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誒?” 雪地有薄有厚,岑寧剛跑到的這塊正好很薄,而且表層結了一層冰,滑得很。 岑寧穿的多,但摔在這硬邦邦的地面上也挺疼。 “你傻不傻啊,”言行耀哈哈大笑,“跑不了了吧!” 岑寧艱難地爬起來,可剛起身回頭,一堆雪就盡數(shù)從頭上砸了下來。本來是沒什么,剛才這幾個混小子就是這么玩的,可現(xiàn)在因為角度問題,這雪大部分溜進了她的領口! 透心涼,岑寧被凍得渾身一顫。 言行耀見此又是一番嬉笑,蹲下身繼續(xù)攢雪球,攢了圓圓一個后,又想抬手丟到坐在地上的岑寧身上。 可突然,一只手從側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推。 剎那間,那抔雪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唔——”言行耀臉被自己的雪砸得生疼,臟話將要破口而出。 可在他僵僵轉過頭的一瞬,卻見言行之嚴肅地看著他,目光比冰雪還冷。 言行耀立馬就慫了:“哥……” “不知分寸?!毖孕兄f完,一只手抓著岑寧的肩膀把她拎了起來。 言行耀忙道:“我,我們在玩呢,她剛才也是這么砸我的!她……” “摔疼了?” “……” 言行耀閉了嘴,因為他發(fā)現(xiàn)言行之根本沒理他。他只是微垂著眸子看著岑寧,眼神雖一如繼往的冷漠,但聲音卻是柔和了些。 “沒,還好。”岑寧不動聲色地往外抓了抓衣服,疼是不怎么疼,但很冷! 言行之擰了擰眉:“趕緊回去,把衣服脫了?!?/br> 岑寧嚇了一跳:“???” “想凍死?” 岑寧這才知道他看到那雪扔進她領口了,她忙搖頭,“我,我馬上回去換?!?/br> 說完,小心翼翼地踩著雪,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言行之的眼神從她的背影那收回,側眸看了言行耀一眼。 言行耀:“……我去玩了?!?/br> 走了一步又被言行之揪著后領子拎回來,“誒誒……哥?!” 言行之:“少在外面欺負人?!?/br> “我沒欺負人!我……”言行耀脖子被衣服卡著,咳了兩聲后見言行之不放,只好討?zhàn)?,“好嘛好嘛!我以后不動她了行不行。?/br> 言行之冷笑一聲。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毙翝纱ㄗ哌^來拉開言行耀,言行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馬跑路了。 “我說,這小子跟岑寧還真是不對盤,在家也沒少欺負她吧?” “不至于?!毖孕兄f完沉吟了下,又道,“我不知道?!?/br> 辛澤川笑笑:“你當然不知道了,這些年你又不在家待著?!?/br> 言行之沉默。 辛澤川又說:“不過相對于行耀這個弟弟,你對岑寧可友好的多啊?!?/br> “有么?!?/br> “當然有,你偏心岑寧誰還看不出來?”辛澤川一只手搭在他肩頭:“不過小姑娘家家跟這些臭小子確實不一樣,是得寵著點?!?/br> 辛澤川說的有理有據(jù)的模樣,但言行之卻仔細回憶了下,他有偏心? “對了,上回唐錚那混賬事……咳咳,沒啥吧?” 言行之收回思緒,瞥了一眼正和張梓意打得火熱的唐錚:“還能有什么,我能說什么。” 辛澤川摸了摸下巴,也覺得這事又尷尬又棘手。 確實,在說什么都不對的情況下,還不如什么都不說。 ** 除夕夜過去,迎來了新的一年。 岑寧第一次這么不希望新的一年到來,因為這意味著言行之就要離開。 但不管她多不想,時間該過去還是會過去的。 大年初三這天,言家又來了一撥客人。那會岑寧正在小樓陽臺,往下望去的時候,看到言行之親自出門迎人。 那幾個人大概也五六十歲了,但跟言國豐一樣,身姿挺拔,看著都特別精神。 她想,大概這些人都是軍人出身吧。 本來一切都相安無事,可半個多小時后,突然見那幾個人出來了,而且有一人還有些焦急地在說些什么,可后來被那其他人又拉上車了。 岑寧有些疑惑,按道理,應該會留下吃晚飯的,怎么就這么走了? 懷著這個疑惑下了樓,岑寧走過長廊,到了別墅樓下,可她剛走進去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言行之竟跪在客廳。 怎么回事? 岑寧有些慌張的打量了周圍的人,只見言肅和徐婉瑩在邊上沒說話,臉色不太好看。陳阿姨則躲在廚房邊上,大氣不敢出。 而言國豐明顯是氣極,一派嚴肅的臉上又是怒又是驚,仿佛言行之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似的。 