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的手機通訊錄里，標(biāo)注裴淑芬的名字是淑芬mama。俞蘅點頭：“我們會照顧他的。”

    明明還在急救室里，俞蘅和周清榮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醫(yī)生說手術(shù)成功，度過危險期就好。周清榮松了一口氣，讓俞蘅回家去：“天氣冷，媽你先回去吧，我讓小涵送東西過來，你在家看著昊昊?！?/br>
    “好?！庇徂恳膊凰罁?，來時淋了雪，他的確有些不舒服。

    回到家后，鄭涵就過去了，第二天早上俞蘅給周清榮打電話，讓他回家休息他去接班，周清榮卻在電話那邊哭。原來昨天夜里醫(yī)院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周清榮連夜將人轉(zhuǎn)到了市醫(yī)院，結(jié)果情況還是不樂觀。

    “不能這么看著小明在那躺著等死！”三十歲的男子漢了，捂著手機哭，“媽怎么辦?。吭奂矣袥]有靈丹妙藥能救命的……”

    俞蘅定神：“有！你等著，我這就過去！”他將孩子托給隔壁鄰居后立刻出門，走出小街巷道來到大街上，就見北路堵了一串車，前頭兩輛除雪機轟隆隆地除雪。

    堵車堵得太嚴(yán)重了，他走了十分鐘才在下一個路口叫到車，到醫(yī)院時周清榮在門口縮著脖子等他，一看見他就沖過來扶著：“情況很不好！”

    快步到病房，俞蘅讓周清榮夫妻幫忙守著，然后拉起簾子隔開其他病床，開始檢查明明的情況。

    周清榮守在簾子外面，鄭涵守在門外，兩人心情皆很沉重。就連周清榮……其實也心有惴惴。

    “好了?！庇徂肯坪熥映鰜?，上后陽臺處的衛(wèi)生間洗手。周清榮也看不出什么好歹來，于是去請醫(yī)生過來，一通檢查，醫(yī)生不可思議地說：“太神奇了！怎么突然恢復(fù)得這么好？！”明明的傷勢最嚴(yán)重的是頭部，做了開顱手術(shù)之后各項生命體征和血壓都不太理想，可突然之間就轉(zhuǎn)好了！照這樣的狀態(tài)，有可能能扛過危險期。

    俞蘅看看左右，問鄭涵：“不是說明明的對象來了嗎？”

    鄭涵嘆氣：“昨晚來的，和她哥一起來的，早上被拽走了。她哥留下兩千塊錢，清榮氣壞了，將錢丟了回去?！?/br>
    周昊鈞托給隔壁鄰居幫忙看著，也不能總放人家家里，俞蘅又守了一下午，見明明的情況持續(xù)好轉(zhuǎn)，便打算先回家去。周清榮要送俞蘅不讓，免得他來回趟雪地跑。

    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半，俞蘅先泡了個熱水澡，再喝了一碗自己調(diào)的驅(qū)寒湯，這才上隔壁將周昊鈞接回來。

    “奶奶奶奶！大樹說我們幼兒園塌啦！”周昊鈞滿眼興奮，“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學(xué)啦？”

    作者有話要說：

    周昊鈞（兩眼發(fā)光）：耶耶耶

    第443章 寒冬已經(jīng)07

    俞蘅無奈，這孩子就是不愛讀書, 和周清榮以前一個樣兒, 幼兒園塌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去洗手吃飯了?！?/br>
    “奶，你把手機借我, 我上網(wǎng)把照片給你看！”

    “吃完再看, 快點洗手去都要冷了?！?/br>
    吃完飯, 也不必上周昊鈞的社交軟件去看同學(xué)大樹給他發(fā)的圖片, 當(dāng)?shù)仉娨暸_的夜間新聞就報道了。周昊鈞所在的幼兒園是一所老園了, 里面的建筑分為老樓和新樓，塌的就是老教學(xué)樓，看新聞?wù)f是墻面裂了天花板坍塌, 那一整排都不敢再用。

    “請大家多掃屋頂積雪, 在掃雪的過程中也要注意安全。時常檢修房屋建筑，及時修補缺漏不足的地方，在用電方面也要……”

