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楚魚往朝南的那條路一指,示意他可以一個人先回去。 “啥?我不急著回去??!還有,你要送她回去,那不是要繞很遠的路嗎?時昉家不就在那附近,干嘛不讓他順便送一下?” 楊詞很不解。 楚魚“……” 怎么辦,他好想現(xiàn)在就揍這家伙一頓…… 苗佳佳在一旁看著他倆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一個人先回去啦……” 她想去推楊詞,這家伙,有時候聰明得超常,有時又蠢得可以。 “沒事的。” 秦水遙趕緊擺手,她不想為自己的事情這么麻煩楚魚,如果不順路的話她其實自己走回去也沒問題,這段路她走得熟,而且晚上有路燈,還在市中心,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我一個人……” 她本來想說我一個人回去也可以,沒想到面前的少年已經(jīng)轉身,往通往她家的那條路上走過去了。 “走吧,晚上越晚越冷?!?/br> 時昉站在路燈下,沖秦水遙的方向招呼了一聲,示意她跟過來。 “……” 秦水遙愣愣的看著她,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我們順路么?” 原來他是要送自己回家。 不對……他居然要送自己回家耶! “你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嗎?” 時昉看著發(fā)呆的秦水遙,神情有點困惑。 “沒有沒有……” 秦水遙反應過來,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像是怕他下一秒又反悔一般,趕緊飛快的往時昉的方向跑去,緊緊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今天玩得很開心,開學再見啦!” 她最后回過頭來,臉頰紅撲撲的,忙中抽空沖剩下的四人擺了擺手,聲音清脆,透著一點隱藏不住的小雀躍。 天上依舊飄落著紛揚的雪花,少年身形頎長,旁邊緊隨著的女孩很是嬌小,裹著長長的圍巾,兩人一遠一近,慢慢一齊消失在了夜幕深處。 苗佳佳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很夸張嘆了口氣,用手肘戳了戳楊詞, “你干的好事,真夠義氣。” “什么意思呀?這不是挺好的嗎?效率最大化呢。” 楊詞完全沒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覺得自己建議真是不錯,大家都不用繞遠路,回家還都有個伴,簡直是不能更完美。 苗佳佳懶得和他解釋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懂不懂?” “都什么玩意兒?” 這回就連楚魚都聽不下去了…… ******* 秦水遙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時昉家就住在離自家這么近的地方。 她第一次覺得那個岔道口離自家距離居然是如此之近,雖然她盡力放慢了腳步,從開始跟在他之后往家走到到自家大門,似乎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明明好像還剛出發(fā),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馬上就進了小區(qū)了,自家那扇熟悉的大門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視線里。 “到了?!?/br> 她最后還是不得不在大門口停住了腳步。 “謝謝你送我回家……” “還有,圍巾,很暖和……” 秦水遙想起他圍巾還圍在自己脖子上,慌忙把它小心的取來下來,整齊的疊好,然后遞回給時昉。 時昉伸手準備接,沒想到秦水遙忽然半路止住了手,倆人維持著一人一半拽著這條圍巾的奇怪姿勢。 秦水遙趕忙松手,微紅著臉小聲問了一句 “我是想說,用不用我給你洗一洗……怕有氣味……” 是的,她之前用這條圍巾將脖子與臉頰都緊緊的裹上走了一路,他會不會介意自己的圍巾被別人這樣用過呢。 要是這樣的話,她其實可以給他洗干凈再送過去的……一點都不麻煩,她很樂意。 “……不用了?!?/br> 時昉頓了好大一會兒才回答。 秦水遙居然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驚訝的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居然是上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昏黃的燈光的映襯,他眉目里往常那股很淡的冷意仿佛都消融不見了,表情看起來很柔和,清亮的眼睛里全是純粹的笑意。 自己剛才是不是說了句很滑稽的話? 