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jié)
. 有那么一會兒,仿佛都失語了。 好些時候,才終于從眩暈中緩過神來,視線卻不自覺落到了垂在身側(cè)的手掌上。 陸九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蜷曲著。 仿佛注意到了楚歌的目光,他的手掌動了動,驀地向后背去,藏在了身后。 楚歌道:“……陸九?!?/br> 開口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音嘶啞的驚人。 一雙漆黑的眼眸平靜著,陸九已然站直了腰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而楚歌只能夠仰望。 那樣的角度,那樣的距離,迎面而來,便是難以承受的壓迫感。 撲面而來,鋪天蓋地。 楚歌微微抿唇:“你的手?!?/br> ——被那樣砸了一下,應該很疼的吧? 他分明都看到,陸九的手指已經(jīng)開始不自然的抽動。 ——要看一下嗎? 楚歌還要再說,卻在陸九黝黑的眼眸中,漸漸地消了音。 陸九淡淡道:“沒什么事兒。” 若果他大吵大鬧一通,恐怕還好。 越是這樣輕描淡寫,便讓人心中越是難受。 片刻。 楚歌低聲道:“……你還沒有睡,為什么門鎖著,不告訴我。” 陸九的聲音是冷的:“你一聲不吭的又選擇立刻,難道就告訴我了?” . 矛盾中心點在這一刻還是到來。 那讓楚歌一句回答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終究是沒有什么底氣的。 那也就意味著,他完全做不到好不心虛的應答。 “……我,我也是倉促之間做的決定。開學前老班給我打的電話,又跟我談了好久,他說理科需要幾個沖擊第一的苗子。就算落下來半學期的課程,也可以開學后補回去……” “我,我想著開學之后告訴你……一直都沒有顧得上說?!?/br> “我回去的晚,外婆睡了,我打電話會打擾到她的……” 楚歌亂七八糟的解釋著,試圖讓自己說的話聽上去更加可信一點兒。 但是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套說辭是多么的蒼白。 ——如果當真想要告知的話,總會有辦法的。 ——又怎么可能失去聯(lián)系,完全做不到呢? ——只不過不想。 . 對著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楚歌語氣越來越弱,終至漸漸消散。 他沒有辦法再解釋下去了。 然而陸九的回應讓楚歌更加無法招架。 他看著楚歌,聽完了這一通解釋,平平淡淡的“哦”了一聲。 再沒有了任何別的回應。 這樣的平靜遠遠比發(fā)怒更為可怕。 陸九不說話,不發(fā)怒,他就那樣平靜的站在那里,恍然間卻已如同暴風雨前夜。 楚歌只能夠徒勞的轉(zhuǎn)移話題:“有什么事兒嗎?” 陸九道:“是你敲的我的門,有事情的不是你嗎?” 楚歌:“我……” 他張了張口,對著陸九,卻不知怎的,說不出話來。 那雙漆黑的眼瞳深處,原本還暗藏著一點兒期待與希冀,終于在這長久的消音里,完全消失了。 第253章 act5·朝陽 陸九的眼睛徹底冷了下來。 像一灘再無波動的死水, 又像燃燒過后的灰燼。 他動了動手掌,另一側(cè)背著的手抬起,把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盒子給扔到了桌上。 驟然的“砰”聲巨響后, 他的聲音都冷淡到了極點。 “我從國外給你帶了禮物?!?/br> 一頓。 仿佛是期待的, 卻又如同只是錯覺。最后,陸九不過自嘲的笑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兒, 不想要接扔了吧?!?/br> . 剎那間楚歌怔愣。 這一語如此熟悉, 仿佛還浮響在耳邊。 然而陸九或許也想到了, 微微掀了掀眼眸, 仿佛有一絲笑容, 卻轉(zhuǎn)瞬間便逝去了。 在楚歌來得及再次開口之前,陸九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他的步伐果決沉穩(wěn),毫不拖泥帶水,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卻教人心底都難受起來。 . 那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楚歌依舊坐在地板上,未曾起來。 夜幕低垂的十分, 地面上鋪著的木地板是冰冰涼涼的, 寒意仿佛都要沁入到骨髓之中。 金屬并不規(guī)則的外緣切入了掌心, 楔入了血rou, 傳來些微的痛楚。 那終于教楚歌回過神來。 猶豫了又猶豫。 楚歌小聲道:“統(tǒng)子,我做的是不是不對?” 系統(tǒng)噎他:“你要是覺得你做得對,你現(xiàn)在會來問我?” 楚歌:“………………” 也是哦。 此刻他問出這個問題, 不正代表著,他心中已經(jīng)動搖了嗎? 明明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幾乎都沒有遲疑,到了這個時候,卻又開始猶豫。 明明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陸九當真決定離開,但是那決斷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讓他……都感到措手不及。 冰冷的金屬還壓在掌心。 系統(tǒng)說:“那你這鑰匙還拿在手上有什么用?” 楚歌不語。 ——那其實是陸九房門的鑰匙。 陸九住在二樓的客臥,無論如何他都不開門,楚歌沒有辦法,一時間竟然想著,用鑰匙把門打開。 然而他當真找到了鑰匙,卻已經(jīng)失去了用處。 是對的事物。 卻是,錯的時間。 . 手指在這一刻一松。 已經(jīng)熨上人體體溫的金屬落到了地上,發(fā)出“當啷”一聲,清脆聲響。 楚歌把鑰匙撿了起來,又放回了原來的那個盒子中。 木地板上,依舊是一片狼藉的。 那些紙片、雜物、文件袋還散落在那里,可楚歌一點兒收拾的心情都沒有。 他胡亂的堆了堆,全部都扔在了桌子上。 視線一挪,正正對上了案上的那個禮盒。 ——是陸九剛才拿過來的,據(jù)說是他在國外買的禮物。 一想到這點,心里頭仿佛就噎著一口氣。 . 那個盒子用精美的包裝紙包裝的極好,規(guī)規(guī)整整,四四方方,甚至還纏上了柔軟的絲帶。 在盒子的正面,工工整整寫上了楚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