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我再翻一遍吧,有消息通知你?!?/br> 第435章 無盡列車39 這一等, 就等了一個月,尋川果然抽空將鄒乘光留下的東西檢查多一遍, 其中不止有鄒乘光當掌門時的資料, 還有個人的遺物——鄒凌提供的。這一次, 還真的讓他找到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塊普通的鎮(zhèn)紙, 鎮(zhèn)紙是在辦公室用的,尋川繼承掌門人之位后, 這間辦公室也為他所用,這塊鎮(zhèn)紙他也用了七八年了,一直沒發(fā)現不對。直到這些日子他重新檢查鄒乘光的遺物,辦公桌上比較亂, 不小心將鎮(zhèn)紙撞到了地上。這間辦公室傳承了十幾代,里面的東西都有來歷, 崩裂聲響起, 尋川就心疼極了,趕緊將鎮(zhèn)紙撿起來, 結果就這樣發(fā)現鎮(zhèn)紙內藏乾坤。 俞蘅收到消息的時候是在晚上,尋川打來電話說:“鬼蜮核心封印肯定出問題了!我已經給明理堂的特委會專員說了這件事,他們已經上報京都特委會總部, 會立刻去檢查大廣場下的封印數量!” 鄒乘光還真的去盜取鬼蜮核心的封印了? 掛斷電話后,俞蘅有些心緒不寧,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想的事情太多,導致他在睡夢中總是不太舒坦,夢境輾轉混亂, 醒來時兩眼發(fā)懵太陽xue突突的。 “爸,你感冒了?眼睛水潤潤的,額頭還燙!” “沒事的,我一會兒自己拿點藥吃就行。你還沒去上課?不是說今天要學新符咒?” 張知芝搖頭,拿出手機搖了搖:“云師姐說今天放假,好奇怪,凌晨四點收到的短信,真突然?!?/br> 聽了張知芝的話,俞蘅也拿出手機來看,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鄒凌打來的。他回撥過去,不過打不通,他鄒著眉頭打給尋川,打了第二個才有人接聽,尋川的聲音疲憊又擔憂:“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小凌被特委會的人帶走了,要詢問他關于鄒掌門的事情,畢竟他是鄒掌門僅存的兒女,其他直系親屬也一并被帶走了?!?/br> 這么嚴重? 俞蘅問:“是因為你的新發(fā)現嗎?” “沒錯,京都那邊連夜檢查,發(fā)現少了五個盒子。和……和我在鎮(zhèn)紙上發(fā)現的秘法對上了。那邊已經立案,我現在也要去接受訊問了,張道友,你那邊暫且擱置吧,多陪陪芝芝,她又要開學了?!?/br> 掛斷電話后,俞蘅若有所思,同時也有些不安。一般來說,特委會的態(tài)度都比較平和,面對清睢山這樣一個傳承數百年的宗門,總是以招安為原則的。短時間、一次性帶走那么多人,毫無掩飾,甚至山上的日?;顒佣际艿接绊懀@樣大手筆的舉動說明事態(tài)嚴峻。嚴峻到特委會連表面功夫都沒時間做了。 那份秘法,到底是什么內容?竟然在國家特委會里掀起軒然大波?俞蘅在清睢山掛了一個虛職,大概如榮譽長老之類,尋川道長聯系不上之后,他便去找相熟的幾個道士打聽消息,宋立倒是知道一點點:“大半夜的尋川師兄一直沒睡,聽小童說辦公室的燈亮了一宿,后來明理堂那邊來人,先后將人都帶走了。唉你既然在這里,就幫忙上幾節(jié)課,鄒師弟家的親人有幾個是授課長老,現在都不在,課開不起來,弟子們該更慌張了。” 俞蘅只好在山上代起課來,好在第三天下午,尋川就帶著一眾鄒家人從京都回來了,只是鄒凌還需要留在京都,因為—— “鄒掌門可能沒死?!