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然后,攢錢, 然后,還債。 只是, 陳萱先前只有兩條圍織的編織經(jīng)驗(yàn),現(xiàn)在新學(xué)織毛衣,手腳就比較慢了。陳萱倒并不是拔尖兒好強(qiáng)的性子,關(guān)鍵是債務(wù)負(fù)擔(dān)比較重, 還私下同魏年說,“你說,越是欠一屁股債的, 越是織的慢?!彪U(xiǎn)沒叫魏年噴了茶。 魏年強(qiáng)忍了笑,還得安慰陳萱, “也別太著急, 我又沒催你還債?!?/br> 陳萱道,“阿年哥你不知道你多叫我羨慕, 隨便搗騰幾件東西就能賺那許多錢, 我成天不閑著, 賺的也遠(yuǎn)沒有阿年哥你多。我就是覺著奇怪,老天爺怎么都把這優(yōu)點(diǎn)往你身上放,不多放我這里一些。這明擺著,我更需要諸如聰明、會交際,這樣的優(yōu)點(diǎn)啊?!?/br> 魏年笑的手都抖了,把茶杯放下,“你再說這樣的話招我笑,我茶都喝不下去了?!?/br> “不是招你笑,我這都是實(shí)在話。我就是這樣想的?!标愝嬲J(rèn)真的請教魏年,“阿年哥,我不是說笑,我是真的有事,想請你給我分析分析。” “嗯,你說吧?!蔽耗昝銖?qiáng)收了笑,擺出一幅鄭重模樣。 “就是我說的這兩樣事,聰明,會交際?!标愝娴溃奥斆鬟@件事,我念書后感覺比以前要聰明一些了,可是,離阿年哥你還差的很遠(yuǎn)。像這回羊毛衫的事,阿年哥你怎么就想到弄些尺碼、商標(biāo)、包裝袋、包裝盒回來呢?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我當(dāng)什么事,還值得你特別一說。你出去的時候少,對這些才沒留心的。既是賣東西,就是一件兩件,這也是生意,要做生意,就得細(xì)致。最簡單的說,你想賣毛衣,就要先看看別人家的毛衣是怎么個賣法兒,現(xiàn)在最流行是什么樣的。這是最起碼的事了?!蔽耗甑溃艾F(xiàn)在洋貨最流行,賣的也最好,就借一借洋貨的名頭了?!?/br> 陳萱嚇一跳,聲音不自覺就壓低了,“借洋貨名頭?那商標(biāo)是假的?” 魏年看陳萱面有擔(dān)心,與她道,“怕什么?咱們又不是開成衣鋪?zhàn)拥?,這無非就是說親戚自海外帶回來的。要是大肆做生意,當(dāng)然要注冊自己的商標(biāo)了?!?/br> 魏年一幅坦蕩的jian商面孔,“再說,雖不是真正的洋貨,咱們這個可是貨真價(jià)也真,比旁的鋪?zhàn)舆€便宜哪?!?/br> 陳萱感觸頗深,與魏年道,“怪道說無商不jian哪?!苯Y(jié)果,剛說完就挨魏年敲了下腦門兒,魏年瞪她,“說什么哪?”陳萱賠笑,“沒留神沒留神?!?/br> “剛還一幅要跟阿年哥請教的樣兒,把里的訣竅跟你說了,你又說我jian商,你這樣兒的,以后什么都不跟你說了。”魏年佯作不悅。陳萱連忙賠不是,“我那就是開玩笑,阿年哥你這樣心懷寬廣如同大海的男人,怎么會跟我個婦道人家計(jì)較呢,是不是?”跟個陀螺似的忙碌起來,“阿年哥這茶冷了,我給阿年哥換杯新的。阿年哥你餓不餓,明早想吃什么,我早早的起來給阿年哥你做來吃。” 魏年最受不了陳萱這個,忍不住翹起唇角,陳萱在拍馬屁哄魏年上頭開竅最早,見魏年唇角逸出一縷笑紋,就知魏年不生氣了,她給魏年換好茶,十分誠懇的說,“阿年哥,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你這種聰明勁兒,長得好,會說話,人伶俐,一出門,大家都喜歡你。