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靳楓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在車?yán)镒舜蟀雮€小時,準(zhǔn)備啟動車子,余光瞥見,副駕座踩腳的地方,有一張卡。 他彎腰撿起來,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打開一看。 “知道中國的婚姻法么?婚前財產(chǎn)屬于個人財產(chǎn)。所以,我的林中別墅要在我們結(jié)婚前買,房產(chǎn)證必須寫上我的名字,不然,我沒安全感??ɡ锸俏医o自己存的嫁妝,就一點點,其他你自己看著辦吧。” 靳楓又氣又想笑,這女人,是以為他缺錢缺瘋了么? 他心里卻是暖的,回了一條信息,放下手機,啟動車子,驅(qū)車返回。 鹿鳴回到北京,下飛機以后,打開手機,才看到靳楓回復(fù)的信息。 我的一切都刻上了你的名字,包括心。 鹿鳴反復(fù)讀了幾遍,嘴角彎得合不攏了。 只是,想到即將到來的暴風(fēng)雨,她又笑不出來了,匆匆往回趕。 鹿鳴打的回到家,鹿曉茸和北川河都已經(jīng)在家。 北川河在廚房里忙碌,鹿曉茸坐在客廳里,似是在等著她,沒有見到鐘宇修。 “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鹿鳴在她對面坐下來。 “昨天下午。”鹿曉茸怒視著她,脊背挺直,“我就知道,你仗著宇修好說話,自己想怎么樣就怎樣,不顧及別人的感受?!?/br> “……”鹿鳴忽然覺得,她好像中計了。 鹿曉茸故意讓她相信,他們晚回來一天,結(jié)果沒有,把她殺了個措手不及。 “鹿鳴,你好歹一個留學(xué)生,怎么能趁我們不在,偷偷跑去玉侖河?你就這么沒尊嚴(yán)嗎?翅膀硬了,膽子越來越大,我的話你都當(dāng)耳邊風(fēng)是不是?” 鹿曉茸氣得臉都綠了,上了年紀(jì),心臟又不好,才大聲叫了兩句,立刻就有些喘。 “媽,你別生氣。我不是回來了嗎?”鹿鳴起身,要過去給她順順背。 “你給我坐下!”鹿曉茸一聲怒吼,把她給吼了回去。 鹿鳴只能重新坐下來。 北川河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出來,坐在鹿曉茸旁邊沙發(fā)上,給她順背。 “你看看你,又開始叫了。我不是跟你說了,有什么話,好好跟呦呦說?” “跟她能好好說話嗎?”鹿曉茸把茶幾上一疊資料推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這都是些什么東西?我看你是成心想氣死我?!?/br> 鹿鳴拿起資料翻了一下,都是和靳棟梁有關(guān)的材料,也有靳楓的一份降職處分通知。 “媽,他現(xiàn)在是昆倫,不叫靳楓,靳棟梁不是他親生父親。他降職處分,也只是暫時的,不是他表現(xiàn)不好,而是迫不得已。” “是嗎?你是不是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連國情都不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每個人的檔案表里,都會有曾用名這一欄?不管他現(xiàn)在叫什么,靳楓這個名字已經(jīng)記錄在他的檔案里。靳棟梁貪污受賄,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媽,那是誣陷,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甭锅Q不知道她怎么會一下子知道這么多事情。 “你看到有什么正規(guī)文件通知,證明靳棟梁是被誣陷的?我沒看到,別人也看不到??傊?,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跟著這種男人再有瓜葛。你想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鹿鳴看著鹿曉茸閉眼仰躺在沙發(fā)上,嘴唇發(fā)紫,表情很痛苦的樣子,北川河朝她使眼色,她到了嘴的話,強行咽了下去。 鹿曉茸似是想起什么,突然打開眼睛,兩道凌厲的目光重新射向鹿鳴。 “不對,我之前錯了,我給你的那兩個選擇,現(xiàn)在要收回。你要是再去了加拿大,還不和以前一樣,瞞天過海,偷偷跑去跟他私會?你現(xiàn)在只有一個選擇,馬上和宇修舉行婚禮?!?/br> “不可能!”鹿鳴這一點不能退讓。 鹿曉茸盯著她半晌,眼神里滿是絕望,輕嘆了口氣。 “好,你要是不喜歡他,那就換一個,我們再找別的,總能找到合適的。老北,我們多去親戚朋友家走動走動,看看有什么好資源?!?/br> “有這么容易的事嗎?你當(dāng)是去菜市場買菜?”北川河夾在她們母女之間,很為難。 “我有什么辦法,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現(xiàn)在好男人是稀缺資源,自己又是悶葫蘆一樣的性格,我們不去走動,等著好女婿自己送上門來嗎?” “媽,你不要再折騰了好不好?除了他,我誰也不嫁。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結(jié)婚了,一輩子陪著你們。” “你威脅我?”鹿曉茸剛剛降下去的火,又上來了,“你忘了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的事,我同意你不學(xué)醫(yī),你就永遠(yuǎn)不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守承諾,我不會讓他好過!” “……”鹿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別說了,準(zhǔn)備吃飯。呦呦,你不累的話,就一起吃飯。” 鹿鳴不想吃飯,推說很累,想去睡會兒。 “也行,剛下飛機,肯定很累,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睡醒了再吃?!北贝ê訋退饬藝?。 鹿曉茸剛要開口叫住她,被他堵住了開口的機會:“你不是要給鐘首長打電話嗎?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有時間。” 北川河把手機塞進(jìn)鹿曉茸手里,趁他們忙著打電話,鹿鳴及時抽身,回到自己房間,澡也沒去洗,直接往床上一躺,閉上眼,卻睡不著。 她想起一件事,從床上爬起來,翻出手機,給周笛打電話。 電話也一打通,傳來周笛調(diào)侃的聲音:“親愛的,這個時候,你不是應(yīng)該忙于約會,你儂我儂嗎?怎么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已經(jīng)回北京了。你在開車?要不我等會兒打過去。”鹿鳴一直覺得,開車的時候打電話太不安全。 “不用,我已經(jīng)到機場了。程子濤來北京分公司出差,我來接他?!?/br> “……”鹿鳴撫額,忍不住笑,真是奇了怪了,她和程子濤怎么老是同一天出現(xiàn)在機場? “怎么不說話?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攝影展的事,直接告訴你,暫時沒戲。我只能說,鐘家在北京影響力確實不小。” “不是這件事。我想先找點事做,你去幫我接一些活?!?/br> “真的假的?你不是不愿意拍商業(yè)化的東西?你缺錢用?” “此一時彼一時?!?/br> 鹿鳴很清楚,短時間內(nèi),她想再去野外拍攝,比登天還難。與其呆在家里發(fā)霉,還不如出去做點事。 她也不是完全拒絕商業(yè)攝影,大二之前,為了賺生活費,她也拍過。 她這人沒什么野心,對錢也沒什么概念,能夠養(yǎng)活自己,她就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現(xiàn)在,她想攢錢,想有屬于自己的家。 鹿鳴理想中的家,那棟林中別墅,現(xiàn)在只存在于畫里面,她希望有一天能變成現(xiàn)實。 “有沒有問題?”電話中的人一直沒開口說話,鹿鳴追問道。 “當(dāng)然沒有,這事好辦。呀,程子濤出來了,親愛的,我不跟你說了,再見?!?/br> “……”鹿鳴還沒來得及說"再見",電話已經(jīng)掛斷。 第93章 周笛掛了電話, 下車,手搭在車門上,背靠著車身。 程子濤一身黑色西裝, 拉著一個黑色商務(wù)旅行箱, 一邊接聽電話, 一邊從機場門口走出來。 他顯然也看到了周笛,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幾秒, 似是有些意外,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隔著一段距離, 周笛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出了問題,她突然發(fā)覺, 這男人還挺帥的, 高高瘦瘦, 身材堪稱完美,眉眼俊秀, 五官組合得很耐看。