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tǒng)子我說這鞋子怎么這么大？”

    系統(tǒng)說：“大概是你沒有墊鞋墊兒吧。”

    楚歌估量了估量，十分懷疑就算自己墊了鞋墊兒這鞋子穿上去都是空的，但是眼下也沒有辦法了，他已經(jīng)連沖五樓，跑下了宿舍。

    甫一出門，陽光照面。

    對上了一片全然陌生的校園。

    迎面的綠化帶外邊兒就是個巨大的cao場，兩旁栽滿了黃桷樹，再往前是一片高高低低、紅白相間的建筑物，估摸著應(yīng)該是教學(xué)樓。

    跑過了cao場旁的行道，楚歌的腳步就頓了一下。

    他實在是沒有什么印象，應(yīng)該往著哪邊兒走。

    “右邊，右邊。”系統(tǒng)說，“……花園右邊的那棟，看到了嗎，第二教學(xué)樓?！?/br>
    楚歌聽了，拔腿跑過去。

    這時候校園里很是安靜，學(xué)生和老師們都在教室里，小徑上一個人都沒有。尤其是他的目的地，小花園三角梅旁的那棟教學(xué)樓，更是安靜的驚人。

    楚歌匆匆的跑到了樓下，轉(zhuǎn)彎的時候，經(jīng)過了一片張貼的光榮榜，紅艷艷的，但是一點兒去看的閑工夫都沒有，直接拐入了教學(xué)樓內(nèi)，扒著樓梯，就往上面跑。

    “哪層？”

    “四樓，四樓！”系統(tǒng)跟他指揮，“右邊拐角的那個，就是你們教室。”

    楚歌登時一個沖刺就停在了教室門口，上氣不接下氣，都有些緩不過來。

    他還想著琢磨一下怎么跟老師解釋呢，一站定就發(fā)現(xiàn)，教室門居然都沒有關(guān)。

    顯而易見他造成了極大的動靜，以至于一個教室里埋著頭的學(xué)生都抬起了頭來，齊刷刷的看著他。

    楚歌：“………………”

    亞歷山大耶。

    講臺上的老師看到了他，目光威嚴的掃過了教室。

    于是剛剛那些抬頭的學(xué)生們又埋下頭去，奮筆疾書。而講臺上的老師朝著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去座位上。

    居然什么都沒有問。

    楚歌還在想自己應(yīng)該去哪個位置坐著，但很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

    教室里有且僅有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時候還空著，只可能是他的了，他朝著那邊擠過去，一旁的同桌給他讓了讓，于是順利的在位置上坐下來。

    課桌上攤著長長的一頁紙，那長度簡直精準，一看就知道是八頁試卷。

    翻過來，在頭上一瞅：

    201x——201x學(xué)年度第二學(xué)期摸底考試語文試卷。

    選擇題、古詩文默寫、詩詞鑒賞、大小閱讀、作文，正反兩面一共八頁一百五十分，八點鐘開考，考試時間兩個半小時。

    系統(tǒng)善意的提醒他：“我建議你看看時間，楚三歲?！?/br>
    楚歌抬頭。

    右前方黑板上，雪白的墻壁上，掛鐘的時針與分針在左下半?yún)^(qū)赫然形成了一個大于九十度的夾角，分針停留在正下方，而時針已經(jīng)走過了準刻。

    現(xiàn)在時間九點半往后，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而課桌上，還有八頁卷子，清清白白，空空蕩蕩。

    楚歌：“………………”

    他簡直是心中一涼，眼前一黑。

    選擇、默寫、鑒賞不說了，單單是閱讀和作文……

    這就算把他宰了也做不完的啊。

    系統(tǒng)安慰他說：“加把勁兒吧，能做多少是多少，總比交白卷好啊?！?/br>
    還真的做？？？

    楚歌道：“……我可去你的吧統(tǒng)子，這是交白卷的問題嗎？！”

    他對著這八頁密密麻麻，讓人頭暈?zāi)垦５恼Z文試卷，糊掉的腦筋終于轉(zhuǎn)了過來。

    “怎么回事兒，別搪塞我。”

    系統(tǒng)說：“你不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嗎？”

    楚歌面無表情：“似曾相識你個小杰瑞?！?/br>
    系統(tǒng)：“………………”

    這宿主怎么這么暴躁了呢。

    .