我特別羨慕。” “你這嘴也挺會說話的?!?/br> “我說的都是實(shí)誠話,就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出來了。”陳萱跟魏年日漸熟悉,現(xiàn)在相處起來自在的很,陳萱還同魏年打聽,“阿年哥,我也就是跟你熟了,才能把心里的話說出來。要是遇著陌生人,不熟的人,想讓我找句話跟人家寒暄,真是能愁壞了我。你不知道,上回去文先生的沙龍,文先生給我引薦了一位女士,我兩句話就把人家聊走了?!标愝姘咽虑橥耗暾f了,魏年忍不住笑出聲,“你也太實(shí)在了?!?/br> “我就是這樣啊?!标愝鎲?,“這個能怎么改改不?” 魏年雙眸含笑,點(diǎn)點(diǎn)瑩光似水波流轉(zhuǎn),魏年促狹心起,又想到陳萱一向是個老實(shí)人,就沒玩笑打趣,而是認(rèn)真指點(diǎn)陳萱,“我告訴你一個訣竅,要是見著陌生人,像你跟陳女士,第一句你說的你也姓陳,這就很好。同姓可以拉進(jìn)些距離,陌生人見面,一般也不會聊太深的東西,工作小說什么的都聊不來,可以夸一夸陳女士的衣裳啊、妝容啊,或者說一說天氣,咖啡,小點(diǎn)心,都可以。如果這些說完還是聊不到一處,那就是真聊不到一處,不用勉強(qiáng)?!?/br> “這倒是,我同吳教授就能說到一處?!标愝嫦氲絽墙淌谟钟行┦?,“原本還說請?jiān)蹅內(nèi)ケ本┐髮W(xué)看看哪,后來,吳教授根本沒提時間,我想著,人家可能就是一句客套話。” 魏年對陳萱的實(shí)誠算是深有體會了,魏年道,“社交場中,有許多話就是純粹的客套話,你要學(xué)會分辨這些話。再者說了,一個北大,想去隨時都能去,還用別人邀請嗎?” “怎么去?人家那可是大學(xué)?!闭f到大學(xué),陳萱的神色近乎神圣。 “中學(xué)小學(xué)不能隨便進(jìn)去參觀,大學(xué)都可以隨便進(jìn)去參觀的啊?!?/br> 陳萱問,“阿年哥你去過北京大學(xué)不?我聽說,這可是北京城一等一的大學(xué)?!?/br> “我又不念大學(xué),去做什么?” “去看看大學(xué)的模樣啊,許太太家的老大就在北京大學(xué)念書。我聽許家meimei說,她們是要考北京師范的,師范不用花學(xué)費(fèi),可以免費(fèi)讀,出來可以做老師,老師工錢很高的?!标愝娴?,“咱們這辛辛苦苦的織一件羊毛衫,才賺兩塊錢,我聽說,做老師的話,一個月足有五六十塊大洋的工錢?!?/br> “你說的那是小學(xué)老師或者中學(xué)老師,你知道大學(xué)老師一月多少薪水?”魏年自問自答,“就是最普通的講師,一月起碼兩百塊現(xiàn)大洋,一等教授能拿到六百塊現(xiàn)大洋?!?/br> 陳萱當(dāng)時驚的,嘴巴張的能塞進(jìn)個鴨蛋,良久方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我了個娘誒!六百塊現(xiàn)大洋!” 魏年點(diǎn)頭。要不是書呆們有錢,他干嘛三番兩次的去跟書呆套近乎??! 當(dāng)天,陳萱把該學(xué)的洋文學(xué)會后,就伏在小炕桌上寫起字來,魏年看她寫好后就盯著那張紙看許久,也不睡覺,合上書問,“看什么呢?” 陳萱把紙遞給魏年,魏年見方方正正的一張白紙上就一行字:國文,英文(法文,德文),中國歷史,外國歷史,化學(xué)。 “這是什么?”魏年不解。 陳萱答,“考大學(xué)的科目?!?