就是皮膚太白了點,難免給人留下小白臉的錯覺。 程子濤拉著旅行箱,走到她面前:“你真的來接我了?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br> 周笛不知道是哪跟筋搭錯了,不想讓他覺得她是特意跑過來接她,胡亂掐了個理由: “你少自作多情, 我又不是特意來接你的。鹿鳴也是今天回北京, 結(jié)果我起晚了, 她早就到家,剛還在電話里說我呢。我想起你的航班是這個時候, 順路就把你帶回酒店?!?/br> 程子濤似是想起什么,笑道:“這么說,我今天差點又在機場遇到她了。對了,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把東西放后備箱,上車再說?!敝艿艳D(zhuǎn)身上車,把車門用力一拉。 她心里有點不爽,心想,老娘好心來接你,你不問我怎么樣了,倒先問別人! 程子濤上車以后,好死不死,感嘆道:“我好像有半年沒跟她聯(lián)系了,她現(xiàn)在好嗎?” 程子濤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次在機場情緒崩潰,不小心被鹿鳴看到了,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對他觸動很大。 可他后來想起這件事就會很不安,總覺得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定懦弱至極,像是憋著一口氣,希望做出點成績來,再聯(lián)系她。 這次來北京,他仍然有些忐忑,一直猶豫,要不要聯(lián)系她。 旁邊的人沒聲音,程子濤以為她沒聽到,追問道:“周笛,你跟鹿鳴有聯(lián)系的吧?你們倆關(guān)系這么好,應(yīng)該知道她的情況?!?/br> “你想知道她怎么樣,自己不會問?老娘又不是你的傳話筒?!敝艿颜Z氣有些沖,腳往下用力踩油門,車速一下飚了上去。 程子濤有些莫名其妙,她又對他發(fā)火。 “你最近又被誰甩了?開那么快,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又不趕時間。”他們倆一直微信聯(lián)系,說話很隨便,他沒什么顧忌。 “我被誰甩關(guān)你屁事,你是我媽,還是我外婆?”周笛越想越氣,她藏不住話,直接挑明原因: “你看下時間,從你走出機場到現(xiàn)在,才多久,你問了三遍,鹿鳴怎么樣了。你問過老娘一句嗎?老娘來接你……” 程子濤打斷她的話:“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一口一個‘老娘’,很難聽你知不知道?” “要你管?你是我媽,還是我外婆?”周笛隨口加了一句,“還是我男朋友?” “……”程子濤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心想,他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找這樣一個女朋友,“我是和你熟,把你當(dāng)自己人才對你說,別人我不會說?!?/br> 周笛怒氣驟然降下來,她對"自己人"這個說話很滿意。 “如果是鹿鳴,你會說嗎?”她有些好奇。 “你聽她什么時候自稱過‘老娘’?”程子濤反問她,“你要是有她一半安分守己,也不用費我這么多口舌?!?/br> “是嗎?”周笛覺得很好笑,鹿鳴那種人能叫安分守己?她突然想到什么,追問一句,“你該不會也喜歡她吧?” “也?”程子濤側(cè)頭看向她,想起玉侖河森林消防隊那個男人,“還有誰喜歡她嗎?” “不知道,自己去問?!敝艿延泄蓮娏业臎_動,恨不得一腳把旁邊這個愚蠢的男人踢到火星上去。 程子濤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又開始數(shù)落她: “你看,她這么多年,只談過一個男朋友。你一年換幾個?男女之間不可以這么隨便,要談就用心談?!?/br> 周笛突然打轉(zhuǎn)方向盤,靠邊停車,剎車踩得太急,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程子濤被晃得頭昏眼花,正要說她。 周笛翻出煙,點上,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來。淡然道:“下車。” 程子濤看了看四周:“這是在立交橋上,酒店還沒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