    周昊鈞眼巴巴地看他：“奶，還上學(xué)嗎？”學(xué)校說農(nóng)歷二十一開學(xué)，還有十天呢, 周昊鈞就已經(jīng)想得很長遠(yuǎn)了。周昊鈞過了年四周歲，用當(dāng)?shù)靥摎q算法已經(jīng)五歲了，去年九月份就送他上幼兒園小小班, 現(xiàn)在的小孩子猴精得很, 俞蘅摸摸他的頭笑瞇瞇地打擊他：“學(xué)校如果停課，在家你也得聽你媽給你補課?！?/br>
    第二天周清榮又打來電話，高興地說：“情況很好！媽你就放心吧！明明的公司也再打了一筆錢過來……”將事情說了一遍, 最后才說：“池南湘也太狠心了，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問問。”池南湘就是明明的女朋友。俞蘅叮囑他：“這事兒你別在明明跟前說，別讓他躺病床上還不安心。”

    “放心吧媽，他剛剛還讓我不告訴她自己住院的事兒呢，如果她有打電話來就說他加班。唉?！?/br>
    俞蘅也沒做別的，就給明明喝了長生丹碾碎泡的水，也不多，就兩滴。效果很好，明明的病情在好轉(zhuǎn)，他也放下心來，天氣卻愈發(fā)糟糕，家里一整天都得開著暖氣，不然凍得跟冰窖一樣。

    室外溫度零下，在元宵那天又降了四五度。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冷得直哆嗦，在外面潑盆水都在落地前成冰，都不敢出門了。聽說東北那邊已經(jīng)零下四五十度了，這對c城人來說簡直難以想象。

    因為地理位置的關(guān)系，c城人注定要花更多時間來適應(yīng)這樣的天氣，城市建設(shè)和道路管理等方面，也需要磨礪出更多的雪天應(yīng)對經(jīng)驗。

    在開學(xué)前兩天，周清榮收到校訊通短信，說是延遲開學(xué)時間。那所小學(xué)又倒了一棟教學(xué)樓，一年級和三年級的學(xué)生都沒法上課了。教學(xué)樓接二連三出事故，學(xué)校被教育部門緊急叫停，要求進行全面安全檢查。周昊鈞舉手歡呼，之后被俞蘅鎮(zhèn)壓，哭唧唧地去預(yù)習(xí)功課了。

    夜里俞蘅被凍醒，屋子里又悶又冷，他見插座上的夜燈沒亮，就想可能是停電了。這樣的天氣停電是真的會凍死人的，他伸手一摸，摸到旁邊蜷縮成一團的周昊鈞，趕緊打開一支手電筒，迅速地給孫子和自己穿衣服。周昊鈞這才懵懵醒來，說夢見自己掉進雪地里了。

    穿好衣服后俞蘅倒了一杯熱水給周昊鈞喝，自己則上廚房去拎煤爐點燃。家里濕冷得要命，圍著煤爐烤火卻太干，俞蘅便接了一盆水放在爐上燒——水龍頭一直開著滴水，因此水管并沒有被凍住。

    煤爐煮的水順便泡了兩碗泡面，他打了個雞蛋進去沖開，一人吃一碗，吃得身體從內(nèi)部暖起來之后，他便打發(fā)周昊鈞去睡。

    收拾好之后，俞蘅給周清榮打電話，得知醫(yī)院并沒有停電后他稍微放心，打算明天再看到底是他家停電還是整棟樓亦或是整個小區(qū)停電。俞蘅將房門打開縫隙用凳子撐住透風(fēng)，再檢查一遍周昊鈞的情況和煤爐，將爐門關(guān)得只剩下縫隙后才再次睡下。

    第二天家里就來電了，聽說是小區(qū)里哪根電線壞了，緊急搶修后就恢復(fù)通電。

    為了照顧明明，周清榮和鄭涵都在醫(yī)院泡著，俞蘅也會去換班，俞蘅整理了一番物資，關(guān)鍵要緊的東西已經(jīng)買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等明明那邊空下來再去買就成。

    明明出院那天，難得沒有雪，周清榮將人接家里來，好方便護理。人還有點虛，康復(fù)期也要好好照料補元氣，俞蘅每天都煲藥膳，盡力將明明的身體照料好。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世上那么多人，遇上是巧合，合得來的話就是緣分。和明明的接觸，讓俞蘅建立起對他的欣賞和喜歡，不需要裴淑芬對明明的感情推動，他自己就想幫助明明。

    出院之后，周清榮也空出時間繼續(xù)去買東西，老家那邊從元宵后就一直打電話來問，催著他們回去辦喪事。俞蘅問：“家里有沒有會砌炕的師傅？”周建業(yè)說沒有，聽都沒聽說過，于是他就到建材市場將砌炕用的材料都給買了，打算自己砌。

