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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生存[末世]在線閱讀 - 第347節(jié)

第347節(jié)

    “你睡了三天,這三天里進來住的人越來越多, 就變成這樣了。來這個盆你拿著?!?/br>
    俞蘅伸手接過一個盆, 里面有洗漱用具,然后就見葛曉慧抱著木桶排隊,院子里打水的人挺多的,不過大多數(shù)人掌握不住要領(lǐng),生澀得很,試了幾次都打不上來。

    “哎我來幫你們!”葛曉慧又輕又快地提上來一桶桶水,接住一大筐的道謝之后前面排隊的人都走了,也就輪到了她。

    葛曉慧高高興興地提著一桶水過來倒進臉盆里, 解釋說:

    “你也知道的我娘家的舊房子就有一個口井,我也算挑井水長大的,你看看那些人,都沒這個經(jīng)驗。這山上的大師也是生活艱苦, 連水龍頭都沒裝呢?!?/br>
    “是有點麻煩, 回頭我拿幾個大桶出來,然后挑滿水放屋里備用。”

    “那也行,我趕緊把行李收拾好空出點地方。”

    他邊刷牙邊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此時也是早晨七點左右,陽光還比較揉, 打水洗漱的洗衣服的都有。洗完臉他就覺得精神多了,葛曉慧領(lǐng)他去飯?zhí)贸燥?,張知芝抱著他的脖子黏得很,爸爸爸爸地叫個不停,還問:“爸爸怎么睡好久,是夢里很好玩嗎?”

    食堂也是人聲鼎沸,一屜一屜的饅頭熱氣呼呼地被扛上來,一下子就被瓜分干凈,除了蒸饅頭還有蒸白菜包子蒸地瓜蒸花卷,稀的有白粥玉米粥地瓜粥蔬菜粥和豆?jié){,全部免費。

    聽葛曉慧說,昨天還看見長長的一大隊卡車上山了,護送的都是武警,大家都猜是糧食。

    吃完早飯回去,正好遇上許路他們起床,見到他醒來都挺高興的。等到早上十點,俞蘅才給鄒凝打電話,第一回沒人接,隔了十分鐘再打有人接了,卻不是鄒凝。

    “我姐受傷了正在休息,我是她的弟弟鄒凌,請問你有什么急事嗎?”

    俞蘅坐直了:“受傷?怎么受傷的,嚴重嗎?”他昏睡的這三天里,鄒凝出了什么意外嗎?

    “是陰煞反沖,傷了臟腑。”

    陰煞入體傷身,侵入臟腑更加嚴重,如果驅(qū)得不干凈,人就會從五臟六腑開始腐爛,先成為活死尸,飽受錐心剔骨之苦再慢慢死去。這樣死去的人一般會成為厲鬼,有極強的報復欲望,可同時在厲鬼中它又會是最弱的,因為煞氣在侵蝕rou身的時候,也在啃噬著魂魄。

    “陰煞驅(qū)得怎么樣了?”

    “幾個師叔正在全力施救,這位張道友,我父親在喊我了,恕我就不能多和你說話了。”

    “好的,謝謝?!?/br>
    他估摸著懷域大師那邊也有要事纏身,就沒有打電話過去打擾。說到底,他現(xiàn)在能力有限,就算知道一些前線消息又能怎么樣。他拿出一儲物戒指的驅(qū)邪符,讓院子里管理的道士拿到前面去用,算是捐贈。

    之后他就自行在家修煉,他意外發(fā)現(xiàn)張知芝的資質(zhì)很不錯,便也教了她一些口訣讓她去學,她當這是一種新游戲,扒著葛曉慧:“mama這個字怎么讀?”非常有向?qū)W精神,葛曉慧也高興女兒能安穩(wěn)坐在屋里,山上現(xiàn)在人口眾多人員雜亂,如果女兒總想著出去玩,她就該不放心了。因此耐心地拿字典教她識字,權(quán)當做學前啟蒙了。

    親朋都知道俞蘅在修煉,平時沒事也沒打擾他。許路和妻子這陣子最愛做的,就是到處去閑逛,曰是在認清環(huán)境,體驗道門特色。張大姑夫妻倆和親家公婆則也在致力于教孩子念十二個詞,當做傍身。

