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怕不成功，只丟進去一顆做實驗，發(fā)下來的五顆種子她還有四顆呢。

    休息的時候，張嘉述蹦過來找他：“累不累?。俊睂嵲谙氩煌槭裁催@里有吃有喝的，老同學為什么要入伍來吃這份苦。

    俞蘅笑了笑：“不累，又要講題了？”

    “沒有。”張嘉述噘著嘴坐到他旁邊，“沒心情做，我媽我奶守著那幾根苗跟守著祖宗似的，哪里靜得下心來……”

    其實這也是荷荄體育館最近的常態(tài)，不管培育失敗還是成功，話題源源不斷，一驚一乍也正常，做不下習題就更正常了。

    張嘉述看俞蘅滿頭的汗，頭發(fā)也被剃掉了，腦門兒在汗水下亮蹭蹭的，這么熱的天還裹著軍裝，一看就熱得慌。

    “你說，如果我也參軍怎么樣？”

    俞蘅打量了一下他：“你有這個想法也不錯，等這次毒霧散去之后會有一次新兵考核，到時候我?guī)湍銌栆粏栠€招不招?！?/br>
    沒想到張嘉述嘴巴抖了抖：“還、還是算了吧，別麻煩了，我回去再考慮考慮……那個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br>
    俞蘅也沒放在心上，又休息了十分鐘，就繼續(xù)值班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海量的試驗數(shù)據(jù)涌入高層，第二批培養(yǎng)液和改良種子發(fā)了下來，這一次仍然是十萬份。在第一批中表現(xiàn)得特別好的人，這一次仍然分到了，并且獲得了少量蔬菜作為獎勵。表現(xiàn)不好，態(tài)度不行的人這一次就肯定分不到了。

    你不想做，剩下的二十多萬人爭著做呢！

    心里有成算的人，大多數(shù)都會好好做這項工作，別的不說，珍貴的蔬菜就令人心動！再說了，如果表現(xiàn)得好入了上頭的眼兒，等以后培育液技術(shù)真正成熟，如果要招人，自己不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嗎？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

    到了這個點，以前的榮光、再好的工作等等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為了能生活得更好，就一定要抓住好時機！

    而俞蘅每天的工作，除了巡邏就是巡邏。都說人的性格萬千，合得來就來往，合不來就疏遠，但是在荷荄體育館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即使再忍著，日子久了也會爆發(fā)矛盾。

    在這種數(shù)十萬人擠在一起生活的地方，對矛盾的處理非常重視，就怕會讓火苗蔓延，引爆大規(guī)模的動亂。

    防止踩踏事件是俞蘅他們接受訓練時候被告誡的第一條。

    而要做到這一條，就需要在遇到有人發(fā)生矛盾的時候，立刻撲滅火苗，不讓爭吵擴大是最重要的。之后要清理責任、懲罰等再說。

    這些東西，俞蘅都能做得很好。他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小伙子，一點浮躁都沒有。

    在這次刷新毒霧持續(xù)時間的戰(zhàn)役中，五十七天內(nèi)，只爆發(fā)了十七場小型沖突，全部都及時遏制住并沒有蔓延開去。

    另一個大成果就是研究出了第三代培育液，并且根據(jù)培育液改良了十數(shù)種果蔬種子。雖然無土栽培技術(shù)這幾年已然成熟，但是經(jīng)過改良的培育液無疑效果更好。

    這一次被困將近兩個月，每個人時不時還能分到幾片菜葉子吃，醫(yī)護室都輕省了一些。

    大家也算是習以為常，毒霧結(jié)束后也沒有急著回家，回家有什么用？好歹這里還有吃有住。

    而且這一次安全區(qū)也有活兒讓他們干。

    “這是什么呀？”

    “味道刺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管它是什么東西，反正不可能害我們……”

    連俞蘅他們這些新兵蛋子也被分派了一定的任務。

    仔細觀察過這些粉末，俞蘅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說到這些粉末，他還真的知道這是從哪里來的。

    在毒霧剛結(jié)束之后，就有一隊軍隊往明泰安全區(qū)去，明泰安全區(qū)是首都的第二個安全區(qū)，聽說國家科學院就在那里，擁有著比荷荄科學院更加先進的科技力量。

    等到車隊回來，就載回來這么些粉末。上頭還讓他們盯著，不讓做工的人們偷拿或者毀壞，非常重視。

    處理這些粉末也簡單，加入一些藥水混合，然后倒入模子中做成磚塊形狀。

    “難道這是建房子用的？”