/br> 魏年手一抖,覺著自己今天一隨口一句話卻是叫陳萱掉錢坑里爬不出來了,魏年試探的問,“阿萱,你不會是要考大學(xué)吧?” 陳萱鄭重的看向魏年,“考大學(xué),只是第一步。下次到文先生那里,我要請教一下文先生,如何才能做一等教授?!?/br> 看陳萱神色之莊嚴(yán),完全不像說笑,魏年意識到,這笨妞是來真的了!魏年旁敲側(cè)擊,“你前兒不是還跟我說,要跟文先生打聽世界潮流的事么?” “世界潮流也要問,不過,世界潮流不急,一等教授的事比較急?!?/br> 魏年心說,不是一等教授的事兒急,是每月六百塊現(xiàn)大洋比較急。魏年再三同陳萱道,“我真的不急你還錢,其實(shí),你還不還都沒關(guān)系,阿萱,還錢的事兒,我是跟你開玩笑?!?/br> 陳萱端正著臉色,將手一擺,大將風(fēng)度畢現(xiàn),“你以為我全是為了每月六百塊現(xiàn)大洋么?你可忒小看我了。阿年哥,你都去了兩次沙龍了,就沒看出來?” “看出什么?” 陳萱嘆口氣,想著阿年哥總是在要緊的時候就笨了,她只好細(xì)作解釋,“在文先生那里,學(xué)問就是地位,今天我又從你這里明白,學(xué)問也是現(xiàn)大洋。只要有學(xué)問,人就可以既有地位也有現(xiàn)大洋。阿年哥,你就沒看出來,只要學(xué)問多,就可以又有地位又有現(xiàn)大洋啊。” “阿萱,這世上有許多做學(xué)問的,能有多少人能成為大學(xué)里的講師教授呢?”魏年知道陳萱學(xué)習(xí)的心切,不好打擊,可魏年覺著,陳萱這事不大靠譜,還是委婉的提醒她一句。 陳萱道,“所以才要去請教一下文先生啊?!?/br> 魏年看陳萱一幅吃了稱砣的模樣,簡直愁的不輕。 好在,一時間還沒到文先生家的下次沙龍,趙家老太太的五十壽宴先到了。于是,理想擱后,先去拜壽吧。 第39章 進(jìn)步挺大 因趙老太太是五十整壽, 兩家又是親家, 魏家是一家子都要過去的。 魏老太太特意跟家里女人們說一句,“親家母的大壽, 大喜的日子, 都穿的喜慶些。”尤其對陳萱, “你跟阿年成親那天,親家母也過來的,你不一定記得, 這頭一回去她家,你又是新媳婦, 穿那身絳紅的旗袍?!?/br> 陳萱連忙應(yīng)了。 魏老太太雖然不大寬和,卻也不是太刻薄的人,魏家女人換季時也會做兩身衣裳,雖是鋪?zhàn)永锊淮蠛觅u的料子, 卻也都是新衣。魏老太太說的絳紅的旗袍,就是秋天做的新旗袍。 第二天陳萱穿上后,魏年卻是不大滿意, 把陳萱上下打量一回就說話了,“不是做新衣了么, 怎么還穿舊的?” “老太太叫我穿這身, 喜慶?!?/br> “哎喲,你可真聽話, 媽有什么眼光啊, 她那眼光, 不提也罷。趕緊,換新衣裳,這身兒忒老氣。換那件去文先生沙龍的衣裳?!蔽耗杲嘘愝鎿Q,陳萱立刻就換了。陳萱跟著也換了小皮鞋,踩在地上噠噠噠,魏年總算滿意,“以后出門,就這么打扮?!?/br> 陳萱雖按魏年的要求重?fù)Q了衣裳,卻也有自己的考量,從衣柜里取出圍巾遞給魏年,陳萱說,“我是想著,趙家是老派人,咱們這么新潮,是不是不大好?” “你得看跟誰一道出門,你跟我一道,我一身西裝革履,你一身土舊旗袍,這也不搭啊?!比缃袂浦潘愦盍?。魏年是滿意了,就是叫陳萱在魏老太太那里挨了回說,魏老太太一看陳萱穿了這么件衣裳就皺眉,“這是什么衣裳,不是叫你穿那絳紅的旗袍么?” 陳萱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說,“阿年哥叫我穿這身?!?/br> 魏老太太當(dāng)時就要絮叨小兒子,魏年慣知老太太碎嘴的,抬腕瞧一瞧時間,“媽,再不動身,可就遲了啊?!?