    那天經(jīng)歷的事情,可以說他們活了大半輩子是第一次見,他們老了不怕死,可孩子還小啊,得教他們自保才行。侄子說,倆孩子沒什么資質(zhì),要學道也可以,他先帶兩天試試。結(jié)果不用兩天,孩子就哭著喊著不學了,哎呀根本坐不住,打坐坐得歪歪斜斜的。沒辦法,那只好學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等十二個詞了,什么時候?qū)W到倒背如流才算完。

    很快就過去半個月,事態(tài)并沒有得到緩解。這場災(zāi)難打亂了國家的布局和計劃,迫使全國在那一天突然進入緊急狀態(tài),應(yīng)對不及時之下,那天萬鬼哭魂持續(xù)了兩個小時二十分鐘左右,全國死亡失蹤人口達三成,魂魄丟失之后,身體就成了驅(qū)殼,無主的驅(qū)殼也是不錯的甜點。

    各地登記的道門佛門,忙得團團轉(zhuǎn),可是仍然遠遠比不上需求。不管是懂行的人才亦或是消耗極大的符紙,通通供不應(yīng)求。

    鄒凝就是在萬鬼哭魂結(jié)束之后下山出清溪鎮(zhèn),在隔壁市搜救幸存者時被一個人煞偷襲傷到的。人煞,是萬鬼哭魂遺留的產(chǎn)物,如果它們沒看得上這具空殼,這具沒了靈魂的rou身就會在原地受陰煞侵染,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變成人煞,沒有思想只有攻擊的本能。像喪尸,也像僵尸。

    醒來之后和親人相聚一會兒,她又打算去幫忙了:“雖然我不能出外勤,可是畫符還是可以的?!?/br>
    “姐你別動,符紙的事情你別急,那位張道友捐了二十萬張辟邪符,你不畫也不著急的。”

    “二、二十萬?”鄒凝大吃一驚。“那怎么好呢,他也是自己買的,怎么能這么捐呢。”

    于是半個月之后,俞蘅等來了病情初愈的鄒凝上門拜訪,兩人一見面鄒凝就說起捐贈的事情:“我已經(jīng)讓我父親和有關(guān)部門商談,到時候會給你一筆獎金?!闭f是獎金,其實也是符紙折價的款項,俞蘅搖頭:“不需要這些,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我只有這些符紙能幫得上忙的,你要真給我獎金,不是看不起我嘛。”

    說到這個份兒上,鄒凝只好應(yīng)下,兩人談起別的。

    “情況不是很好。說起來道門今年凋零不少,有資質(zhì)的又愿意學道的不多,就說我們清睢鄒家,以前也是道門大族,我父親那一輩的,我三叔四叔都沒有走這一條路,幾個姑姑也嫁到外地去了。我這一輩的,就我和兩個堂哥和我弟弟修道。國家倒是每年都有軍中的進修指標,一般學成也不會留下。等我再修養(yǎng)兩天,就打算下山去幫忙了?!?/br>
    “鬼蜮的封印進展怎么樣?”

    “唉,也不順利,國內(nèi)面積太大了,現(xiàn)在各地鬼蜮又都在擴張,空氣中的陰煞數(shù)值也已經(jīng)超過安全指標,出外勤不容易?!?/br>
    鄒凝離開時,俞蘅又拿了一儲物戒指的符紙給她?!爸x就別說了,我們這一家子也是承你們的庇護才能這么安全地生活?!?/br>
    “行?;仡^我讓小黎把戒指給你還回來?!?/br>
    之后有三個月,俞蘅都沒有再見到鄒凝,那天在清溪鎮(zhèn)接他們的小道童小黎倒是常過來,給俞蘅帶一些小信息。修煉到疲倦之時,俞蘅就給自己一個小假,或是教教張知芝,或是下山走一趟,看看鎮(zhèn)上的情況。

    天色越發(fā)暗了,冬天已經(jīng)過去,新春的枝芽卻很頹靡,看起來也不甚蔥綠青翠,距離他離開鬼蜮已經(jīng)過去快四個月,有時候正午時分也不覺得陽光猛烈,照在身上也感覺不到暖意。

    抬頭看去時,太陽被烏云壓在后面,只能艱難地露出些微的亮光。

    在日光稍盛的時候,俞蘅會小心地卜卦一遍,每次得到的結(jié)果都不是很好。又過了兩個月,小道童小黎紅著眼睛帶來一個壞消息。

    “鄒師姐沒了?!?/br>
    俞蘅端糖果盤的手一頓,果盤傾斜,盤中的糖果灑了一桌。

    “你說什么?”

