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原惜白揉了揉眉頭, 答非所問:“協(xié)議你都看到了?” 聞迎斟酌著用詞:“是當(dāng)初是讓我交由人草擬的?!?/br> “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八月初?!?/br> 那大概就是七夕前的那段時間, 也就是辛幼寧和原嘉澍出車禍前。 原惜白道:“你大概不知道,辛先生他已經(jīng)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了?!?/br> 意料之中的答案,并不出意外。 聞迎輕聲說:“但是,白少您還沒有簽字?!?/br> 那里面似乎含著別的什么隱藏的意味,機鋒悄然埋藏在言語之下。 “而且,現(xiàn)在辛總有又已經(jīng)昏迷了,那紙協(xié)議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會有外人知道?!?/br> 空氣安靜了一瞬。 李應(yīng)若有所覺,后退了一步,表示那兩個人慢慢聊,轉(zhuǎn)身走到了門邊,像是把這一方空間留給他們二人,又像是在把守的門神。 病床邊,還清醒著的,就只剩下聞迎與原惜白兩個人。 原惜白若有所思:“聞迎你說過來,說過去,是想要暗示我什么?” . 楚歌仰頭,被明晃晃的白光照的要睜不開眼。 最初的那些幽暗與明昧仿佛只是錯覺,一室燈光敞亮,他卻依舊覺得,有一些慘白。 辛幼寧依舊沉睡,恍惚間竟讓人出現(xiàn)一種錯覺,他的生命正在某個看不到的地方緩慢流逝。 不能夠這樣下去了,眼下一切的麻煩,都需要辛幼寧出面解決。 顧不得其他,楚歌爬到床上,坐到了辛幼寧的身體之間。 他的腿腳與辛幼寧的重合,爾后,身體緩緩躺下。 下一剎那,劇痛來襲! 仿佛有一雙利齒啃咬上了他的身軀,殘忍且暴戾的啃噬,帶著流涎與腥臭,要將他的意識、他的靈魂悉數(shù)撕扯為碎片! . 猝不及防之下楚歌慘叫了一聲,幾近于撕心裂肺。 原惜白那一刻霍然抬頭,驚疑不定:“幼寧?!” 他驀地俯下身來死死的盯住了辛幼寧,雙目睜大眨也不眨,動作過大甚至帶起了一物從頸項間滑出。 那一刻利齒似乎顧忌著什么停頓了短短的一瞬暖,卻給了楚歌一線生機,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翻到床下,渾身發(fā)軟而手腳發(fā)麻。 不住痙攣著、顫抖著,先前那一股劇痛仍未停歇,恍惚間竟讓他有了一種被血淋淋撕下來一塊皮rou的錯覺。 可他分明已經(jīng)是一個幽靈,他分明不曾擁有實體! 楚歌痛的幾乎要哀嚎,蜷縮在原惜白腳下,下意識的貼住了他。回過頭去時仿佛看到了一道黑煙升起,冥冥之中有一雙暴戾且兇殘的眼睛。 原來那一陣心悸并非錯覺,原來早已經(jīng)對他示警! 他卻這樣疏忽大意的,把自己送上了門去。 . 這間病房有古怪! “怎么了,是辛總醒了嗎?” 原惜白語調(diào)發(fā)顫:“剛剛,我似乎聽到辛先生喊了一聲。” 但那似乎只是一個錯覺,只是原惜白因著太過于關(guān)心而出現(xiàn)的假象。 病房中一片寂靜,久久不曾有動靜,原惜白等待良久,終于轉(zhuǎn)的黯然。 “大概是我太過于思念,聽錯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 你并沒有聽錯! 那個聲音是來自于他的! 原惜白聽到了,他捕捉到了那一剎那,在虛空之中響起的哀嚎! 你是否能聽到我說話,你是否能與我交流,楚歌拼命地喊著他的名字,然而再無一點回應(yīng)了。 他的聲音、他的軀體,又回到了那一片捉摸不到的虛空之中。 蒙昧的幽暗中,那雙狠厲的眼睛似乎只是錯覺,這里依舊是特護病房,如果不是因為痛苦未曾止息,他甚至要以為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一點明潤的白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不安的晃動幾下后,終于貼服下來。 那是一枚玉質(zhì)的指環(huán),溫潤細白,是并不同于辛幼寧臉色的另一種感覺,在這慘白的病房內(nèi),仿佛在發(fā)著光。 原惜白穿的上衣甚是寬大,是以才會從領(lǐng)口間滑出來,他察覺到了,輕輕地摸了下那枚玉環(huán),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黯淡與悵然。 他低下身,為辛幼寧撫平了領(lǐng)口,目光停留在頸項間。 那里,赫然一根細細的烏線。 . 聞迎察覺到了他低落的情緒,有一些猶豫和遲疑,思忖著,琢磨著,仍舊在衡量,目光掠過了腕骨處那一圈嚴(yán)嚴(yán)實實的繃帶時,終于下定決心。 “白少,你真的覺得,辛總像是會自己放棄生命的人嗎?” 