岑寧一腳踩在門欄上,不知道該進還是該出。 就在這時,言國豐手上拿了一個不知道哪里拿下來的長棍,一下子就打在了言行之背上。 悶悶一聲響,伴隨岑寧驚恐的聲音:“言行之!”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言行之側眸看了一眼,他眸光一深,又沉默了回了頭。 岑寧見過的言行之一直被眾人供在高處、捧在手心。 家里每個長輩都以他為榮,言國豐回回提起自己有這么個孫子的時候也是滿面春風。岑寧實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讓言國豐這么揍自己已經(jīng)成年了的孫子。 “爺爺,您干什么!”岑寧腦子嗡嗡響,什么也不管地就沖上前去,她卡在了言行之前面,兩手張開,是下意識地保護動作。 言行之微微一頓,抬眸看著突然竄到他眼前的小姑娘。 言國豐咬著牙:“寧寧你讓開,我好好教訓教訓這臭小子!” 岑寧:“爺爺,再怎么樣也別打人……” “這還算輕的!我就想問問他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岑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聞言一臉著急地轉頭看言行之。言行之和她視線撞了撞,面色肅然地拉開了她。 “站邊上去?!?/br> 岑寧:“可是……” “聽話?!?/br> “……” 徐婉瑩見此也道:“爸,您也這么生氣,有話好好說,行之也大了,這么打多不好看——” “你們都別說話!是啊,他是長大了,所以什么事都自己做主,就連私自加入特種部隊也不吭聲!”言國豐沉聲道,“今天要不是你江伯伯提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言行之:“沒有。” “那你就是故意拖延!等到?jīng)]挽回之地的時候再告訴我是不是!” “是。” “呵!你倒是坦誠,言行之,我讓你進部隊考軍校不是讓你去出生入死!” “那是為了什么?不是保家衛(wèi)國,不是出生入死,那是為了什么?!毖孕兄馕?,微揚的唇角異常殘忍,“難道只為了虛名,只為了走上那些別人仰望的位置嗎。” “你!” “以身許國,何事不可為?!毖孕兄蛄嗣虼?,淡聲道,“小時候您是這么告訴我的,既然從小就給我灌輸了這種思想,那現(xiàn)在就不要再阻攔我?!?/br> …… 言行之后來被言國豐單獨叫進了書房。 客廳安靜一片,言肅坐在沙發(fā)上,徐婉瑩在邊上好聲好氣地安慰著。 “行之也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就別阻攔他了。” “兒子不是你生的,他的死活你當然不在乎!” “言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徐婉瑩一愣,臉色頓白,“難不成你覺得我這么說就是想讓他去送死?” “我……” “我自問嫁入言家以來對行之也問心無愧,你,你竟然這么想我!” “婉瑩——” 徐婉瑩眼眶通紅,氣呼呼地跑上了樓。言肅面色有些尷尬,想必剛才那話也是口不擇言,他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后,上樓找徐婉瑩道歉去了。 “陳姨?!贬瘜幙粗帐幨幍目蛷d,輕喚了聲。 陳姨唉聲嘆氣,聞聲應道:“寧寧,你先回去,我看著?!?/br> 岑寧沒動:“陳姨,為什么大家都這么生氣,哥哥去……特種部隊,那是怎么樣?什么叫去送死?!?/br> “哎,我懂得不多,不過我知道特種部隊不比一般軍隊,神出鬼沒的,出的任務也十分危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自己也做過,所以他深知有些事控制不住?!标愐虛u搖頭道,“其實特種部隊當然是榮譽了,那是最優(yōu)秀的軍人才能去的呢。只是行之……行之怎么說也是長孫,他被給予多少期盼啊,家里人怎么會愿意他那么辛苦,還拿命開玩笑?!?/br> 岑寧心頭有點慌:“可他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是不是說明也挽回不了什么了?!?/br> “行之向來有主見,以他的性子,他也不會回頭的。” 岑寧沒說話,她想起他在訓練場上不要命的揮灑汗水,想起他在翻閱那些軍事書籍時的嚴謹態(tài)度……彼時他的眼神,是堅毅而決絕的。 是啊,他哪是那種輕易就回頭的人。