    楚歌坐在那里沒有動，忽然間手肘被人碰了碰，坐在他旁邊的那哥們兒給他遞了一支筆過來。

    這是……以為他發(fā)呆是沒有帶筆？

    講臺上的老師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四十五分鐘，同學(xué)們抓緊時間完成試卷?！?/br>
    那哥們兒立刻把筆扔到了他課桌上。

    楚歌擰開了筆蓋，筆尖落到了姓名那一欄，他原本要下筆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又停住了。

    他聽到自己問：“我叫什么名字？”

    系統(tǒng)說：“……你叫什么名字你還要來問我？”

    “哦?！背枥淠膽?yīng)了一聲，“……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這是不是我呢?！?/br>
    空氣里似乎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系統(tǒng)道：“這就是你?！?/br>
    于是他在答題卷的封口線外，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學(xué)號的那一欄，依舊是空著的。

    楚歌想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要把筆桿咬爛，也沒有想起來，自己應(yīng)該填下什么。

    直到系統(tǒng)報出來了一串數(shù)字，若有似無的熟悉，仿佛曾經(jīng)相識。

    楚歌在答題卷的封口線外，寫下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他沉默的對著這張空白的答紙，腦中一片混沌。

    “……這是哪里？”

    “高中?！毕到y(tǒng)回答他，“你的高中?！?/br>
    楚歌呆了一下。

    即便在看到試卷頭子時，隱隱約約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他也不敢相信系統(tǒng)現(xiàn)在回答的話。

    高中時代。

    那段已經(jīng)湮滅在他的腦海里的，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的，完全要想不起來的時代。

    楚歌模模糊糊的回想起，自己生過一場大病，忘掉了很多事情。

    有一段時間，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回憶起來。

    “我的高中？”楚歌喃喃的重復(fù)。

    “你不是失去了一段記憶嗎，不是一直想要找回嗎？就是現(xiàn)在了……”

    那一度是他想要尋覓的真相。

    然而時過境遷。

    楚歌冷漠道：“但我已經(jīng)不想要了?！?/br>
    第224章 act5·朝陽

    系統(tǒng)：“？？？”

    它完全是不解的：“楚三歲,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回來嗎，怎么突然就不想了啊。”

    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了，這還需要什么理由？

    但顯然這對于系統(tǒng)來說太過于高深了, 無法相信之前對自己記極其迫切的宿主, 突然會變得這般不在乎。

    楚歌無意識的轉(zhuǎn)著手里的筆，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系統(tǒng)：“……好耶?！?/br>
    洗耳恭聽。

    楚歌道：“魔鬼被人裝在了瓶子里, 扔到了海上。在他漂流的第一個世紀里, 他常常想, 誰要是在這個世紀里來解救他, 他一定會讓這個人富足的過完一生, 一百年過去了，沒有人解救他；在他漂流的第二個世紀里，他常常想，誰要是在這個世紀里來解救他，他一定會給他數(shù)不盡的財富與寶藏，但是這一百年過去了，依舊沒有人來解救他；在他漂流的第三個世紀開始的時候，他常常想, 誰要是在這個世紀里來解救他, 他會滿足那個人三個愿望。三百年過去了, 他依然被關(guān)在瓶子里, 在海上漂流，第四個世紀到來了……”

    系統(tǒng)說：“這次他準備滿足人什么？”

    楚歌語氣冰冷：“什么都不會滿足，魔鬼會送他一場盛大的死亡?！?/br>
    系統(tǒng)噤聲。

    .

    等待的時光實在是太過于漫長,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什么期待，那么到了最后，也全部演化為了冰冷的憎恨與怨懟。在臨界點到來之前魔鬼甚至愿意滿足解救人三個心愿，可是在那之后，只剩下一腔憤怒的殺意。

    莫不如此。

    系統(tǒng)瑟瑟發(fā)抖：“……楚三歲，冷靜點，你不會想要干掉我吧?！?/br>
    楚歌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干掉你做什么?！?/br>
    系統(tǒng)忍不住流下了感動又欣慰的淚水。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想要找回那段失去的記憶，執(zhí)著于知曉，精神域被污染、迷失掉的那個人是不是陸九，那么眼下，他已經(jīng)沒有了那樣的念頭。

    過往的記憶交織在一處，就算他腦子再愚鈍蠢笨，也能夠猜出來了。

    楚歌問道：“上個世界你去哪兒了，統(tǒng)子。”

    系統(tǒng)一呆：“我哪兒都沒去，不是一直都跟著你嗎，楚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