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她可是一心想著避開呢。 就是現(xiàn)在張隊長沒有提起來,以后找著機會,舒曼也是要搬出去的。 如今只盼著這張隊長沒有因為韓春梅這么一個打岔的態(tài)度讓他原先的主意改變了,希望真的有她想要的空房。 “餓了吧,先來吃點東西。老頭子,你說你急什么?還不能讓幾個娃子填個肚子先?”張大娘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手里端著一個圓形的木托盤,上面擺著幾只木碗,還冒著煙氣。 這是糖滾蛋,客人來了都會招呼一碗,但這個年代實屬難得了。 只看上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開了。 張隊長不吭聲,搬出一張炕桌擺好,王老根就帶著喜子過來了。 張大娘叫了喜子出去,再回來手里拿著兩只笸筐,一疊大概有十個的玉米面餅子,另一個籮筐里的餅則是黑乎乎地似乎還摻雜著什么顆粒。 舒曼認不出來,原主也沒有吃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些晚了,忘記了,抱歉抱歉。 第3章 煙槍敲了敲炕角,張隊長點了點頭。 張大娘招呼知青們一人端去一只木碗:“在我們東北,以前客人來的時候都會吃上一碗糖滾蛋,娃子們快嘗嘗,大娘也好些日子沒做過?!?/br> 木碗打磨地很圓滑,端在手上一點也不覺得粗糙,里面盛了兩個雞蛋,舒曼看了看知道這所謂的糖滾蛋和上海的水鋪蛋很像。 離開上海之前,舒母一口氣做了六個給原主,她也是吃了兩個。 三個男知青脫鞋子上了炕,韓春梅也擠了過去坐好。 舒曼猶豫了一會兒沒有過去,倒不是說聞不得那些人脫了鞋子的腳臭味,這人適應環(huán)境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她初來乍到,也曾經(jīng)被火車上的氣味熏得不敢呼吸。可一個人再厲害,憋個十幾分鐘已經(jīng)是勉強了,總不能真的一直不呼吸,慢慢地也就被同化習慣了。 她只是不習慣那么多人擠在一起吃東西,況且那炕桌也不大。 杜鵑看了舒曼一眼,也沒過去。 張大娘見狀就叫了她們?nèi)ヅ赃叺囊粡埌雷由?,笑著說道:“女娃娃在這里吃,大娘去給你們拿玉米面餅來?!?/br> 杜鵑忙放下手中的碗:“大娘,我自己來吧。” “也好。”張大娘點點頭:“既然來了,以后就把生產(chǎn)隊當成你們的家?!笨现鲃幼鍪碌闹嗫偙茸谀抢锏戎怂藕虻氖軞g迎一些。 舒曼也想幫忙。 杜鵑把她按下坐好:“又不是多少,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先吃雞蛋?!痹S是在家里照顧meimei習慣了,神情動作十分自然。 再回來的時候,左手拿了兩個玉米面餅,右手則是四、五張那種舒曼不認識的黑餅。 “一人一個?!笔媛鼜亩霹N手里拿過一個玉米面餅,把另一只推回去后往炕上看了一眼,就像她想的那樣,這玉米面餅是有定數(shù)的,一人一個,多了沒有。想來是極其難得吃到,杜鵑是對自己好,可也不能覺得理所當然,特別是關乎到口糧的問題上。 杜鵑沒有再推讓,她是想著舒曼可能吃不了,沒辦法適應這黑餅。就剛才對方那眼神,是完全不認識這種黑面餅的,想也知道原先在家里是過什么樣的日子的。 她打算遲點沒人的時候和她解釋這黑餅是什么做的。 現(xiàn)在就算了,免得別人對舒曼有不好的印象。 糖滾蛋只是灑了一點點白糖,可能小指甲蓋大小都沒有。 舒曼喝了一口湯,身體里面也開始暖和起來,剛動筷子,就聽到那草甸簾子后面?zhèn)鱽砑毼⒌穆曇簟?/br> 那后面站著個小人兒,穿著灰撲撲的打了幾個補丁的棉衣棉褲,臉正好被簾子擋住,不知道是男娃還是女娃。只是沒多時,就被人拉了回去,看衣服應該就是那個叫喜子的男孩。 杜鵑朝舒曼搖搖頭,示意她快吃。 舒曼就著糖滾蛋吃了一個玉米面餅,說是玉米面做的里面還是摻和了一點別的東西,不過口感上已經(jīng)非常不錯。 杜鵑這邊也已經(jīng)吃完了,她還多吃了一個黑面餅,剩下的三張放到一邊的空碗上。又過了一會兒,炕上的人也吃好了。 杜鵑就拉著舒曼過去。 “知青點里現(xiàn)在有四個男知青、三個女知青,那里有四間能住人的屋子……”張隊長開始介紹起來。 不是舒曼以為的大通鋪,既是那種盤一個炕,所有人住在那里的屋子。 這個條件還挺讓人滿意的,聽著不錯。 若真是這樣的安排,住在知青點也是不錯的選擇,但也得等開春后,總不能六個女知青住在兩間。 反正她要是能有其他選擇是不愿意的。 舒曼等張隊長介紹完知青點的情況后,眼巴巴地等著他說起那空房子,等了等沒見他有要說起的意思,忙喊了一聲:“大爺……” “那地你熟,你來說。”張隊長笑了笑對王老根說道。 王老跟喝了一口熱湯,點頭說道:“那原是村里一個富戶住的,后來人沒了,就空下來了。