    “沒錯，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非常好地隔絕毒霧，大家加把勁兒，這些都是以后的生存希望！”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兩年多，漫長的封閉生活，然后是短暫的放風。

    在這兩年內(nèi)，荷荄體育館安全區(qū)一個最大的成果就是建立了一個種植館，雖然只要五百平，但是利用充分，大大緩和了食物壓力。

    今天是每隔一周的心理輔導時間，俞蘅帶著人在底下巡視，聽著廣播中雞湯，眼珠子卻快速地掃過每一處。

    “陸隊，確定過了?！标惲x過來低聲說。

    “等這一段講完，就抓人。”

    俞蘅現(xiàn)在是一個三十人隊的隊長，領的都是新兵。這一周頻繁發(fā)生盜竊事件，不要說這里的住戶吃喝都靠安全區(qū)發(fā)放就沒有存糧了，總有人自己有途徑，或是家人當兵有補貼，要不就是參加安全區(qū)的勞動有薪酬。

    “貧富差異”仍然存在，也因此小偷小摸的事情從未停過。

    等廣播告一段落，俞蘅立刻抓人。被抓到的人是一個小團體，都是十三、十四歲甚至七八歲的模樣。

    孩子的家人尖叫：“他們是未成年人！你們抓他們干什么！喊你們領導來！”

    俞蘅不為所動，毒霧肆虐這么多年，戰(zhàn)時條例一實施就是近三年，所謂的未成年保護條例在戰(zhàn)時條例面前也是要退一步的。

    他直接讓人將那些家長也抓起來了，這是早就報告過上級的行動，他無所畏懼。

    第118章 毒霧末世15

    家長們吵吵嚷嚷，少年少女們哭叫不止, 周遭的人平淡地看著, 眼中大多數(shù)帶著了然。

    果然將人拉上高臺, 廣播再次響起, 這一次說話的人不是剛剛的心理醫(yī)師, 而是一個年輕的士兵。

    俞蘅慢慢地說：“最近d館里頻繁發(fā)生的盜竊案件, 經(jīng)過我們的嚴密調(diào)查，今天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底下嘩然。

    “相信大家都已經(jīng)牢背過戰(zhàn)時條例中關于偷盜的處理條例，十四歲以下的孩童進行偷盜，由父母承擔責任，十四歲以上, 則自行承擔懲罰?，F(xiàn)在有請b館大隊長宣讀此次懲處結(jié)果?！?/br>
    “我不服！你們這是屈打成招！是藐視法律！我不服！憑什么說我們偷東西了！證據(jù)呢證據(jù)呢！”

    俞蘅說：“三個月前毒霧散去, 我們荷荄體育館進行大檢修, 同時建造隔離屋, 在建造的過程中, 我們安裝了隱形監(jiān)控。你想看看d館的監(jiān)控嗎, 黃振強先生？”

    以為住b館偷d館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做夢吧？

    荷荄體育館住了這么幾十萬人，管理層日夜都懸著心, 前兩年是騰不出手來，忙著糧食，忙著阻擋毒霧, 好不容易空出手來, 緊緊地就把監(jiān)控都給裝上了。

    這是最新研發(fā)的監(jiān)控攝像頭, 能耗極低，裝有紅外發(fā)光管能黑暗中攝取成像，妖魔鬼怪都無處可逃。

    建造隔離屋的時候，每隔大概四十平方米就有一根小燈柱，夜里會發(fā)出暗淡的黃光作為簡單的光照明，那一點細細的紅點，白天不明顯，夜里大家都以為只是開關指示燈，哪里想得到會是攝像頭？