睅滋觳灰?,尋川直接胡子拉碴地出現在俞蘅面前,他滿眼都是血絲,眼神憂慮不安,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教掌門臉上是非常不妙的,頂著這一臉憂郁走過廣場穿過院落,被那么多弟子看見,無疑是極動搖軍心的行為??蓪ごㄒ差櫜涣诉@么多了,他發(fā)愁地用手掌撐住額頭,“他可能沒死。特委會總部決定,要再次探查沭陽城?!?/br> 沭陽城就是當年鄒乘光帶隊負責的鬼蜮地點,任務失敗后沭陽城鬼蜮在吞噬其他鬼蜮后隱沒,這些年也沒有完全恢復生機。其實目前那座城已經沒有危險了,可是群眾還是有些畏懼心理,總覺得那里的鬼蜮沒有被封印就潛藏著危險,生怕哪天又會爆發(fā)。因此離家離鄉(xiāng)賣房賣地,都不愿意回沭陽住。那里的房價低得令人發(fā)指。 “你去嗎?” 尋川搖頭:“清睢山相關人士避嫌,聽說要讓祈蓮山的大師去。” 清睢山相關人士,俞蘅也在其中。他也跟著尋川一起嘆氣,又問:“你與懷域大師聯系過了嗎,他是什么說法?” “聯系過了,懷域主持說他會審慎行事的。他還說,當年鄒掌門以道心發(fā)誓,讓他不要追究傀儡和心臟等事,懷域主持當年信了,現如今他必定也十分悔恨?!?/br>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被動等消息。不久張知芝學校開學,俞蘅告別尋川等人帶她下山歸家,之后悄悄潛入沭陽?,F在交通方便,從潭鄉(xiāng)到沭陽城不過坐一個小時飛機。沭陽城內果然人口稀少處處蕭條,只是打探之后,并沒有探聽到祈蓮山來使的行蹤。沭陽太大了,蒙頭找不可能找得到他們的去向。俞蘅找了處僻靜之地掐指算了一番,算出模糊的方位,沭陽正西面。更詳細的就找不出來了,這樣的情況只可能是因為,所要掐算的結果和他本身的氣機相牽扯,身在局中自然就無法看清。 無奈,他只好往西邊找去,找了近半個月,什么都沒找到。氣機太過混亂,沭陽占地面積大,西邊可以搜查的范圍太大了,根本找不過來。張知芝得了重感冒,自己去醫(yī)院掛號,最后才給俞蘅來電話。他便結束行程返回潭鄉(xiāng)。 張知芝是病毒性感冒,小姑娘很獨立,自己揣上錢包就上了附近的社區(qū)醫(yī)院。在醫(yī)院陪護三天,小姑娘就滿血復活了,小聲地問他:“爸,你有收獲嗎?”跟地下黨接頭似的。俞蘅點點她的額頭:“沒有。別再問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br> 日子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改變,從沭陽回來之后,俞蘅按部就班的生活,尋川道長那邊受到一定程度的監(jiān)視,他也不好多聯系對方。直到在電視上看到了沭陽的新聞,某小區(qū)上空出現了黑洞旋渦,聽附近居民說能聽見鬼哭聲。距離那一年萬鬼過境才十年不到,不說談鬼色變,也差不多了。沭陽城瞬間搬空 ,甚至附近城鎮(zhèn)的居民也大量外逃。 俞蘅在電視上看到了那個旋渦,一看就是鬼蜮出入口!他幾乎是瞬間就將這個旋渦和鄒乘光和懷域和尚聯系在一起,不然不可能這么巧,偏偏就是在沭陽。 他立刻打電話給尋川,尋川說昨天夜里就出現了,今天中午新聞才爆出來?!疤匚瘯M織了幾方勢力進去,清睢山……不可以去。” 俞蘅馬上收拾東西前往沭陽,鬼蜮出入口被特警封住,他用隱身符偷偷靠近上樓,在天臺上躍進旋渦里。一陣天旋地轉之后俞蘅雙腳落地,眼前又是熟悉的黑以及充斥感官的煞氣和鬼氣。 不過還是有差別的,到處都是亂流,這處鬼蜮并不穩(wěn)定。俞蘅點出十來只照明符燈,小心地避開鬼氣陰煞亂流往里面走去。 