房子不是什么好房子,可也是黃土抹的平房,比茅草房要來得強。就是那屋子不大,你們瞅瞅幾個人去住,最好不要太多,那就是一間屋子連帶著廚房。” 擠一擠兩三個人倒是可以住的,農(nóng)村的人不嫌棄,住更多的不是沒有。 可剛才看著大閨女的態(tài)度,像是不愿意同別人一起住。 也不知道是嫌擠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要王老根說,這事就多此一舉,招呼人一頓飯直接往知青點一送什么事都沒有了,要是鬧起來也沒辦法,大冬天的地都凍起來,鋤頭都下不去,怎么建房子。真要建,等開春后再說。 可開春后,事也不少。 東北這一茬地,冬天要占去差不多五個月,再北方一些就要有半年的寒冬了。本來這邊種地也就種一季,可也不知道上頭那些人折騰什么,要搞兩季農(nóng)田,時間上就非常緊湊。就真到了春天,也沒那么多人力和時間去建房子。 那村里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又是個不錯的平房。 只是怎么就是個文文靜靜的閨女看上呢?別是被嚇得又要搬其他地方? “那房子死過人,閨女你確定要去住?”張大娘知道男人不好說,主動接過這事,她心里也是不愿意舒曼過去的。 一個小姑娘的,其實還是住在知青點里安全一些。 “我……”舒曼剛要答應,就被杜鵑拉住袖子。 杜鵑笑著說道:“大爺、大娘,您看我們才來,也不知道個什么情況,若是能看一看那就好了?!?/br> “對,毛//主席不是號召我們實事求是嘛?!辈鼙笸屏送蒲坨R。 舒曼差點笑出聲。 很想問“實事求是”是這樣用的嘛,但見張隊長點頭叫張大娘安排今天睡覺的地方后,也就不說話了。 反正看意思,今天是住在這里的。 至于空房子或是知青點,明天總能看到的。 若是知青點里的人果真都不錯,去住那邊也是可以的。 雖然想要隱藏自己的秘密,舒曼也沒打算做什么招人眼的事情。 女知青留在張隊長家里,三個男知青就被王老根帶去知青點。男人嘛,總是方便一些,哪里都能擠一擠。 舒曼三個人則是被張大娘帶去和廚房相連的屋子。 “這邊連著灶臺,炕已經(jīng)燒好了。要用水的話,你們幾個姑娘自己去打,被褥這些……” “大娘,我們都帶了的。”杜鵑看著屋子里面明顯是收拾過的,雖然仍舊是空蕩蕩地,只有一個炕,墻角放了一張矮柜子,但炕上面已經(jīng)鋪好褥子,還放了幾個枕頭,棉被是沒有的。 好在下鄉(xiāng)知青,這些都是不缺的。 區(qū)別在于薄厚而已。 張大娘怕她們不自在,留了三個人自己收拾后離開了。 三個人動作利索地拆開布包,把被子拿出來。 舒曼的被子是從家里帶來的,雖然不是新做的,可摸起來十分厚實。這原本是哥哥舒安蓋的那一床,因為原主來的是東北,就換給了她。 枕頭就沒有了,棉花是個緊俏品。原主也只有一身棉衣棉褲,那還是半舊的,新的那一套,還是知青調(diào)令下來后,可以拿著知情下鄉(xiāng)通知書去知青辦領的。這大概是原主從小到大第一件全新的棉襖棉褲,被十分珍惜地放在布包的深處。 炕很大,韓春梅挑了炕頭的位置,她帶來的被子輕飄飄地。 舒曼見狀就沒和她去搶。 杜鵑把被子放在中間,她是怕舒曼被韓春梅欺負,只是看著炕尾的位置又有些猶豫。剛才張大娘可是說了,炕頭活力最旺,炕尾反之。 “我年輕,怕熱呢。”舒曼笑嘻嘻地朝杜鵑說道。 都說上海來的人肯定不習慣東北的溫度,四川那邊豈不更是如此? 都是十幾歲的年輕姑娘,實際上自己這真實年齡要大上十來歲,一直占一個小姑娘的便宜,她也沒有那個臉。 三個人鋪好被子,杜鵑就去廚房打了熱水。 舒曼跟著過去了,兩個人一個提著熱水桶一個提著冷水桶往屋里回來的時候,韓春梅嘴里正在啃著一張大餅。 嗯,有些眼熟。 杜鵑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這……這是大娘剛才送過來的。說是,沒吃完的。”韓春梅目光閃了閃,表情有些心虛,但捏著餅的手一點松開的意思也沒有。 “是我和舒曼沒吃完的?!倍霹N怒極而笑。 她性子好是沒有錯,可也不是沒有半點脾氣。 相反她該生氣就生氣,一點也不會藏著掖著。 “反正你們吃不完,再說不是還留了兩個嘛?!表n春梅嘟囔了一句,站起身低頭出去:“我去洗個手?!?/br> “你站住?!倍霹N還要去追。 舒曼把人拉了回來,把矮桌上放著的兩張餅拿一張放到杜鵑手里。 “這是你的?!倍霹N推拒不讓。 之前兩個人故意留下來,用意雙方都知道。 可張大娘既然送回來了,她們就不能再送回去。 “什么你的我的。”舒曼噗嗤一聲笑道:“杜鵑姐,你不餓?。俊眲偛潘涂戳?,兩張餅根本不夠抵餓。 可對方既然特意留了一張下來,舒曼也不能多說什么。 總不能自己做得的事情,別人反而做不得。 但既然送回來,又被韓春梅吃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