/br> 魏老太太橫小兒子一眼,又橫陳萱一眼,陳萱一幅老實(shí)頭的模樣,叫魏老太太都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數(shù)落陳萱,“就知道聽阿年的,自己個兒一點(diǎn)兒主見都沒有!” 陳萱老實(shí)聽訓(xùn),見魏年上前一步扶著老太太下炕,陳萱才松一口氣,與李氏和孩子們跟在長輩后頭出門。陳萱倒不計(jì)較穿啥,就是,她覺著,魏年的話更有道理。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魏年的妻子,雖然是假做的,可正因?yàn)槭羌俚?,才要更盡職責(zé)才好。首要的就是,不能出去叫魏年沒面子。何況,魏年待她多好啊,現(xiàn)在她能賺羊毛衫的錢,都是魏年肯幫忙。在陳萱心里,魏年的意見當(dāng)然比魏老太太重要。所以,就是魏老太太不高興,她還是要聽魏年的。 待到了趙家,陳萱就知道魏金為什么一有空就往娘家跑了,趙老太太大壽,趙家來得客人也多,魏金和妯娌兩個,就跟倆陀螺似的,半天都沒見閑,連跟娘家人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招待客人忙些倒不算什么,可待中午吃席時,趙家兩個兒媳婦是沒座兒的,一左一右的站在趙老太太身邊伺候婆婆。來人紛紛夸趙家兩位兒媳婦孝順,尤其一位年紀(jì)略輕,梳著油光光的纘兒,插一只金簪,耳上金耳圈,手上四五個金戒子,一身醬色軟緞襖褂的圓潤潤的富貴太太,連聲夸贊,“侄媳婦們可真孝順?!?/br> 趙老太太笑,“我這倆兒媳,還沒人說不好的?!?/br> 魏老太太也是瞇著眼睛笑瞇瞇的模樣,不過,那笑容之假,連陳萱都看得出來。陳萱也覺著,趙老太太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魏老太太也不算寬厚,可是就是魏家有請客吃飯的事兒,魏老太太也不會讓李氏陳萱站她后頭伺候,不叫吃飯的。 陳萱知道,趙老太太也不至于餓著倆兒媳,可等客人們吃完了,席面兒上就都是剩的了。吃剩的倒是沒什么,陳萱也經(jīng)常吃剩的,就是,錯開飯點(diǎn)兒吃飯,又怎能吃的好呢。 不過,這是人趙家的事,陳萱也只是一想。陳萱知道,這年頭兒,像趙老太太這樣的婆婆,其實(shí)挺常見的。 她沒有跟魏老太太一個席面兒,她們晚輩有晚輩的席,陳萱同李氏魏銀坐在一處,與魏老太太那張席面兒挨著。趙家這壽席,也很豐盛,雞魚肘rou都是有的。陳萱剛動了兩筷子,就見魏年進(jìn)來找她。陳萱以為什么事呢,跟魏年出去才知道原因。魏年與趙家人很熟,尤其兩家都是做面料生意的,也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今日遇著,聚在一起喝酒說笑。大家就提起魏年娶親的事,魏年低聲同陳萱說,“有幾位朋友,還沒見過你,他們提起你來,不好不見。你跟我過去見一見。” 陳萱原是有些怯,可一想到她是立志要做一等教授的人,也見識過文先生家那樣高檔的沙龍了,何況,她在外頭,頂著魏年妻子的名頭兒,得了魏年那許多好處,就再不能讓魏年沒面子的。于是,沉一沉心,定一定神,陳萱立刻回憶起當(dāng)初去六國飯店時的禮儀,把腰板兒挺直,人也是目視前方,一手挽著魏年的胳膊,就同魏年過去了。這些都是魏年的朋友,年紀(jì)也差不多,見了陳萱,有的叫嫂子有的喊弟妹,還有人壞笑,舉杯說,“頭一回見嫂子,我敬嫂子一杯。” 