    折騰到出正月，明明的傷勢終于好了大半，可以爬樓梯、繞著小區(qū)也能走一圈兒了。周家要回老家去，就問明明去不去。

    “我肯定要去的參加周叔的葬禮啊?！?/br>
    于是買了五張車票，這一次不坐大巴車了，還下著小雪呢，上高速不安全。買了高鐵票直接到老家所在的韶安市，再轉(zhuǎn)火車進昌平，再坐公交車就能到村子了。

    坐上高鐵時，俞蘅只希望路上不要再出現(xiàn)滯留的情況，好在雪是越下越小，他們抵達(dá)韶安市的時候，這里天氣晴朗，就是非常冷，零下十來攝氏度的樣子。他時刻關(guān)注著明明的情況，怕他撐不住。

    買到火車臥票，一行人繼續(xù)往昌平出發(fā)，周建業(yè)打來電話，問了大概抵達(dá)的時間之后說，已經(jīng)托堂哥家的小兒子去火車站接他們。

    火車哐當(dāng)當(dāng)?shù)刈吡藘蓚€小時，下火車的時候明明的頭都是暈的。到底身體還是虧了，如果不是因為末世即將到來，只是參加周建軍的葬禮，俞蘅也不想讓他長途跋涉地來，太累了。

    等到了地方再給他補一補吧，俞蘅這么想。

    周建軍堂哥叫周建民，來接他們的是周建民的小兒子周清山，二十出頭，下巴有著青色的胡茬，人也靦腆不愛說話，迎了人后只說：“系好安全帶。”

    昌平地方偏且較為落后，周家在昌平縣巷牙鎮(zhèn)底下一個叫做老亢村的村子，出火車站之后要開車半個小時才能看見村口，進村子又是一段長長的村道，著實偏僻。年輕力壯的都在外面打工賺錢，周建軍也是這樣，在c城置辦下家業(yè)后也定居在外面，實在是老亢村這邊太荒了。老三周建業(yè)，因為少時從山上摔下來，左腿落下殘疾行動不便，這才在老家一窩一輩子。

    周清榮和周清山也不熟悉，不過總是很親的親人，多聊幾句就消了些疏離隔閡，周清山不愛主動說話，可你要是和他聊上，他句句都會回的。問他：“你怎么還在家，不去上班嗎？”

    周清山在隔壁省上班——沒錯，昌平偏得和隔壁省交界，老亢村村頭往前再走八百米就是本省和隔壁慶省的交界門樓，踏過去就出省了。老亢村及附近幾個村子，要買菜有兩個選擇，一是上剛剛的火車站那邊去，那里有一個市場，二就是到隔壁省去，路程都差不多，做公交都是一個小時多的車程。

    這么一問，周清山臉就紅了，支支吾吾地說，原來是他帶著對象兒來家里了。

    “哦~”周清榮波浪線的明了語氣，讓周清山的臉再次爆紅。

    車后座上，明明搓搓臉，將手機收起來。

    村道有些舊了，行車起來有些顛簸，周清山沉默又熱心地將人送到門口，還幫忙搬東西。動靜引來院中人的注意，周建業(yè)快步走出來，雖然走起路來有些跛，不過精氣神很好，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大手一抓，一下子將兩個行李箱提起來，說：“二嫂走！進屋去外頭冷！”

    兩家的房子臨著，周建業(yè)也有周建軍家的鑰匙，平時幫著看看，掃掃雪之類的。又因為嫂子侄子們要回來，周建業(yè)又提前收拾了一遍，開暖氣熏屋子，一踏進去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俞蘅打了個抖，寒意盡消。

    “路上順利不？餓不餓阿蘭煮了紅薯甜湯，我讓她端過來?！?/br>
    俞蘅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在火車上吃過了，一點不餓?！?/br>
    周建業(yè)不理，站在門口往隔壁大聲喊，聲音嘹亮：“蘭哎把甜湯端過來！”

    “知道啦！”回應(yīng)他的是另一聲同樣高昂的女聲。

    “自己種的不值什么，隨便吃吃?！敝芙I(yè)搓搓手，俞蘅明悟，打開行李箱，小心地將包了幾層的骨灰盒拿出來，周建業(yè)一見眼睛就紅了，抖著手接過捂在胸口，“這可咋辦，哥哥哦……”他常年在老家種地，看起來其實比周建軍顯老，臉皮干癟黝黑，哭起來兩泡渾濁的眼淚直往下淌，看得人心中發(fā)酸。