秦水遙有點茫然。 不過,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而且,這次只有自己一個人看見……怎么想,就算是說了可笑的話感覺也很值呢。 她偷偷想著,完全不想移開視線,又不敢看得太過明目張膽,內(nèi)心糾結到不行。 不過沒讓她糾結多久,時昉已經(jīng)收住笑容了, “我在這里看著,你回去吧?!?/br> 他還挺負責的,送人送到底,要等看著她進了自家單元樓才回去。 “那我……上去了,你回去也多注意安全呀。” 秦水遙磨蹭著走回大門口,沖時昉擺了擺手。 “明年見!” 少年點了點頭,直到看到她消失在大門后,才重新踏著積雪往回家的路走去了。 見他一直沒有回頭,走出了一段距離后,剛才緊緊閉上了的大門卻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偷偷探出一個腦袋來。 秦水遙左看右看,確定他不會再忽然轉身回頭后,終于悄悄又鉆了出來,找了一處沒有落雪的地方站好,目光迅速搜尋到了他的遠去背影。 寒假這么長時間都無法見到他,這讓平時在學??梢蕴焯煲娝那厮b很不適應。 這次估計是開學前最后一次見到他,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她想要再偷偷多看一會兒…… 雪花繼續(xù)飄著,直到看到那個挺拔的背影消失到再也無法看見之后,秦水遙方才輕輕闔上門。 不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放炮聲和小孩尖尖的笑聲。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 真的是到年關了,大街上人流明顯少了很多。 時昉踩著一地凍得硬邦邦的雪往自己家走去。 想到剛才分別前秦水遙說的那一句話——臉上居然還真是一副很認真的表情,而不是在開玩笑,他要是說好的話,估計秦水遙真會回去把那條圍巾洗了然后再送回來。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想笑了。 真是太夸張了,他一個男生,又沒潔癖,哪里會介意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 況且,只是借給人圍了這么一下而已,能留下什么氣味。 他一邊想著,一邊重新把圍巾圍了上去。 一絲極淡的幽香縈繞了上來,很清幽,幾乎讓人不能察覺,卻又似乎無處不在,緊隨著他一路移動著。 而且這股味道很是熟悉,似乎在哪兒曾經(jīng)聞到過。 時昉四處看了看,周圍依舊是看慣了的街景,并不見什么特別的景致。 他半晌才反應過來,那股味道原來來自他圍著的這條圍巾。 那是她留下的味道。 時昉恍然記起來了,自己曾有一次給她講過題目,那時雖然她有意和自己隔出了一段距離,發(fā)絲間依舊散發(fā)出了一股很清淡的香味。 而此時,這股熟悉的香味仿佛正從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的涌了過來。 時昉忽然覺得仿佛像是有一片小小的羽毛輕輕撓過心尖,留下一陣難以言說的,讓他有些困惑的,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想起她剛才那句認真到些好笑的話,泛紅的臉頰和帶點羞澀的笑容,他無聲的笑了。 ***** 過年時秦母秦母帶著秦水遙回了一趟老家,親戚依舊那么多,每天都過得熱熱鬧鬧,入耳處全是一派喜慶氣象。 秦水遙窩在火爐前看著書。 她這次回老家倒是受到了和之前很不一樣的待遇——長輩們都夸獎她變化很大,會收拾自己了,成績進步,而且也比之前懂禮貌多了。 所謂懂禮貌多了,其實也就是之前相比,上輩子她還是個小姑娘時,回家過年,總是害怕面對這些大部分一點都不熟悉的名義上的親戚,幾乎只會在吃飯時露個面,其余時候基本都是閉門不出,誰叫都堅決不出來。 這輩子她是學會了和他們打招呼,叫一聲姑嫂伯嬸,然后在接壓歲錢時乖巧的說聲謝謝,于是大家都很開心——她慢慢發(fā)現(xiàn)和大部分人相處完全沒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困難。 秦云意考試成績很不錯,但是到底是到了個全新的環(huán)境,而且競爭比之前在老家的學校要激烈得多,所以其實這個成績并沒有達到他自己的預期,因此就算是在過年時,他也沒放松學習。 秦水遙也一樣,不過原因和秦云意倒是略微有些不同。 前不久秦父不知道從哪里給她捎回來了一份市一高的去年的校報,其中就有一篇大篇幅的報道,內(nèi)容是去年高一入學新生的開學典禮——不過這開學典禮還有個特殊的附加項,就是對當年中考成績?nèi)星拔宓膶W生的進行表彰。 學生們穿著一高的校服,肩并肩站在禮堂前接受表彰,最后還會一起拍下合影。 看到那張報紙,秦水遙忽然感覺自己有了新的新年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