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楚歌問:“為啥?” 系統(tǒng)說:“賀欽會不知道你被應蒼帶走了?” 楚歌說:“應該是知道的。” 系統(tǒng)問:“那你覺得他知道你在梅斯塔利亞,還會把你弟送過去?” 楚歌:“”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 梅斯塔利亞的醫(yī)療所里還是他離開時的舊面孔。楚歌回去了,得到了昔日同事們的熱烈歡迎,連所長都打趣問他,是不是不堪應蒼的無情壓榨,想起他們的好來了。 接風洗塵,氣氛無比熱烈,人人都洋溢著笑容,楚歌也不例外。 他笑著應:“是啊,干的比牛還多,吃的比雞還少?!?/br> “看看,看看,我說是吧,審判所的條件比咱們差遠了,開玩笑” 所長喝高了,一拍桌子:“小陸啊,那要不你離開北方審判所,回歸我們的懷抱唄!” 楚歌含笑攤手:“我倒是想著呢,可有心無力呀?!?/br> “來來來,敬你一杯” 酒過三巡,氣氛高漲,楚歌原本是小口小口的抿,推不過,被輪番的勸著,只覺得自己眼酣而耳熱。 許久以后他出來了,緩緩在cao場上走著,想要清醒一清醒,卻沒提防遇著個人。 陸之南迎住了他,眼神邃亮,滿是雀躍。 他腳步看著還很沉穩(wěn),只是動作卻說不出的遲緩。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酒不醉而人人自醉。 楚歌笑:“喝了多少?” 陸之南“啊呀”了一聲,說:“不少。”說完了頓了一下,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又說:“不多?!?/br> 楚歌被他逗得,笑的都停不下來。 “受表彰了,這么高興?” “是,也不是?!标懼陷p快地說,語調(diào)都在上揚。 他抿著唇笑,漾出來兩只小小的笑渦兒,漆黑的眼眸中如蘊著盈盈水光,倒映著期待與喜悅的影子:“我聽他們說,哥,你打算回梅斯塔利亞基地呀?” 原本只是說笑的話語,孰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楚歌輕笑:“想什么呢,當然是開玩笑的啊?!?/br> 不過隨口一說的話,卻沒想到,被當了真。 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胸中燃燒著的火苗仿佛都被風吹冷。 陸之南整個人都失落了下來,眼里的那點光芒漸漸散去了,連笑渦兒都消失在了臉頰邊。 老半天了,嘟囔道:“只是玩笑啊” 滿是失望與難過,教楚歌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身體動作快于了意識,可大概是酒精在作祟,伸出的手,捏到了陸之南臉上。 下一刻,驟然驚醒,楚歌不自在的抽回了手。 掩飾一般的,他挑起笑容:“我已經(jīng)調(diào)去了北方審判所,不可能再回梅斯塔利亞了?!?/br> 陸之南看著他。 無論是北方還是中央城,一旦進入了審判所,異能者便不可能再脫離,調(diào)往其他地方去。普通人或許并不知曉,然而對于進入了審判所、對于在賀家生活了六年的陸之南來說,卻并不是秘密。 就算犯了什么錯事,他們也不會經(jīng)受尋常的問詢和審判,而是進入秘密的法庭。 誰都知曉的。 陸之南也不例外。 他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么的不靠譜,可禁不住一片癡心,按不住滿心妄想,以至于他當真就那么天真的問了出來。 不可以。 不能夠。 酒精在血液中燃燒,漸漸成燎原之勢,熊熊火焰的焚燒著理智,他沖動著就要開口,可喉嚨里仿佛堵著什么,最終也不過是低低的一個字。 “哥。” 百轉千回,惆悵輾轉,那已然是近乎于嗚咽了。 楚歌心中驀地一顫。 . 走到了一處臺階旁,楚歌朝下數(shù)步,坐到了臺階之上。他拍了拍身邊的空地,片刻后,身邊一動,陸之南也坐了下來。 那些燈火輝煌、那些觥籌交錯、那些金碧璀璨,仿佛都遠去了,只剩下這冰冷而粗糙的臺階。 四下里一時寂靜。 兩個人沉默的坐著,誰也不曾開口,空氣中,仿佛套上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遠方的遠方,是高高矮矮的建筑,那些起起伏伏的輪廓,在暮色中模糊,漸漸消隱在了夜色的盡頭。 