陳萱在鄉(xiāng)下長大,自問見識不多,可她近來頗開了些靈竅,知道這是魏年的朋友拿她打趣,陳萱還是頭一回這樣被人打趣敬酒,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茫然,不知如何應(yīng)對。陳萱生怕應(yīng)對不好叫魏年沒面子,她顧不得其他,飛快的思考,這酒,不接顯得小家子氣,要是接一人,后頭別人的酒接不接呢?陳萱尋思著,這事兒不能叫別人主動,她干脆端起魏年的酒杯,自己倒?jié)M酒,舉起杯來,說,“我頭一回見大家伙兒,也不大會說話,該是我敬你們,不能叫你們敬我?!闭f完,陳萱痛痛快快,連干三杯。 喝完,陳萱還一亮杯底,這亮杯底,是陳萱在鄉(xiāng)下時見過二叔吃酒,她也不知怎地就用上了。陳萱這等爽快,把魏年的一干朋友都鎮(zhèn)著了,大家紛紛叫好,也都陪了三杯,陳萱喝了些酒,膽子也放開了,還十分懇切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以前沒見過,今天就算認(rèn)識了,以后,你們多來家里玩兒,我會做幾樣小菜,也還成?!?/br> 大家紛紛說,“嫂子這么爽快,以后定要去叨擾?!?/br> 陳萱敬過酒,魏年就送她回去吃席了。陳萱還悄悄問魏年,“如何?” 其實(shí),這話簡直不用問,只看魏年眼睛里的神采就知道啦。陳萱也覺著自己還可以,雖然還是有些緊張,多鍛煉一下就沒事了。她發(fā)現(xiàn),越是出門多,膽子就越是大。要是擱以前,她哪里敢在這么多人跟前說客套話? 陳萱認(rèn)為,自己的進(jìn)步挺大。 魏年回家都夸了陳萱一回,夸陳萱,“一點(diǎn)兒不扭捏,出門在外就得這樣,大大方方的才好?!弊岅愝胬^續(xù)保持。 陳萱點(diǎn)頭,“我以后,還要繼續(xù)進(jìn)步,做得更好。” 魏年就喜歡看陳萱渾身干勁兒的模樣,特招人喜歡。陳萱趁著有空,又織了幾針毛線,就同大嫂李氏去廚下做晚飯了。待晚飯后,陳萱就拿出書本來學(xué)習(xí),雖然陳萱十分心急織毛衣賺錢的事,可她雷打不動每晚念書都沒有半點(diǎn)動搖。就是魏銀有時想著羊毛衫的花樣分心,陳萱都會提醒她的。 第40章 魏銀 待趙家老太太的壽宴過了, 魏老太太第二天急忙慌的就催著魏年把魏金接回家來,又讓李氏到菜市買了上好的羊rou回家, 魏老太太心疼的,“昨兒那壽席, 你們也都眼見的。在咱家, 一家人還不都是一個桌上吃飯,就是家里擺席請人吃酒, 我也從沒讓兒媳婦們站著伺候的。這都什么年代了,新時代了,就她趙家還要擺這樣的譜兒!就知道刻薄兒媳婦!看你們大姐,這才回趙家?guī)滋?,人就瘦了一圈兒!趕緊把人給我接回來, 我再不能叫閨女受這樣搓磨的!” 魏年依著魏老太太的話去接人。 魏金早收拾好包袱, 一見弟弟來了, 過去請示了一回趙老太太。趙老太太正因著壽宴后剩下許多好rou好菜,倆兒媳婦見天兒在家吃心疼吶,一見魏年過來接魏金, 當(dāng)下便點(diǎn)了頭,同魏金道,“去吧,你家老太太也記掛你, 我知道, 她是一刻都離不得你的。你去伺候你家老太太吧?!?/br> 魏金當(dāng)下就道, “哎, 媽,那我就去了?!?/br> 魏年一看他大姐在趙老太太跟前兒這做低伏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窩囊樣兒,再聽趙老太太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口氣,笑嘻嘻道,“哎,可別,嬸子,我媽也就是提一提,看您這里可有空閑。