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節(jié)
楚歌驚駭欲絕。 剎那間,過去曾經(jīng)歷過的所有任務(wù),連帶著所有的場景,都浮現(xiàn)在了眼前。 一個傳一個的閉上了眼睛,一個接一個的失去了呼吸,一個比一個死得更加的慘烈。 化作了無法擺脫的夢魘,仿佛要把他拉到地獄深淵里去。 . 眼前滿身是血的人影與過去的記憶重合了。 楚歌大腦渾噩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應(yīng)對了旁人的驚呼,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應(yīng)付了行人驚恐的眼神。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敲開了旁邊的小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借到的電話,怎么撥出了號碼,怎么輕手輕腳的給陸九處理包扎。 仿佛那是一個長長的噩夢,遍布著鮮血與腥甜氣,他被困在了一片血色里惶急無措,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坐在一片冰冷的醫(yī)院里了。 . 頂處的天花板一片慘白,小縣城處理不了這樣的情況,病人被疾馳而來的救護車,拉到了百里之外。 重癥監(jiān)護室外紅燈刺目,穿透過了重重黑暗。 明明來到了醫(y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然而楚歌盯著那盞紅燈,卻如同見著了某種不祥的征兆。 血! 滿身都是血,處處都是血! 楚歌來不及回家換一身衣衫,倉皇的就跟著來了醫(yī)院,懼怕著高處刺目的紅燈,想要避開。 低下頭,又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遍布著干涸的血跡。 他背著陸九走了一路,后來又給陸九包扎,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沾染的鮮血。 滲過了輕薄的衣物,印上了他的身體。 噩夢獰笑著,又回來了。 . 楚歌頭痛欲裂,仿佛有萬千根銀光簇簇的尖針,狠狠刺入了他的腦海深處。 名為恐懼的夢魘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會醒過來嗎?”楚歌哽咽道,“……他會不會出事,求求你,告訴我??!” 第326章 act7·重愛 楚歌知道自己是和陸九分開了的。 他甚至丟失掉了這段記憶, 完全忘了有陸九這么一個人。 “源頭就在這里嗎?”他顫聲說, “……后來我就把他給忘了嗎?” 渾渾噩噩里,近乎于瘋瘋癲癲。 系統(tǒng)不得不讓他冷靜一點:“你又沒有出事情, 怎么會忘記這件事呢?” ——可是他忘了。 所以后來, 他自己……就出了事情嗎? . 那話語會讓人生出來這樣的猜測, 盡管聽上去荒謬又滑稽。 但那個結(jié)果是注定的, 他忘記了。 于是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楚歌止不住的想, 然而越是想,他的頭就越是痛, 仿佛被劈開了一般, 又仿佛渾身都被洞穿。 系統(tǒng)并沒有注意, 楚歌也未曾提醒。 卻聽得沙沙的電流音道:“你想想,不會有事兒的……他后來,不還是在局里工作么?” ——陸九還好端端的待在局里,和平維護中心。 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這個理由更加可信。 楚歌總算從那種渾噩里解脫出來, 稍稍安定。 然而縱使是知道了既定的結(jié)果,心里仍舊止不住的恐慌與害怕。 那完全不受控制。 . 這樣的等待最過于難熬。 楚歌坐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于聽到了響動。 門被打開了, 醫(yī)生走了出來。 他連忙就要迎上去,沒想到直直的就是一句話入耳:“病人的家屬呢?” 于是腳步就僵了一瞬。 他根本算不上病人的家屬。 他算是什么呢? 恐怕再他人的眼里,只能算一個在同一個班上讀書的同學,還是關(guān)系不太好的那種。畢竟, 之前陸九扔了他的課桌。 ——連朋友都算不上。 . 醫(yī)生掃向了一邊,但是陸九根本就沒有家人到場。 他的母親也早就去世了,剩下一個父親,陸父卻還沒有趕過來。 醫(yī)生的眉一下子皺起,看得出來,進行了那么久的搶救,他的心情或許有一些糟糕。 助理立刻迎了上去,詢問他們家小少爺?shù)那闆r怎么樣。 醫(yī)生說還要觀察一些時候。 . 陸九醒過來了。 終于從混混沌沌的黑暗里恢復(fù)了意識,渾身上下仿佛都叫囂著疼痛。 他嘗試著挪動自己,立刻驚動了在一旁的人,他抬頭看過去,沒有想到正看到了楚歌。 從淺淺的睡意里驚醒了,眼睛泛紅,說不出的憔悴。 陸九怔忪了一瞬。 ——那一幕不是錯覺嗎? 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了楚歌折回,似乎感覺自己靠上了一雙瘦弱卻溫暖的肩膀,有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 他完全沒想到楚歌在這里。 楚歌怎么會、怎么可能在這里! “你醒了,好些了嗎?” “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 “醫(yī)生說你還得在床上躺著,不能動,你別動?!?/br> …… 一聲聲聽上去像是十分關(guān)心的,連眉目間的神情都十分關(guān)切。 詢問的聲音極緩:“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 楚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陸九定定的看著他,驀地卻冷笑起來:“……是么,既然這樣,干嘛不讓我就在那里死了,免得臟了你的眼睛?!?/br> 躍動的喜悅剎那間凝固,楚歌僵硬的看著眼前的人。 陸九頓了頓,依舊冷笑:“像我這樣的人,你一直都避之不及,從來都看不上!” 話一出口,他就見得楚歌臉色煞白,嘴唇不住哆嗦,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扎了一刀。 于是頓時間竟生出來了一點兒悔意。 然而思及從前,又被狠狠地按下去了。 楚歌看著他,嘴唇哆哆嗦嗦:“我,我什么時候避之不及了……” 這辯駁的話語卻讓原本熄滅下去的心火又燒起來,連帶著那點兒悔意,被按消散的個干干凈凈。 陸九冷冷道:“自己做的事兒,自己還忘了,難道還要我來提醒你……怎么,這次你轉(zhuǎn)性子了,想起送我來醫(yī)院,不跑了?” . 楚歌不知道陸九在發(fā)什么脾氣。 就好像他做了一件特別、特別對不起陸九的事情,陸九一直耿耿于懷,銘刻至今,突然間全面爆發(fā)出來。 投過來的眼神含有無限的怒意,卻在那之下隱藏了絲絲縷縷的痛苦。 ——陸九在說什么? 楚歌顫聲道:“你剛剛醒過來,你先歇歇氣,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些了再說?!?/br> 陸九憤怒的看著他,嘴皮子動了一下。 楚歌以為一個“滾”字下一刻就要沖出來,他看著那樣陸九含著怨懟的神情,覺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擔驚受怕了那么久,得到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