    俞蘅擦擦眼睛，勸：“三弟別哭了，建軍地下有靈也不想你太難過的?！闭齽裰苊孟闾m進來了，她是一個長得嬌小的女人，年紀(jì)大了之后也是一個小老太，走路也很快，將鍋一放趕緊幫著勸?！吧┳铀麄儎倎恚€沒喝上一口水，你就別添亂了。”

    周建業(yè)慢慢收了哭聲，俞蘅他們才好擦臉換衣服喝點熱湯。

    家里比c城還冷，昌平往年也下雪的，一直都比較冷，因此家里都有電暖氣，烘一烘人就舒服多了。

    “前陣子天氣好些的時候，我把東西都準(zhǔn)備齊了，再找老叔公問個日子，趕緊把喪事補辦了。”

    俞蘅只得謝了又謝，讓周清榮去找周建業(yè)談?wù)?，看花了多少錢，他家要還回去。

    周家老叔公算了個日子，就在后天，周建業(yè)幫著通知其他親友，讓都回來送送。

    葬禮辦得很順利，將周建軍埋在山上。在這里也不像大城市里那么講究，周氏族人有一塊山頭做墳地，故去的人都埋在那里。周建軍這一房的墳地早就分好了，直接下葬就行。忙活了一早，中午再辦了十七八桌席面，葬禮就結(jié)束了。

    到了晚間，俞蘅覺得身體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休息。昌平這兩天雖然沒下雪，可冷?。×阆率畞矶?，在室外待半天骨頭都在痛。

    周清榮坐在廊上抽煙，正掐滅要進屋睡，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來，他抬頭看去，白色的雪花在燈光中沒得如夢似幻。農(nóng)歷二月中旬，國歷三月底的時候，往年這時候這里桃花都要開了，他和父母妻兒大概這個時間返回c城，路上兩邊都是桃花香。往年這里也下雪，不過并不大，下許多天才積攢一層，堆雪人都只能捏小號的。

    這鬼天氣，真的不對頭了。

    “他媽的?！敝芮鍢s罵了一句粗話，狠狠地掐滅煙往垃圾桶一丟，轉(zhuǎn)身進屋了。

    第444章 寒冬已至08

    辦完周建軍的喪事，俞蘅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明明也說要回去上班了, 俞蘅和周清榮幾人好說歹說, 只能多留他兩天。送走明明之后, 周清榮嘆氣：“希望他在發(fā)覺不對勁的時候能趕得回來?！钡搅诉@個時候，他已經(jīng)對他老娘的話深信不疑了。

    趁著親朋都在老家, 俞蘅他們抓緊時間走親戚，很快親戚們再次離開老亢村，散往各地去工作了。周清榮他們留下來, 還是比較引人注目, 親戚們都知道周清榮是開店的，留家里店不開了？租金可貴的呢！

    周建業(yè)不解，即使周清榮說天氣不好, 可能會有大災(zāi)，他都直擺手，說：“沒這個必要咯！”他是個莊稼老把式了, 自然也看出氣候的變化, 現(xiàn)在這天氣，早稻都種不了呢。不過他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

    “這老天爺賞飯吃咱們就接著，天氣不好沒法種田那就做點別的，你年輕！做生意的！不像我們受天氣影響大，還是能開張的嘛！就這么躲老家了，傳出去不笑死人？大雪??？下就下嘛，等下夠了就不下了,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天要下雨人要嫁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喲！你爸托夢?。堪λ@是凍怕了，怕你們也凍著了擔(dān)心你們呢……”

    周清榮見狀，知道勸不動也就不說了。反正老家的人，都有自己種水稻的習(xí)慣，家家戶戶的米幾乎都是自給自足的，不怕沒得吃。他家的地也是承給族里其他人種，每年過年時收租金，這一次他打算不收租金了，直接拿稻米抵就成，至于拿幾成，可以請教一下三叔。

    周建業(yè)直接說：“村子里其他人將田租給其他人，收稻子一般是三成，你家的地是定租金租給老叔公家的，你要想直接收米，要個兩成就好了，自己人不好細(xì)算的。”最近米價上漲，不好再用以前的算法。