數不清的枯手抓住他的腳、手臂,然后被燒成灰燼。鬼哭聲雜亂無章,仿佛很遠又好像近在眼前。在符燈的照明下,他能看到鬼怪互相吞噬的畫面,也能對上一些包含惡意怨毒的目光。 他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往前走,如果走不過去的話就用借風符飛過去。時間變得遲鈍起來,很久以后他才聽到活人的聲音,眼前也出現光亮。 那是熟悉的梵音和佛光。照明紙鶴成排立在他眼前,也暴露了他的位置。懷域和尚轉過身來,眉頭微皺地看著他:“張路恒道友?” 俞蘅行禮:“懷域主持,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懷域嘆氣:“你過來吧?!?/br> 俞蘅剛踏出一步,空間突然一陣劇烈搖晃,鬼哭聲更加凄厲。到處都沒有支撐點,他用驅邪劍撐地穩(wěn)住身形,抬頭見一輪巨大的齒輪在天空轉動,每轉動一下,似乎就卷碎無數鬼怪,引得鬼哭震天動地。他的目力驚人,還看見齒輪中心有一個人,那人蜷縮著身體擠在齒輪中心的空白處。 身邊懷域和尚嘆氣:“那是鄒乘光,沒想到他成功了?!?/br> 齒輪不停變大不住旋轉,將所有的鬼怪卷進去,地面崩裂,俞蘅等人借著借風符升空,不過在強大的力量中很快就無法控制身形。眾人各顯神通,一道道光打向齒輪中心的鄒乘光魂體,無數的法器丟過去,全部都如打進死水,毫無動靜。 天空裂開,鬼蜮在陽世顯形,陽光被堵在缺口處無法照射分毫進來。陽世打起一道又一道的驚雷,全部劈在齒輪上。鬼界的規(guī)則妄圖壓下陽世的規(guī)則成為主宰,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必定引來天雷。 在相互博弈的規(guī)則面前,人類的力量渺小到了極點。而懷域和尚等人,似乎在這些日子里經受許多摧殘,率先力竭,在空中搖搖欲墜。俞蘅丟出一沓借風符,將所有人裹住拉到自己身邊,懷域拍下降魔杵插在虛空,在虛空中劃出一塊安全區(qū)域,兩人配合默契,將其他人丟進安全區(qū)域里。下一刻,俞蘅踩著借風符往巨大齒輪飛去,懷域喊他:“張道友!” 俞蘅沒有停頓身形飛射,瞬間抵達大齒輪的中心位置。周圍萬鬼哭嚎,被齒輪吸收,他參在其中并沒有引起注意。離得更近,能看見鄒乘光魂體的情況,只見它渾身□□,周身透著黑紅色,雙眼緊閉,四肢嵌入齒輪之中,整個魂體像被垂吊的一扇死豬rou,毫無生機。 更離得再近,還能看見齒輪和魂體之間存在著黑色能量的流通。而此時,俞蘅也感覺到一種擠壓魂魄的恐怖力量,瑞汀著急地說:“宿主,數據分析認為你的靈魂情況已經逼近緊急數值!” “再等一等,我要試一試。”任務進行到這里陷入死局,這一次機會難得,不成功就是死,不嘗試一番總是覺得遺憾。 身體和靈魂被壓迫碾壓的痛楚讓俞蘅眼前一黑,感知到自己進入了一個地方,在里面存在無數的魂魄,齊全的不齊全的,嘶叫的撕咬的,如無望深淵。齒輪里面似乎是又一個空間,它們這些魂魄就是齒輪運作的養(yǎng)分,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又聽九九提醒要抓緊時間,俞蘅就在密集的魂海中游起來。在游動的過程中,其他散魂紛紛涌上來撲咬他,他明白這是因為他是里面唯一的活物,擱它們眼中就是超級大蛋糕,不啃不是鬼。 他狠狠地將所有攻擊都打回去,打傷的其他魂體又趁著對方虛弱互相撲咬,這給他空出些微空隙。齒輪里面積很大,他游了很久,自己的魂魄都被折騰得虛弱起來,才找到齒輪的核心。 核心周圍沒有別的魂體,只有鄒乘光的魂體鑲嵌在里面一動不動?!八??!