有冷風吹過,楚歌低低地咳嗽了一聲,靜夜中分外清晰。 下一刻。 身邊傳來窸窣的動靜,斜刺里忽的鉆出一條手臂里,攀住了他的臂肘,將他的手掌握入了掌心。 熟悉的暖流漸漸涌入了身體,在他的身旁,仿佛是一個火爐,那樣熾熱的溫度,仿佛升起了一輪朝陽。 即便不曾用眼睛去看,也會知曉,那是多么的耀眼與明亮。 可能是有一些醉了,他想。 那些順著喉管流下的液體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注入他的心臟,灌入他的大腦。 “那你呢?!背韬苁请S意的說,“你有想過,離開梅斯塔利亞嗎?” . 夜色溫柔。 風聲漸漸。 有那么一瞬間,陸之南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究竟在說著什么。驟然側過頭,卻只能見到他的半邊面頰。 側臉的輪廓在夜色中漸漸模糊,唯見一雙沉靜的眼睛。那目光遙遙的望著前方,平靜的就像暮色下的湖水,不驚起半點兒波瀾。 “之南?!背枵f,“我是問,你以后究竟是怎么打算著的呢?” “打算?”陸之南重復,就像一只學舌的鸚鵡,只會說著相同的字詞,卻并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是。” 你想要做什么事情,想要生活在哪里,對未來有什么樣的渴望。 一個個詞語蹦出了舌尖,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問句,那像是一個天大的難題,把人給聞倒了。 “打算?” 像是咕噥又像是嘟囔,他再度重復了一次,疑惑著,思考著,忖度著。 下一秒,陸之南更緊的抓住了楚歌的手,他毫無章法的強迫楚歌的手指分開,直到把自己的五根手指全部都插入縫隙中去,十指貼合,親密的沒有半點間隙。 楚歌動了動手指,卻像是某種信號,驚動了陸之南。 他忽的靠了過來,將肩膀搭到了楚歌肩上,少年人的全身重量幾乎都交給了他,而陸之南自己還不自知。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了耳邊,濕漉漉的,還帶著一絲一絲濃郁的酒氣。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br> 那像是剖白心跡,又像是只是少年人的孩子氣。 心弦仿佛被撥動了一瞬,可最終,也不過是無聲的嘆了口氣。 弟弟哎。 “之南,你喝醉了?!?/br> 陸之南小小的“啊”了一聲,咕噥著:“那我就喝醉了吧。” 那不知是清醒還是不清醒,喝醉了的人,竟然也會自己承認。 明明心中一片悵然,楚歌卻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灌了陸之南多少酒,剛才還看著也還算清醒。 不,與之說清醒,毋寧說興奮。 下一刻,陸之南自顧自的說:“可我醒著,也是這么想。” 楚歌輕聲道:“不要孩子氣,你總不能永遠都和我在一起,你會長大,成家立業(yè),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br> “不會的?!彼坪踉诰徛膿u頭,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翻滾而出,陸之南重復道,“不會的,我不會有自己的生活?!?/br> 未自覺處,眉尖已然蹙起,楚歌無奈的道:“明天再說吧。” 那不知道是被灌了多少酒,陸之南喝醉了,濃郁的酒氣一直繚繞在他耳邊,輕飄飄的朝著他的耳廓里吹。 和一個醉鬼說話,并不是甚么明智的事情。 在那句話之后,陸之南咕噥了一聲,漸漸安靜下去。 夜風溫柔的拂過了面頰,像情人溫軟的小手,輕輕的撫過了蹙起的眉尖。 遙遙的望著天際深處的星子,楚歌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聽到了少年人的聲音,極輕極微,帶著淺淺的鼻音,仿佛只要多過一瞬,便會消散在這溫柔的夜風中。 “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 楚歌剎那間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