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顧靈耶反駁道:“呦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鏡花》下周才公映,緊俏期最少也有十天,這半個月你要一直被網(wǎng)上的噴子罵,你受得了嗎?” 更何況,《鏡花》定檔在圣誕節(jié),瞄準(zhǔn)了雙旦檔(圣誕 元旦)的市場熱度。本來就是電影市場的熱期,現(xiàn)在再加上這么個算不上好聽的八卦,鹿呦呦不被鍵盤俠噴成篩子才怪。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鹿呦呦當(dāng)然知道。 公司里一直都有自己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從最開始的無地自容,到現(xiàn)在的彷若無聞,剛剛從學(xué)校的象牙塔走出來時那顆脆弱的玻璃心,現(xiàn)在基本上已經(jīng)變成不銹鋼的了,再折騰幾年,差不多就會變成橡膠的了。 沒有人愿意身處漩渦中,可是人活在世界上,沒有那么多任性的機會。 既然迫于生計沒有辦法任性,那么不如盡力做好眼前的事。 顧靈耶在《鏡花》上花費的心思很多,鹿呦呦都看在眼里,這樣好的宣傳機會擺在面前,她怎么能錯過。 更何況,《鏡花》也是她的電影啊。 對于導(dǎo)演來說,每一部電影都像自己的孩子,她那么努力,讓這部電影趨近于更好,自然想讓更多的人來看。 雖然有了顧靈耶,就算《鏡花》的票房撲街,也不會影響《水月》的立項,但鹿呦呦卻不希望自己的電影背著“強推之恥”的罵名。 關(guān)于她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無可奈何,但電影票房可是真金白銀堆起來的,一旦撲街,可比八卦難看多了——那個靠潛規(guī)則上位的女導(dǎo)演拍的電影都是“強推之恥”。 比起潛規(guī)則,鹿呦呦更受不了自己的電影被安上這樣的標(biāo)簽。 鹿呦呦在心底暗暗衡量了許久,不得不承認(rèn),趙林松說的話是當(dāng)下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至于阻礙,并不在她這個小小的新人導(dǎo)演身上,而是如顧靈耶所說,重點是顧盼升。 像他這樣身份顯赫的男人,是否同意讓她蹭這波熱度。 不過,現(xiàn)在最大的難關(guān)已經(jīng)過了。 顧盼升不僅同意,而且看起來還頗為期待。 鹿呦呦伸出手,拍了拍顧靈耶的肩膀,安撫性地說道:“靈靈,我可以的,這是最好的選擇,只要顧總同意,我沒什么的?!?/br> 顧靈耶“騰”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大聲問她:“你瘋了嗎?!” 鹿呦呦搖頭:“沒有,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而已,靈靈,你也要客觀地看待這件事,不能被感情影響了判斷力,這樣對《鏡花》不好。” 既然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更火,她自然責(zé)無旁貸。 顧盼升輕輕地勾了一下唇,笑而不語。 顧靈耶還想說些什么,卻不料鹿呦呦又捏了捏她的手腕,她微蹙著眉,水潤的小鹿眼睛似有千般無奈的愁緒,但卻安撫她平靜下來。 于是,顧靈耶只能妥協(xié):“好吧,那就先按兵不動,等電影上映了再說。” 見她不再反對,鹿呦呦才提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就算處理完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靈靈,你覺得這次錄音的事情是誰弄的?” 顧靈耶皺了皺眉,一邊思考一邊分析道:“導(dǎo)播室里一點痕跡都沒有,應(yīng)該不是工作人員做的,再考慮到錄音的清晰度,我覺得玩那個沙雕游戲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br> 她原本憋了一肚子的分析,可是想到顧盼升還在這里,就沒敢繼續(xù)往下說。 那錄音基本上就是當(dāng)時在場的人錄下來的,嫌疑最大的有兩個人,其一是關(guān)心童,其二是趙林松。 如果是關(guān)心童,倒也無所謂,反正這部電影拍完了之后,就沒打算讓她繼續(xù)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 原本打算放她一馬,但出了“冰桶事件”之后,顧靈耶便狠了心要讓這個女人徹底滾出娛樂圈,而鹿呦呦也從最開始的不忍,到被逼無奈的贊同——實在是欺人太甚,必須滾出娛樂圈。 