笨拷鼤r看俞蘅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那具魂體遠看是鄒乘光,細看時魂體卻是由無數的魂魄組合而成的,一具具壓縮到極致的魂體組合成鄒乘光的模樣,湊近時能看到一張張扭曲詭異的鬼臉從鄒乘光魂體里透出來,密集得讓人起雞皮疙瘩。更惡心的是,鄒乘光的魂體臉上正在笑,無數的鬼臉擠出一個笑臉,更加讓人惡寒。 他不知道鄒乘光是怎么做到的,可他知道,這塊大齒輪正在入侵陽世,是敵人。俞蘅拿出準備好的法器,驅動后砸過去,世間陰邪之物,唯雷電是最有效的攻擊手段。滾滾天雷炸向鄒乘光的魂體,瞬間鬼哭聲噴涌,震得俞蘅向后翻了十幾個跟頭。他也失去所有力氣,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靈魂和身體出現了間隙,他感覺自己正在魂魄離體,齒輪內壓縮的濃郁到極致的陰氣鬼氣,終究將他的身體腐蝕殆盡。 低頭看去,俞蘅看見十指在黑氣中溶解,數不清的散魂如餓狼撲食向他用來,眨眼間就將他的身體啃食殆盡。速度之快,讓他都沒怎么感覺到痛。 得以飽食的魂體們還來不及歡呼,齒輪核心處的大爆炸余波翻卷而出,火舌舔舐掉路上一切障礙,俞蘅cao控著自己的魂魄,魚兒一樣地竄出去。他竄得快,在身體還沒被徹底吃掉之前就魂魄離體逃走了。因為常年做任務,他的魂魄凝實強壯,他也不是第一次以靈魂狀態(tài)活動,因此以這幅形態(tài)活動并不生疏。 他躲得快沒有被雷火波及,可齒輪似乎因為他那一擊而元氣大傷,震蕩得十分厲害。明明沒有實體,他都被晃得七暈八素,而剛剛的爆炸核心還涌起一股吸力,將外圍的所有魂體盡數吸收。俞蘅根本無法抵抗,只能如同洗衣機卷筒里的衣服一樣,身不由己地被卷進去。 之后便是不知年月的混沌,俞蘅知道有力量在削弱他的魂魄,沒有九九提醒,他也感覺得到。他交代九九:“在靈魂產生無法逆轉的破損之前,不要將我送離這個世界?!?/br> 有了九九的保證,俞蘅也就更加有底氣。 混沌之中,每時每刻都有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俞蘅守住自己的意識,念著靜心咒清心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鬼蜮規(guī)則和陽世規(guī)則之間的爭奪已經落下帷幕,在連續(xù)不斷的天雷劈打下,齒輪內外受挫,轟然落地。天雷追著打進鬼蜮,將齒輪轟入深深的地下。鬼蜮眼看著要分崩離析,懷域和尚無奈,硬咬牙拖著眾人往出口去。 這次任務實在太難,他們進來后雖然找到了鄒乘光,可是鄒乘光已然通過邪法將己身和齒輪融合在一起,雙方打起來,他們這一邊毫無勝算。他以為這次浩劫無法避免,沒想到天降驚雷,竟將即將出鬼蜮的齒輪打落。看著前方雷電不斷,懷域和尚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敬畏。 幸好! 眾人重傷逃出來,在外面看向鬼蜮的方向更讓人震撼,沭陽城上空籠罩著厚重的烏云,一道道雷電如銀蛇飛射而下,盡數打在鬼蜮之中。壯觀得令人瞠目! 外面的地面也同鬼蜮中一樣在猛烈搖晃,外面的特警趕緊扶著他們撤離:“快走!地震了!” 天降雷暴,持續(xù)了整整七天,雷電降落的中心也震了七天,等鬼蜮之門關閉之后,那一塊區(qū)域留下深不見底的深坑。經國際特委會下屬的特殊力量安全檢測局的檢測報告顯示,沭陽逸散的大規(guī)模陰煞能量波動已經完全消失了。最擅長推演的河成宗追心長老也對外宣稱,他推演天機,已是一派海清河晏。 