沉靜了一瞬,陡然間意識到他說了什么,原惜白的目光都凝住了了。 聞迎在懷疑! 他也不相信,辛幼寧會做出為情自殺這樣的傻事! 在第一句話說出口后,剩下的話語想也沒有那么艱難:“我不認(rèn)為這個世界上有什么能夠困擾到辛總,就算是原嘉澍,一開始固執(zhí)不知變通,在那次車禍后態(tài)度也軟化了,并不是讓人看不到希望的” 他在說到車禍時,眉頭明顯的蹙了一下,十分清晰的表達出了不贊同。 作為辛幼寧最得力的下屬,他說起那一次車禍后卻是這樣一個態(tài)度 楚歌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辛幼寧的這一個助理,似乎和原嘉澍并不那么的對付。他想起之前被李應(yīng)質(zhì)問時聞迎說自己兩不相幫,可是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有了偏向! 原惜白笑了一下,語氣平靜:“至于我,就更不可能帶給他困擾了”因為從始至終都沒有被放在心上。 “是這個理兒?!甭動h首,“我原本是覺得割腕這件事情有問題,直到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白少,您還記得辛總的那次車禍嗎?” 原惜白點頭。 天雨路滑,肇事司機酒后駕駛,開著一輛大卡車直直撞到了載著原嘉澍的辛幼寧。事后兩人雙雙進了醫(yī)院,肇事司機酒醒后一片麻木,最后被略施手段,送進了監(jiān)獄。 聞迎道:“那個肇事司機,他死了?!?/br> 第90章 act2·剜心 如同被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原惜白不敢置信:“死了?” 聞迎沉重點頭。 那次車禍看上去只是個意外, 但是身在辛幼寧的那個位置,卻不敢輕慢以待,反復(fù)問訓(xùn)審查, 也不過得到一個答案。肇事司機是跑長途運輸?shù)? 那天和一群兄弟們喝了點兒小酒,急著回家,沒想到撞到了人。 認(rèn)罪態(tài)度良好, 理由合情合理,可偏偏他撞上了辛幼寧的車,偏偏辛幼寧為了原嘉澍, 瀕死垂危。 他們指出了其中的疑點,那根本不是肇事司機回公司的路,但是對方咬死是急著回去抄了近路, 怎么撬都撬不出有用信息,后來干脆就把他送進了局子里, 賞他吃牢飯,還交代了要特意關(guān)照。 沒想到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 肇事司機就死了? “監(jiān)獄斗毆,搶救無效。” 一股寒意從骨子里緩緩升起,沿著骨髓四處游走。 原惜白喃喃道:“一定有問題。” 怎么會,怎么可能, 入獄沒多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那不像是一場突兀的斗毆, 卻像是早已經(jīng)計劃好的殺人滅口。 聯(lián)系到這一次毫無征兆的割腕, 就像是突然被魘住了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有誰,會這樣處心積慮的,想要奪走他的命? 原惜白輕聲道:“還有人知道嗎?” 聞迎搖頭:“先通知了我,沒有告訴其他人?!?/br>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辛家家大業(yè)大,旁系繁雜,難免心思迥異、各懷鬼胎,倘若有那些個心術(shù)不正的想要興風(fēng)作浪,眼下正是絕佳的時機。恐怕真心實意希望辛幼寧醒來的沒有幾個,更多的則是想要趁此機會,再謀求一點利益。他們已經(jīng)將割腕這件事情都壓下去,對外宣稱辛幼寧在靜養(yǎng),就更不可能告知這件事了。 肇事司機的死亡,多半就是那個幕后之人下的手,恐怕不能夠驚動其他的人,只能夠悄悄地暗中詢查。 至于割腕 聞迎道:“辛總不像是會這么做的人,白少,那段時間他在家中,有沒有見過什么特別的人,或者說受到什么刺激?” 原惜白一頓:“沒有,我問過保安,那段時間門口的監(jiān)控都沒見得陌生人?!?/br> 只除了聞迎,偶爾去送那么幾份資料和文件。 他想了想,不確定的說:“我記起來自從車禍回家以后,辛先生的精神就變得特別的差,人也常常有些失神和焦慮”變得有那么一些不像他。 聞迎點頭:“我知道了,會去排查的?!?/br> 原惜白吐出一口氣,突然苦笑了一聲:“如此說來,剛才的照片,反倒像是好事了?!?/br> 有不少人都懷疑辛幼寧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究竟如何,除了原惜白以外,沒有人知道,原嘉澍也有辛幼寧的賬號。 他發(fā)了那樣一條微博,反倒像是側(cè)面證明了,辛幼寧的狀態(tài)還好了。 都有力氣發(fā)博了,不是嗎? 聞迎道:“白少倒是看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