嬸子您這兒要是忙,我大姐嫁您家,那就是您家的人了,她在嬸子您身邊伺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什么時候回娘家都一樣,我媽那里有倆兒媳伺候哪,不缺人伺候。嬸子你是正經(jīng)婆婆,就是我媽,也得排您后頭?!?/br> 魏年因生得俊,嘴也巧,趙老太太平日里看他倒很順眼,聽這話也不惱,笑道,“算了,什么先什么后的,我同你媽,老姐妹了。讓你大姐過去吧,兒媳婦再孝順,跟閨女那能一樣?你媽有福,倆大閨女在身邊兒,我就倆禿小子,福分上就大不如你媽了?!?/br> “您只管把我大姐當(dāng)閨女,是一樣的?!蔽耗暌簿褪钦f上幾句,又不是要跟趙老太太斗嘴分勝負(fù),笑道,“您老嘗嘗我給您老買的黃油棗泥餅,我大姐說您愛吃,我來時去稻香村買的,今兒早的第一爐的點(diǎn)心,正香?!贝蜷_點(diǎn)心的油紙包裝,拿了一塊兒還帶著溫?zé)岬狞c(diǎn)心給趙老太太遞過去。趙老太太接了,嘗一口便贊味兒好。 說幾句話,趙老太太留魏年在家吃飯,魏年說鋪?zhàn)永镞€有事,就接了魏金和倆外甥過去。一回家,剛把包袱放炕頭兒,魏金就數(shù)落起魏年,說他,“你那話是什么意思?不想讓我回來???” 魏老太太見著大閨女和外孫們來家正高興,一聽這話,忙問,“怎么了?” 李氏陳萱魏銀都在老太太這屋兒織毛衫,見魏金回來,陳萱放下手里的毛衫,倒了兩杯熱水,一杯給魏金,一杯給魏年,魏金水也不喝,就跟老太太控訴起弟弟來。 魏年接過水暖手,聽魏金說他竟攔著不要魏金回娘家,真是無語了。不緊不慢的待魏金控訴完,魏年才說他姐,“你也就是個窩兒里橫,在娘家你就這么厲害,怎么在婆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你就聽不出我那是客氣,你婆婆說,讓你過來服侍咱媽,她那里不要緊。我難道不跟人家客氣幾句?我要不想你回來,根本不會接你!”把茶杯往炕桌兒上一放,魏年起身,“我去鋪?zhàn)恿耍瑳]空理你?!碧茸呷?。 魏金“哎”了兩聲,沒叫住魏年,這會兒估計(jì)自己也醒過悶兒了,嘟囔一句,“這說來說去的,倒成我的不是?!?/br> “行啦,親姐弟,哪兒就要爭出個對錯?!蔽豪咸?,“我叫明哥兒他娘一大早的就買了上好羊rou,中午咱們打羊rou餅吃?!?/br> “好!媽你不知道,我回婆家這些日子,就沒吃過一回?zé)岷躏?。”接著又是對婆家一通埋怨?/br> 李氏陳萱魏銀三個就在一畔織毛衫,云姐兒也拿著兩根竹針一小團(tuán)毛線戳來戳去的織東西,順帶聽魏金抱怨。陳萱真是,一句話都沒招惹魏金,魏金就找尋到她頭上,魏金問,“二弟妹,我婆婆做壽的那天,你是不是同男人喝酒了?” 饒是陳萱老實(shí),也覺著這話不好聽,陳萱低頭織毛衫,“是阿年哥叫我過去,他的許多朋友沒見過我,人家敬我酒,我要不喝,會叫阿年哥沒面子的?!?/br> 魏金一幅不贊同的神色,嚴(yán)肅的教導(dǎo)她,“你一婦道人家,管男人們的事做什么。阿年一向是個沒譜兒的,就是他叫你過去,你也不該跟男人吃酒。這不是咱們女人的本分?!?/br> 魏銀道,“大姐,你這老一套就歇歇吧,二哥的朋友頭一回見著二嫂,人家敬酒,那是敬二哥的面子,二嫂能不接?” “就是接了,叫阿年替她喝,不是一樣?怎么腦子就不轉(zhuǎn)個彎兒?!那些個壞小子們,向來會作弄人的,你這樣好說話,以后他們還要作弄你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