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系列正文完結,明天再更新一章番外交代一下旁枝末節(jié),比心 第436章 無盡列車40 在張知芝十八歲那年, 她高考考上了京都一個不錯的大雪,鄒凌要去京都陪讀,被她拒絕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我成年了。”她心中酸澀, 她考到了,可是她爸看不到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爸是一個有追求的人, 她也以自己的父親為榮, 從小就立下大志向, 打算長大出師之后和她爸來一個父女抓鬼組合??墒菦]有了, 她沒有爸了。 在她爸失蹤然后被定性死亡之后, 她就被尋川大伯收養(yǎng)了,她爸早就為她做了充分的準備, 監(jiān)護人、財產等。 鄒凌就說:“我去特委會京都總部上思想政治培訓課, 正好順路而已?!?/br> 張知芝已經是懂事的年紀, 聞言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鄒凌輕輕笑了一下:“你哪一天上京都?我們一起買飛機票吧?!?/br> 張知芝大學畢業(yè)之后,先在清睢山考了一個職位,花了十年晉升長老, 參與清睢山內部管理,二十年后, 尋川道長病退,她在一眾道士中間突圍而出,搶到了新任掌門人的果實。 在她七十二歲那年, 她應特委會之邀,為新的一年國家運勢做推演。她走的是推演的道兒,在她嶄露頭角之后,擅推演的河成宗也要排在她身后,令幾十年前因為鄒乘光而沒落的清睢山宗門再次迎來新的發(fā)展契機。那一次推演,她看到了萬鬼之城,井然有序,生死循環(huán),皆有牽引。 同一年,國內僅存的幾個有大功德的老道士和老和尚,同時入夢,夢中有自稱是鬼城新主的鬼王和他們問好,并稱,如今鬼城承接亡魂引導入陰間和轉生管理工作,如有意外或要事相商,可點請鬼城執(zhí)事符或請鬼城大陰鬼王符,二者皆可做溝通聯系之用。 夢醒之后,眾人腦中留下兩張符紙,皆是請鬼符,清晰得如同印刻在腦中。 張知芝也夢見了,她猛然睜開眼睛,心跳得極快!她看見一張臉!一張刻在記憶中的,在童年時代讓她最心安的一張臉!那是——自稱鬼城大陰鬼王! 她心跳得特別快,忍不住現畫了一張請鬼城大陰鬼王符,畫了足足七次才畫成功!最后嘔出一口血,嚇得兒女送她上醫(yī)院,身體檢查一做,虧損太過氣血雙虛,她在醫(yī)院養(yǎng)了一個星期才得以出院,只是點了那張符紙后卻沒有請來鬼王,累得她又進了醫(yī)院。 在住院時,她在昏沉之中做了一個夢,夢見幼年時,她的父親摸她的頭發(fā),叮囑:“不要再請了,你的年歲已高,前陣子推演國運已經傷過身了,我要真的上來了,你就真的會直接進鬼城和我相見了。再等等,我肯定是要見一見你,才會走的?!?/br> 醒來時,那夢境清晰極了,那撫摸頭的動作,細細諄諄的叮囑……張知芝流下眼淚,在守在病床前的兒孫困惑焦急的詢問聲中哭得不能自己。 在她走過人生漫長的旅途,告別了兒孫卸下責任之后,在陽世間逗留滿七天之后,她被一股力量牽引到了一個地方。那里好像一個現代城市,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哎哎你新來的?來過來報道!”張知芝被一鬼拉住,她壓下出手反擊的沖動,知道這是鬼城接鬼臺,她問:“報道什么?”拉著她的是一個中年女鬼,看起來臉色慘白白的,笑容也很真摯:“你的姓名嘛,喏在這里簽名,你的資料就會跳出來,核對之后你就能領號排隊等投胎了。” 