    “鄒師姐沒了哇嗚嗚……”小黎大哭著趴在桌上不停抽搐,“歲恩堂那里搬、搬回來好多人,好、好多人嗚嗚嗚……”他的年紀小,比他大的人都關(guān)照他心疼他,因此他和山上的師兄姐師叔關(guān)系都很好,乍一看那么多尸首根本受不了,再聽歲恩堂中哭聲震天,這才忍不住跑出來。出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悲戚的氛圍,只好跑到外面來。到了外面卻也無處可去,其他人都莫名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和父母鬧矛盾哭鼻子的小屁孩。不知道怎么樣,就跑到這里來了。

    俞蘅示意葛曉慧帶著張知芝到隔壁許路家去玩,關(guān)上門后他坐在小黎的對面,靜靜地等著對方冷靜下來。

    他也不由得地想到鄒凝,那是一個很少笑內(nèi)斂又善心的年輕女人,第一次見面時,他隔著人群看到她疲憊的臉色,眼底藏著焦灼,卻仍堅定地往下走,毅然肩負起那么多陌生人的生死重任。

    見過太多生死,他已經(jīng)看淡很多,可那樣鮮活美麗的靈魂還是讓人贊嘆和敬佩。那天,他跟站起來繼續(xù)去找車票的鄒凝說,量力而行。

    ——我知道,可是我還行。

    鄒凝當時這么說??山裉焖龥]了,死亡的那一刻,她是否也是坦然毫無遺憾的呢?

    小黎后來還是走了,帶著哭成紅燈籠的雙眼。第二天,清睢山上的葬禮就辦了起來,人已死,又是死于大煞,尸體不可久放。山上許多避難者都自發(fā)去參加,圍在外面默哀,俞蘅也去了,和避難者一起排隊進場,他鞠躬敬禮,在場內(nèi)不絕的往生咒聲中,照片里的鄒凝微微淺笑。

    外人都不知道這十一個清睢弟子是怎么死的,山上的避難者感念清睢山的庇護,隨大流來送一送。死亡背后的慘烈和血腥真相,只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

    清睢山上的道士沉默許多,連小黎都不再來了。葛曉慧有些不安,問俞蘅:“是不是外面情況很不好?”

    “別擔心,你和芝芝會很安全的。”

    葛曉慧咬唇,俞蘅回頭,見她神態(tài)有異常,以為她還是在擔憂,便安慰她:“有我活著就會保護你和芝芝的,別怕?!甭勓愿饡曰勖銖娨恍?,應(yīng)了聲好后低頭看孩子,不再說話。

    俞蘅站在母女身后,突然開口:“曉慧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葛曉慧抓抓頭發(fā)轉(zhuǎn)頭:“說什么呢?哎到時間吃晚飯了,我們?nèi)コ燥埌??!?/br>
    張知芝拍手:“吃飯飯!吃飯飯!”

    見狀俞蘅只好點頭,蹲下抱起孩子去食堂。

    那天欲說未說的言語,俞蘅再也找不到機會再提起,葛曉慧不自在了兩天,之后就和從前無異。

    鄒凝的葬禮過后一個月,鄒凌來到院子來到俞蘅。俞蘅是第二次見鄒凝的弟弟,第一次是在葬禮上,才十四歲的小少年腰桿挺直面色沉靜,十分禮貌地自我介紹:“我叫鄒凌,是鄒凝的弟弟?!?/br>
    第422章 無盡列車26

    “我jiejie臨走前給我留了話, 說她的這支劍留給你,之前給你的那支桃木劍終究差一等, 本來是給我賀生辰的, 不適合后期道術(shù)精進時使用。”

    鄒凌說著打開盒子, 一把綴滿銅錢刻滿符文的桃木劍靜靜躺在里面, 看起來十分不凡。俞蘅見過它, 這確實是鄒凝所用的。他抬眼看向鄒凌:“這是鄒道友留下的,理應(yīng)給你用, 這是把好劍,也是一個念想?!?/br>
    “這是jiejie留下的話,張道友,jiejie引你為知己,留下給家人的話之后,最后一口氣留下的話就是給你的,她的遺愿我身為弟弟, 一定會幫她實現(xiàn)。我也相信我姐,她的選擇不會錯的, 你一定將這把劍用出最好的效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就將之前那把給我吧, 以我的修為用它正好?!?/br>
    難得鄒凌年紀輕輕說話這么通透直白, 俞蘅不再拒絕,取下掛在墻上的桃木劍給鄒凌。鄒凌摸著劍露出進屋后的第一個笑容,終于顯出兩分孩子氣。