但是,如果是趙林松,這事情就復(fù)雜多了。 趙林松背后的人自然是顧盼升,鹿呦呦剛到星靈實習(xí)時,在《白薔薇》的劇組做實習(xí)導(dǎo)演,先后兩次都是被趙林松送到30樓的。 這也是顧靈耶覺得棘手的原因。她不得不承認(rèn),無論是在星靈,還是在總部,她都拿顧盼升無可奈何。 鹿呦呦和顧靈耶的想法不一樣,她并不懷疑關(guān)心童。 上次在顧氏她被關(guān)心童潑了一桶冰水,那時關(guān)心童的表情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釋懷了,再加上拍攝的這段時間以來,關(guān)心童從來都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情。 她反倒是有些懷疑趙林松,除了最開始被他送到30樓的那兩次之外,鹿呦呦一直都感覺,那晚她被下藥的事情,也跟趙林松脫不了干系。 后來想想,他臨走前那句“晚上注意安全”的寒暄語,仿佛別有深意。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顧盼升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正常了,而且,顧盼升還多次讓趙林松在片場多幫她、照顧她。 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這段時間的良好表現(xiàn),確實為他洗刷了許多嫌疑。 當(dāng)然,鹿呦呦和顧靈耶一樣,當(dāng)著顧盼升的面,這些話是不敢說出來的。 所以兩個人只能用眼神相互交流了十幾秒鐘,一句話都沒有說。 顧盼升見她們兩個人發(fā)呆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你們把心思放在電影上,這件事我派人去查?!?/br> 聞言,顧靈耶一愣,心道:這難道不是賊喊捉賊? 鹿呦呦的腦筋轉(zhuǎn)得比顧靈耶快了幾分,笑著應(yīng)道:“顧總有時間查這種小事嗎?” 原本是一句奉承意味十足的客套話,卻讓顧盼升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她面前。 一米八七的身高,讓他比穿著高跟鞋的鹿呦呦還高上一大截,男人寬闊的肩膀稍稍遮住了室內(nèi)燈的光線,一道淺淺的陰影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男人微微垂眸,烏色的眼睛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道:“你的事,沒有小事?!?/br> 他的目光繾綣而深邃,像子夜時分的天幕,仿佛有把人吸進去的魔力。 鹿呦呦忍不住微微紅了臉頰,俏麗的兩抹緋紅顏色不深,但卻極為漂亮。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顧靈耶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現(xiàn)在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有著1000瓦度數(shù)的電燈泡。 可是這不對?。?/br> 這兩人本應(yīng)該拿著《美女與野獸》的劇本,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霸總心頭小嬌妻》的設(shè)定了啊! 顧靈耶稍稍側(cè)頭,看到鹿呦呦微微泛出粉色的耳朵,滿腦子都是黑人問號。 或許是因為實在見不到這種喪心病狂的發(fā)展趨勢,顧靈耶連忙扯住了鹿呦呦的手腕,拽著她就要往外走,然后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跟呦呦先回去睡覺了?!?/br> 年會結(jié)束之后,《鏡花》的拍攝組就散了,但是行李還沒搬完,所以要過兩天她們才會回到寢室住。 只是,顧靈耶還沒打開門,就聽到顧盼升發(fā)問了:“現(xiàn)在星靈外面全是記者,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顧靈耶停住,沒有轉(zhuǎn)身,但是卻反問他:“不這樣,那還能怎么樣?” 