張知芝在一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女鬼接過燒掉,灰燼卷著飛到旁邊靜謐的水池中,水池飛快閃過張知芝的一生經歷,最后濺出一滴水落在她的手上,她伸手握住,水滴變成一塊玉牌,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和生卒年,以及一個編號九十。 “呀真羨慕!玉牌?。《抑恍枰抨牭劝耸艂€鬼,就能投胎了,真好!肯定能投個好人家!”女鬼絮絮叨叨的,“我就不行了,我前面還有一百九十七萬三千五百六十一個人,要攢好久功德才能往前擠一位?!?/br> 張知芝早就知道鬼城存在,相關規(guī)章制度也在當年入夢時有所了解,不過到底是第一次來這里,她的眼中滿是陌生。 “你是新來的,我得跟你說一下這里的情況,這里是接鬼臺,咱們這些死鬼,都要到這里來排隊等投胎的,現在投胎難,沒多少空位,老jiejie,你生前肯定做了許多好事,看你的樣子是長壽才死的,這池子叫功德池,你以前是好人,投胎就能有福利……” 她聽著接引女鬼不停地介紹著,這時候旁邊的平臺又出現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個鬼,那是一個年輕的男鬼,他在女鬼的指引下也寫下自己的名字,只是這一次功德池飛出來的是鎖鏈,一把將男鬼捆住,同一時刻旁邊站著的身穿統(tǒng)一服飾的守衛(wèi)將男鬼抓住,壓著往另一條路走去。 “哎呀那是生前作孽太多,要先受審服刑才能投胎的新鬼。你不能走那條路,你走這條吧。轉生臺在那邊,你呀一直走一直走,就能找到了。你才九十號,就別走遠了先去排吧,要是錯過了,就得重新排咯,沒得后門走的喲?!?/br> 張知芝便從另一條路離開,回頭看去時,身后的功德池氤氳著霧氣,接鬼臺上又出現新的亡魂。 “來來來寫一下你的名字……” 她邊往轉生臺走去邊觀察四周,左右都是高樓建筑,她試著進去,一樓的前臺也是鬼,看了她的牌子后說:“能免費住,不過我建議你直接去轉生臺吧,你這號數沒過幾天就能排上的啊,到那邊就近找旅社吧?!?/br> 這個鬼城的一切都讓張知芝喜歡,她露出笑容,心中涌起一股guntang酸楚的情緒。這些年陽世間遺留的鬼怪少了很多,請鬼符也被使用過,鬼城的存在得以證實,只是沒有活人能真的見識過,也沒有亡魂能在見識鬼城之后捎消息回陽世間。因此,對鬼城的了解都比較片面,心里到底還是惴惴的。只是她一路見識,心漸漸安下來。每一個鬼魂都能被引導到這里來,安心地排隊等待投胎,就不會滯留陽間久而成患、再成鬼蜮了。 多好啊。 “芝芝。”她突然聽見有人在喊她,她不可置信地回頭,“爸!”她活了一百一十一歲,仔細算來和父親已有近百年未見,可是她仍然一眼認了出來。時光吹散塵埃,飛速地倒轉回百年前,老太太變成稚嫩女童,瘦高的父親彎腰伸手將她抱起:“哎,在呢?!?/br> * “我是舒蘭,是你的未婚妻?!?/br> 顧明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個鬼王未婚妻。他窩在一處墻角,眼前是蔥郁的槐樹,他還是有些怕,繼續(xù)擠了擠將自己藏得更深。 還有什么比突然光溜溜掉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更讓人害怕?有,那就是一個女鬼說你是它的未婚夫。圣母瑪利亞!他他他初戀單戀又失戀 ,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三歲的小外甥女兒不算),哪里就能有未婚妻了? 不對!還是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