    聽了周建業(yè)的話，周清榮就去跟俞蘅說?！安挥脙沙?，一成就行?！?/br>
    周清榮也覺得他媽說的有道理，就去找老叔公談了。去年的租金還沒收，從去年春節(jié)前到現(xiàn)在，天氣都不好，雖然米價上漲，老叔公也沒有賣出去多少糧食，都在等著天氣轉(zhuǎn)好再拉上隔壁慶省去賣。

    這雪折騰得太過，耽誤了春種，今年的米價肯定更高啦。不過老叔公也是一個老實人，周清榮一說他就答應(yīng)了，帶著他到地窖里一指：“那邊那些，等停雪了我都給你送家去?！?/br>
    “不用不用，一成就夠了。”

    等和老叔公拉扯好順便吃個飯，回到家時已經(jīng)夜深，鄭涵點著房間的小燈等著他：“怎么樣？”周清榮換了身衣服，舒出一口氣，說談好了。又問：“我看其他屋燈都滅了，媽睡著啦？”

    這座小院只有一進，樣式普通簡單，正房三間房間，左右兩側(cè)各一間耳房。三間正房住人，目前最右邊那間裝修成帶客廳，左邊兩間做臥房。兩耳房一做廚房餐廳，一做客房。家里的地窖入口修在左耳房旁邊。中間是個大院子，周建軍聽他弟的，仍然挖了口井，周建業(yè)看房子的時候順手種上了絲瓜（下大雪都被壓壞了），這樣的結(jié)構(gòu)，足夠一家人回鄉(xiāng)時住了，可比c城小區(qū)套房強得多。

    “睡著了，媽讓你回來后也早點睡，早睡早起身體好。”

    “行！”

    來到老家之后，俞蘅心上松了許多，只等著將炕砌好，現(xiàn)階段別的就不用再多擔(dān)心了。老亢村的天氣一天好過一天，氣溫雖然還是比較低，總的趨勢是在上升的，就是比較緩慢。等雪徹底停下時，已經(jīng)過了清明，氣溫也終于在反復(fù)升降過程中，固定在零度以上，俞蘅就開始砌炕了。

    砌炕這件事，在老亢村是個稀奇事兒，應(yīng)該說在南方都是怪事。再冷，買臺電暖氣就能應(yīng)付，要不裝個暖氣片也就差不多了。就是北方，一般也是農(nóng)村砌炕比較多，現(xiàn)在社會發(fā)達(dá)，各種取暖的電器多得用不過來，怎么還要砌炕？

    別人不理解俞蘅也不管，帶著周清榮一點點地把炕砌好了，只在中間的臥房砌，修煙囪、火墻等，爐灶就修在客廳里，將客廳隔出一半來做今后的廚房。材料都在c城建材市場買齊全了，頂多上隔壁黃泥嶺載半車黃泥回來，價格上也不貴。

    因為空氣還是比較潮、濕、冷，進程就比較慢，總要等泥干才好做下一步。周建業(yè)嘴上不贊同，覺得他們“浪費錢”“瞎折騰”，可還是天天來家里幫忙，說周清榮：“你就不是做這種活兒的，我來！”

    “三弟，現(xiàn)在他爸沒了，他就得頂立門戶，你別慣著他，真心疼他就多教教他，不好讓他背著手站在旁邊看著的?！?/br>
    周建業(yè)一聽有道理，招呼周清榮：“來，我教你怎么和水泥，這水加得也有講究的?！?/br>
    他雖然不懂砌炕，可有一把力氣，俞蘅指揮著他就知道該怎么辦。弄好家里的炕后，俞蘅堅持給他們家也做了一個，借口也是現(xiàn)成的：“剩下的材料不用就浪費了！你比你哥小不了兩歲，也不能凍著了?，F(xiàn)在用不上？沒事！明年冬天就用上了！”今年確實比往年冷，燒炕其實更省電呢，等閑了他就上山砍些樹枝去曬存起來，收水稻后剩下的水稻桿也能用……這么一想還不錯，周建業(yè)也就不拒絕了。

    弄好之后，天真的晴朗了，遲來的春天到來，村道兩側(cè)野生的桃樹開始抽枝芽，只是去年的冬天和今年的春天都比較長，一口氣到七月，村上的小學(xué)都放暑假了，天氣還是很涼爽，室外溫度也就十四五攝氏度。

    南方都這樣，北方就甭說了，網(wǎng)上消息天天刷刷刷地更新，都在吐槽這鬼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