    “你現(xiàn)在年歲還小,就算勤勉修煉也要注意身體, 這是一種補身丹,你找個時間給你們家的醫(yī)師看看,如果對你的身體無礙就吃吧。也別跟我客氣,你姐惦記著我,我也惦記著你姐。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拿著吧。”俞蘅拿出一顆健體丹和一顆洗髓丹推給鄒凌,也不讓他推辭。

    鄒凌不久就離開了。國內(nèi)的特殊力量仍在抗爭,雖然俞蘅無處得到消息,可是從一片灰暗的天機和清睢山上道士們的精神狀態(tài)來看,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在鄒凌拜訪之后又過了一個月,俞蘅和其他避難者一樣,都無法從手機和電視網(wǎng)絡(luò)上得到外界的消息了。

    那些不管是樂觀還是消極的情緒,瞬間都沒有發(fā)泄寄托的途徑。俞蘅不似其他避難者對陰煞的了解很淺,在網(wǎng)絡(luò)中斷的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陰煞對電子設(shè)備的侵蝕已經(jīng)逼近眾多國家重點建設(shè)設(shè)備了?;蛘哒f,國家已經(jīng)無力維持大范圍的網(wǎng)絡(luò)通訊了。

    沒得上網(wǎng)和通訊,對生活確實不便。被困在擁擠避難場所的避難者們,實在無法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也因為被砍去接觸外界和在社交群體中抱團取暖打發(fā)時間的途徑,情緒都有些難以控制,久而久之就給秩序管理帶來一些新增的麻煩。

    封閉無知的生活,總是讓人類這種社交性動物無所適從。道士們對外面情況總是語焉不詳,“還好”“還在控制中”“正在盡力”,一聽就是官方的推詞。

    葛曉慧也不敢再帶孩子出去散步了,山上的人越來越多,到處一看都是人的海洋。清睢山以前就是旅游景點,可大長假時的游客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

    正正經(jīng)經(jīng)投入身心修煉了一年,清睢山本就是靈山,風水上佳,在陰煞盈天的時候空氣仍然清透,俞蘅的修為一日千里,勉強算來和鄒凝生前的實力差不多,只稍稍勝了一籌。

    鄒凝是清睢山這任掌門的長女,聽小黎說她五歲就能畫平安符,天資卓越,又是這一代的大師姐,才二十四歲就是眾弟子眼中的下一任掌門最佳人選,未來能抵達的高度不可限量。也因此,在鄒凝陷入鬼蜮時,鄒掌門出于對女兒的愛護和對清睢教未來掌舵人的重視,這才會動用數(shù)百年從未用過的玉制盟恩令,向各方勢力尋求援助。這樣能力和品行皆出眾的人不幸隕落,同門之人和親友免不得傷懷許久。

    確定自己已經(jīng)能下山幫忙之后,俞蘅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鄒凌。鄒凌再次當天下午就過來了,半年沒見,鄒凌更高了些,他在電話里已經(jīng)聽俞蘅大概說一遍,來了院子之后細細地詢問,還讓俞蘅施了幾個常見的符咒,現(xiàn)場畫了幾張符,最后肯定點頭:“張大哥有這份心很好,也不用去遠,清溪鎮(zhèn)隔壁的陽介市幸存者眾多,雖然有法陣護持,可是他們的身體仍然受陰煞侵擾,日常很是需要為他們驅(qū)邪解煞,張大哥能力出眾,愿意去那里嗎?”

    鄒凌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走程序,俞蘅也就嚴肅地點頭:“我愿意去?!?/br>
    雙方約定,三天后陽介市這批人會回清睢山輪休,到時候俞蘅直接到車站站臺等待,上車即可,其他手續(xù)鄒凌會幫他辦妥,薪酬福利都跟著制度走。

    約定好之后鄒凌就離開了,晚間俞蘅在收拾行李,葛曉慧總有些心不在焉,張知芝一團孩子氣,還以為她爸是跟以前一樣去上班,高興地圍著他轉(zhuǎn):“爸爸爸爸!下班給我買蛋糕嗎?爸爸買蛋糕嗎?”

    “買,回來就給你買。”

    等孩子睡著,熄燈后黑暗的臥室里葛曉慧輕輕開口:“你真的不一樣,和他不一樣?!?/br>
    俞蘅靜靜地躺在她身邊閉著眼睛,又聽葛曉慧說:“你一直沒想瞞著我,明明許路都認不出來,可是你獨獨在我面前沒有偽裝。我相信你是好人,可是為什么,他在哪里?是死在你說的鬼蜮里了嗎?”