顧盼升走到兩個人身后,攥住了鹿呦呦的另一個手腕,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扯進了自己的懷里。 顧靈耶怒了:“你干什么!” 顧盼升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顧靈耶被他氣得不輕,她想去拽鹿呦呦,結(jié)果顧盼升反應(yīng)極快,稍稍側(cè)身就把嬌軟的女孩藏在了自己身后。 一旁兢兢業(yè)業(yè)且默不作聲半響的助理,這時說話了:“大小姐,顧總是想幫鹿小姐的忙?!?/br> 顧靈耶一頭霧水,嚴(yán)重質(zhì)疑對方有假公濟私的成分。 助理繼續(xù)說:“鹿小姐現(xiàn)在的風(fēng)評很糟糕,但是如果顧總在公眾場合做出維護她的樣子,那么關(guān)于鹿小姐不好的言論會少很多?!?/br> 聽到他這樣說,顧靈耶和鹿呦呦才懂了。 現(xiàn)在外面的風(fēng)評無外乎是一邊倒地說,她為了拿到資源恬不知恥地爬了老板的床,可如果顧盼升能夠和她狀似親密地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那么就會有一部分人將“潛規(guī)則”會意成“名正言順的情侶”。 既然這樣,顧靈耶也沒法再阻攔了。 顧盼升依然是那副毫無波瀾的表情,他攬著女孩纖瘦的腰,將她帶出了辦公室。 他帶著她進了電梯,出乎鹿呦呦的意料,顧盼升竟然松開了她。 鹿呦呦軟軟地說了聲“謝謝”,出了電梯之后,她沒忍住抖了一下。 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才發(fā)抖,而是因為太冷了。 十二月的北京很冷,而她身上還穿著年會時出鏡的晚禮服,肩膀全都露在外面,冷風(fēng)吹過來,鹿呦呦不禁打了個噴嚏。 下一秒,一件帶著男人體溫的西裝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就看到對方英俊而矜貴的面孔,第二句“謝謝”還沒來得及說,一直跟在他們兩個身后的助理,就遞過來了一個墨鏡。 鹿呦呦有些不解:“現(xiàn)在是晚上吧……?” 助理將墨鏡遞給她,解釋道:“您戴上吧,一會兒出門一定用得到。” 她看了看顧盼升,瞥見男人那雙烏色的桃花眼之后,半信半疑地將墨鏡戴上了。 顧盼升伸出胳膊,再一次親密地攬過她的腰,帶著她往外面走。 出門之后,她無比慶幸自己聽了助理的話。 星靈寫字樓大門外面,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剛一出門,無數(shù)的閃光燈就打到身上,要不是提前戴好了墨鏡,眼睛有可能都要被閃瞎了。 助理和安保護送他們穿過擁擠的記者群,安全地上了車,然后便和安保隊一起維護秩序去了。 顧盼升幫她系好安全帶,就啟動了車子。 黑色的法拉利在安保的護航下,慢慢地繞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駛進車道,沒過多久,就將那群記者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身后。 眼看著走出了那個是非之地,鹿呦呦松了口氣,她側(cè)過頭,瞥見外面疾速飛馳的熟悉景色,對顧盼升說道:“顧總,您把我放在學(xué)校就好了,我可以回寢室住?!?/br> 顧盼升目視前方,反問她:“你們放寒假了?” 鹿呦呦說:“還沒,怎么了?” 顧盼升說:“沒放寒假,學(xué)校里都是人。” 鹿呦呦:……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么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顧盼升看到她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輕笑,然后對她說:“我送你回家?!?/br> 既然對方這樣說,鹿呦呦想,也只能如此了。 她本想問他,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后來一想,這個男人連自己的生理期都了如指掌,何況是查家庭住址這點小事,所以便把問題咽了回去。 可是,法拉利開著開著,鹿呦呦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鹿呦呦疑惑地問他:“顧總,這是回家的路嗎?” 顧盼升沒看她,依舊專心致志地開車。 他握著方向盤,對她說道:“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