就是為了讓這個任務(wù)世界的國家機器能夠縮短研究時間，盡快做出批量成品應(yīng)對雪災(zāi)。

    簡易版防護罩，當(dāng)初是水災(zāi)末世中對星級防護罩的簡化仿造品，按理說是比較符合這個雪災(zāi)世界的。只要將“雪”的參數(shù)設(shè)定到主程序中，就能用作抗雪災(zāi)的專用罩。可惜，每個世界的科技發(fā)展還是太過迥異了，那本說明書要吃透看懂，和本土的知識想對應(yīng)找出共通點，都需要時間。

    “那也太慢了?！?/br>
    看著窗外的大雪，感受著刺痛皮膚的寒風(fēng)，俞蘅嘆了一口氣關(guān)上窗戶。

    第448章 寒冬已至12

    俞蘅能理解防護罩研究進度這么慢的原因, 可是大自然卻不會與你講道理。天空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堵都堵不住, 大雪如從另一個風(fēng)雪世界過來，毫不吝嗇地往下傾倒。到處都是白色的厚重的雪層，難得看見別的顏色。

    年末的祭祖活動，也被大雪給擋住了。老亢村有年末上祖墳山祭祖的習(xí)俗, 一般是在二十八到三十之間，去年勉強還能上山，今年是徹底不成了。沒辦法, 只能在村里的大祠堂辦, 為了讓祭祀更隆重點，各家使了勁地準備祭祀用品，周建業(yè)家直接宰了一整頭豬。

    至于慶省蓬州那邊，到底傳回來壞消息。陸勇說, 被帶落的墳被壓在山下, 現(xiàn)在沒辦法去挖?！暗葋砟甏禾煅┗?，我立刻去挖！”

    俞蘅在家里給周慶華燒了一回紙, 別的也做不了。

    二十八那天祭祀完畢后, 老亢村的年味重了起來。不管外面風(fēng)雪多大，除夕夜的年夜飯是一定要做好的, 吃得好了, 來年才會順、才會健康發(fā)財。二十九那天刮起西北風(fēng)，那風(fēng)勢大得驚人，又夾著冰雪的寒氣, 打在身上能隔著好幾層衣服刮人的rou。

    冷！太冷了！

    風(fēng)卷著雪，又將整個冰雪世界攪和得更加亂了。這時節(jié)出門，連路都看不清的，到處都是白蒙蒙一大片。

    看地方臺新聞，已經(jīng)出了好幾起高空墜物傷人事件了。主持人提醒居民不要隨意外出，同時要安置好窗臺、陽臺上的雜物，關(guān)好門窗等等。俞蘅和周清榮一起，將院子里的蔬菜種植箱全部搬到屋里，大部分放在兩邊耳房，小部分放在廊上，拿防雨板擋住。

    年夜飯也弄得很豐盛，本來周建業(yè)是想兩家一起吃的，可沒想到風(fēng)雪漫天只好作罷。周家吃完豐盛的年夜飯后也不守歲，早早上床睡覺。這天實在冷，俞蘅領(lǐng)著家里人做了一遍健體cao，將身體折騰暖和了才去睡。

    只大年初一就壞事了，村里停電。外面大風(fēng)大雪的，怎么檢修？周家將炕燒起來，一家人都盤腿上坐上面取暖，耳邊除了風(fēng)聲雪聲別的都聽不到。

    “媽，這風(fēng)也太大了。”鄭涵抱著有些不安害怕的周昊鈞，滿眼擔(dān)憂，“咱們家這屋頂不會被掀了吧？”

    “放心吧不會的。”俞蘅安慰她，“當(dāng)時用的就是好材料，請的又是外面的工程隊，地基也打得深，這房子結(jié)實得很?！?/br>
    老亢村左右都有山，那風(fēng)穿過山間鉆過林梢，奔過平闊的大片田野之后，風(fēng)聲變得凄厲又可怕，聽起來跟鬼哭狼嚎差不多。又因為它拍動門窗，門窗再結(jié)實也會產(chǎn)生一些悶響，明明是白天，屋子里黑得跟晚上似的，臥房里點了蠟燭，那風(fēng)好像能鉆墻而過，將燭光震得左右晃動，映得人臉如同鬼魅。

    大自然的磅礴力量，帶著一股子無法忽視的壯觀美感，而人類身處期間，又是那么地渺小不堪一擊。

    這樣的環(huán)境不得不讓人心中惶惶。鄭涵需要的就是幾句安慰，她點點頭定神，低頭繼續(xù)哄著周昊鈞，讓他別害怕。

    俞蘅閉上眼睛，靠著軟枕養(yǎng)神?？醇抑虚L輩這么鎮(zhèn)定，鄭涵和周清榮也不再害怕，家中照常吃喝睡，只將自己的身體看顧好。

    沉悶著很快到初六，雪一點都沒有變小。周家這一整排新建沒幾年的房子自然是結(jié)實的，可村子里并不是每家每戶都住新房子。那些舊房舊院落不堪風(fēng)雪折磨，這幾天倒塌了不少，其中就有周家比較親近的親人，不得已，那些家坍塌的周氏族人分散著到其他人家中避災(zāi)。

    俞蘅家也接待了一家人，這家人自然也姓周，按輩分是周建軍爺爺?shù)奶玫艿膶O子。雖然這家人和周建軍一個輩分，可年紀卻比周清榮大不了多少，名字為周建安，才三十六歲，帶著兩個兒子、妻子和老娘，一家五口住到周家。

    這家人被安置在空余的左邊臥房，那邊沒砌炕，周清榮搬過去一個煤爐和一個火盆讓周建安一家取暖。這家人算起來和周清榮這一輩關(guān)系已經(jīng)遠了，平時也少有聯(lián)系，不過總算是同一個祖宗的，自有一份親近在。周氏族長也是村主任，這一次安置受災(zāi)村民時，他的目光就放在村中那些房屋較新的人家，周家這一排新院自然也在他的計劃內(nèi)。

    這樣的事情能幫就幫，反正家里有空余，俞蘅沒有反對的意思，只跟村主任說要自己挑，挑來挑去選中周建安一家。周建安一家住進來之后，果然懂禮數(shù)進退有度，和俞蘅家沒有產(chǎn)生矛盾，相安無事。

    舊房的坍塌才算第一步，要命的是祠堂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