    時隔一年再來說這些,可見葛曉慧也是忍了很久。俞蘅可以用最精湛的演技騙過葛曉慧,可是他不愿意。這不是父母親情,孝順供養(yǎng)扶持就足夠,原身對妻兒的態(tài)度最明顯不過了,那就是愛和寵。葛曉慧和張路恒感情深厚,結(jié)婚五年還如熱戀,為了失蹤的丈夫,葛曉慧能夠放棄所有就為了那丁點線索,這樣的感情讓人感慨。

    他占據(jù)這個身體,就會對母女倆的安全和生活負責。俞蘅可以寵張知芝,卻做不到真的和葛曉慧做夫妻。也許是不愿意相信不肯承認,葛曉慧一直緘默不語,直到今晚才第一次提起此事。

    “他死了嗎?為了我和芝芝,托你來照顧我們嗎?”黑暗中葛曉慧聲音哽咽。

    “沒錯。”俞蘅輕聲說,“他的愿望就是回家和親人重聚,照顧好親人,所以我來了?!?/br>
    葛曉慧哀哭出聲,將頭埋進被子里。

    過了三天,陽介市的輪休道士抵達清睢山,新一批值班道士上車。車上的道士七成是清睢山的,三成是其他避至清睢山的規(guī)模較小的道觀的道士,在傳承和實力上都比不上清睢道士。也因為有外地道士的存在,俞蘅的加入也不算顯眼,只一個年輕的道士主動和俞蘅打招呼,道士自稱莊毅,聽他說,他受鄒凌囑咐,要為自己介紹一些陽介市的情況。

    “那就麻煩道友了?!?/br>
    車子駛出清溪鎮(zhèn),視野明顯更暗了,車燈暗淡得找不清路,十來只照明符折的紙鶴在車前引路,周身散著金黃色的光。

    這是俞蘅這一年來第一次出清溪鎮(zhèn),法陣之外的無人之地果然情況很不好,陰煞濃得成型到處流動,寸草不生土壤沙化,河水變死水,大地一片死氣沉沉,一點活物都沒有。

    “清溪鎮(zhèn)到陽介這條路清理過很多次了,之前有不少尸傀的???,路邊那些鈴鐺叫做,明心鈴,鈴鐺將這條路圍起來,鈴鐺聲不僅能令人耳清目明不受蠱惑,也能保證我們這趟車一直在陽間路上行走,不至于某一刻被拖進鬼蜮去?!?/br>
    叮鈴鈴——

    鈴聲從不停歇,聽起來還挺好聽的,一路順利地來到陽介市,車子穿過金色屏障進入避難區(qū),車子身后綴著的陰煞撞在屏障上,根本進不來。

    陽介的幸存者其實比清溪鎮(zhèn)更多。當時前往清睢山避難的人很多,無法及時趕到滯留陽介,在萬鬼哭魂來臨之前,國家緊急安置這些人在陽介,“動用了議會大樓大門門口一只石獅子,軍用飛機愣是運過來的,由我們掌門親自點睛,令它鎮(zhèn)守陽介,那次施法之后我們掌門足足閉關(guān)一個月才緩過來。你看——”

    隨著莊毅的解說,他們的車子進入陽介市中心,最后來到一處大廈。大廈大概三十層,最頂層有一團耀而不閃的金光,目力所及之外,看得并不清晰。不過莊毅這么一指俞蘅就明白了,原來那團光就是陽介市護城法陣的陣眼,那只議會大樓大門門口的石獅子。

    本國立國三千年,政局演變的同時,政治會議的地點卻一直未變,現(xiàn)在的議會開會場所,追溯到封建社會時期,就是舊朝宮廷皇帝接見朝臣的宮殿。接受三千年國運的熏陶和稍稍沾著歷史正向發(fā)展的大功德,這一只石獅子確實是最適合用來設(shè)陣保護群眾的了。

    俞蘅下車后對著石獅子的方向行了一個禮,這才跟著莊毅進入大廈。

    大廈被改造成道士們工作的地點和陽介管理者的辦公場所,普通人是不能進來的。道士們的辦公室在大廈最上面三層樓,頂樓目前只有清睢掌門鄒乘光能進入,俞蘅的休息室在倒數(shù)第三層。

    稍作休息之后,莊毅就來喊他了:“吃午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