    等料理完這一批，俞蘅他們就壓著人出去了。

    走在新建造的隔離走廊，鼻尖是刺鼻的味道，各個館之間由最新建造起來的隔離走廊連了起來，在毒霧來臨期間也能互相暢通，更加方便管理走動。

    這些隔離走廊是用之前那些神秘的粉末壓制成的磚塊制成的，效果挺好，挺了半年多也不見損壞。只一點很不好：味道太差了。

    等配套的壓制磚塊設備做出來，大家更加不愿意手工去制磚塊了，怕聞多了得病。雖然這真的沒有毒性。

    這幾戶人家挑唆未成年的兒女去偷盜，偷盜數(shù)額不大，只是偷盜是現(xiàn)在最嚴重的罪名之一，因此才被如此嚴肅地殺雞儆猴。

    將人帶到隔離出來的牢房中，并不讓他們閑著，讓他們做壓制磚塊的工作。有的則會去做安全區(qū)糞池處理工作。

    等離開之后，b館的大隊長拍拍俞蘅的肩膀：“好小子，膽氣足，你們大隊長教得不錯?！蹦敲磶兹f人盯著，還能氣不喘地說話，已經(jīng)算勇氣可嘉了。

    俞蘅只笑。

    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幾萬喪尸盯著他，他可能還會抖一抖。

    “行了回去吧?！?/br>
    俞蘅就回到自己的寢室，已經(jīng)換班的戰(zhàn)友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他也抓緊休息半個小時，一會兒又有工作。

    說到這毒霧，規(guī)律越來越清晰，不過摸清之后并沒有讓人們松一口氣：因為毒霧持續(xù)的時間越來越長，空隙越來越短。

    上一次毒霧持續(xù)了整整五個月十九天，大半年??！

    期間還出現(xiàn)數(shù)十次的空氣過濾裝置損壞事故，好在搶修及時，沒有引起大恐慌。

    科學院在研究防護裝備、種植的同時，也時刻沒有放棄研制出消除毒霧的藥物。

    這三年間，各種藥物噴灑出去，卻始終無法吞噬掉那些毒霧。

    仿佛有未知的毒源點在源源不斷地輸送著毒霧，掐不住那個點，一切都是無用功。

    在俞蘅按部就班地工作，努力升遷、積極探聽消息的時候，高層做出一個決定：建立空中城市。

    前面說過，毒霧出現(xiàn)的點被稱為毒源點，且毒源點毫無規(guī)律可循，只能探知到是在地面首現(xiàn)，越高的地方，越晚被波及，同時也是最早散去毒霧的。

    地面已經(jīng)不安全了，土壤完全壞掉，植物動物萬不存一，大地一片蕭條。

    他們無法消除掉毒霧，卻研制出能夠使得毒霧下沉的藥劑。如果他們都住在高處，等毒霧一來救開啟噴灑裝置，讓那些毒霧沉在地面浮不上來，不就安全了嗎？

    這個設想很好，但是現(xiàn)有的科技并不足以建設空中城市，單單懸浮技術(shù)就難以攻克，其余的還有氣壓、風速等問題。

    可是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我不想我的后代一直一直像老鼠一樣，困在一個黑暗的地方，看不到光明，展不開手腳。那樣活著有什么意思？”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還有十年二十年！這一代做不到，我們還有下一代！”

    高層的決定下面的人肯定無法立即得知。活著的人計較著每天的得失，像倉鼠一樣積攢著余糧，卻不知道領導人已經(jīng)將目光放到長遠的未來，立下了一個美好的愿望——

    愿我的祖國人民能夠再次站在陽光下，呼吸新鮮的空氣，感受春風的吹拂，得見曙光。

    匆匆七年而過，俞蘅已經(jīng)不是巡邏隊編了，他開始外出執(zhí)行其他任務。

    早就知道巡邏隊是較為輕省的任務，卻沒想到外出任務是如此險象環(huán)生。

    安全區(qū)并不是封閉式的，怎么可能毒霧一日不散，他們就不外出？

    因此必要的外出是無法避免的，除了跟其他安全區(qū)聯(lián)絡，物資輸送，就是本安全區(qū)自身水資源的運輸。

    他們能夠無土栽培蔬果，卻無法憑空造出水來，所以運水是必要的。

    本來荷荄安全區(qū)內(nèi)是挖有數(shù)口深水井的，但無一例外都在這十年間干涸了，再也打不到一滴水。

    首都這邊本就多山，江河湖泊很少，氣候偏干燥，集中了那么多人在這里吃喝，十年間消耗太大。

    不得已，開始從外頭運水來支撐幾十萬人的飲用。

    打水的地點就在北海——沒辦法，距離最近的邗江在荷荄體育館和明泰安全區(qū)兩個安全區(qū)的夾擊下，水位急劇下降，可能要等到下一次雨天才能緩過來。

    這也是很無奈的事情，水源被毒霧污染，取回來之后需要重重過濾消毒凈化，取回來一噸，最后能有一半能飲用就不錯了。惡性循環(huán)，越取越多，卻還是不夠喝。

    幾乎每天都有軍隊外出取水。

    這是非常危險的工作。俞蘅穿上了三層防護衣，帶上防毒面具，手腳格外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